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完成游戲

三個小時後。

“轟——”

骸骨戰甲的骨棒砸下,白曉被臧鋒抱着原地躍起, 同時臧鋒揮出長戟, 長戟的尖端倏然變換成了一把斧頭,斧頭橫掃之處, 延伸出一刀半米長的能量刃,剛好格擋住另一臺戰甲的攻擊。

“砰!”

能量刃和白骨凝成的大刀撞擊, 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巨大的沖力下,臧鋒和白曉被撞得倒飛出去, 淩空撞在了能量場上面。

那一瞬,白曉只覺得肺腑像是被人挖出來拍打, 胸腔裏面火辣辣地疼,渾身沒有一處使得上力氣來。

而同時, 因為能量場是圓蓋形的, 臧鋒跟白曉撞上之後,又立刻往下墜落。

臧鋒來不及做出應對,只能翻身向上, 讓自己給白曉充當了肉墊, 轟然砸向散滿碎骨的地上。

“咳!咳咳!”

墜落到地上後, 臧鋒才松開緊緊抱着白曉的手臂,然後側身蜷縮起了身體, 咳出一口血沫。

白曉的體質不如臧鋒,即使有防禦裝置保護, 此時他也是兩眼發黑, 只能伸出手去, 摸到了臧鋒弓起的背。

白曉感受到掌心因臧鋒咳嗽而傳來的震顫,還有粘膩的觸感。

是血。

“懲罰時間結束。”

大精靈的聲音再次響起,沒了最開始的歡快,它冷冰冰的,漠然地看着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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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擊而來的骸骨戰甲堪堪停住,那巨大的骨棒距離白曉跟臧鋒只有半米不到的距離。

然後它們再次升空,身上聚集的骸骨也如雨點一般剝落。

緊張的空氣瞬間消失,一直躲在樹根下的雞崽和球豆也跑了過來。

它們焦急地叫着,卻也無濟于事。

這是第四次的懲罰時間了。

每一次懲罰時間中,那些骸骨戰甲的戰鬥力就成倍增加。它們的行為模式越來越像“人”,也越來越難對付。

白曉在第二次懲罰裏就顯得力不從心,但蘇眉和洛奇卻表現出了驚人的戰鬥力。

之後的兩次懲罰時間,臧鋒就守在白曉的身邊,但相應的,臧鋒需要對付的骸骨戰甲也增加到了兩臺。

白曉訓練的時候見識過臧鋒的戰鬥力,他知道這些攻擊對臧鋒來說應該是游刃有餘的。

但是,不過兩次懲罰時間過後,臧鋒的狀态就變得很差,甚至精神也不太穩定,盡管他看着還是冷冰冰的,但白曉能感覺出來他的暴躁情緒。

然後,事情就變得糟糕了。

骸骨戰甲的魔力攻擊變本加厲。盡管白曉感覺不到,但是虛空突然爆發的光亮、以及臧鋒身上莫名其妙多出的傷,都證明了它們的存在。

那兩只骸骨戰甲就像是在刻意針對臧鋒一樣,攻擊比另外兩只淩厲多了。

“咳!”

白曉用力咳出肺裏的郁氣,眼前重新恢複了清明。

白曉先看到了自己的手,指縫中染上了暗紅,臧鋒的衣裳被汗水和血水打濕貼在身上,一些地方破開,露出了外翻的血肉。

“殿下。”

白曉從地上爬起來,扶着臧鋒的身體,讓他靠着自己的身體坐起來。

豆大的汗珠打濕了臧鋒的頭發,一縷一縷地垂在額前;他睜開眼,金色的眼中,瞳仁拉成了細線;他的唇色已經褪色到蒼白,但唇上卻染着豔紅的血痕。

白曉能感覺到,臧鋒的身體在不自控地顫抖着。

“殿下,你先別動,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白曉捏緊了拳頭,眼眶通紅,但聲音卻很平靜。

臧鋒很聽話,他只是用那雙脫離感情的眼靜靜看着白曉,仿佛從這樣的注視中,就能治愈他的一切傷痛。

“我來吧。”

這時,蘇眉跟洛奇也走了過來,蘇眉向白曉提議道,“我在東國的時候,接受過專門的培訓。”

白曉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了,他的急救知識只是簡單上過兩堂課而已。

白曉調整了一下臧鋒的身體位置,以便蘇眉能給臧鋒處理傷口。

但是,當蘇眉上前到臧鋒一米範圍內的瞬間,異變突生!

“砰!”

