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想聊點什麽?
送上門的話題怎麽樣?剛出鍋, 還熱乎的那種。
如果把雲昭臉上的表情翻譯過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但易靈謠想的卻是:聊聊她呆會兒會怎麽死吧。
這倒黴的齊無樂可真給她争氣。
易靈謠硬生生撐到屋外的人走了,沒了聲音才張了張嘴。她還能記得自己在“肚子疼”, 也試圖用這點小籌碼博取一下最後的同情。
結果意欲坦白的話在嘴裏和了一圈, 等真正吐出來的時候卻變了個方向,“剛剛, 那是誰啊?”
她還是有點慫。
雲昭:……
雲昭微微一怔,但緊盯在易靈謠臉上的眸子卻似乎沒有放棄過辨認,她是真的不知道, 還是在盤算新的謊話。
“他說什麽少主,這是你們少主的屋子麽?”易靈謠又問。
雲昭心道這當然不是那位少教主的屋子, 但是少教主離教多年是衆所周知的事情,而齊無樂這些天也不知道去辦什麽事了, 好像一直沒在教內,結果這一回來就找少教主, 卻又不是去的天祺殿, 反而來了蕪瑾宮。
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麽道理?
說來也巧, 齊無樂叫屋裏的人少主, 雲昭尚且不覺得是什麽古怪的事情,反倒是她當真把易靈謠帶入少主的位置後, 她就會猛然發現,之前那所有的疑問似乎瞬間都能解釋通了。
雲昭始終沒有開口,她仿佛深深地陷入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正竭盡所能的去剖析那些她想不明白,卻又好像只隔着一層砂紙,随時都能捅破的事情。
易靈謠本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她的沉默,但直到此時此刻她才驚覺,所謂的“習慣”不過是因為以往的那些事情不痛不癢,真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只剩下心驚膽戰了。
她自打來到這個世界,仗着一身金手指似的武力buff,還真是從未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麽慌。
試想想,如果雲昭知道了她就是那位離家出走的少教主,會怎麽樣?當場行個大禮?然後扭頭就走?
易靈謠突然有些好笑,就在昨天她還信誓旦旦,覺得只要易天璃夠配合,她就能有信心永遠不讓雲昭知道真相,結果這才多點時間,就啪啪打臉?
啧,臉疼。
她連續尬問了兩句都沒能得到應答,以至于安靜的屋子裏氣氛越發的詭異了,雲昭手持着刀,就站在床邊,她一動不動的似乎已經站了好久了,久到易靈謠覺得自己肚子都餓了。
再次打破寧靜的依然是敲門聲,這次齊無樂叫上了齊長老,隔着老遠就問了,“爺爺,你确定是這間?”
“是啊。”
“沒人啊。”齊無樂說着又錘了兩下門,依然毫無回應。
“那可能是一早出去了吧。”
正說到這,死透了的大門卻突然“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門外的兩人皆是一愣,齊無樂正準備擡手行禮,結果一擡眼發現門口的人并不是易靈謠。
他對這個一身冷氣的女人有點印象,稍許回憶了一下隐約記得她好像是玄字宮的人,因為年紀輕當時在教中還稀罕過一陣子。
“玄……九?”
雲昭不置可否。
齊無樂于是又問了一句,“這屋子你住的?”不能吧,玄字宮的人來蕪瑾宮湊什麽熱鬧?
雲昭聞言卻微微側了一下身,讓出一條道來,意思很明确,請這二位進去。
齊無樂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和這玄九不熟,還不至于被請進門。但既然對方有了這個動作,大概是因為屋裏還有旁人?
齊無樂倒是沒跟她客氣,擡腿就跨了進來,就在他看到床上面如死灰的易靈謠時,剛剛那位站在門口的玄九大人卻一聲不吭的從屋裏走了出去。
易靈謠坐在床上,曲着雙腿,臉就埋在兩膝之間,看起來非常自閉。
“少主?”齊無樂更懵了,這一個兩個都是怎麽了?
