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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皇陵二字, 雲黎就知道, 這事兒肯定和他有關系。
而且他們所說的皇陵, 多半就是埋他的那一座。
所以雲黎的整個思緒都不由的投入進去聽他們說話的內容。
估計這件事情鬧的蠻大的, 不然也不可能這麽偏僻的地方都有人知道了。
雲黎有點兒心虛的回憶了一下, 自己從皇陵跑出來的時候好像确實沒有顧及太多,反正損壞的地方都不少。
“你們知道嗎?皇陵不僅僅丢了陪葬的無數金銀財寶,就連先帝的屍骨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喪心病狂,被抓到了的話, 皇上肯定把他淩遲處死吧, 這簡直就是和皇家有深仇大恨嘛!”說到最後幾句的時候, 那人又忍不住再次壓低了一點兒聲音。
沒辦法, 談論皇家密事這種事情, 确實是很有壓力的。
實際上, 雲黎剛剛從皇陵裏面逃出來的第二天,皇陵“被盜”這件事情就被發現了,成殷帝一直下令瞞着, 但是一個冬天過去了, 案情毫無進展不說,知道這件事兒的人卻是越來越多了,最終一個冬天過去就基本傳遍了全國的中上流社會, 所以雲黎今天才能在一家小飯店裏面聽見他們談論這個。
雲黎聽他們的語氣就知道,這件事情肯定是一點兒進展也沒有的,有進展的話, 那他估計也就沒有辦法安然的坐在這兒了。
司言在邊上看他不知道在想什麽,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但是因為雲黎這個時候面上的表情有點兒過于的嚴肅了,所以司言也沒叫他,随他自顧自的神游去了。
“菜來了,我們快點兒吃,再不吃的話就要涼了。”直到他們點的飯菜都上桌了,司言才打斷雲黎的思緒,招呼他趕緊吃飯。
雲黎這才收回自己那有點兒渙散的目光,道:“好。”
說完,就端起碗開吃了,只是司言很明顯的就能看出來,雲黎這個樣子有種莫名的神思不屬的感覺,顯得稍微有點兒奇怪。
因為在外面也不是那麽的方便,所以司言沒有追問他什麽,只是幫他多夾了點兒菜。
走神就走神吧,反正有他在身邊,也出不了什麽大事兒。
吃完午飯,司言二人坐下喝了一會兒茶就繼續買東西去了,司言看中了一頭牛犢子,打算在雪化之後來把他牽回家。
之前原主種地都是自己拉犁,這讓司言很佩服,但是司言卻并沒有長期效仿之意,有頭牛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把買好的東西都裝好了,司言和雲黎便趕緊趁着天還沒黑就往家趕。
家裏還有馬和雞等着他們回去喂食兒呢。
到了家門口,司言拿出鑰匙來開門。
雖說鄉下人家大多家裏都不上鎖的,哪怕全家都不在家都不怎麽會上鎖,但是司言和雲黎卻不習慣這樣,他們一般就算有人在家的時候,卧室的門也是一定要帶上的,大門也會掩上不會大開着。
“等到小九他們把東西拿走,我們就把那件房間改成書房吧!”司言把買來的書暫時先放在他們房間的書桌上,然後開心的說道。
恩,很典型的不歡迎別人留宿了。
之前還沒在一起的時候,規劃房間就壓根沒有考慮客房這種東西的存在。
現在他們兩個住到一塊兒了,空出的那間房間依然不是客房。
除了像之前小九他們那種私人情況以外,司言不覺得他們家還會來其他的客人,畢竟雲黎用百分之百肯定的語氣和他說過,他不會有任何一個朋友或者親人來這邊,司言自然也沒有。
把買來的東西都放在該在的位置以後,司言就去拿了幹草喂馬兒。
之前外面一直下雪,所以這馬兒就在後面柴房待了一個冬天,偶爾天氣晴朗了才能被放出來溜達溜達。
“大雨啊!來,吃完這些草料我帶你出去溜達溜達!”司言摸着馬兒的毛,輕聲細語的說道。
這馬叫大雨的原因也很簡單,是下大雨那天被他們買回家來的,所以就直接叫大雨了,符合他們一貫簡單粗暴的畫風。
把大雨喂飽之後,司言就解開它的缰繩然後把它放了出去。
反正大門上了鎖,大雨跑不出去,就讓它在院子裏邊溜達吧,而且外面的雪不像是裏面一樣被清理幹淨了,外面的雪還是很厚,這馬要是真的去外面溜一圈,估計身上又得濕了,到時候還得給它洗澡。
大雨被關了一個冬天,剛被放出去的時候簡直有種撒歡的感覺,院子裏面不算大,它居然還跑的起來,不知道多靈巧,像個在家關壞了的熊孩子似得。