臧鋒的手中忽然出現了那把長戟,長戟尖端成斧,電光火石地劈了下來,蘇眉反應敏捷地退開一步,躲過了這次攻擊。

好在臧鋒的攻擊目的只是為了阻止蘇眉的靠近,所以并沒有追擊。

幾人被這變故都吓了一跳,蘇眉更是差點就拿出了武器。

“殿下?”

白曉也被吓到,他低頭凝視臧鋒,卻見那雙金色的眼眸裏,暴躁的情緒幾乎要燃燒成為火焰。但是當那暴虐的視線和他對視的時候,熊熊燃燒的火焰又逐漸轉為平靜。

白曉的心中一動,擡頭對蘇眉和洛奇說道:“你們別過來。”

這倒不用白曉多說,蘇眉跟洛奇兩人是不敢再貿然靠近的。

就連旁邊的雞崽跟球豆也退開了些。

“我來包紮吧。殿下。”

白曉說着,拿出了自己的急救箱,試探着為臧鋒處理了一下傷口。

臧鋒沒有動,很聽話地配合白曉的動作。

果然,應該是生命樹對王族的某種約束力吧。

白曉心裏想着,手上的動作也放開了,快速地為臧鋒處理傷口。

随着白曉的包紮治療,臧鋒的情況有了明顯的好轉,他的眼神變得平靜,從剛才那恍若失神的狀态,慢慢地恢複了正常。

當最後的簡單包紮完成,臧鋒已經能自己坐起來了。

白曉看着他的動作,有些擔心,“殿下,你還好嗎?”

臧鋒伸手摸向後頸的位置,眉頭用力擰着,卻是答非所問道:“我最多能再堅持兩個懲罰時間。”

白曉一愣,沒想到臧鋒會突然說這個,更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

臧鋒的戰鬥力不差,耐力也不差,沒道理只再能堅持這麽點時間。

白曉不笨,洛奇跟蘇眉也不笨,他們很容易就聯想出了一些結果。

而能感知魔力的蘇眉和洛奇,更是幾乎确定了答案。

蘇眉開口問道:“王儲殿下,你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使用過魔力。是本身有什麽傷嗎?

——抱歉這麽冒昧,但我認為我們現在的情況并不容樂觀,所以還是坦誠些好。”

“與其說受傷,不如說王儲殿下是有什麽被限制了吧。”洛奇在這方面比蘇眉更加敏銳,幾乎戳中了問題的核心,“王儲殿下對魔力的感知很遲鈍,而且格鬥技巧雖然高明,這顯然是長期針對本身格鬥做的訓練,而且王儲殿下的情緒非常不穩……”

頓了一下,洛奇眯起了眼睛:“是魔核的緣故嗎?

我記得王儲殿下還沒有融甲,一般凱斯特戰士在成年的時候就會選擇融甲,那也是融甲的最佳時機,但是王儲殿下卻并沒有這麽做。

那麽,王儲殿下不融甲,是不願意,還是‘不能’呢?”

白曉一驚。

臧鋒淡淡看了洛奇一眼,卻并沒有說出否定的話。

白曉不敢置信,卻不是因為臧鋒的隐瞞,而是他跟臧鋒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他竟然一點都沒發現這件事。

“現在的問題,是要找出這只精靈的屍體。”

臧鋒并沒解釋自己的“病情”,而是說回了當前他們需要解決的難題。

蘇眉跟洛奇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愁苦地皺起了眉。

但白曉沒有動,他依舊定定地看着臧鋒。

臧鋒察覺到白曉的注視,回過頭來,金色的眸子和白曉的眼對視。

靜靜的幾秒後,白曉忽然開口:“我沒有發現你的情況,這麽久,我一點都沒發現。”

臧鋒動了動嘴唇,他覺得白曉現在的情緒有些不對,但是他不明白這個“不對”具體是哪兒不對,又是為了什麽不對。

不過很快,白曉就直接抛出了問題。

“為什麽不跟我說?”

這近乎質問的語氣,卻并沒有引來臧鋒的不滿。

臧鋒抿緊了唇,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很複雜,沒必要。”

白曉的眼睛微微瞪大。

沒必要?