屋外的雲昭沒走多遠,正巧聽到齊無樂這試探性的兩個字,一時間她握着刀的手不由緊了又緊,指節發白到好像随時會崩裂開來穿破皮膚。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事情,又或許腦子有些空白什麽也沒想,等到那股子在心口橫沖直撞的莽勁兒過了,然後才毅然決絕的大步離去。
這毋庸置疑是她遇到過的最可笑的事情。
易靈謠聽着那個始作俑者輕手輕腳靠近的聲音,她從身後撿起枕頭使勁兒丢了出去,她準頭向來極好,閉着眼睛都不可能打偏。
齊無樂被正怼在臉上,沖鋒陷陣的鼻頭瞬間就紅了。
齊長老一看倆小孩要鬧別扭,正要上來勸勸,結果易靈謠猛地一擡臉,愣是把他到嘴邊的話給吓忘了。
易靈謠的肚子顯然已經不疼了,她忽然起身,光着腳從床上踩到床下,然後氣沖沖的揪住齊無樂的衣領把他整個人用力的晃了又晃,仿佛要把他腦子裏的那些水啊屎啊的東西都給他晃出去。
“你還我美人!!!!”
齊無樂覺得自己快要聾了,也要吐了。
好心情蕩然無存,不僅如此,還牽扯出一堆頭疼的事情,比方說怎麽才能把那塊冰山給化成水再哄回來。
仔細想想,當真勝算渺茫。雲昭那種克己複禮的人,再見面或許會比之前對她恭敬一百倍,但是想走心,下輩子吧。
易靈謠覺得自己對于雲昭來說,根本就是個“易天璃二代”。
“怎麽了丫頭,心情這麽不好?”說曹操曹操到,易天璃從易靈謠的身後繞到跟前,然後在她旁邊的石凳子上坐了下來。她今天的美人痣點在眉心,好看是好看,就是乍一看有點像觀音菩薩。
天極教裏有一片湖,此刻易靈謠就坐在湖心的亭子裏,這裏風景獨好,最主要的是鮮有人來所以格外安靜,她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愛一個人來這裏。
也不知道易天璃是怎麽找到她的。
“誰欺負你了?”易天璃不但來了,還帶了丫鬟,茶水和糕點随後就擺在了桌上,香味撲鼻。
易靈謠有點餓,但是沒有胃口。
她撇了撇嘴,“齊無樂!”
易天璃有些意外,“他?他怎麽欺負你了?”言下之意,他不被你欺負簡直就是萬幸了,竟然還有這種膽子。
易靈謠擡了擡頭,委屈的不行,“他把我賣了!!”
易天璃先是不明所以,但随後一理思路就瞬間明白了,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起來,“他當着那玄九的面,叫你少主了?”
您老還真是柯南轉世,說的一字不差。
易靈謠支着胳膊,側臉托着腮,她已經想了不少辦法了,但是不用試她就能知道,鐵定不好使。
要說雲昭有什麽喜歡的東西麽?沒有。有什麽感興趣的事情麽?沒有。有什麽關系好的人麽?沒有。
……她簡直就只剩下活人的氣息,而完全不具備活人的各種特征。
“要不,我替你治治無樂那小子?什麽罪名你說,治到你解氣為止。”
“……得了吧。”殺了齊無樂也沒用。
“我問你個事。”易靈謠想了想又說,看起來有一搭沒一搭的。
“你說。”
“你怎麽知道是我救的雲昭……就是玄九。”
“這還用問,天極教的毒無人能解。”易天璃說,“唯獨你從我哪裏順走了一顆藥。”
“那是解藥?”
易天璃笑了笑,“不是,那是顆毒藥。”
“……”
“算她運氣好,兩種毒藥藥性相通,所以暫時性的以毒攻毒了,沒死也沒落下什麽內傷。”易天璃說的一臉真誠,“說起以身試藥,其實也算是小功一件呢。”
“咱們教完成任務是不是都有獎勵的?”易靈謠又問。
“嗯哼。”
“獎勵一般是什麽?”
易天璃看她一眼,理所當然道,“自然是錢財,要不就是些值錢的物件,無非是這些。”
殺手也是個職業,得過日子的,誰不想錢多了過的滋潤點?
易靈謠點點頭,但面上卻不太理解似的,“錢很少麽?”
“開什麽玩笑,他們随便一個任務獎勵都要趕上尋常人家三五年的收入了,這算少麽?”
