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易程派去跟蹤的人當晚就回來。

“易總。”回來的人相互看了兩眼，領頭的人說話了，“趙旭陽那小子确實去了修理廠，只是他剛進去沒多久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我們讓小李混進去，發現了地下室。”小李接話，“只是裏面沒有人，但是确實有人活動的痕跡，只有臧先生的衣服。”

易程緊盯着前面幾人，語氣有些暗含的驚慌，“有沒有調監控？”

領頭的為難道：“地下室裏外都沒有監控，而門口的監控并沒有見到臧先生的身影。”

“繼續跟着趙旭陽。”易程抓緊拳頭，在心裏安慰自己，肯定是趙旭陽把人轉移了。

等人走了之後易程打電話給趙旭陽，對方接電話的語氣很鎮定，“大晚上的有什麽事？”

易程也不跟他廢話，“我要見臧笙。”

“見什麽見，明天就能見了。”趙旭陽說。

“我要見他，視頻。”易程追問。

“沒時間，過了明天你想怎麽見就怎麽見。”趙旭陽急匆匆說完話之後就直接挂了電話。

趙旭陽的聲音到最後開始有些不穩，易程深呼吸，他只能再等一天，明天過後再見不到人，他肯定要報警。

而臧笙在別人家的貓屋裏睡了一晚，早上悄咪咪地将撈了一包小魚幹當早餐，可能是因為變成貓的原因，小魚幹吃起來簡直像是這個世間的美味，如果再加點調料就好。

臧笙無意識的舔舔嘴邊沾了碎屑的毛毛。

将團成一團的橘貓推醒，“我要走了，謝謝你的收留。”

橘貓睜着惺忪的睡眼看他，“好，外面好危險的，你要小心。”

臧笙看到這只橘貓喵了幾句又睡回去了，無語了一會，臧笙悄悄跟在起來的女人後面溜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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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笙不敢走近早起的人流，生怕還沒回去自己就被踩死了，還得小心不能被人抱走，走了一段距離後臧笙終于見到了路标，看着上面的地點，估摸着距離家那邊的距離，發現憑借走着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只能看看能不能悄悄蹭個車。

臧笙回到修車廠旁邊的公路旁，正好有一輛小車停在那，他躲在一個紙箱旁邊，忍住想鑽紙箱的想法，車是不能亂上，不然一個不察就越帶越遠了。

臧笙在一旁等得快要睡着的時候車主終于來了，見到人的時候眼前一亮，是易程的助理。

易程的助理有兩個，而這一個主要是管一些瑣事，年紀不大，看着像是剛出學校的，臉小看着很有欺騙性，他只見過幾次，看來易程派人找他了。

臧笙爬上紙箱後趁助理打電話沒注意嗖地跳進車裏躲好，助理剛系上安全帶，臧笙聽到他手機裏傳出來的聲音，是易程。

助理果然如他所想直接到的公司，臧笙等到人走了之後費勁地将車門打開，停車場裏沒有人。

臧笙跟着上班的人流混進了公司，被眼尖的前臺見到了，前臺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看到只小奶貓懵懵懂懂地跟着人群進來，以為他是被太多人驚吓到進來的，便過來想将哄出去，臧笙退後兩步，這前臺身上的香水味道有點大，他現在鼻子有點敏感。

前臺見哄不走便要上手将他抱出去，臧笙往邊上閃，一個沒注意，撞倒了誰的腳上。

“總裁早上好。”前臺站起來，看着他腳面上的黑貓有點驚慌，“總裁，這貓不小心闖進來的，我剛想把他抱出去。”

易程嗯了一聲便低頭看自己腳上撲着的一個小黑團，臧笙聽到前臺喊總裁猛地擡頭，是易程，他看着整個人都很疲倦，“咪嗚。”易程，終于見到熟悉的人了，臧笙心裏的委屈一股腦地湧了上來。

小黑團抱着易程的腳踝不松爪，小奶音特別委屈地叫喚，易程皺了下眉，前臺看到了，想強行将貓抱走，可貓就是不松爪，前臺姑娘也不敢再用力，生怕貓伸爪子抓傷總裁。

“算了。”易程擡了擡腳，小貓委屈地叫，還想往上爬。

易程捏着小黑貓的後頸肉提起來，臧笙乖乖松爪爪，被提起來也不掙紮，平視着易程的眼睛時他看到對方眼裏深深的疲倦與擔憂，臧笙心疼地想伸手碰一下他，被易程躲開了，“咪。”別難過了。

