31

除夕當晚，雖然沒有守歲的習俗，但是曲裴和曲易還是玩到很晚才睡覺。

曲裴不知什麽時候買來了一大堆仙女棒，兩人捧着一箱箱的仙女棒去後花園玩。本來曲父曲母還跟着湊了一會兒熱鬧，沒一會就覺得天太冷了，人老了身子受不住，于是兩人就回屋休息了。

曲易被凍得臉都紅了，可還是一手一根仙女棒，看得雙眼亮晶晶的。

其實曲裴覺得這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奈何曲易喜歡，而且玩得不亦樂乎，他就屈尊降貴好心陪她玩一會。

曲裴在一旁看了許久，見她還沒有打算罷休的模樣，就說：“你還是回屋穿暖和點再出來。”

曲易出來的時候是穿了外套的。

曲裴指了指樓上她房間的方向，“去，把手套圍巾帽子都戴上，省的明兒感冒了，大年初一就感冒，還想不想一整年順遂了？”

曲易眼巴巴地盯着手中仙女棒發出的靓麗光芒，想也不想就說：“帶了手套就不好拿它了，動作就笨拙了。”

曲裴拍她腦袋，“那還有圍巾和帽子呢！”

曲易擡頭看看他，有點不願意跑這一趟。

曲裴威脅她：“你不去，那我也回屋了。”

曲易叫喊了一聲，“行了行了，我這就去！”如果曲裴也不陪自己玩，那自己一個人多沒意思。

曲易回屋，為了方便，拿了桌子上前不久景若遠送的圍巾，三兩下系上，又匆匆找帽子。

等氣喘籲籲地回了後花園，曲裴雙手正胡亂甩着仙女棒，明顯玩得很開心。

呵呵……

曲易和曲裴兩人又在後花園待了一會便回了客廳，兩人各自占沙發一角落，曲裴似乎和朋友在聊天。曲易的活動就比曲裴有意思多了。不少群裏都在發紅包，不管多少，反正新年到來，紅包都只是人們表達美好祝願和欣喜之情的一種方式。

Advertisement

于是，曲易這個群搶個幾塊錢，那個群搶個十幾塊，手氣最好的一次是搶了八十多塊錢。那個紅包，還是景若遠發在同學群裏的。

曲易樂呵呵的，一次次都道了謝。甚至連去上個洗手間，都叮囑曲裴幫自己搶紅包，不要漏了。

曲裴以為是什麽巨款，搶了兩個之後，等她從洗手間出來，就吐槽說：“你最近是很窮？這幾塊幾塊的紅包，也值得你盯着手機屏幕搶個不停？”

曲易愣了一下，笑說：“禮輕情意重啊！這大過年的搶紅包，搶的是情.趣。你這種沒有紅包可以搶的，不懂！你這麽嫌棄這點兒錢，要不給我發一個！”

曲裴看看她，最後冷漠地吐出一句：“你做夢吧！”

曲易白他一眼，就知道不能指望他，拿回自己的手機，繼續埋頭搶紅包。

快十二點的時候，景若遠給她發了個張圖。圖片裏一大堆紅彤彤的大吉大利紅包。

曲易：“嗯？”

景若遠：“今晚收到的紅包。”

曲易：“……”為什麽！她今晚也才收到一個。

景若遠發了個微笑的表情。

曲易說：“見者有份，平分平分。”

“不給。”回答得幹淨利落。

曲易：“你這樣子，你媽媽知道嗎？”

景若遠：“我媽不知道，再說，你又不認識我媽。”

“哪天說不定就認識了！”

景若遠笑，“嗯，有道理，改天你來我家就認識了。”

曲易：“……”她也沒說要去他家啊！

景若遠發了個紅包過來，附上一句話：春節随機紅包，金額多少看人品。

曲易是毫不客氣地點開紅包，彈開的金額有些令她目瞪口呆。5.20。

曲易驚愕的并不是金額的多少，而是這敏感的數字。她都不知道怎麽回複景若遠了，憋了大半天，只好給他說了句謝謝，然後回他個8.88。

他發五塊多，她也不好意思發八十多，八百多吧，那樣顯得差距多大啊！好在景若遠收了紅包，也沒有多說其他。

曲易回頭，點開那紅包又重新看了一遍那數字，只覺得自己不要太敏感才好。他都說了是随機紅包了，真沒那意思。

過了零點，曲易莫名更興奮了，和曲裴道了一句：“哥，新年快樂！”曲裴也道了句：“新年快樂。”

随後，曲易回房間準備睡覺，有點興奮，睡不着，于是她在讀者群裏連發了三個大紅包。群裏潛水的小天使還不少，紅包沒十幾秒就被搶空了。

曲易看着對話框裏數不清的新年祝福，心情愉快地入睡了。

第二天，曲易是睡到自然醒的。曲易曾經特地和曲母普及了一下“大年初一早起，意味着整年都是勞碌命”的觀點。

實際上，曲易也知道這是無稽之談，她純粹就是為了給睡懶覺找個名正言順的借口。好在曲母放過她，後來真沒一大早拉她起來去給親朋好友拜年。

曲易睡到日曬三竿，接到周廷的電話，說是幾個好同學聚會，問她來不來。

曲易本想點頭答應的，奈何周廷還很體貼她，說了句：“那個人也會來。”