“……那為什麽我去了雲昭的屋子,裏面空空蕩蕩的,特別蕭條,還真是比尋常人家還要窮苦的樣子。”易靈謠百思不解,“照你這麽說,她的錢都去哪了?”
易天璃挑了一下眉毛,似乎也頭一次聽說,“這我還真不知道。”下頭人的私事,她哪管得過來?
易靈謠也沒指望能從她這得到答案,她又打了一會兒算盤,“你能不能給她調一間屋子?”
“嗯?”
“她那屋采光特別差,很容易影響人的心情的,你給她換個陽光好的,沒準她的脾氣能好點,能不那麽陰沉。”
易靈謠這是病急開始亂投醫了,主意都能打到她的頭上來。
往往這個時候易天璃就會擺出那官方的四字真言:“沒這規矩。”
“……換個屋子多大點事,你可是教主!”
易天璃:……
小丫頭可真會說笑,堂堂一魔教教主,管個下人房的采光好不好?
“教主也得守規矩,何況玄字宮人數正好,沒有空屋子給她換,這是先來後到的問題。”
“……那你給她置辦點家具也行。”
易天璃簡直被她氣笑了,“我當我這兒是什麽發善心的地方?她自己有錢不花,還得我這個教主給她置辦?我是教主還是老媽子?”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問問題也問不出個答案……易靈謠的心情突然更差了。
她趴在桌上悶了好一會兒,然後突然一道靈光從腦子裏閃過,擡頭伸出一只手,“給我一百兩。”
“……什麽?”
“零花錢。”
易靈謠就跟大多數叛逆時期的不孝子女一樣,廢話不多說,一伸手就是要錢。
她一要還要的不少,但态度卻很是嚣張,就像市井裏到處收保護費的二流子,不給錢,就鬧給你看。
縱然是見過大世面的易天璃也被她這一下子給弄傻眼了,天極教少主向來衣食無憂,每個月的零用也不在少數,不用她開口就會有人定時定點的送到她的天祺殿,所以這種面對面跟易天璃讨債的情景還真是史無前例。
她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那只白花花的小手,時不時的手指還歡脫的勾一勾,像是在變相催促。
其實易靈謠也不是沒錢,她先前離家出走的時候把全部家當都帶着了,結果遇到了葉南子,就跟着上了山,以至于那些錢後來都派不上用場了,只有偶爾下山的時候才會揣上兩錠銀子,足夠混半個月。
其餘的那些則被她封在罐子裏,埋在了屋後的槐樹根下,這不回來的匆忙,沒帶上麽?
“平日裏沒少給你錢花吧?”
“什麽呀,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教主大人,上一次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易天璃嗤笑一聲,打開她的手,“那也只能怪你自己不好好在教裏呆着。離家出走了,誰還管你?”
易靈謠被教育的有點上脾氣,易天璃推開她的手,她就再伸出去,“你就說給不給吧?”
“……”
這可是親閨女,能真不給麽?
易天璃免不了翻個白眼給她,“問紅玉拿去。”
這倒黴親娘可真不好當,尤其是生了這麽個混世魔王的丫頭。
得到教主大人批準,就好像看到大額支票上落下了董事長簽名,易靈謠起身撿了一塊綠豆糕丢進嘴裏,然後含混的喝了一口茶水,拔腿就跑。
易天璃:這是趕着去投胎?
易靈謠先是跑了一趟絕明殿,結果沒找到人,打聽了一下又去了地牢,就看見兩位大護法竟然興致頗高的坐在地牢裏下棋。
就在他們身側不足五米的距離,刑椅上趴着兩個人,正是不久之前遇到的玄七和赤十,此刻刑杖正一下接一下的打在他們的屁股上,哀嚎聲不絕于耳,吵得人心煩意亂。
但這兩位卻能完完全的做到充耳不聞,甚至吵嚷間還會淡定的議論兩句棋局上的生死走勢。
易靈謠大搖大擺的一路走近來,那玄七叫喊的時候時不時會疼的仰一下頭,結果就在某一下的時候看到了易靈謠昂首闊步的身影,看起來哪像個十七八歲外來的小姑娘?
