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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和的光線拂過每個在外的行人,來來往往,步履匆匆,開心,難過,平靜,人生百态。
臧笙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在林蔭小道上,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揚的弧度,明顯做過造型的頭發顯得人更加帥氣逼人,手則緊緊抓着提手,要是誰能把它掰開看看,絕對能看到一手的汗水。
臧笙今年已經26了,成家立業對于他來說已經完成一半,另一半則将要在今天進行,這輩子最重要的兩件事就要完成了,沒有哪個會不開心。
不知誰家的貓突然靠在他褲腳蹭了蹭,臧笙習慣地蹲下撫了一下它的頭,小貓親近地将頭靠上他的手心。
突然兜裏的電話響起,一看來電顯示,臧笙明顯更加高興了,接通之後剛想問人到了嗎?還沒開口就聽到一陣低沉的喘息的聲音,還有女人的嬌聲哼叫,甚至還有男人纏綿的情話。
男人的聲音自己每天都能聽到,他知道這聲音說情話的時候有多好聽,唱情歌的時候有多深情,怎麽可能會認錯呢?昨天還十分認真地和他規劃未來。
臧笙的表情逐漸僵硬下來,嘴角的弧度一點一點的往下降,抿抿唇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随着氣溫上升而出現的蟬鳴,行人的交談聲,車輛的鳴笛聲仿佛全都游離在耳膜之外,只剩下聽筒裏傳來的不和諧聲,讓人無比反胃。
手臂就像不會動了一樣,機械地舉着手機自虐一般地聽完了整場春宮,默默挂斷通話。
意外地,內心十分平靜,表情正常,沒有憤怒,只是看向前面一對對膩膩歪歪的準夫妻準夫夫,眼睛漸漸地紅了起來。
腳邊的小貓仿佛知道他在難過,毛腦袋頂了頂僵在上方的手掌,尾巴一甩一甩地,一只前爪達上他的鞋面。
臧笙愣愣地撫着毛腦袋,整個人仿佛放空了一般。
怪不得第二天就要登記了還不回家,說什麽忙得脫不開身,第二天會準時到。
可不是忙得脫不開身嘛,溫香軟玉在懷,哪裏脫得開呢?
臧笙自嘲一笑,關掉手機前看了眼時間,八點十分,他們約好的是9點,剩下的時間足夠趕過來了呢,可不是會準時到嗎?只有他傻傻的從夢中笑醒,迫不及待地就要來這邊等着。
內心平靜的男人此時有些落寞地低着頭,強忍着從通紅的眼眶中滾出來的液體,緊緊抓住手中的提包,裏面是登記需要的證件,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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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笙深深嘆口氣準備起身,突然肩膀被拍了一記,一道性感的男聲從身後響起,“先生,你還好嗎?”
低着頭恍惚站起來,轉身不經意地撞上了對方的胸膛,臧笙趕緊退後一步,“抱歉。”可能是因為剛才的打擊,嗓子被壓住了,聲音有些沙啞,“我沒事。”
來人比臧笙高半個頭,穿着一身鐵灰色西裝,一副标準精英的模樣,眉頭微皺,低頭看他的眼睛,“你看着不像沒有事的樣子。”說着伸手就要碰臧笙微紅的眼角。
臧笙趕緊向後仰躲開他的觸碰,心想這人怎麽那麽自來熟,躲開後故作輕松的說:“先生,我今天呢,剛準備登記結婚,準備迎接人生大圓滿。”說着抓着包的手又緊了緊。
男人對于他這話沒有回答,而是說,“你在難過。”他雖然放下了手,但是看着臧笙眼睛的視線遲遲沒有移開,仿佛要望進臧笙的內心深處。
那眼神中是他看不懂的意味,臧笙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
臧笙施施然地将落在自己肩上的樹葉掃下,無所謂道:“人嘛,總有點難過的事情不是?你不能要求我天天都快樂,誰能做得到呢,先生說是吧?”
男人示意他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說說,臧笙想着這兩天的假反正請都請了,和陌生的好心先生聊聊也無不可。
坐下後臧笙将包抱在懷裏,還看了一眼手上的表,8:30。
男人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一邊,身體向臧笙一邊側過去坐着,“介意聊聊嗎?”
“要是介意我也不會坐在這裏了。”臧笙向民政局門口望去,一對對的新人緊張地進去,再高高興興地出來,要是沒有發生意外,他本來也是他們中的一員的,想着想着自己就先笑了,不再看向對面。
臧笙低頭看自己光禿禿的手指,帶些自嘲的滋味說,“我不是說今天準備進行人生大圓滿嗎?”