易程沒說什麽提着這只碰瓷的小黑貓回辦公室，讓秘書弄點貓能吃的東西來。

将貓放在地毯上，易程坐回椅子上，等着約好的人上門。

臧笙坐在地上，爪子撓了撓毛毯邊，默默做着心裏建設，告訴易程他會相信嗎？看着發呆的易程，臧笙心裏也不好受，說到底趙旭陽還是他惹來的。

在心裏鼓着勁，邁開步子又蹭到易程腳下，扒拉着要上去，易程輕輕用腳尖推了推他，他現在沒有心情玩貓。

臧笙堅持不懈地扒拉着易程的褲腿往上爬，易程無奈将他拎上桌面上不管他。

臧笙咪嗚咪嗚叫地吸引他的注意力，電腦桌面上正處于輸入密碼的狀态，臧笙拍拍鍵盤讓他看自己，然後艱難地用爪子戳密碼，期間錯了好幾下，等密碼正确，電腦打開，易程有點警惕地地看桌上的小貓仔。

“你是什麽東西？”易程将貓戳倒在桌上。

臧笙順勢躺倒露出軟肚皮，“咪。”我是你老公。

易程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平板，打開一個文檔調成觸屏的狀态放到黑貓面前。“你想幹什麽？”

臧笙翻過身來趴着，控制着用一個小肉墊打字：我臧笙變貓。

易程看着上面的字，心裏驚訝之餘也懷疑着，“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文檔上的字不難理解，但是真的要去相信他需要證據。

臧笙無奈地吐了一口氣，艱難地将他們領證的過程說了一下，還将他屁股上有小紅痣的事都說了，這下易程不得不相信，眼眶有些紅地将小貓抱起來，将臉埋進他柔軟的肚子裏，聲音悶悶地，“對不起，差點弄丢你。”

“咪嗚。”不關你的事，臧笙伸爪子抱着他的腦袋安慰他。

易程平複了心情之後将變成貓的臧笙放到腿上，不嫌棄他此時髒亂的毛毛，邊順着邊問他，“還能變回來嗎？”

臧笙腦袋卡殼了一下，蔫蔫地垂下腦袋，在平板上敲字：不知道。

易程：“沒事，我們再想辦法。”

這天就是趙旭陽帶人來公司談‘交易’的時候，易程将小貓臧笙放到休息室裏将門鎖上，吩咐人他不在的時候不準別人進去。

至于趙旭陽的事情怎麽解決他自己來就行了。

臧笙癱在小床上想着怎麽恢複整只貓都不好了，因為他‘變身’的時候什麽感覺都沒有，他這是中了什麽魔法還是怎麽滴，完全一點頭緒都沒有。

就着易程留下的平板，登上微信給爸媽報個平安，不過他們并不知道自己出事這事，看來易程瞞得很好。

易程回來的時候便看到床上攤着一條小黑條，一動不動的。

趙旭陽那事他不打算報警，不然臧笙逃出來這事不好交代，而且現在他還恢複不過來，都是問題，至于趙旭陽這人渣，易程總有辦法讓他在這個城市這個行業混不下去。

伸手撸上床上的毛絨絨，手感很棒，臧笙沒有精神地撩眼看上方的易程，懶洋洋的翻身過來身子一躬抱住他的手，“咪嗚？”

軟軟的小奶音，易程到現在還不怎麽敢将床上的小黑貓和那個每晚跟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聯系起來，畢竟太不可思議了。

“要不要問問爸媽是怎麽回事？”他剛才在外面一邊思考着臧笙這事，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變成這個樣子，肯定有什麽原因，根據他派去那邊的人調查的，沒有一點奇怪的地方，甚至留在地下室裏的剩下的吃食都拿去檢查了，沒有問題。