接下來十幾天,雪越化越少,漸漸地也能看見地面上的植被了,整座村子都恢複了生機。
看溫度差不多合适了,司言就把蘿蔔、大白菜和小青菜都在後院種下了,因為有着原主的記憶以及對買回來的那基本農學書籍的研究,所以這一切進行的很順利。
倒是雲黎的花種子還沒有開始培育,因為還不到适合的溫度,大部分的花種子在這個溫度就算種下去了也不會發芽,所以雲黎也沒有去浪費種子。
“阿黎,大雨去哪兒了啊?”從後院兒照顧好他那些菜回來,司言就發現原本在院子裏面溜達的大雨不見了,便連忙去廚房問雲黎。
雲黎也是一頭霧水,他在廚房也呆了有一會兒了,也沒有看見大雨,畢竟大雨也不會往廚房裏來。
“那就是跑出去了!”司言捂臉,無奈的說道。
他剛剛就看見原本掩上的門開了一小半,本來以為它沒那麽聰明會自己開門跑出去,沒想到它居然真的自己開門出去了!
“你繼續做飯吧,我去外面找找,希望他沒有跑太遠!”雖然他覺得大雨不會自己跑掉就不回來,但是這也只是他的直覺罷了,并沒有依據。
等他開門出去。
得~不用找了,就在門口吃剛剛冒出來的新草呢,見他來了,還沖他打了個響鼻,甩了甩尾巴。
司言也實在是拿它沒什麽辦法了,幹脆把院門打開,随他去得了。
既然它已經開了第一次,那麽想開第二次第三次大概也不會太難,他總不能天天把院門鎖的死死地吧,所以司言就很放肆的随他去了。
也就是司言這種不太走尋常路的人幹的出這兒事兒了,因為別人都怕馬兒跑了,出了這種事情不把馬重新關回柴房就不錯了,司言卻偏偏反其道而行。
因為司言不管他,直接打開大門回去了,大雨反倒是屁颠兒屁颠兒的又跟着他回去了。
天氣回暖以後,雲黎這等不怕冷的就已經把披風都換下來了,司言這種的話……恩,依然還在冬天狀态,還是大披風裹着,大棉衣穿着沒什麽變化。
正當他們往裏面走呢,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很急促的馬蹄聲兒,原本在廚房的雲黎聽了動靜,也不管鍋裏的菜了,直接就出來了。
“怎麽回事兒啊?”雲黎板着臉問司言。
司言以他多年的演繹經歷發誓,他很明顯的在雲黎的臉上看見了殺氣,赤裸裸的殺氣。
“我也不知道什麽事兒,你也別太緊張了,稍微放松點兒。”司言輕輕抱了雲黎一下,意有所指的說道。
雲黎之所以這麽神經緊繃就是因為之前在茶樓聽了關于自己那件事情的進展以後,這件事兒就一直壓在身上,所以今天就難免反應大了不少。
“我知道了,我會淡定點兒的。”雲黎和司言交換了一個淺淺的吻以後,就恢複了平日裏淡定的模樣。
沒過多久,馬蹄聲兒就在他們的小院兒門口停下了,看樣子這群人就是沖着他們來的,就是不知道他們為的是什麽了。
雲黎和司言主動的迎上去,想先探個虛實先。
看到了來人之後,司言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幫他們建房子的楊霖書手底下的人。
“打擾了,我是小九的朋友,受小九所托來幫他拿東西的,司先生應該還記得我吧。”為首那人翻身下馬,豪爽的說道。
這人司言确實是有印象,便道:“幾位遠道而來,先坐下喝杯熱茶吧。”
雲黎已經确定這些人和他的事兒沒牽扯,便趕緊回廚房去瞧他做的菜去了。
好在他之前做菜的時候加水加多了,反倒是因禍得福,這碗菜倒是還沒糊,就是炖的稍微有點兒軟爛的過頭了。
把這道菜盛出來以後,雲黎這才拿了茶壺和客用的茶杯,泡了一杯茶出去給他們。
馬上颠了一路确實是稍微有點兒辛苦了,所以他們也沒有推拒這壺熱水。
喝完這杯熱茶,暖了暖身子之後,他們也不再久留,直接拿了小九的東西就走了。
等到他們走了之後,司言和雲黎一塊兒收拾茶具的時候,便問雲黎:“你今天怎麽狀态這麽不對呢?一驚一乍的。”
雲黎也覺得自己今天有點兒失态了,搖了搖頭,道:“心裏頭壓了點兒事兒,所以才會這樣。”
倒不是說他雲黎就是怕事兒的人,在和司言在一起之前,哪怕是被過去的舊友舊臣之類的給堵在了大門口,他估計也是不會變一下臉色的。
但是現在他不是一個人了,他還有司言,得到了再失去的話,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偏偏他這個人想事兒老是喜歡先考慮最壞的結果,所以最近的狀态才會這麽不對。
