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皮肉之苦
妻子為躲避房事,偷偷跑出去一夜沒回來這種事情,宋家郎主覺得是奇恥大辱。尤其是這讨來的小娘竟還敢騙他,說她在他的女兒這裏。宋玠與宋則不合宋家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宋則本就不願讓宋玠進門,還提過好幾次宋玠與她表哥的私情。
莫不是這女人覺得娘家有人要來看她,膽子大了,還是情郎要來,心花怒放跟他玩花招。
一想到宋玠嚴表哥縱情聲色出入煙花之地,自己卻對着個女人軟趴趴的舉不起來,宋家郎主火氣直沖腦門。他指着被他推倒在地上,柔弱得像一朵小花的女人,厲聲問道:“我再問你一次,昨晚去了何處?”
若他可以,他想騎跨在她的身上,一遍一遍狠狠操弄她,叫她嘶吼終夜,再也想不了別的男人。
宋玠哀聲道:“我只與二娘一處。郎主,緣何你不願信我。”
“信你?你這個小娼婦,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在家時你就和你那表哥勾勾搭搭。約好了嫁人後再偷情是也不是?”
想象力真豐富,一個自命風流猥瑣男,一個繳械變态老頭子,哪個她都看不上。宋玠曉得這男人的怨氣來自何方,要妻子侍寝,妻子卻不知跑去哪裏,為免人笑話,他不敢說;對上一個美麗多情的女人,他那有比沒有還不如的下半身叫他難堪。
“郎主從何處聽來這等謠言?”宋玠一臉的不敢置信。
“謠言?我女兒告訴我的,還會是謠言。她早就告訴我,你不是什麽好女人。”
破鍋配爛蓋。都這樣半身不遂了,還指望娶什麽好女人,守活寡麽?宋玠冷笑着,面上維持着最受傷的表情。
沒想到宋則也喜歡嚼舌根,真是為了宋家用生命在努力。
讓東平去叫救命這麽久,怎的還不來。難不成今日逃不了這皮肉之苦?
眼看着宋家郎主不可抑制的怒火就要燒到自己,宋玠只好把這筆賬算在宋則頭上。“既如此,郎主何故還要娶我?”
明知那吳十一娘是這種人了,為了争一口氣娶回家,娶了日夜擔心被戴綠帽子,限制行動不算,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就想打人。不跟別人私通也對不起你呀,郎主。
宋家郎主越是暴躁,之後宋則會越溫柔,這段時日她已挑弄得宋則心緒不寧,就等着一個宋則心軟愧疚的契機。宋玠自問,對待宋則已足夠耐心,否則似昨夜那般她就可将她拿下。
“娶你以為你會感恩戴德,知道何為羞恥,知道身為我宋家娘子要如何去做。可你呢,徹夜不歸。說,你到底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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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娘處。”
“好好好,叫你嘴硬。”宋家郎主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在房裏四處找尋,尋來尋去,尋出根竹杖來,劈頭蓋臉地打。“叫你不守婦道!”
“叫你搔首弄姿!”
“叫你半夜偷人!”
沒了武功,氣力還在,宋玠一個勁地閃躲,遠遠聽見東平帶着宋則往這裏來的時候,才護住自己的頭臉,讓宋郎主的竹杖落在自己身上。
“爹,你做什麽。”宋則接到東平的求救立刻趕來,她進門抱住宋郎主,連人帶杖往外拖,忙亂中還不忘看一眼哭得梨花帶雨的宋玠,倒像是自己被打了一樣的疼。
将宋家郎主連拖帶拉拽去書房,宋則奪下他的竹杖道:“爹,你這又是做什麽。堂堂宋家娘子,叫旁人看見了像什麽樣子,以後叫她怎麽做人,怎麽服衆。”
“做什麽人,我真是後悔,沒有聽你的話,非要将她娶進門,這等,這等,淫//娃//蕩//婦。”
宋則不悅,這話實在難聽。“爹,到底怎麽了?”
“你可曉得,她昨兒夜裏一夜沒回來。”宋家郎主想想便覺得氣得慌,他為了他這張老臉,都沒有叫下人去找。
“阿姨可有說,她去了何處?”
去了何處?宋家郎主拍案而起,怒道:“她說她去了你處。這鬼話我會信?定是去了哪個野男人那裏。真是氣死我也。”
“爹,您覺得,我可有哪裏像是野男人?”
“……”宋家郎主還要再罵,卻不防聽到這麽一句,“呃,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昨夜阿姨确實在我處。她進門之前那些,都是她表哥故意散播的謠言,倒叫我們給聽去了。進門之後,約莫是有些不慣,到最近才好了。爹你怎麽不來問問我就打人呢。”想到方才宋玠楚楚可憐的樣子,宋則不免怪他父親疑心重下手狠。
宋家郎主怔了一會兒,覺得無論如何他女兒都不會幫着宋玠來騙他。既然宋玠說的是實情,那剛才的舉動大大不妥,他大聲道:“她怎的會去你處?你怎的會留她過夜?”
“還不是因為爹你嗎。”
“因為我?”
