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

五月的風接替四月的雨，肖沃的粉絲從三百多萬漲到四百零一萬，真人秀錄制一個月。身邊的人悄默聲的發生了改變。

葉天明離開後一星期主動給葉星辰發了消息，他已經回了他們成長的城市，開了家咖啡店。

以後就等着葉星辰回去了和他一起經營。他也給肖沃打了電話，言辭之間感謝那天肖沃對他的藉慰，也祝他工作順利。

好像壓力小一些，人也就放松一些，大一班的葉星辰老師和她的搭檔老師張昊然似乎有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肖沃好幾次去大一班都感覺她倆那你侬我侬的眼神十分暧昧，蘇萌作為一個女生，比他還早有感覺，只不過因為身份特殊，沒有八卦過。

季信還是那副唯我獨尊的拽樣，只不過他的存在，讓肖沃更加的不舒服。

那天是錄制組聚餐，肖沃不知道怎麽回事被安排到和楊野挨着坐，自從上次他在楊野家住了兩天，兩個人就再也沒有任何聯系。

楊野食指和中指把玩着一顆煙，卻沒有點着，看見肖沃坐在他身邊了也沒有說話，穩如泰山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肖沃心想，切，裝什麽大尾巴狼。

“我可以坐在這裏麽？” 聲音在肖沃頭頂盤旋。他擡頭，哦，原來是我們的搖滾小天王先生。

“這兒？” 肖沃朝季信指了指自己的座位。他要坐這兒？什麽意思？

“有問題嗎？” 小天王用他那一萬年也擡不起來的眼皮看着肖沃，一臉的理所應當，仿佛再說你聽不懂我的話嗎老子就是要坐在你的位子上……

肖沃看了看四周，蘇萌出去講電話了人不在，其他人都在忙活着和身邊人說話。

沒有人注意他這邊的情況，再撇一眼坐在旁邊的大尾巴狼，穩如泰山，眼睛都沒往他這擡一擡，手裏拿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好，很好。肖沃深吸一口氣，你想坐這裏是吧，爸爸給你坐，正好跟那個大尾巴狼拉開距離，還不用擔心尴尬了。

吊着胳膊站起來，又沖着季信紳士的朝自己剛剛坐過的地方揮臂，“請。”

小天王随口說了句謝謝，看也不看他，坐到他剛剛坐上的位置，肖沃冷下臉，坐到蘇萌的位子旁邊，這個座位正好在他剛剛座位的對面，這還吃什麽飯，光看着對面就夠他惡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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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萌打完電話從外面回來，臉上挂着憂愁的表情，礙着人多又轉換成笑臉，和旁邊的工作人員打招呼然後坐下。

“咋啦？” 肖沃問她。

“我外公住院了，外婆說剛搶救過來。” 跟着她家老大不需要虛與委蛇，也只有肖沃聽她消解這些負面情緒。

肖沃用勺子挖給蘇萌一大勺松仁玉米，“沒事兒吧，嚴不嚴重啊。”

他知道蘇萌從小就是她外公外婆帶大的，蘇萌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出了車禍，她對外公外婆的感情要大過雙親。

蘇萌把長頭發簡單紮起來放在後腦勺，“外婆說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現在說不好情況。”

。 她外公有心髒病，天生的，這次在小區遛狗的時候突然喘不上氣來，多虧了路過的鄰居，及時打了120搶救。

“沒事兒沒事兒，別擔心，外公一定會好過來的啊。” 肖沃這時候像個稱職的哥哥，安慰身邊這個想哭不敢哭也不能哭的小姑娘。

蘇萌跟在他身邊兩年，倆人二了吧唧的性格簡直一模一樣，也因為為人爽快一拍即合。平常不正經，這個時候，肖沃卻是她最靠譜的後背。

一頓飯吃的兩個人都不痛快，蘇萌全程憂郁，牽挂着遠方的外公外婆。肖沃，則是因為對面那兩個人總是惡心他。

季信坐在楊野身邊止不住的找話題和他聊天，又是夾菜又是倒水，這會兒倒是擺脫了傲嬌的人設了，在楊野身邊低服做小，恨不得飯都親自味道楊野嘴裏。

肖沃坐在對面看到這些十分不自在，可是這些又和他沒什麽關系，低了頭悶飯。

聚完餐，又有人提議去K歌，肖沃本來不想參與，但是大家都在，他也不好掃了大家的性，蘇萌也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打起了精神跟着大家往KTV轉移。