心髒像是被誰忽然拽緊,然後往裏面充進了味的空氣,不斷膨脹,把肺腑都擠占得沒有呼吸的空間。

好難受。

白曉猛地低下頭,掩去自己發酸泛紅的眼眶。

臧鋒這短短的幾個字就像是橫生的荊棘,在白曉的身體裏野蠻生長,順着血管紮根在他身體裏的每個地方。就連呼吸都能牽扯着發疼。

——最初成為生命樹的時候,白曉有暗自竊喜過,因為生命樹跟王族是不可分割的。他以為自己跟臧鋒之間,成為了一體,成為了不可分割。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即使是生命樹,他跟臧鋒之間的距離,其實并沒有縮短半分。

“那我們繼續找骨頭吧。”

白曉退卻了,這一瞬,他暫時失去了當初忽視身份差也要追求臧鋒的勇氣。

白曉擡起頭,他的鼻子和眼眶都有些紅,但眼裏沒有淚,聲音也很平靜。

他重複道:“時間不多了,我們繼續找骨頭吧。”

洛奇跟蘇眉都看明白了現在的情況,他們沒有說話,但心知肚明。

兩人對視一眼,順着白曉的話應了一聲,然後默契地走開了些。

這種時候,大家應該裝作沒有看出白曉的異常,然後若無其事地讓白曉慢慢平複情緒。

可是,臧鋒不明白。

臧鋒一把拉住了要站起離開的白曉,視線掃過白曉紅了的眼眶和鼻頭,眉頭微蹙。

“你哭了。”

陳述的語氣,聲音裏卻有着只有白曉聽得懂的動搖慌亂。

臧鋒在擔心他。

白曉知道,并且心裏還是會為這一分溫柔的關懷而心動不已。

可這種關懷還不夠,這只是和“你好、謝謝、再見”一樣的東西。讓人心生好感,但是也只能止步于此,距離臧鋒的心還很遠很遠。

“你在難過。”見白曉不回話,臧鋒又說出了自己的結論,并且疑惑,“為什麽?”

為什麽?

白曉深呼吸一口氣,擡頭看着臧鋒的眼,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睛裏裝着疑惑,幹淨明白地像是在責怪白曉——你在氣什麽呢?

白曉的心中騰起一股怨怼。

為什麽你就不懂呢?你都說出了那樣的話,為什麽你還疑惑我會難過呢?

沖動的、質問的話到了嘴邊,馬上就要化作利劍沖向臧鋒,但話到了牙關,又被白曉死死咬住。

——不,臧鋒沒有任何錯,他就是這樣的人,自己不是早就清楚的嗎?

白曉的喉頭滾動,吞下剛才那迷了心竅的怨。

白曉深呼吸了幾下,平複情緒後,他看着臧鋒,采取了自己一貫的做法。

直話直說。

白曉看着臧鋒的眼,說道:“是,我在難過。因為你剛才說我沒必要知道你的病情,這在我聽來,就像是在說‘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臧鋒怔了怔,然後眉頭蹙得更緊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白曉看着臧鋒嚴肅的表情,像是要從中找出說謊的痕跡。

但是沒有。

心中淤積得幾乎要腐爛的濁氣,一下子就洩了個幹淨。

“那麽,那是什麽意思?”白曉放松下來,身體有種用力過度的酸軟感,他悄悄挪了挪剛才因為緊張緊繃到發麻的腿,繼續問道,“沒必要讓我知道,是我沒有知道的資格,還是另有隐情,暫時不能讓我知道?”

臧鋒表情認真,像是回答老師問題的乖學生,一字一句都透着真誠:“你有資格知道一切,但我暫時不能讓你知道。”

白曉心中一動,追問了一句:“我有資格知道你的事,是因為我是生命樹?”

臧鋒點頭:“嗯。”

白曉一噎,品味着心裏湧出的酸苦味道,一邊罵自己“自作自受”。

“還有,因為你是白曉。”臧鋒補充道。

白曉擡頭,眼睛瞪大——這是他們殿下說出的話?

臧鋒看出了白曉的驚訝,但他不明白,只是把自己的話說完。

“因為你是白曉,我願意讓你知道我的事。我不會欺騙你,但有些事我認為是對你有害的,我會隐瞞下來。所以,請原諒我的蠻橫讓你難過了。”

“因為我是白曉,因為我是我?”