“這是好事。”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些不自然,同時也向民政局那邊看了一眼。
“本來是好事,不過,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所以,今天可能就是這八、九中的一個吧。”臧笙聳聳肩表示無奈,将自己靠在椅背上嘆氣道,“所以,我剛被三了。”
臧笙說這話的時候表現得十分不以為意,只是沒人知道他心裏的難過。
兩人在閑聊與沉默的二十分鐘裏,臧笙時不時地往馬路對面望去,同時一直關注着時間。
路遇的小貓也一直窩在臧笙腳邊,十分乖巧。
将近九點的時候,男人,也就是易程不知看到了什麽,眼神微動,迅速抓住了臧笙放在一旁的手,坐直身體,嚴肅而認真地說,“何不趕緊快刀斬亂麻,先生覺得我怎麽樣?今年28歲,無感情史,無不良嗜好,會做飯,會賺錢,當然,我覺得我最重要的優點就是從一而終,不能接受感情不忠,雖然你現在心中還有那個人,但是我覺得我能幫你徹底地将他忘記,要不要考慮一下?”
說着将一邊的文件袋拿過來,裏面的東西很多,但是登記需要的證件都很齊全,齊全到仿佛他本來就是準備來登記結婚的一樣。
臧笙被他這一席話驚的連甩開對方的手都來不及,這操作有點不對勁啊。
他這是剛經歷了婚前被三的狗血事後又奇幻地被一個路上的陌生男人求婚了?他是不是因為太傷心都出現幻聽了?
被吓懵了的臧笙遲遲沒有反應,易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捏捏手中還握着沒被甩開的手,“臧先生?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臧笙醒神過來,愣愣地問:“什麽話?”他覺得剛才可能真的幻聽了。
易程簡單地概括了剛才的那一番話,“先生,要和我結婚嗎?法律認證那種。”
臧笙無意識地點頭,原來剛才不是幻聽啊,真的有人說要和他結婚。
易程在他點頭的那一瞬間就拉着人起來趕緊往馬路對面走去。
被牽着走的臧笙終于在将要走進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易程。
易程疑惑地回望他,“怎麽了?進去啊,現在人少。”不着痕跡地往臧笙背後遠處望了一眼,拉着他就要進去,“登記完了之後就可以約個時間讓我們爸媽見見。”
聽到他提起爸媽的話,臧笙猶豫的腳步動了動,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這個時間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臧笙不知道是賭氣還是被什麽蒙了心,提起精神跟着易程走到同性登記的窗口外排起了隊,前面也沒有幾個人,口袋中震動的手機臧笙也不去管。
很快就輪到他們了。
拍了照,領了紅本子出門的一瞬間,臧笙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自己剛才肯定是被什麽東西附體了,結婚這種事情能這麽随意的嗎?
對,他剛才就是這麽随意,傻乎乎的就跟一個野男人結婚了。
易.野男人.程美滋滋的牽着自己新鮮出爐的小妻子,昂首挺胸地出了民政局的大門,假裝不經意地将紅本子自己拿過來,再不經意地将它放進自己的文件袋裏,心想着回去之後要好好藏起來,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才出了大廳,臧笙就看見一個原本今天該站在他身邊的人,臉色從二臉懵到冷漠厭惡瞬間切換。
準前男朋友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仿佛被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是個男人都不能接受,他悲憤地低喊,“啊笙!”
臧笙抿抿唇,緊了緊比自己大一號的手後松開,将自己裝各種文件的包遞給易程拿着。
他沒說話,徑自打開自己的手機,調開通話記錄給趙旭陽看,上面顯示的來自親愛的,通話時間二十分鐘三十九秒,就在今天早上八點十分。
易程看到上面的親愛的三個字覺得就像喝一壇醋一樣,從嗓子底輕哼了一聲,惹得臧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趙旭陽看到這個上面通話記錄的時間渾身一僵,緊張道:“啊笙,這個,這個可以解釋的,你,你聽我說。”
臧笙收回手機将對方的號碼拉入黑名單,一副十分大方的樣子道:“我聽你說。”
趙旭陽心中的緊張剛要松下去,只要還願意聽他解釋一切都有挽回的餘地,剛想解釋就聽到臧笙說了句他無法再強行解釋的話。
臧笙将手機收起來後,諷刺地說,“我早上已經聽你說得夠多了,哦對了,我還有錄音,需要重溫一下嗎?某人吃相難看得很啊。下次辦事記得不要把手機放床上。”
看到對方瞬間臉色鐵青,臧笙心裏頓時暢快多了,其實他沒有錄音,那時候哪還有那個心思,就是詐一下對方而已,
臧笙轉身輕擡下巴,繃着臉道,“我們走。”
被新晉小妻子的果斷迷了一下,易程将松開的手再次牽上,路過趙旭陽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你不配。”
等兩人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趙旭陽才朝他們的背影大喊一聲,“難道你就配了嗎?”
正跟臧笙說着什麽的易程回頭嘲諷一笑,“至少我會努力配上他。”說完,路虎旁邊站着的人打開車門。
易程拉着面無表情的臧笙坐進去。
趙旭陽看到那輛車不知道心裏想到什麽,嘴角帶起一抹諷刺地弧度,臧笙,你也不過如此,我們彼此彼此而已。
旁邊觀望的八卦人群看到另外的主角走了之後頗為遺憾,還以為會有什麽年度撕.逼打戰呢。
既然是在民政局門口,還是兩男人,那肯定是一場大戲來着。
趙旭陽沒有那個臉皮讓別人看笑話,哼了一聲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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