他正對她氣憤至極,也沒想過為什麽易靈謠會突然來此,張口便罵,從下到上祖宗十八代都沒放過,尾聲卻随着又一棍子的落下變得扭曲古怪,然後被罵的狗血淋頭的易靈謠反而笑出了聲。
顏青忽然搖了搖頭,“完蛋咯。”她說話時眼睛依然看着棋盤,但練紅玉卻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在說棋。
兩人同時放下棋子,起身沖着易靈謠,“少主。”
玄七:……???
什麽東西?誰是少主?
男人的臉色本來就因為疼痛而發白,此刻更是白的徹底,找不到半點血色。
易靈謠免了兩人的禮走到玄七的跟前,彎了彎腰,“你剛剛罵了什麽?再罵一遍?”
玄七:……天要亡他啊!!
打死玄七也想不到,這丫頭竟然會是少教主啊!怪不得能那麽鎮定的直呼易天璃的名諱,還能在這守衛森嚴的地牢裏來去自如。
而此刻吓到絕望的并未玄七一個,赤十身下的褲子不知何時濕了一片,整個人篩子似的哆嗦個不停。
易靈謠冷笑一聲,又直起身看了赤十一眼,“還有那位想占我便宜的吃|屎朋友,還想看我跳舞麽?”
赤十:看個幾把啊!!
等易靈謠耍足了威風,練紅玉才問:“少主有何吩咐?”
易靈謠差點忘了自己是正事來的,她出氣似的親自給了一人一棍子後才回頭對練紅玉道,“找你讨點錢花。”
練紅玉:……讨點什麽??
易靈謠簡單說明來意,順便不情不願的補充了一下被齊無樂出賣的事情,眼瞅着少主一副氣憤填膺要吃人的模樣,顏青心下慶幸還好說漏嘴的不是她。
“這事簡單,一會兒我去賬房取來給你。還有少主以後每月的例銀也理當恢複。”
易靈謠滿意的點點頭,忽而又補充道,“另外,齊無樂的這個月,還有下個月,下下個月的例銀,扣光!!”
顏青、練紅玉:…………
練紅玉的辦事效率奇高,這邊五十個板子打完了,她也拿着銀票回來了,易靈謠拿上錢道了句謝便馬不停蹄的又去了玄字宮。
想追妹子,錢是絕對不能少的。
這時練紅玉才看了一眼趴在刑凳上奄奄一息的男人,顏青同樣摸着下巴,似乎在考慮什麽問題。
顏青:“問候教主的親人,該當何罪?”
練紅玉眼皮都沒眨一下便嫌惡萬分的錯開了視線,她淡淡開口,“廢了武功,扔下山。”
想到玄字宮因此要騰出地方來了,顏青笑了笑:“這次不知道哪個運氣好的能升上來。”她說着又看了一眼那邊還殘留着一些理智但随時都可能昏厥的赤十,“放心吧,肯定不是你。”
易靈謠全然不知道兩位大佬正在秋後算賬,懷揣着熱乎的銀票滿腦子都是怎麽哄妹子的事情。
她倒是沒打算拿着這錢給雲昭搞裝潢,因為除非是借着易天璃的名義,否則想搞也肯定會被拒絕。她從路邊摘了一朵開得正豔的大紅花,打算一會見了面先跪地認個錯,再雙手送上花。
完美。
但回應易靈謠這個打算的是雲昭緊閉的大門。
她趴在門上好話說盡,花都快蔫巴了也沒聽見裏頭有絲毫的動靜。
“雲昭,好雲昭,雲昭小姐姐?……你就開開門吧,凡事咱們好好說,我可以解釋的……”易靈謠打定主意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情緒她都醞釀好了,雲昭随時開門,她随時就能流下悔恨的兩行淚。
“我之前也不知道你是天極教的人啊,而且老爺子不知道我的事情,我也沒想告訴他,當然不能說……後來你毒發了,我又怕你會生氣遷怒到我,要不然就是因為我的身份而疏遠我,所以才一直瞞着你的嘛……”
易靈謠捶胸頓足的說着,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我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你開開門原諒我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騙你了……”
她這動靜不小,院外時不時人來人往的很快就被吸引了一波看客,隔着老遠隔岸觀火似的沖着這邊議論紛紛。
“那丫頭是什麽人啊?怎麽趴在玄九的門上?”
