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犯了錯?

易靈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一個把天火當煙花放的人,還是本該以身作則的教主大人, 竟然好意思在這個時候說別人犯了錯。

別說雲昭這一天幾乎都和她在一起, 壓根沒有犯錯的機會,就算真的做錯了什麽, 你是不是也應該先反思一下自己?

不過咱們教主大人擺明了就是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主兒,她可以把整個天極教都拆了,畢竟她是老大, 但換做旁人,雞毛蒜皮也得給你掰扯清楚。

易靈謠雙手插着腰, 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你倒是說說, 她犯了什麽錯?”

易天璃上次嘴皮子一碰,也不費勁, “私自下山算其一, 還慫恿少教主一同下山算其二。”

易靈謠發覺說瞎話這一點可能是祖上遺傳下來的,雲昭能慫恿她?開什麽玩笑。

就算易天璃屬下太多不能個個都有所了解, 不過這些日子稍許接觸也多少該知道一點雲昭是個什麽樣脾性的人, 虧她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編出這麽個“欲加之罪”來。

易靈謠心道,既然你都好意思說, 那我也只能配合配合你的表演了。

“其一,是我讓她陪我下山的,其二, 也是我慫恿她下山的,所以說實在要治罪的話,是不是也應該先治我的?”易靈謠說着說着話鋒一轉,頗有些纨绔子弟作風的嘚瑟道,“哦,對了,我是少主,不受管的。”她攤了攤手,“所以您還有什麽事兒麽?”

易天璃倒也不生氣,“那就算……”她臉皮厚起來,現場編幾條教規也是可以的,“那就算她失責,沒能勸住少主的錯誤決定。”

易靈謠撇着嘴看她,“什麽叫錯誤決定?我就下個山,錯哪了?”

“你可別忘了,你上次下山可是一下就下了三年,誰知道你這次會不會故技重施?離家出走,還不算錯?”

“……那也是我的錯。”

“诶~”易天璃擺擺手,“你是少主,不受管的,我只管治她的罪。”

這話還能活學活用?

易靈謠簡直無力吐槽,易天璃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沒道理的就是鐵了心的要跟雲昭過不去。

易靈謠略有些着急的看了一眼雲昭,對方仍舊跪的筆直,擡起的雙手絲毫未動,就好像根本不會感到酸痛似的。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問問你,私放天火,又該當何罪?”

“無端私放天火自然有罪,不過我是情有可原的。”

易靈謠給她氣笑了,“你還情有可原?”你倒是給我再編一編,什麽情什麽原?

“少教主莫名失蹤,天極教後繼無人,算不算是威脅天極教生死存亡的大事?”

易靈謠:???

這都能行???

顏青碰了碰練紅玉的胳膊,“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這麽幾回合,易靈謠就落了下風了。

練紅玉瞥她一眼,眸中之意為:再瞎逼逼,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易天璃說的理直氣壯,沒點心理素質的人鐵定已經被她忽悠上鈎了。但易靈謠畢竟是得過她的真傳,勉強還想再掙紮一下,結果來不及張嘴,易天璃便又笑了一聲,說道,“再者說了,你一個少主都不受管,本座身為教主,哪有受管的道理?”

易靈謠被噎的心口疼。

簡直了!

易靈謠這次是半個字也吐不出來了,對方擺明了“我樂意,你拿我怎麽着吧?”

想想旁人家就算是反派大佬,好歹也要點臉面,多少裝一裝,顯得道貌岸然一點。結果到易天璃這裏就是“老子就是天理,愛幹嘛幹嘛,不接受任何反駁”。

“好了,說這麽多,自己去地牢領三十鞭子。”

聞言地上的雲昭終于活了一下,她面不改色的應了一聲,“是。”

她顯然壓根就沒在意易天璃說了什麽,也完全沒在意自己是因為什麽不成文的理由而受的罰,更別說剛剛這對母女因為她在據理力争些什麽……好像受罰吃鞭子也就是一日三餐裏最為正常不過的一頓飯罷了,不需要什麽理由的。

易靈謠卻更急了,她一下子拽住正欲起身去領罰的雲昭,“是什麽是!不許去!!”她一時情急語氣也強硬了許多,就算沒打算要下什麽不容抗拒的命令,但口吻上卻已然下意識擺出了少主的做派。

她本就不喜歡雲昭逆來順受的樣子,尤其是面對易天璃時那種無知無覺的模樣,所以比起着急,她更有些生氣,“這會兒你倒是聽話,她讓你幹什麽你就非得去幹什麽麽?”

“這是自然的。”雲昭沒說話,易天璃就先幫她回答了,“殺手的第一要領不是無情,而是聽話。就算我讓她自刎當場,她也不敢不聽的。”

“易天璃,你能不能好好地??!!”易靈謠簡直要氣出翔了。她這親娘看起來一副人美心善的長相,但其實根本就是個斯文變态啊!!

顏青:……

練紅玉:……

顏青:這算是家庭內部糾紛吧?

練紅玉:別給我遞眼神,繼續裝死!