那麽，問題應該出現在臧笙本身上。

臧笙抱着他的手無意識地舔了一下，咪嗚咪嗚的易程也聽不懂他說什麽，苦惱地将臧笙抱在懷裏，現在連溝通交流都成問題了。

當天，有事來辦公室的員工有幸見到自家總裁的肩膀上趴着一條黑貓‘圍脖’，黝黑發亮的一看就很貴。

臧笙因為剛從那邊逃出來後又變成這個樣子，心裏非常不安，只有貼着易程才能讓他放心些。

因為這說不定的事情，易程按臧笙的意思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要是到時候還是沒有任何變回來的方法臧笙會考慮辭職，本來就是剛到這公司不久，坐上那個位置肯定也有人眼紅着呢，他請個短期的假還好說，時間再長點，先不說公司了，臧笙自己都過意不去，要是真的到了只能辭職的地步只能說遺憾吧。

易程和臧笙商量的結果是先去找臧笙爸媽了解一下臧笙祖上有什麽神奇的故事或者傳說什麽的，說不定能找到點線索。

一整天，易程的工作效率十分低下，看看文件就想撸一會脖子上的圍脖，看看郵件就打開網頁搜各種養貓手劄，還順帶搜出了各種貓和人的戀愛故事，簡直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臧笙暫時還處在喪喪的狀态，圍着易程的脖子閉着眼睛腦子裏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根本沒注意易程在看什麽，在他看來，易程是個工作十分認真的男人，在上班時間肯定不會摸魚那種。

易程翻閱了幾篇有點尺度的教學型科普類小說，再看看桌上剩下的文件，遺憾地将網頁關上，心裏記着那些名字，準備晚上回去再仔細研究一下。

下班之後，跟臧笙确認過沒有任何不适後，易程帶着他去了朋友開的私人寵物醫院，臧笙現在就是個貓的身體，在不能确定是怎麽回事之前，易程要各方面了解一下，對方現在這個貓的身形，去寵物醫院看看也沒什麽壞處。

易程去的醫院離公司不算很遠，開車二十分鐘就到了，易程提前打電話讓言昭在醫院裏等他。

下車之前，易程抱着臧笙安慰道：“別擔心，肯定不會發現什麽的，主要就是看看這具身體健不健康，言昭是言景逸的哥哥，就是上次餐廳那個扮服務生的還記得嗎？”

臧笙點頭，“咪嗚。”記得，那個長得很好看的男生。

“我會一直跟着的，不要怕。”易程抱着臧笙下車往醫院走去。

言昭的醫院一般下班時間是晚上十點，但是工資高啊，在這工作的員工自然不會抱怨下班遲什麽的，但言昭是老板，下班不下班的自然是自己說了算，接到易程電話的時候他正收拾東西準備走呢。

易程抱着臧笙找來的時候言昭正在自己的辦公室抽煙，他煙瘾不大，平時在外面接觸小動物的時候他就不會抽，這會等着人無聊了才抽幾口，見到易程開門進來便将煙頭摁熄在煙灰缸裏，推了推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眼鏡。

“大老板耽誤我下班，這加班的工資該怎麽算？”言昭左腿搭在右腿上，雙手交叉着放在腹部，一臉假正經的模樣，因為易程只是讓他在醫院等着沒具體說什麽事，這會也就打了個趣。

“少來了，你還缺這點工資嗎？我來找你幫個忙。”說着将本來一手蓋着的黑貓露出來，因為臧笙這具身體太小了，差不多是易程的一個巴掌那麽大，另一只蓋着，言昭剛開始沒看見。

看到易程小心翼翼地捧着小黑貓的模樣，言昭終于笑了，“你這大忙人終于有這個閑情逸致養個小家夥了？”

易程含糊地嗯了一聲沒解釋那麽多，順了順懷裏小家夥的背毛，“你幫他檢查一下健康嗎。”

言昭站起來，靠近打量他懷裏那只漂亮的小家夥，心中也喜歡，他對這些小家夥最抗拒不了了，“撿的？”因為他看到小家夥身上的毛有些灰撲撲的，難得易程還不嫌棄。

易程點頭，在對方伸手要将臧笙接過去的時候躲開了，“要在哪裏檢查？我要看着。”