“看着眼熟……是不是昨晚跳舞的那個?”忽然有人提了這麽一嘴很快引起了各路英雄的贊同。
“好像就是。”
“她和玄九什麽關系?”有人問,“玄九那人向來獨來獨往,怎麽會和個小丫頭扯上關系?”
“此言差矣,不瞞你們說,昨天晚上我碰巧見到她們在後殿交談,後來教主也來了,三個人簡直其樂融融。”
“其樂融融”這麽個好詞用在這裏反倒讓人細思極恐,在場的愣是聽出一身冷汗。這麽三個身份的人湊在一起聊天,那場面得有多詭異啊?
他們正聊在興頭上,身後突然走來一個人。那人沉着個臉,一身冷氣自帶降溫效果,隔着三兩步遠就把這些閑人的嘴給凍上了。
一行人閉着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又看了看那個正皺眉看着趴在門上的易靈謠的女人。
這座移動的冰山,不是雲昭又會是誰?
所以冰山在外面,那趴在冰山門上的那位在和誰說話?
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簡直了,多浪費啊……
人群在玄九大人視線掃過來的時候瞬間退散的無影無蹤,易靈謠依然可憐巴巴的對着大門面壁,她站累了就蹲了下來,手裏拿着蔫吧了的花根在地上胡亂圈畫。嘴裏念念叨叨,把這輩子能說的好話全都說了個遍。
雲昭隔着個院子,皺着眉頭莫名的看着那個小小的蜷成一個肉球的背影。
“……你在幹什麽?”
雲昭正常音量,但是轉瞬就被易靈謠誇張的抽泣聲給掩蓋了,等她吸了兩下鼻子悠悠達達的反應過來的時候,宛如被人當頭一棒。
易靈謠臉色一僵,茫然的回了一下頭,只見雲昭身姿筆挺的在院門口站着,似乎是因為易靈謠的原因,一時半會兒并不打算進來似的。
所以她在這幹嚎了大半個時辰,結果雲昭壓根就沒在屋裏??
易靈謠感覺到一股錐心的劇痛,尤其是口幹舌燥的感覺異常強烈,貼心的提醒着她剛剛幹了一件多傻逼的事情。
真是白瞎了那麽多口水,到頭來一句都沒進雲昭的耳朵。
但是真正需要重新再說一遍的時候,其實她已經根本不記得剛剛都說了些什麽了,只知道至少見到雲昭的面了,就是最大的突破。
“你、你沒在家啊……”易靈謠結巴道,她順手蹭了一下眼角,有一種一場戲演到頭了才發現走錯片場的尴尬。
雖然距離上一次見面還不足半天的時間,但此刻再看到易靈謠,雲昭剛剛得以平複的心情卻再一次前所未有的複雜起來。
她應該做點什麽才是,比方說行個禮,就像面對易天璃的時候一樣。畢竟眼前的這位是少教主,不管她看起來多好說話,多像個小孩子,都改變不了她是少教主的這件事。
雲昭想,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不管她們之前經歷過的事情有多容易讓人誤會,她都不可能還像之前那樣裝作什麽都不知情的樣子。
易靈謠或許瞞她了,騙她了,但又能怎麽樣呢,別說她是少教主,就算是個普通人,這也是她的權力。
更何況,這可能只是她心血來潮的一個小游戲,而自己就算是一直被當成傻子在耍,也應該感到感恩戴德。
不是麽?
她有些自嘲的在心中冷笑了一聲,在這天極教裏,誰有資格不做傻子?