“能和我說說嗎?”司言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和雲黎剛剛想的一樣,正是因為他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所以司言才會追問雲黎這個問題,如果他們沒有在一起的話,司言絕對是第一個終止這個話題的人,更別說是追問了。
雲黎這事兒一看就不是什麽小事兒,他知道了的話,對他對雲黎或許都不是什麽好事兒,如果他們沒關系的話,那麽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要牽扯比較好。
但是他們現在是戀人了,還是在準備結婚的戀人,司言已經做好了和雲黎互相分擔這些事情的準備了,無論結局如何,他猶豫只是因為,他不知道雲黎做好了這個準備沒有。
雲黎似乎也很驚訝于司言居然問出來了這件事情,也愣了挺久,半天半天之後才道:“你去把院子門鎖上吧,我告訴你。”
既然司言已經做好了決定,那麽雲黎覺得,自己也不能讓司言小瞧了。
做下了這個決定以後,雲黎忽然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甚至還有心情去泡了一壺茶進來。
司言回來的時候沒看見他人還有點兒擔心呢,但是看見他端着熱茶進來之後也覺得輕松了不少,就仿佛他們待會兒要談的只是一個關于今天吃什麽的簡單問題呢。
如果忽略雲黎仔細的反鎖上卧室的門的話。
把茶水放在桌子上,雲黎給他們兩個人一人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一口,才開口道:“我要和你說的這件事情和一件皇家秘聞有關系,反正因為這件事情,有人在找我,如果我被找到的話,那麽李氏王朝就将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我們的平靜生活就将不複存在。”
司言不是傻子,無論是什麽事情,一旦牽扯到了皇家,那麽最終都不會簡單的,無論是哪個朝代都一樣。
“那天我們去鎮上的時候,中午不是在一家飯館吃飯嗎,那天我就聽見隔壁在談論一件關于皇陵被盜的案件,先帝的陵寝被打開,財物沒有丢多少,但是先帝的遺骨卻是不見了。”雲黎很平靜的用“先帝”稱呼自己,也不覺得晦氣。
司言稍微挑了挑眉,道:“這個我有印象,那天你就不是很對勁兒,吃個飯一直在走神,隔壁的聊天我也沒聽清,不過依稀間好像确實是有聽見案件之類的話。”
他的耳力雖不及雲黎,但是也比一般的好,那天他要是關注此事的話,估計也能朦朦胧胧的聽個大半,可惜他那天并沒有心思在這件事兒上邊。
雲黎點點頭,繼續說道:“那你可知道先帝皇陵是何日被盜的?”
這個司言哪裏知道啊,正當他準備搖頭之際,本也沒打算他回答這個問題的雲黎便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
“皇陵被盜事件就發生在你救我之前不到十天的樣子,而跨越這茫茫的十萬大山,就是先帝蘊明帝的陵寝所在的地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個盜皇陵的人?”
這話司言自個兒都不信,但是這個結果卻偏偏是雲黎刻意引導他猜測出來的。
雲黎故作神秘的搖了搖頭,道:“是,但也不是。”
“如果真的是你的話,你要先帝的骨頭架子有什麽用?熬湯嗎?你還是快點兒告訴我答案吧,我實在是猜不出來。”司言表示,這題對他而言有點兒超綱。
雖然能夠理解整套體系的構造,但是原主對這個世界的皇族了解的極為有限,這大大的限制了司言的知識面,所以司言完全不知道該怎麽猜。
雲黎也不打算繼續吊司言的胃口了,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飲盡之後,才道:“炖骨頭湯就算了,我這幅骨頭架子還有別的用處。”
他這個“我”字用的很精巧,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太多,但是司言是什麽人,他的觀察力敏銳着呢。
“你……這幅骨頭架子?不該是你拿這幅骨頭架子還有別的用處嗎?”說的時候還不覺得,說完之後,司言卻是忽然有了一種淡淡的驚悚感了,這話說起來怎麽怪瘆得慌的呢?