錢櫃的音響設備都是最近剛換新的，胡渙從櫃臺買了兩大瓶老酸奶和一頓零食吩咐大家随便玩兒，他結賬，副導演帶頭歡呼。

肖沃兩個人沒什麽性質，癱在陰暗一角的沙發上嚼口香糖。

“欸，我們的搖滾小天王，你給大家來一首啊！” 好死不死，那個曾經摔過臺本的執行導演叫了季信的名字。

在座的人都沒有現場聽到過季信唱歌，這下倒是點燃了大家的好奇心，也不考慮季信平常的拽樣子，起了紅讓他上麥。

季信這會兒倒放下了他的架子，從楊野身邊站起來，拿着麥點了一首輕搖滾的歌曲。肖沃也被吸引，眼睛盯着那個站在液晶屏幕前的小天王。

轟隆呼嘯的節奏加上放肆的歌詞，具有穿透力的聲音穿過每一個人的耳朵。

這首歌的原唱肖沃見過，被今天這一翻唱，他竟然覺得要比原唱還好聽。

再看看正在唱歌的人，正用着不知名的，熾熱的眼神盯着沙發上的某個人，嘴裏挺不住的吟唱。

他轉頭尋找季信視線的焦點，那人是，楊野。

心下一涼。

歌聲還在繼續，并達到高潮，肖沃卻感覺自己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像是呆在一個真空環境裏，那人的眼神現在算得上的妖冶。

帶着些明媚的勾引，直勾勾的勾着沙發上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在幹什麽？穩坐在沙發上，眼睛卻也看着正在唱歌的人。什麽意思……

肖沃不知道他是怎麽被另一個執行導演點了名，也被叫上去唱歌。那個，肖沃不是號稱曲藝金嗓子嗎？給大家也唱一首啊……

昏昏沉沉的上臺，又昏昏沉沉的下來，微縮在沙發上等所有人嗨夠，和大家坐車，帶着不高興的蘇萌回了賓館休息。第二天又疼頭腦裂的醒來……

不知不覺，真人秀已經錄制了兩個月，外邊的植物植物抽芽長大，天氣也變得溫熱，肖沃的胳膊養好了許多，雖然還不能拆石膏。

六月一號，星星幼兒園上午辦活動，下午放假。

陪着一群小祖宗又蹦又跳，上竄下跳。季信還是一副我最厲害的拽樣，肖沃給他身邊的助理起了外號，左左右右。

左邊的那個助手和她的老板一樣，不可一世，人也不怎麽禮貌。

右邊那個小姑娘就不一樣了，季信帶的班只有斐琦一個老師幹正事，“右右”便跟着照顧，以至于攝制組對季信的拍攝十分苦惱，他能用的素材實在是夠嗆，忒不配合。

下午，所有的孩子都放假回家，肖沃和蘇萌從外邊吃了飯游走回酒店，只有一下午的空閑，他們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休閑。

兩個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三樓，路過楊野的房間，房門大開着，這可不是肖沃他故意看到的，門都開成那樣了。

裏面穿出來的聲音一清二楚，鑽進外面兩個人的耳朵裏。

“因為我喜歡你啊……”

蘇萌沉默着睜大了眼睛，反應過來之後看着旁邊她家老大，肖沃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眼睛裏的傷神一閃而過，随後就變成冷冰冰的樣子。

那是季信的聲音。

肖沃告訴蘇萌他要休息，随後三兩步打開自己的房門，“嘭”地一聲房門緊閉上。

蘇萌不知道為什麽劇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想拍開肖沃的門，又覺得還是讓他自己一個人呆着比較好。

站在楊野門前好大一會兒也沒見季信出來，裏面卻再沒傳出什麽聲音。

從上次KTV之後，肖沃總能在無意間看到季信纏在楊野身邊。

也沒見被纏着的那個人不耐煩，他給自己做了十足的心理安慰，楊野和你沒有關系，他做什麽都不需要你的同意，你的理解，別在給自己加戲。

可即使這樣，也抵擋不住那顆早早萌動卻又裂開過的心。人啊，還真是喜歡上趕着犯賤。

胳膊上的傷還沒有好，不能喝酒，只好睡覺，開了耳機聽歌，挺屍一般躺在床上，回憶那些年他倆共同經過的時光。

一起撿過垃圾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他再也不會因為想和那個人說句話而去想盡一切辦法找借口靠近他。

在一起的半年時光那麽匆匆，分手時的訣別很痛快，玻璃可以一推就碎，碎了卻再也沒辦法拼湊回原來的樣子。

他好像很不知道珍惜，在一起的那半年，也沒有告訴過楊野，我其實很早就喜歡你了，你不知道吧。如果他知道的話，會不會在自己說分手的時候挽留他一下？會不會在分手之後又找他複合？應該不會了吧。

想着想着，兩行清淚從他的眼眶裏溢出，從眼角滑落到枕頭上，他閉上眼睛。耳機裏憂郁的女生還在悲傷的訴說着。

“時間是讓人猝不及防的東西”

“晴時有風，陰時有雨”

“争不過朝夕”

“又念着往昔”

“偷走了青絲卻留下一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