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三更】

曲易睡了個回籠覺，再醒過來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賈思娴打電話和她道歉，說是連夜追問她表哥，已經問清楚來龍去脈了。那男人平時吊兒郎當慣了，長期出入風.流場所，她表哥之所以會認識他，也是因為有事需要那人幫忙。不過，這一次她表哥會帶那人一起去生日會，只是個巧合。

賈思娴一直和曲易解釋：“曲易，真的很對不起，我和我表哥都不知道這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曲易，你能原諒我嗎？這樣子，我下次再也不敢辦什麽生日會了！”

她發現曲易接完電話之後，一言不發，最後的殺手锏說完，就在電話那頭使勁哭。

曲易被她哭得煩了，才出聲說道：“不辦生日會什麽的，倒是沒這麽誇張，不過，那人會怎麽樣，我應該也是管不着了。這事我已經和我哥說了，我哥一向見不得我受委屈。思娴，你應該知道我的底線。”

賈思娴停下哭泣的聲音，沒有動靜。

曲易又說：“我不知道我哪裏惹了你和陳窈讨厭了，但是……”

賈思娴匆匆解釋：“曲易，你別這麽說，我根本就沒有讨厭你。”

“沒有讨厭，也沒有多喜歡，是吧？”曲易看着天花板，繼續道：“我們的友情，其實也并沒有表面看着那麽好。”

賈思娴屏住了呼吸。

曲易忽然就不想再繼續糾纏了，“就這樣吧，你過好你的生活，我過好我的生活，我們彼此……”

“曲易！”賈思娴突然喊道，“憑什麽什麽都是你說了算！當初見面的時候，不是你先主動和我打招呼的嗎？我以為你是個好相處的，結果發現根本就不是！我們認識了一年多，你自己想想看，你什麽時候和我們打開心扉過！你根本就從來沒有和我們聊過你之前的事情，甚至連你的家庭情況，你都沒有和我們說過。要不是陳窈細心觀察發現了，我還一直被你蒙在鼓裏。”

她說：“曲易，你明明家裏就那麽有錢，我還傻傻地後來一直幫你留意招聘信息！我才是最傻的那個！也是，你家裏那麽有錢，所以你才那麽高冷！想起我們來了，就找我們聊聊天，想不起來了，不需要我和陳窈了，就把我們丢一邊。我和陳窈才是同個階級的人，你高高在上，是我們一直高攀了才是！”

曲易默默聽着，心裏有些發酸，原來她們就是這麽評價她的？原來，在賈思娴的想法裏，她們之間已經上升到這麽嚴肅的“階級”問題去了？她也是個普通人，她和她們有哪裏不同了？

曲易說：“原來在你們心目中，我這麽不适合當朋友。我一直以為，當朋友是因為知心或者志趣相投，和家庭情況并沒有多大關系。既然你們這麽想，也許我們本身就觀念不合，那就不要勉強了，祝你安好。”

曲易做人果決，在說完這番話後，她将賈思娴的微信删除拉黑，也将她的手機號碼删除并加入了攔截名單。

Advertisement

她一鼓作氣，給陳窈打電話。陳窈接了。

曲易開門見山地問：“昨晚的事情，你就沒有什麽想解釋的？”

陳窈開始喊冤，“曲易，你真冤枉我了！那事和我真沒有關系，我也很納悶，怎麽我就去上了個洗手間，你就不幸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了呢！我昨晚幫你狠狠質問了思娴的表哥了，他怎麽可以随便什麽人都帶來呢！”

曲易笑了，“你倒是将話說得好聽。”

陳窈驚呼：“曲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這件事情真的跟我沒有關系。”

曲易道：“有沒有關系不重要了，也許在你開始跟蹤我的時候，我們之間的友情就存在裂縫了。陳窈，就到這裏了，我和思娴已經說清楚了，你也一樣。”

“曲易，你這是什麽意思？”

曲易說：“友盡的意思。”

陳窈突然沒了聲音。

曲易又說：“至于你裙子的錢，生日會所花的那幾萬塊，我也不追究了，當是為我們那短暫的友情畫一個句點。”

陳窈聽到這裏，卻是笑了，“曲易，你這會兒來顯擺你的有錢了？也是，你哥開得起豪車，你家住得起別墅，這幾萬塊你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我也是傻，在你一直不用工作還不愁吃穿這點上，我就該看出個蛛絲馬跡才是。”

曲易胸口起伏，質問道：“我家經濟好了點，招你惹你了？”

陳窈卻是不加掩飾地接話：“對啊！憑什麽我這麽努力，一個月養家糊口自己就剩那麽點零花錢，你什麽都不用幹，就因為含着金湯匙出生，就享盡一切。我這麽苦苦掙紮，命運是怎麽對待我的！這不公平！”

曲易忽而就冷靜了，和陳窈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算了，你自己執迷不悟，我也不想多說其他。你好自為之吧。”

