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誰比較厲害這個問題雲昭還真有點答不上來,按理說同期升上來的,實力不會相差太多,不過她到底沒和玄七交過手,個中優劣還真不好猜測。
而眼下動手也不是什麽好主意,畢竟她這傷還沒好,了不得使出六七成的功力,必然是要吃虧的。
她不是沒吃過敗仗,但是有人圍觀的時候,總得多顧忌一點。
易靈謠見她不說話,似乎有了點頭緒,她挪了挪步子,一直湊到雲昭的耳邊,她張口想說什麽,氣息都吐出來了結果又咽了回去,然後改了個問法,“是不是你傷還沒好,所以有點懸?”
她聲音很小,為了不想讓對面的人聽到,所以一句話下來,大多是氣音。
早在她吐出第一口氣的時候雲昭就覺得耳朵一癢,正要躲,結果易靈謠又連環炮似的吹了好幾下。
她再想躲的時候,易靈謠已經問完,自己退了回去。
雲昭……
從耳朵傳來的瘙癢感引起了一些陌生的并發症,除了讓雲昭偷偷起了不少雞皮疙瘩外,還讓她暫時性的頭腦空白了。
易靈謠卻一副事外人的模樣,還毫無自覺的在那等她的回答。
雲昭側了一下頭臉,忍住了想擡手摸一下耳朵的沖動,以免旁人沒在意,她自己把事情弄得明顯了。
“教內嚴禁私鬥。”半天,雲昭才丢出這麽一句。沒有回答易靈謠的問題,但也終止了這個問題。
易靈謠還挺意外的,她以為天極教這種地方就應該是充滿了你死我活才對,“易天璃定的規矩?”于是她随口問出這麽一句。
但問完就察覺到哪不太對了。
剛剛還兇神惡煞要打架的男人突然拳頭也松開了,就那麽瞪着眼睛驚悚的看着她,包括他身邊站的遠一些的赤十。
易靈謠吞了一口唾沫,果然轉頭看向雲昭的時候,對方的冰塊臉上也有一絲要裂縫的趨勢。
這天底下竟然還有敢在天極教教中直呼教主大名的人,難道不知道上一個以身試法的人是何下場麽?
玄七震驚完了,忽而猥瑣一笑,循循善誘起來,“小姑娘,你剛剛說什麽?”
易靈謠舔了一下嘴角,她看了看玄七,又看了看雲昭,然後再次看向玄七,一臉的天真無邪,“我忘了。”
呵,是知道害怕了吧?
不過現在想收回,未免也太遲了。
“啧,這中秋宴都過去了,還這麽熱鬧呢?”
玄七正想好好利用一下剛剛揪住的小辮子擠兌擠兌這丫頭,就看到顏青大老遠的蹦了過來,嘴裏叼着個草根,要不是繡着青鳥的外袍為證,誰能知道她會是堂堂天極教的右護法?
“咦,我們玄九大人耳朵怎麽那麽紅呢?”走到近處的時候,沒頭沒腦的又來了一句。
雲昭……
易靈謠昂……
确實紅的厲害,像是煮熟的大螃蟹。
雲昭在心裏已經把這個女人的嘴來回撕爛了八百遍。
在顏青身側的則是相比起來端莊許多的練紅玉,兩個人一靜一動,一個像個二傻子,一個像個貴婦人。
玄七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來的正好啊。
“參見二位護法。”玄七帶了個頭,衆人紛紛行禮。
易靈謠剛緩過來的一點心跳又變得刺激起來,她沒想過會突然遇上這兩位,先前忘了打招呼了,可別上來就把她給賣了。
想到這裏易靈謠覺得自己也不能閑着,于是主動積極的給了個暗示,她一個九十度大彎腰,比應付易天璃時恭敬了十倍不止,“參見左護法!右護法!”
顏青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大禮給行懵了。
旁人都是兩位并在一起稱呼,她還特地分開,像是專程挨個點她們的名似的,連稱呼的幾個字都仿佛在她的齒間咬了又咬才放出來。
聽不出威脅的才是傻子呢。
顏青很慶幸自己不是傻子,但她還有點沉浸在“被少教主行禮了”的恐懼中,這不是擺明了折她的壽麽?
“咳……那個……”顏青故作鎮定,正糾結說點什麽免禮的話才能不傷少主的面子,就見練紅玉一言不發的擡手揮了下袖子。
于是在場的随即禮成又直起了腰杆。
顏青……
練紅玉似乎是看了易靈謠一眼,相比顏青,她的表情就跟看到一個掃地丫頭沒什麽區別。
易靈謠一瞧這兩人應該是明白了,再次松下一口氣,她回過頭正想跟雲昭說點什麽,結果就發現對方正神情古怪的看着她。
其實也算不得多麽古怪,在旁人眼中或許雲昭還是萬年不變的那個樣子,但就是因為她的表情太少,所以一點點的變化就能叫易靈謠看出端倪。
她眨了下眼睛,“怎,怎麽了?”
雲昭沒說話,經她這麽一問,過了沒一會兒就收回了視線。
“二位護法來的正好,屬下正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請教。”玄七開口道。
顏青擡了下手,“問吧。”
“敢問護法,直呼教主名諱,該當何罪?”
這個問題簡單,想想上一個大不敬的教衆當面直呼了易天璃的名諱,然後被杖責五十扔進了地牢。顏青幾乎是張嘴就來,但話到嘴邊卻卡在了牙關。
她突然想了一下,在場誰會直呼教主的名字?