然而被直呼其名的易天璃不但不打算好好的,還一個勁兒的不嫌事大,“怎麽,她難道不聽你的話了?”

易靈謠:……你能不能先好好聽聽我說話?

易天璃“啧”了一下嘴,“那可是罪加一等。”

易靈謠一手拽着雲昭,免得她什麽時候就偷偷溜去讨鞭子了,一面氣的恨不能把這大殿之上的柱子都給她錘了,把易天璃砸死在下面得了。

“你給我撂句靠譜的,你特地把我們叫回來,就為了沒事找事的?”

易天璃聽到這忽然“呀”了一聲,“你看這事兒給我鬧的,差點忘了正事。”

易靈謠:我懇請你把臉給我撿起來再說話。

易天璃示意了一下旁邊的練紅玉,于是石像之一的護法大人動了動,繼而走過來遞給雲昭一個小竹箋。

那竹箋上寥寥數字,言簡意赅——恒山派紀元仲。

天極教的任務大多都靠這竹箋傳達,格式上基本為地點加內容,若內容是物品,要麽偷,要麽毀,內容若是人名,要麽抓,要麽殺。

唯一用以區別的就是字的顏色,黑色為生,紅色為死。

而眼下雲昭手裏的這個竹箋,紀元仲的名字鮮紅無比。

易靈謠垂眸瞥了一眼,微微有些詫異。

這恒山派似乎有些耳熟啊。

而當事人雲昭這會兒也不是一點不為所動,倒不是說同一個殺手不能接同地點的任務,但實際操作上卻确實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雖然說她去過一次恒山派會對那裏的地形格局有些了解,但這是相對的,那些和她交過手的人也對她的招式門路有所了解了。

“你又讓她去恒山派?”易靈謠問。

“不可以麽?”

倒不是不可以,畢竟只要雲昭在這天極教待一天,就總得要接任務的。但眼下的情況卻不是這麽個理兒。

“她才剛回來幾天啊,傷都沒養好呢!你這麽大個教,那麽多人,非得盯着一只羊薅羊毛麽?”

易天璃被自家閨女逗樂了,“誰叫這只羊毛生的好?”

易靈謠平日裏自己說鬼話的時候還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但讓她耐着性子聽別人說,就很要命。

易靈謠:“沒得商量?”

易天璃:“沒得商量。”

行吧,反正這天極教她也不是很樂意呆,“何時出發?”

“最遲明日中午。”易天璃說着又像是猜到了易靈謠的那點小心思,又補充道,“你不許跟去。”

“……”易靈謠輕哼一聲,“那也得看你是不是攔得住我。”

易天璃突然沒接話,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繼而将視線從易靈謠的身上移開,轉而看向雲昭,“玄九,你還在這站着幹什麽,任務也交代明白了,去你該去的地方!”

易靈謠剛剛還天真的以為鞭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卻沒想到易天璃竟然又提了起來,這是在故意威脅她?她惱火的擋着雲昭不讓走,面對着易天璃氣勢越發洶湧,“今日只要我在這,她就不可能去領這個罰!”

“謠謠你得知道,你不是在跟我過不去,你是在跟她過不去。”

“……什麽意思?”

“我易天璃派出去的罰,誰都躲不掉,就算今日你在,但總有一日你不在,到時候或許就不是三十鞭子的事情了。”

易靈謠并不懷疑易天璃說的話,但這不是她聽之任之的理由,然而就在她還想說點什麽來反駁的時候,雲昭卻忽然有了反應。

易靈謠的手還在雲昭的胳膊上拽着,原本相安無事,但雲昭卻突然動了一下那只胳膊,又像是反過來拽了易靈謠一下。

易靈謠有些不解的回頭瞧她。

雲昭淡淡道,“不必多言,我去便是。”

“去什麽去啊!你哪都不準去!你放心,我在呢,就算是她易天璃也不能随便欺負你!”

雲昭:……

易靈謠以為自己的這番保證很有說服力,但回應她的卻是雲昭忽然加大的力道從她的手裏掙脫。

雲昭垂着眼皮,“少主的好意屬下心領了,但……沒有必要。”

她從不認為易天璃是個會出爾反爾的人,縱是她對易靈謠再怎麽寵溺,這種情感也不會順帶恩惠到他們這些人的身上。

錯不錯的從來都不重要,只是作為一種約束和震懾的手段,大概就是想告訴她,別仗着和少主有那麽一點點的交情,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易靈謠還想去抓她,但這次有了提防的雲昭卻先一步閃退,她沖着大殿之上,居高臨下的易天璃,悶聲道了句,“屬下告退。”

易靈謠:……

直到雲昭已經走出殿門了,易靈謠因為各種複雜情緒而瞪大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反倒是易天璃笑的很不意外的樣子,“看到了吧,她根本不會領你的情的。”

易靈謠這才回頭,把一雙大眼睛瞪到了易天璃的身上,她像是憋了好大一口氣,臉色也随着這口随時要火山爆發般噴湧而出的氣焰而越發漲紅。

直到最後忍無可忍,“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否則我端平你的天極教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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