“是呀,阿姨曉得你擔心我的婚事,幾乎每日都要來打探。我嫌她煩,白日裏不想理她,她就只好晚上過來。說着說着就睡着了,我沒忍心叫她起來。”宋則扯起謊,眼皮子都不眨一眨。說起來,她都不曉得自己睡着時尚有抱人的習慣。今早起來,和那宋玠整個兒抱在一處,別提有多尴尬了,最尴尬的是她一點都不想撒手。
怎的女子抱起來如柔軟舒服?是大多女子如此,還是真如那宋玠所說,只因自己喜歡她?
“爹,你平常教育我,凡事當弄清楚再行處理,你倒好……”
宋家郎主讪讪一笑,沒提他昨夜想要了宋玠的事情。他是錯怪了宋玠,也不是完全沒有悔意,但他是一家之主,沒有給她賠罪的道理。況且,過陣子他要出遠門,屆時那什麽表哥會來府上做客,正好趁此機會給妻子敲敲警鐘。女人嘛,哄哄就行,回來時帶些禮物。
最後宋則得了宋家郎主的吩咐,仔細看好宋玠。這裏的看好有兩層意思,一是看好宋玠的傷,二是看好宋玠的人,免得他離家時,有野狗來偷食。
郎主之命,宋則遵從。
從父親的書房出來,宋則才發現自己積壓了一腔的怒火。不管怎樣,宋玠都是父親的妻子,怎可動辄辱罵、毆打。今日若非宋玠見機不妙命東平去找她,若非她在家中處理事務,父親會如何處置宋玠。
想到宋玠有被父親打死打殘的可能,她握緊了拳頭,松開。
走進宋玠的院子,東平慌慌張張出來,一見到她,像是見到了救星。“二娘子,二娘子,你快去看看夫人吧。她身上青了好大一塊,不肯上藥,還把我趕了出來。”
宋則揉着額角,推門進屋,房裏還是原先的樣子,銅鏡、首飾、胭脂摔在地上,紅紅豔豔散了一地,似是在訴說剛才幾乎有一場慘事發生。
本以為該在哭泣的人,站在窗邊,眼神空洞看着窗外,不知怎的,宋則見到那樣的眼神,有一絲害怕。那人一向把自己打扮的極美,可此刻任由衣衫亂糟糟皺巴巴,頭發散散落落幾縷,面上帶着淚痕,無淚勝有淚。
“阿姨。”宋則想知道她傷在何處,她親眼看到父親打在她身上。她去握她的手,冰冰涼涼,她被用力甩開,去拉她的手臂,卻聽到一聲“嘶。”
這一回,宋則便不再客氣,上前挽起宋玠的袖子,嫩如新藕的手臂上有一道血紅的傷痕,“你……來,我給你上藥。”
一聲冷笑,“怎麽爹打了女兒來假惺惺做好人?郎主打得好,方才我已想明白了,橫豎這裏是監牢,我被當作囚犯,不若讓我死了吧。宋則,我不要你管。”
“你是怪我來晚了?我收到消息便立刻來了。這次是父親的錯,他已曉得誤會你了。”
“不,郎主無錯,他沒有誤會。二娘該不會忘了,昨夜我為何會在你處。”
這個女人,一會兒柔情似水,一會兒天真若少女,一會兒又兇巴巴的,攪得宋則不知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她知道她有氣,柔了聲音道:“要鬧脾氣的話,等我替你上藥之後再鬧。”
宋玠咬着下唇,依舊不說話。
“怎麽?”
“從郎主那裏,我得知一樁事情,二娘告訴郎主我與嚴表哥有染,一力勸阻他娶我。難怪二娘會給我看那些畫冊,果然是把我當成了人盡可夫的女人吧。”
“我說了,畫冊是意外。”
“呵。”宋玠抽回手,冷笑道:“不勞二娘記挂,二娘日理萬機,實不該把時間花在我這等卑賤之人身上。東平,送客。東平,東平。”
“我着她去準備吃食了。”
“哦,我倒是忘了,這是你們宋家,她也是宋家的人。”
“十一娘,休要胡鬧,去榻上躺好,讓我看看傷勢,可有傷到筋骨,嚴重的話,需找大夫來。”
宋玠被這聲十一娘叫懵了,宋宗主總是叫她十一娘,十一娘,十一娘。莫不是她想起幻境外的事情來了?
她不出聲,宋則以為她還在鬧脾氣,便将她強拉到榻上,脫去她的外衣,掀起裏衣,除了手臂上那道,腰眼裏還有兩道血紅印子。
還真是下得了狠手。“爹他……這幾日你還是與我同睡,我會叫小山取一床被子。”
“怎麽,嫌棄我?”
“我是怕夜裏不小心碰到你的傷處。”宋則輕撫血印,“疼麽?”
“你親我我就不疼了。”
“還以為你會變乖。”
“乖?呵,乖不乖不都得挨打,我只恨自己什麽都沒有做。”
“沒做過?”昨夜吱吱聲聲誘人的是誰?宋則俯下身,親親吻她的傷處,舌尖還在傷口上舔了一下。
“唔……”宋玠輕哼一聲,就知道這個女人悶騷。
在宋則替她擦藥的時候,宋玠問:“二娘,你是不是歡喜我,還是你把我當成了什麽?”
喜歡不喜歡的宋則一時說不好,看見她受傷會心疼,看着她裸//露的背脊,她心口熱熱的,想與她做經書裏的那些事情。
若這些就算是喜歡,那她大抵是歡喜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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