雲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沒錯,我說的就是我字,原本該躺在皇陵裏面的那副骨頭架子就是我了,我重新自我介紹一遍,我姓李名愠,是李氏王朝的上一任皇帝,死了三十年,前不久才剛從皇陵裏邊兒爬出來,你怕不怕。”
縱是司言自覺見多識廣,面對這個結果還是瞬間就整個人懵了。
“這畫風變得有點兒快啊!一下子就便成鬼片兒了,我有點兒換不過來。”司言看上去倒是完全不害怕,但是還是有點兒消化不良。
看司言他只是一副信息量太大我有點兒懵,但是臉上卻沒有害怕厭惡之類的異樣神情,雲黎還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将這個他最大的秘密給合盤托出的,他就怕司言會因此避他如蛇蠍,畢竟從墳堆裏邊爬出來可不是什麽吉利的事情。
所以,哪怕雲黎已經很了解司言了,卻還是擔心他會接受不了,畢竟這種事情真的太靈異太玄幻了。
司言雖說來自信息大爆炸的二十一世紀,但是卻依然不是說随意就能接受這種神奇的設定,他沒有露出異樣也是怕雲黎看了會多想,而且,除了第一秒他有點被炸懵了以外,他的大腦現在已經在自動自覺的幫他來接受這個設定。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司言肯定是不會和雲黎分手的。
司言花了大概一盞茶的功夫調試思緒,雲黎也不催促他,而是慢慢的有一口每一口的抿着杯子裏面的茶水。
實際上,他也就是面上淡定罷了,他不拿杯子的那只手掌心都有點兒冒冷汗了。
“據我所知,先帝不是應該都死了三十年嗎?怎麽你看上去還是和活人完全沒有區別?”司言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雲黎是不是個活人了,所以他對這件事情還是保持着疑慮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在皇陵醒來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樣子,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三十年呢,我還以為是我當時中的毒讓我陷入了假死狀态呢,當時我光想着不能被人發現我還活着,就匆忙跑出來了,然後我就穿過十萬大山遇見了你,也算是緣分了。”雲黎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龍袍上邊兒沒龍的嗎?”說到這兒,司言就想起來那身被埋在舊居那邊華貴衣裳,當時他只覺得雲黎身份非富即貴,沒想到雲黎當時身上穿的,居然是龍袍,沒辦法,因為他沒在上邊兒看見龍。
“不是沒有,只是我不喜歡,所以一般都繡在比較隐蔽的地方了,那件在袖口繡的暗紋,你可能沒細看就忽略掉了。”
雲黎果然是個任性的皇帝。
司言聽了以後,覺得确實沒什麽不對的樣子,如果雲黎真的做皇帝的話,大概就是這樣的性子。
“既然你是皇帝,那你醒來之前怎麽第一件事情是離開啊?難道不該光明正大的出去嗎?”司言對皇帝這個職業的了解還是十分有限的。
“當時太子已經登基,我要是再活着出去可就是兩個皇帝了,一山不容二虎,就算我是他父皇,他也不一定能容我的,我可不想拿這點兒原本就單薄的父子情分去嘗試。”
皇家那點兒字事兒啊,還有人會比雲黎更清楚不成,他自己就是一步步從小皇子走上去的,他對自己的父皇可是半點兒情分都沒有的,畢竟他甚至從小都沒見過他父皇幾面的,要不是他自己有本事兒,這皇位輪到誰都輪不到他。
這是司言第一次在雲黎的身上看見這樣陰暗的一面,偏偏司言卻是一點都沒有反感,甚至是更加的想要去追尋雲黎的過去了。
別的不說,在雲黎死前短暫卻波瀾壯闊的一生中,肯定有着無數的故事,絕對會比什麽小說之類的東西還要精彩百倍。
“咄咄咄~”大門外忽然傳來了奇怪的敲門聲兒。
作者有話要說: 攤牌啦!
放鞭炮慶祝一下啊啊啊!
噼裏啪啦噼裏啪啦!
李愠:不好意思,李氏王朝不讓放鞭炮,來人,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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