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此情可長待，唯愛漸迷離

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只見暮凝語神情忽然激動起來：“封緘言現在怎麽樣了，你們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雖然隐隐已經猜到了，可暮凝語還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認識我們鈞座？”

“我……”暮凝語欲言又止，卻聽見一個人激動的說道：“我知道你，你就是二太太對嗎？

“二太太，真的是你？”

幾個人神色都激動起來，但很快，又紛紛消沉了下來。

“為什麽封緘言沒有跟你們一起出來？”暮凝語顧不得其他，這段時間，她雖然刻意回避關于封緘言的消息，可真正面對時，暮凝語還是會害怕。

“鈞座為了掩護我們幾個，跟後面的人打起來了，是我們對不起鈞座……”

暮凝語身形晃了晃，定了定神，半響才緩緩道：“你們等一下。”

暮凝語恍惚的回到了醫館，只見張三爺悠閑的躺在搖椅上喝着酒，見暮凝語進來，只是擡了擡眸，卻并未說話。

“三爺，您說過學醫就是為了救人，您難道忍心他們受傷還要趕路嗎？”暮凝語猛地跪下。

“你這小姑娘，聽你這意思倒是我的不是了？”張三爺有些生氣：“這年頭，如果不是他們那些人打來打去，咱們的日子會過的這樣苦？”

“可也有人說過，戰争也只是為了和平，大家都身不由己……”暮凝語說着，肚子一陣陣痛。

一旁的沈明之見此，想要将暮凝語扶起來，卻被暮凝語推開。

只見張三爺恨鐵不成鋼的看了暮凝語許久，這才無奈的嘆了口氣。

“罷了，讓他們進來吧。”

不多時，只見兩個人将傷的最重的那人擡了進來。

因為受傷嚴重，那人已經人事不省了，暮凝語看着這一切，心中陡然升起了悲涼的情緒。

這樣的亂世，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張三爺将子彈取了出來，态度依舊不算友好：“好了，等他傷勢好些就走吧，我喜歡清靜，不想被人打擾。”

暮凝語聽此，這才松了口氣。

“二太太，你出來一下。”只見站在一旁的人忽然出聲，對暮凝語說道。

暮凝語愣了愣，跟着那人走了出去。

“這是鈞座讓我交給您的。”只見那人将一個帶着血跡的香包遞給了暮凝語。

暮凝語在看到那個熟悉的香包，眼淚終于不受控制的劃落下來。

“他，現在在哪裏？”暮凝語聲音哽咽。

“鈞座說一定要為我們死去的兄弟們報仇，現在也只怕是兇多吉少。”

暮凝語很想大聲哭出來，可喉嚨像是被堵住般，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本想，等孩子出生，她在去尋找封緘言。

可現在她真的等不了了。

入夜，暮凝語駕着馬車出了錦城，往汝城出發。

一路上盡是戰火肆虐過後的痕跡。

到達汝城時，天剛蒙蒙亮，根據那些人的提示，暮凝語找到了他們所說的跟封緘言分開時的地方。

只是這一片已經是一片死寂了，只有時不時傳來烏鴉的叫聲，暮凝語忍住心下的害怕，四處張望着。

“封緘言，封緘言……”暮凝語大聲呼喊着，

可回應她的只有無窮無盡的安靜。

封緘言将最後一個兄弟埋下時，終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知道戰争會有犧牲，可是看着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倒在這裏時，他心中只有悔恨。

“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們。”封緘言将臉上的血跡擦去，緩聲開口道。

“封緘言你出來，你告訴我你在哪裏……”

封緘言隐約間聽到了暮凝語，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可在破曉處，一抹嬌小的身影卻吸引住了他的視線。

凝語。

是她，她找來了。

幾個月未見，她的身體似乎好了不少。

封緘言顧不得其他，快步沖到暮凝語的身邊，從後面抱住了暮凝語。

“凝語，是我……”

暮凝語身形一頓，緩緩轉過身看着封緘言，有些不可置信的動了動唇，

“你沒死，你真的沒死。”暮凝語顫抖着手撫上封緘言臉上那些刀痕。

聽到暮凝語這樣說，封緘言擡手握住了暮凝語的手：“嗯，凝語我好開心，以後再也不會有戰争了，我從來都沒有想要權勢，以後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暮凝語含着淚點了點頭。

兩個月後，醫館。

暮凝語痛苦的攥緊枕邊的枕頭，大喊道：“好痛……”

輕蓮安撫着暮凝語，一邊給暮凝語喂了藥，着急道：“凝語姐姐，你在堅持堅持，那麽多苦難都撐過來了，現在也一定可以的。”

封緘言來來回回在門外走着，聽到裏面暮凝語的痛呼聲，想要沖進去卻被沈明之跟張三爺攔下。

“凝語，你再堅持堅持，我在外面陪着你的！”

這邊封緘言話音剛落，裏面便傳來孩子的啼哭聲，不多時，只見輕蓮抱着兩個孩子走了出來，開心道：“是龍鳳胎呢，母子平安！”

封緘言卻顧不得孩子，直接往屋裏沖去。

暮凝語虛弱的躺在床上，鬓角已經被汗水打濕，

“凝語，以後我們不生孩子了，我不想你這麽痛！”封緘言緊張的握着暮凝語的手，心疼道。

暮凝語看着封緘言傻裏傻氣的模樣，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我們要有很多很多孩子的。”

“好，都聽你的。”封緘言低頭吻了吻暮凝語的手，認真道。

無數年後，暮凝語執筆坐在床上，看着正在和孩子們在外面玩鬧着的封緘言，在宣紙上落下了幾個大字。

此情可長待，唯愛漸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