那個人啊……曲易想了想，就笑了，“那我不去了。”

周廷這人在牧平的事情上很上道，也沒有像以往那樣死纏爛打地追問原因或者借機怼上曲易幾句，只是簡單說：“嗯，行，看看他們今年的同學聚會怎麽說，到時候我再和你說。”

“嗯。”曲易挂了電話，起床洗漱，特地找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換上。長裙，淺色毛衣，紅色長外套。

她下樓的時候，發現客廳靜悄悄的，問了鄭嫂，才知道父母去好友家了，曲裴出去見朋友了。

啊，大年初一，曲易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孤家寡人曲易！

曲易漫不經心地吃早餐，刷微博。等電話響的時候，她莫名有些激動。

舒瑞的聲音和曲易激動的心情完全成了反比。曲易聽着她那有氣無力的聲音，問：“你這是怎麽了？”

舒瑞說：“昨晚喝醉了，今天起床後腦袋疼。”

喝酒？曲易莫名覺得奇了怪了，“你團圓飯吃得這麽熱火？酒喝這麽多，你爸媽沒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舒瑞說：“估計是有，奈何我喝醉了，記不清了。早上醒來後我爸媽就沒給我好臉色看了，可能托了這大年初一的福，我才勉強逃過一劫。”

曲易笑了，“你也知道你爸媽反對你喝醉，你這除夕夜買醉也有點不太正常了吧？你這不是團圓飯喝多了吧？到底怎麽了？”

舒瑞不愛喝酒，一喝酒，肯定是有特別難過的事情。

舒瑞說起這事，喉嚨還有些哽咽，“沒事，不就是他值班沒時間見我嗎？昨晚鄰居幾個夥伴說要組團去ktv，然後劃拳運氣背了一點，就喝多了。”

曲易一時無話，這繞來又繞去的，原來是因為那廖志平。

“他工作特殊，過年過節的，沒有休假也是正常。”曲易就是想勸她看開點。

舒瑞說：“我也知道。但知道和實際情況，是兩回事啊！曲易，你今天有空吧？我們看電影去！我特地訂了電影票想和他去看賀歲檔的。算了！他沒空！老.娘自己去！混.蛋的！”

曲易：“……”粗話這都爆出來了，看來是真的氣得不輕。

曲易問了時間和地點，發現電影開場時間是在十點半，她收拾了一下，立馬就出發了，唯恐路上塞車。

趕到電影院的時候，離開場就剩五分鐘了，舒瑞還暈乎乎地在人滿為患的大廳等着。

曲易見了她，發現她雖然化了妝，可臉色瞧着也不好，再一問，發現這人票也沒取。曲易拿了她買完票後的二維碼圖片，取了票，又買了爆米花和熱飲。

拉着舒瑞往裏走的時候，曲易忍不住說：“你這是酒還沒有醒？”

舒瑞搖搖頭，“還是有點暈，你說這醉酒後遺症怎麽就這麽嚴重呢！”

曲易忍不住搖搖頭，“讓你自作孽。”

舒瑞長嘆一聲，也不反駁。

曲易借着那昏暗的光線看她兩眼，直覺不對勁。

賀歲喜劇，為了增加笑點，臺詞有些腦殘。黑暗中，笑聲一陣接着一陣，唯獨曲易和舒瑞兩人靜悄悄的。

看完，曲易的感覺就是：一般般的。

舒瑞走了出來，吐槽道：“果然不能抱太多期待，這劇情真沒意思。”

曲易起身，反問一句：“那你幹嘛還選這部片子？”春節期間，精彩的影片有挺多的。

光線驟亮，觀衆紛紛離場。曲易發現，舒瑞臉色有點落寞，她說：“他喜歡。”

曲易：“……”哦。

兩人在原地等了會兒，等其他觀衆走得差不多了，才離開。

曲易真不習慣這樣的舒瑞，說道：“找個地方吃飯吧？”

舒瑞：“不怎麽餓。”

“大姐，我餓，成嗎？”

舒瑞這才道：“成成成，去吃飯，說的可憐兮兮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樣。”

曲易笑，“你再這麽不正常，就跟虐待差不多了。”

兩人就近在電影院旁的自助餐廳吃飯。

舒瑞興致缺缺，就曲易一個人在忙着烤肉，夾菜。

舒瑞看了看她，又突然嘆了一句：“要是人人都能像你這樣，該多好！”

正翻了翻肉塊的曲易停下動作，擡眸看：“我哪樣？”

“無憂無慮。”

曲易一時還真找不到話辯解，她目前确實也沒啥可以煩惱的。

舒瑞又繼續說：“究竟是什麽給了你這麽大勇氣，把以往都丢掉的？”她盯着曲易，繼續說：“前兩天，有同學突然聯系我，無意間說起你，那人還一臉向往地說：也就我們混得那麽慘，要是像曲易那樣，指不定現在混得風生水起。”

舒瑞搖搖頭，又說：“我真不敢殘忍地打破她的美好想象，我差點就想和她如實說了：你們眼中的曲易，畢業後就租了個房子，天天窩房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寫小說打游戲呢。”

曲易莞爾一笑，“過什麽樣的生活都無所謂，你覺得那生活是你喜歡的，或者那生活是你可以忍受的，那就行了。誰還能将生活過得一模一樣了？舒瑞，你別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