曲易挂完電話，已經沒有再睡的心情了。她一直覺得沒法和兩人親近，原來冥冥之中，幾人的思想觀念相差這麽遠。

她從小家境不錯，可是她也是一路努力過來的。高中的時候，為了考名牌大學，她除了努力學好文化課外，每天光是練鋼琴就是雷打不動的八小時。彈琴彈到手指痛、生繭子，以至于嚴重的時候，十指抽筋。可是這些辛苦，她也從來沒有提過半句。

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就連大學，人家都說大學是最輕松的四年，她卻不覺得。她每天有上不完的練習課、自習課。大二開始，她就開始不停地準備節目參加演出。到了大三，她開始組建合唱團，每天站着好幾個小時講課、領唱，她都沒有抱怨過。

所有的辛苦付出，在陳窈這一年多看來，就是她整天無所事事，只管享受家裏帶給她的蔭庇了。

對于不了解自己的人，又何必費勁口舌地解釋。曲易一向不喜歡解釋這些。

誤會就誤會吧，反正也就是人生的一個過客。

曲易打開電腦碼字，可心情多少還是受了些影響。她對着電腦一個多小時，才寫了不到五百字，很沮喪。

她登陸了王者榮耀，打游戲散散心，轉移一下注意力。結果，游戲上被虐得有些慘。打了兩局，曲易心情更不好了。

她找了書看，看了大半個鐘頭，也不知所雲，又将書本翻回到了第一頁，重新開始看。

曲易後來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發信息到群裏，問舒瑞和範佳樂：“我這個人很高冷？”

舒瑞立刻就冒泡了：“高冷？你別侮.辱這個詞好嗎？”

曲易：“……”果然就不該和舒瑞聊這麽正經的問題。

舒瑞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省略號，又問：“你幹嘛問這樣的問題？”

曲易簡單地将昨晚生日會的事情，以及和陳窈兩人鬧掰了的事情說了下。

舒瑞就說：“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麽認識她們兩人了，不過我偶爾聽你說起她們，就沒啥好感，不過也不好當面評價，畢竟也沒有深入接觸過。你們這樣也好，省的日後你再被坑。”

“嗯。”曲易說：“雖然說不至于很難過，不過，也多少有些不開心。你說，我畢業後這眼光怎麽回事了？交個朋友，還能出差錯。”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當長見識了就行，用不着想那麽多。”

曲易又嘆了一聲，“嗯，吸取教訓了。”

舒瑞又說：“還有你那游戲，我看也早日戒了吧，不是什麽好東西。”

曲易：“……我就玩玩，散散心而已。”

舒瑞：“你自己想想，你自從玩了游戲後，更新少了多少？”

曲易：“……”沒法辯解。

範佳樂這會出現了，她倒是很認真地回答曲易的問題，“高冷不高冷，看你是對什麽人吧。對我們，你自然和高冷搭不上邊，不過對于自己不感冒的人，可能在外人眼中就的确挺高冷的。比如，潘禹。”

曲易：“呃……好端端的，提潘禹做什麽？”

舒瑞說：“說起潘禹，我都忘記和你說了，春節期間的校友會他也去了，我總算記起他是誰了。”

曲易：“嗯？”

“我們剛入學的時候，很受學姐和我們那一屆女生追捧的學生會會長啊！不過直到他畢業，聽說也沒有人追到手就是了。”舒瑞突然發了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原來是因為當初我們曲易沒有出手，不然肯定手到擒來。”

曲易：“你還真是高估我了。”

範佳樂說：“你太低估你自己了。”

這麽一插科打诨，曲易結束聊天的時候，貌似也沒有多麽難受了。她上某團看看自己想要吃什麽，叫份大餐安慰自己先。才剛看了兩家店，景若遠就打電話過來：“我到公司了。”

“哦，挺快的。”

景若遠聽她語氣還算輕快，也就放心了，“嗯，記得好好吃飯。”

“我這種無業游民，每天不是吃就是睡，你怎麽還擔心我吃飯呢？你應該擔心你自己。”

景若遠笑說：“吃飽睡，睡飽吃，也挺好的，繼續堅持。”

曲易：“……”這人是在助纣為虐嗎！

不過，他這話提醒了曲易，再這樣放肆下去小心長贅肉。雖說她屬于怎麽吃也吃不胖的體質，但她還是将每天飯後的瑜伽練習提上了日程。

過了幾天，她又讓曲裴叫人将她放在家裏音樂室的那臺白色鋼琴搬回了自己的公寓。

鋼琴占地面積大，沒法放書房，曲易就将她客廳的擺設稍微改了下，挪了個角落放鋼琴。

曲裴幫她處理完，拿紙巾擦了下汗，問：“你怎麽突然就想起它來了？”

“沒有啊，一直想着，就是沒去碰它而已。”

曲裴看她兩眼，悠悠說：“我還以為你永遠不碰它呢，還好還好。”

曲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