“啧，還怕我虐待怎麽地？”言昭伸手想摸一把又被躲開了，“行了，跟我來吧。”待會檢查還不是要交到我手上。

易程看着臧笙的眼睛确認着他現在的情況，臧笙小肉墊拍拍他的手腕表示自己沒問題，不要擔心。

檢查室正空着，言昭讓他的助手跟進來，讓易程将小家夥放到臺子上，整個過程中易程都對着言昭虎視眈眈的，言昭簡直一言難盡，怎麽像搶了他老婆一樣？

将各方面都檢查一遍過後，言昭将自己的手從小家夥身上離開，表示我不碰了，在下去他都擔心易程要吃了他。“行了，抱走吧。”說着帶着易程離開檢查室，邊走邊給他說着檢查情況，“小家夥身體很健康，也很幹淨，可能是剛被丢的或者自己走丢的，沒什麽問題，待會打疫苗吧。”

易程抱着臧笙拒絕道，“不用。”檢查還可以，打疫苗就算了，誰知道待會會出什麽問題，又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貓。

言昭關上辦公室的門，皺眉地不贊同道，“打疫苗不僅是對你的安全負責，對小家夥也好。”何況還是從外邊撿回來的，“你也不差這個錢吧？”言昭自然知道不可能是因為錢的問題，但他不理解。

不管言昭如何說明各方利弊，易程仍然拒絕打針，“不會有事的，他很乖，等有問題了我再來找你。”

言昭脫下大褂，也不勸了，“希望如此。”

易程跟他咨詢了很多關于養貓的知識，默默在腦海裏過濾掉不需要的部分，貓糧什麽的就算了。

兩人一起從醫院離開，易程抱着臧笙，“有時間一起吃飯，我先帶小家夥回去洗洗。”易程和臧笙都沒有養過小動物，這乍一下臧笙變成小動物了，易程又不敢随便給他洗澡，臧笙又膩了他一天，一人一貓都是髒兮兮的，哪裏還能一起吃飯啊。

言昭将手裏的大包放進易程的車裏，推推眼鏡，“不急，有什麽事聯系我。”

“行。”易程将臧笙放進副駕駛和言昭說了幾句就分開了。

等易程坐回駕駛座，臧笙立刻跳到他腿上将自己蜷起來，安安靜靜的不打擾易程開車。

剛回家易程就接到臧笙爸媽的電話，臧媽媽今天和臧笙聊天的時候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聯系到前天易程給他打電話問他臧笙的事，思來想去還是給易程打了電話過來。

易程坐在沙發上看着臧笙回到熟悉的地方放松地在房間裏踱步，像巡視一般，說話間暗含笑意，“媽晚上好。”

“小程啊，你和笙笙吃晚飯沒？”

“正準備呢。”

臧笙聽到易程叫媽的聲音，趕緊跑過來，就着易程的褲腿爬上來，前腿擡起，整個身體拉長想聽聽媽媽說什麽，可惜這具小奶貓的身子，再拉長也湊不到易程的耳邊，拍拍易程胸膛，也不叫，易程意識到什麽便将手機拿下來開了外放。

臧媽媽聽到易程語氣中的欣喜，緊張的心放松下來，“笙笙呢？”

易程捏着臧笙粉嫩嫩的肉墊，高興道：“在廚房呢，他說要給我做他拿手的紅燒魚。”

臧媽媽徹底放松了，看來沒什麽事，笑道，“他那還叫拿手呢，能吃就不錯了。”

“自然沒有媽的手藝好，但笙笙肯定能得媽的幾分真傳。”易程笑眯着眼睛看氣鼓鼓的臧小貓，“過幾天我們回去看你和爸爸啊。”

“嗨，有什麽好看的，我們好着呢。”

“那我們想你們了啊。”易程無視臧笙鄙視的眼神，裝幼齒撒嬌，“說好了，我們後天過去，媽你要做好吃的等我們回去啊。”

“好好好，肯定都是你們愛吃的。”臧媽媽聽着易程的話心情也好了幾分，不管嘴上說什麽，心裏還是喜歡孩子們常回家的。

易程一邊哄着丈母娘，一邊撸着對方的兒子，臧笙逃跑未果放棄地攤在易程腿上，無聊地用爪子将易程的定制褲子勾出了毛邊，默默縮回爪子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結束和丈母娘的通話後，易程将臧小貓放到沙發上，點點他的小鼻子，“紅燒魚先欠着，給你做飯去。”

臧笙無意識地搖着尾巴，特別乖地看着易程褲腿上幾處被勾出來的線頭，兩只爪爪壓在肚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