臧鋒微微疑惑了這繞口令一般的話,然後點點頭:“嗯。”

白曉覺得自己有點想哭,但同時,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飛了起來。心髒裏像是被放進了一百只兔子,蹦蹦跳跳地讓血液都跟着沸騰了。

白曉無法再壓抑,他張開雙手撲上前抱住了臧鋒。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臧鋒傻住了。這還是他跟白曉第一次如此的親密接觸。

白曉的重量對他來說很輕,但是擁抱卻很有力,用力到他能隔着胸腔感受到白曉的心跳;白曉的體溫有些高,發梢掃在他脖頸的皮膚上的時候很癢,他覺得自己的皮膚都在顫栗。

這是很陌生的感覺。

陌生到他的末梢神經都在發麻,深藏于凱斯特人血脈中的捕獵欲在蠢蠢欲動。

“我很高興你這麽說,”白曉把頭擱在臧鋒寬闊的肩上,聲音帶着笑,“我理解你對我的隐瞞行為,但是你也要明白我對你的關心。所以,如果你認為可以告訴我的時候,請一定要告訴我你的事。”

臧鋒的身體有些僵,聞言只硬邦邦地回道:“嗯。我會的。”

白曉松開了臧鋒,臉上已經滿是笑意。他站起來,說道:“那我們繼續找骨頭吧。說起來,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嘿,蘇眉、洛奇,過來一下。”

他像是一只回到了草原的兔子,跳着跑開去叫來了洛奇和蘇眉。

臧鋒依舊坐在那裏,他看着白曉歡快的背影,然後緩緩擡起手,摸向了自己的脖頸——剛才白曉的臉頰和頭發觸碰到他的皮膚的觸感,還很鮮明。

“殿下?”

白曉帶着蘇眉跟洛奇回來了,以眼神示意臧鋒一起過去商讨。

臧鋒的眼神微動,然後他放下手,站起來走了過去。

幾人重新聚頭,雞崽跟球豆也跟了過來。

白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之前聽茍勾說過凱斯特靈魂的事情,我記得他有提到過,如果死去的生物靈魂消失的話,只會成為枯骨;但是如果靈魂還在,那它的身體依舊是它的歸宿。”

白曉說着,看了眼一邊變得冷漠安靜的大精靈,又對幾人說道:“顯然,這只精靈的‘靈魂’還健在,所以它的骨頭依舊是它的歸宿。”

蘇眉跟洛奇不太明白白曉的意思,但臧鋒卻立刻醒悟過來。

臧鋒說道:“你是說,讓守護精靈們幫忙,來區分這些骨頭?”

守護精靈可以附身在骨頭上,但是如果是還有主的骨頭,它們是不能附身的。這樣的話,就能很大範圍地排除一些骨頭。

洛奇跟蘇眉也明白過來,兩人都是大喜過望:“這個主意好!”

但接着問題又來了。

洛奇問道:“可是,我們現在要怎麽叫來守護精靈,它們真的還在這裏嗎?”

從游戲一開始,守護精靈們就全部消失了,之後再沒出現過。

“它們并沒有離開。”蘇眉說道,“我能感覺得到。

但是,我召喚不了它們。”

于是,所有的視線又回到了白曉的身上。

白曉看向蘇眉:“跟守護精靈溝通,有什麽訣竅嗎?”

蘇眉想了想,說道:“平常根據種子自身的魔力就能驅使,但你這樣的感知不到自己魔力的情況,就需要介質和許願。”

“介質?”白曉愣了一秒,然後明白過來,“頭發或者血之類的?”

蘇眉點點頭:“跟凱斯特人擁有魔核不同,人類種子的力量是滲透全身的,所以身體每個部位都含有魔力,是溝通的介質。不過……你已經流了不少血了。”

的确,在剛才的懲罰時間裏,白曉雖然有臧鋒護着,但身上也挂了不少彩,血更是沒少流。如果血液是召喚的介質,那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介質的召喚力度并不大。

但白曉卻并不擔心。

白曉彎腰抱起地上的雞崽,對他們笑笑:“我去試試。”

說着,白曉就抱着雞崽朝着旁邊走了幾步,在一個不受打擾的距離,背對三人蹲下了。

蹲下後,白曉放下雞崽,然後從領口勾出戴着的墜子。

這是他自己的空間鈕,一直都戴在身上。

白曉的指尖按在空間鈕上,微光一閃,白曉的手中就多了一個裝滿嫩芽的玻璃瓶。

——自己既然是生命樹,那這些芽必定就是魔力的精華凝聚,作為介質來說再合适不過了。

白曉想着,然後打開了玻璃瓶,從中倒出了一顆嫩芽,又收回了玻璃瓶。

在瓶蓋打開的瞬間,幾步開外的臧鋒眼神一動,立刻明白了白曉的“介質”是什麽。

白曉把手裏的嫩芽放在地上,閉上眼睛,在腦海裏想着那群小精靈的模樣,然後輕聲道:“幫幫我。”

“呼——”

話音剛落,清風驟起。

地上的嫩芽化作綠色光沙,在白曉的指尖打了個旋,然後如一團調皮的螢火,四散落在了草叢之中。

“啵、啵、啵。”