于是易靈謠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情便發生了,她看着雲昭緩緩擡起雙手,只在那一瞬間,她忽然不假思索的起身快步上前,然後一把按住了她的胳膊。
“你等等!”易靈謠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說道,她的心跳在一瞬間內湧到了嗓子眼,她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雲昭一眼,按着她的雙手卻始終沒有松懈開力道,“你……”她有些喪氣的耷拉着眼尾,表情上似乎沒有什麽時候比此刻更為真實了,甚至略帶示弱的請求,“你別這樣。”
她不想這樣,哪怕是之前對她愛答不理永遠拉着個臉的雲昭,也比現在可愛一百倍。
雲昭沒有動,她向來不喜歡被人觸碰,就像之前,不管對方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碰到她,她都會在第一時間有所閃躲,更別說像現在這樣,緊密的抓在她的兩只手臂上。隔着衣物她也完全能感受到對方野蠻的力道,似乎在極盡所能的不讓她做原計劃想要做的舉動。
可是她卻沒有動,更沒有像以往那樣下意識的掙開。
雲昭并不是不想,只是因為她克制住了。在天極教裏,等級分明,地位可以代表一切。
所以她沒有資格去反駁作為少教主的對方出于意志的行為,就好比此刻面前的人是易天璃,哪怕要她的命她也得不容猶豫的雙手奉上。
易靈謠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有些訝異的看着紋絲未動的雲昭,片刻之後反而是自己觸電似的先松開了手。
她有些茫然的往後小退了一步,雲昭的“乖巧”并不是什麽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她甚至寧可這個冰塊還像之前那樣二話不說,推開她的同時再紮她一身冰刺。
而現在這冰刺都紮在了她的心上,以至于她心塞至極。
看看她都造了什麽孽!還有易天璃,簡直造孽界的鼻祖!
她看着一副逆來順受模樣的雲昭沉默不語,好一會兒之後才咬唇頗為無奈的吐了一口氣,輕聲道,“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雲昭也看着她,并且已經擺好了“聽解釋”的最佳姿勢。她不會違背易靈謠的意願,甚至會盡可能的按照她的要求做到最好,這是從小到大一直以來被灌輸的理念,或者說是被強制要求必須要做到的第一點。
哪怕不是出于自願。
易靈謠分分鐘都是要崩潰的節奏,她覺得雲昭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提線木偶,完全在被她牽着走。她本來就不是個有生氣的人,現在就更像是個沒有絲毫情緒的木疙瘩了。
“我沒故意想瞞你,真的!”易靈謠不知道怎麽說這個木疙瘩才能聽明白,她就差真的給她跪下認錯了,“而且我求你了,你別這樣好不好?咱們之前挺好的,你再怎麽兇,我都覺得你挺可愛的。”
可能是說到“可愛”這個詞的時候,雲昭不可避免的顫動了一下眼皮,大概是從沒有預想到會有人把這麽一個詞用在她的身上。
但是這種微妙的情緒轉瞬即逝,快到還處于崩潰中的易靈謠完全沒有察覺。
“你就別把我當那什麽少主行不行,我只是恰巧也姓了‘易’,但就是個深山老林的小大夫,你有什麽脾氣随便招呼就行。”
易靈謠心道再這麽說下去自己就真成抖M了。
但縱使她已經犧牲這麽大了,對面鐵打的玄九大人依然不為所動,她不說話的每一秒都讓易靈謠覺得天随時會塌下來。
易靈謠哪怕大多數時候的性格都是歡脫外向的,但其實有一點和雲昭很像,她也沒什麽朋友。
自打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在她三年前離家出走之前,她所面對的都是天極教裏的人,要麽窮兇極惡三觀不和,要麽年歲不同代溝太大……總之最後勉強能玩到一起去的,她能想到的竟然只有齊無樂那個小屁孩。
後來的這三年就更別提了,成天和老爺子相看兩不厭,都快與世隔絕了。
但就算是齊無樂和老爺子,易靈謠也不能完全對他們敞開心扉,她腦子裏還殘存着太多前世的思想,所以注定很難會找到一個真正合拍的人。
其實雲昭對她來說也不一定就是那個合拍的人,但是為數不多的相處卻是這些年裏最讓她感到舒服的一個。
這種感覺很微妙,也有點不講道理,但并不是完全無據可循。
就比方說盡管雲昭是個殺手,但她卻知道知恩圖報,盡管她面癱不愛說話,但總比練紅玉強的多了吧?她不喜歡別人碰,卻還是把她一路背回了蕪瑾宮,她孤苦無依卻能默默忍下所有的苦和痛,明知道生而無望,卻比誰都認真的想要活着。