這玄七和赤十一看就是一夥的,肯定不是他們,玄九這人的脾氣和練紅玉有的一拼,話都沒幾句,哪有多餘的字眼分給教主,掃了一圈,也就易靈謠這個不孝女了。
顏青清了一下嗓子來掩飾剛剛的欲言又止,然後一本正經的給了玄七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分情況。”
見了鬼的分情況,上次你們分了麽?
玄七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心道這位右護法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怎,怎麽分?”
顏青摸着下巴,“你先說說,是怎麽個情況。”
玄七看了一眼正可憐巴巴看着他的易靈謠,突然有了底氣,畢竟敵人越慘就越深得他心,于是把剛剛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複述了一遍。
顏青聽的雲裏霧裏,直切重點,“她原話是什麽?”
玄七記憶力卓絕,“原話是‘這是易天璃定的規矩?’”
幾乎是話音落的一瞬間,顏青向來笑意盈盈的臉倏地一沉,像是褪去了一切原本看起來可供讨價還價的餘地,“放肆!教主名諱豈是爾等談資?”
玄七……?
前一秒還神氣活現,得意的不行的玄七,瞬間石化。
顏青轉頭看向練紅玉,像是征求意見,“按照規矩,杖責五十?”
練紅玉不置否認的點了一下頭。
“右護法,這……”
“閉嘴!”顏青回眸瞪向一邊試圖講理的赤十,“小姑娘頭一次來不懂規矩,你們也不懂?”她收起那吊兒郎當的模樣,一瞬間幾乎變得比閻羅王還要可怕。眼珠子瞪到誰,誰就得倒黴似的。
赤十頓時不敢說話了,哆嗦着腿和玄七對視了一眼。
顏青那邊的杖責令還沒下完,“你。”她指了一下赤十,“和他一起的?”
赤十愣了一拍,估摸着在衡量自己的陣營,結果顏青也不等他回應,張口就來,“你也領三十去。”
赤十……
這特麽都招誰惹誰了?
下達完這些,顏青似乎又從閻羅王的角色扮演中恢複過來了,她看向練紅玉的臉上帶着些邀功的意味,低聲道,“您老上次記得的事情,我完成的還可以吧?”
上次練紅玉說,她記得赤十這兩天得犯點錯。
練紅玉聞言似乎評估了一下,“湊合。”
得嘞!
不過那頭玄七顯然不服這個結果,死都死了不差再給自己補一刀,他眼睛睜的老大,血絲清明,臉色也不由猙獰起來,“二位護法這是在蓄意庇護?!”
一旁的赤十看豬隊友還在不怕死的往槍口上撞,攔也攔不住,于是果斷的站到了另一邊,免得再被連累一次。
這次不等顏青開口,練紅玉先說了話,“庇護誰?”
衆所周知,顏青某種意義上來講就是練紅玉的傳話筒,要是什麽時候練紅玉親自開口了,說明事情變得更嚴重了。
玄七本想着這丫頭和玄九是一道的,整倒她就等于是整倒玄九了,可眼下似乎不是這麽回事。他沒有回答練紅玉的明知故問,反而道,“既然二位言辭鑿鑿,那屬下就再請教一個問題!”
練紅玉擡了一下下巴,示意“你說”。
玄七擡手指向雲昭,像是憋了許久,驟然間氣勢洶洶,“為何她遲歸數日,錯過解藥,還能這般完好的站在這裏!”
練紅玉面色不變,只靜靜看着他,“你以為?”
玄七冷哼一聲,“要麽是她私藏了解藥,要麽是遇到了什麽人給了她解藥,但不管哪一點,都是觸犯了教規的大罪!所以請問,她為何還能安然的站在此處?!”他反複質問,已然氣到極點。
“如果解藥是教主給的呢?”而後聽他問完,練紅玉才不慌不忙的丢出一句來。眼前人的表情瞬間精彩萬分,她也絲毫不為所動,“你也要去問一問教主,為何做此決定?”
“……這怎麽可能?”玄七根本不願相信,這完全說不通,“教主她怎麽可能……”
“教主心思豈容你我猜度?”顏青打斷他,她輕“呵”了一聲,“不過現在看來,五十杖責可能有點不夠了。要不……打完退回赤字宮?”
玄七“不可!!”
顏青小意思的擺擺手,“可的可的。”
二位護法俨然玩的很嗨,然而直到玄七和赤十被人帶走,雲昭也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剛才的事情實在過于詭異,不管是兩個護法變着花樣的袒護易靈謠,還是不顧原委的編造關于解藥的事情,都讓人有一種她們是不是被人掉包了的錯覺。好像成心的就只顧着要整治那兩個人似的。
易靈謠心裏頭一面爽的要死,一面又擔心的要死,練紅玉和顏青是在替她撐腰不錯,但有點撐過頭了。她不敢吱聲,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雲昭揪住質問。畢竟疑點太多,她暫時還沒想齊全可供應對的瞎話。
但早死晚死固有一死,雲昭不瞎,不可能真把她當空氣。
也就那麽幾分鐘的時間,易靈謠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她坦坦蕩蕩面對着雲昭的直視。按理說對方會問的問題她基本都猜到了,但結果真正等雲昭開口的時候,還是把她給問懵了。
就好像複習的胸有成竹,結果考題超綱。
雲昭“你是怎麽準确的知道,哪個是左護法,哪個是右護法的?”
易靈謠……
不按套路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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