像是一個個被拔出的胡蘿蔔,守護精靈們從草叢中冒出了腦袋,面圈一樣的“耳朵”像是在草叢裏開出的一片奇怪花朵。

守護精靈們怯怯的沒有動,時不時還會回頭看一眼樹樁上不動如山的巨大精靈。

白曉明白了它們的顧慮,于是伸出手,懇切地再次重複:“幫幫我。”

終于,有一只守護精靈大起了膽子,走出草叢,來到了白曉的身邊。

“咚。”

白曉心中欣喜,他輕輕捧起那只走過來的守護精靈,然後低頭在它的腦袋上親了一下:“謝謝你。”

被親吻的守護精靈忽然愣住,像是被定住的木偶,然後“吧唧”一下橫倒在白曉的掌心。

白曉心裏一驚,以為它出什麽事了,結果下一秒,就見守護精靈變成了一團光球,從白曉的手心裏“咻”地飛了起來。

“咚!咚咚!”

那只精靈發出擂鼓一般的響亮聲音,沖向了那滿地的白骨,很快,其中一個魔獸頭骨的眼眶中就亮起了綠色的光團,并從骨堆中走了出來。

它從骨山裏走到了中庭邊沿,直到撞到能量場才停下。

然後綠色光團從裏面飛出來,再次回到白曉的跟前,落在白曉的掌心,變回小小人的樣子,期待地看着白曉。

“咚。”

白曉一愣,似乎明白了什麽,然後低頭又在守護精靈的小圓腦袋上親了一口。

果然。

那只精靈又像打了雞血一樣飛起來,沖向了那堆骸骨。

“咚。”

“咚咚!”

其他的守護精靈也終于反應過來。

被搶先了!

它們蜂擁撲向白曉,到了白曉的跟前又排成了長隊。

不用白曉挨個用手托着,它們自己就爬上了白曉的肩,然後用圓圓的腦袋“親”了下白曉的臉頰,接着就發出更加響亮的“咚咚”聲,沖向了那堆骸骨大山。

守護精靈們像是一團被風裹挾的綠色花瓣,席卷着從白曉的身邊拂過,然後散落在滿地的白色骸骨之中。

很快,守護精靈們就将骸骨大山分了開來。

來來回回,能附身的骸骨就被它們搬運到邊緣地帶放下,然後又飛出來,排在白曉旁邊的長龍大隊後面,完成“親親儀式”後,再次飛向白色骨山。

前後不到半個小時,所有的能附身的骸骨就被清點完畢。

此時,中庭的能量場邊緣都堆滿了白色骸骨,像是沿着中庭周圍開了一圈白色花海。

而在中庭的花壇周圍,綠草茵茵,卻根本看不到骨頭了。

幾人都對面前的情況傻眼,洛奇不由懷疑道:“難道剛才的思路錯了?”

就算那只大精靈的屍骨沒有多大,也不應該小到看不見吧。

“沒有錯。”

臧鋒卻否定了他的想法,然後臧鋒走到了花壇邊緣的位置。

在那裏,幾只長着耳朵的守護精靈手拉手圍成圈站着。等臧鋒靠近後,它們又一哄而散,跳在旁邊的草叢或者石頭上看着臧鋒。

臧鋒彎腰從草叢裏撿了些什麽東西,然後回到他們跟前,攤開手,是一些細碎如瓷片的白骨。

“……”

幾人看着這細碎的骨頭,沉默。

洛奇甚至有一種想罵人的沖動——這樣的骨頭他們能找得到才怪!

“那裏還有。”

蘇眉跟随守護精靈們的指引,跑了幾處,把剩下的骨頭也帶了回來。

但是就算所有骨頭合攏來,也只有一捧的量。

而這些骨頭碎得根本不成形狀,別說拼出一只魔獸的原形,就是拼出一根完整的骨頭都夠嗆。

“它在玩我們吧。”

洛奇有些生氣地說道,回頭瞪了那只大精靈一眼。

大精靈依舊穩如泰山,如同一尊坐化的雕像,半點沒有最初的活潑。

白曉卻覺得沒那麽簡單。

他朝前伸出手,對臧鋒和蘇眉說道:“給我試試。”

白色的碎骨落入掌心,流動的白骨像是沙漏裏的砂礫,倒流了時間。

一瞬間,周圍的人和景物全部消失,白曉的手中捧着白骨,站在了一片光亮柔和的金色虛空之中。

而在白曉的跟前,伫立着一只宛如宮殿大小的巨大魔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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