最主要的一點是,她長得這麽好看,笑起來一定很美。
易靈謠還沒見過她笑,所以斷然不能放棄。
雲昭覺得易靈謠有一句話說的很在點子——她也姓易。而這麽明顯的一件事,她卻一直沒有察覺,甚至現在回想起之前的各種事情,簡直破綻百出。
怎麽說呢,就好像對方已經很坦白的說要耍你了,你卻還心甘情願的送上去配合被耍。所以如果實在要說她有點生氣的話,至少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為懊恨自己太蠢。
“你……少主大可不必這樣。”
她是什麽人?不過是天極教裏最微不足道的一個馬前卒。而易靈謠又是什麽人,是掌管着千萬教衆生殺予奪的造世主。
她們之間本身就不該有什麽交集,實在要有的話,也應該是命令。
易天璃下達命令的時候就從來不會講什麽道理,更罔顧人情。所以他們這些人本就不需要情感,也不需要得到慰藉。
但是多可笑啊,她原本竟也真的有那麽一瞬間妄想過,有一個比較特別的人陪在身邊的感覺,就像在幕阜山上的那段時間一樣。
可眼下這個人是誰都有可能,卻絕不會是易靈謠。
易靈謠愣了一下,但這短暫的一愣只是因為雲昭終于願意開口了,可對方并沒有說什麽扭轉情勢的話,甚至連稱謂都在半道上回過頭又給改了,反而讓她覺得自己剛剛說了那麽多一堆根本跟放屁沒兩樣。
說好聽點,也得是對牛彈琴。
“你別叫我少主——!”易靈謠因為極度煩躁而囔着鼻音且拖出長長的尾音,這裏頭還有點撒嬌耍無賴的意思,倒是很符合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往往這個時候還要搭配上甩胳膊的動作,和軟磨硬泡到對方妥協的決心。
雲昭:……
但是不叫少主叫什麽?
當雲昭正兒八經的思考起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才陡然又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她似乎從來沒有叫過易靈謠,不管是大名還是什麽別稱。可能有一部分是她鮮少說話的原因,其次每次都是易靈謠先和她說話,所以她從來不曾糾結過關于稱謂的問題。
“要不你也叫我謠謠怎麽樣?”這邊易靈謠剛撒完嬌又開始傳銷之魂上身,循循善誘起來,“或者大謠謠、小謠謠你随便選一個。”
雲昭:……
易靈謠看到對方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為難,又大方的退了一步,“實在不行,靈謠也成。”
雲昭:……
“少……”
“打住!!”
雲昭到嘴的話被噎了一下,顯然有這麽一個少教主也是件挺讓人頭疼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想到了一個自認為兩全其美的方案,“易姑娘……”
易靈謠:……
誰跟你姑娘不姑娘的!
“這個也不行!”易靈謠氣惱道,她掰着指頭,“你就三個選擇,謠謠,大謠謠,小謠謠!”
雲昭:………………
不是還有一個“靈謠”的選項,被你吃了??
易靈謠也近墨者黑的擰起了白嫩嫩的小眉頭,她心道這位不是剛剛還聽話的很,怎麽說起這事兒又推三阻四起來了?
雲昭不做決斷,易靈謠就撅着個嘴一臉怨念的看着她,實在等的不耐煩了,才又氣鼓鼓的開口。
她在屢戰屢敗中換了個套路,這次昂首挺胸,很有底氣,“我是不是天極教的少教主?”
雲昭一懵,還是乖乖回答,“……是。”
“我說的話你是不是不能違背?”
“…………是!”
易靈謠沖她擡了擡下巴,“謠謠,大謠謠,小謠謠,選一個。”
雲昭:……
她選五十大板行不行?
“謠……”做足了思想鬥争之後的雲昭臉色莫名有點綠,而綠中又帶點紅,她頭一次擠出這個字眼來瞬間又把後面的話給掐斷了,像是有一道極度艱難的坎兒橫在眼前,她想跨過去,“坎兒”卻不同意。
然後就在她和“坎兒”周旋了要有一炷香的時間,易靈謠才從她嘴裏聽到一個完整的,但是極快也極小聲的“謠謠”。
行吧,也算是一種進步。
易靈謠雖然聽的不清不楚的,但還是瞬間笑成了一朵花來,她甜甜的看着雲昭,歪了歪腦袋,大有在賣萌的嫌疑,“‘謠謠’都叫了,是不是可以說明你已經原諒我,不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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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