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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就是陸行書将軍吧？”

伴随着X國冬日清晨寒冷的氣息，呼出一口白氣的矮個子少年有些興奮地看着遠方那一位連長相都瞧不清楚的年輕将軍，他用手肘撞了撞身側的另一名身着白大褂的白淨少年，羨慕道：“長得可真帥啊，不愧是信息素強烈的Alpha。”

白淨少年沒有說話，眯着眼睛看過去，依然看不清。

後頭剛下機艙的男人接了話，取笑少年：“這你都能看見？這馬屁也拍的夠遠的。”

矮個子少年不服氣地說：“信息素強的人肯定帥，你個天天窩在實驗室的人懂個屁。”

男人嘁了一聲，顧自整理行李，不再理會他。

機場起的霧越來越濃，絲毫沒有退散的意思。他們陸陸續續走出機艙，拿着自己随身攜帶的行李。這幾個Beta醫生，都是首都醫院三個分部中自願報名的醫生和護士，簽了合同前來邊境駐紮，為戰士們提供醫療。

X國邊境冬冷夏熱，時常容易起幾日都不散的大霧，百裏內沒有綠植。就連幹淨的水資源和食物都是空運亦或是陸運，千裏迢迢送過來的。是物資稀少到極為罕見的一塊區域，第一次來的人都難免會詫異，畢竟它與首都的繁榮完全不同。

每年都會有自願來這的醫生和護士，為的不是什麽，而是呆滿五年後，可以申請回到首都，調升職位。這邊壞境艱苦，不通網絡，吃食也簡單粗糙，來的都是下了決心要熬出點盼頭的。

前來迎接他們的不是陸行書将軍，而是陸行書身側的副将肖鳴。以及這位已經在邊境呆了二十年的醫生楊舒博士。兩人一早就過來候機，因為霧大，還怕飛機無法安全到達，擔憂了一陣。

楊舒看上去大概五十多的年紀，人很瘦，是個Beta，帶着一副黑框眼鏡長得非常斯文。他急匆匆地走上前，十分親切和藹的樣子：“可算安全到了，坐那麽長時間的飛機，都累壞了吧？”

肖鳴則是先敬了個禮，挺拔的身姿讓人看着不禁有些羨慕。Alpha天生高大英俊，是Beta所企及不了的。Alpha大抵分為兩種，一種是武力值爆棚的Alpha，多數都是在軍隊，另一種是智商超群的Alpha，多數在商圈和政治圈，醫生中則極少有Alpha。

不過肖鳴除了身姿挺拔高大外，長相就一般了，頂多算是過得去，硬朗。略帶生硬的面相，令人覺得很嚴肅。

先前取笑矮個子少年的男人李克憋笑，湊過去和矮個子少年低聲說：“李北北，這就是你說的信息素最強最帥的陸将軍？”

李北北頓時紅了臉：“要你管……”話語間還有些沮喪，他非常想看陸行書到底長什麽樣。這個Alpha将軍，在首都可是一個傳說。又英俊又有風度，明明可以入政圈舒舒服服的當大少，卻偏偏要去軍校吃苦當軍人，還年紀輕輕就軍功赫赫做了将軍，受到國王極大的信任。

“以後大家就住在我們軍營內的醫用大樓，也能見到陸将軍。”肖鳴看到了李北北失望的表情，習以為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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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北北聽了，一雙眼睛都亮起來，他背好自己的雙肩包往方才的白淨少年那一站，聲調上揚了幾分：“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麽呢？我叫李北北，大家都直接喊我北北，我是個護士。這是李克，是個不靠譜嘴巴又毒的醫生。我們都是首都醫院第三分部的，你呢？”

這一大串的話從李北北嘴裏出來，極其輕巧又活潑。

白淨少年左手拿着一只拎包帶，身側跟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他的表情起初有些木讷，不知道是不是給這邊的天氣凍傻了。他望了一眼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楊舒博士，這才慢慢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禮貌且輕聲回答：“夏辰，首都醫院第一分部的醫生。”

夏辰長得很幹淨，眉清目秀之間總有一種內斂的好看，體型偏瘦又不顯得幹柴。他穿着一身白大褂，面上沒什麽表情，對生人話少也不愛笑，帶着幾分清冷。而他的一雙眼睛，看似淡然，卻又像是星辰一般，盯着看久了容易給陷進去。Beta裏面很少有這麽好看的人，為數不多的都讓星探子挖走賺大錢去了。

李北北和夏辰分在一個宿舍，他素來自然熟，拿出包裏私藏的零食就往夏辰手裏塞：“我就知道這裏沒什麽好吃的，帶了好多零食，你随便吃。以後咱兩住一個房間，有什麽事你就和我直說，我這人特好相處。”話也多。

夏辰點點頭，把零食随手放到了一邊。李北北也不惱他冷冰冰的，湊上前去叽裏呱啦說一堆：“我看你和我差不多大，還以為也是個小護士。沒想到你是個醫生，還是第一分部的，老厲害了。第一分部的醫生護士發展前程好，很少有願意來這裏的。你多大啦？”

夏辰像是沒聽見一樣，顧自鋪好了床，彎腰解開鞋帶脫了鞋，一聲不吭地躺下了。

他這是要補覺，飛機上這個李北北和李克叽叽喳喳吵了一路，他忘帶耳塞有點沒休息好。

李北北也不介意，他覺得好看的人有點脾氣是應該的。他們以後要住一個房間，他得多和夏辰了解了解，搞不好要一起住五年。

“今天可惜了，沒見着陸将軍。”李北北又開始自言自語。

躺在床上的夏辰睜開眼睛，一手撐着床半起身，絲毫不避諱的瞪向李北北。把李北北吓了一跳，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夏辰的聲音仿佛結了冰，還帶着寒氣：“你喜歡他？”

“別說的那麽俗，我對陸将軍是崇拜！他是我們國家的大人物，立的軍功那可是一壘一壘的。”李北北咦了一聲，誰還不能有個偶像啊。誇了幾句陸将軍的神勇，李北北壓着嗓子走上前對夏辰小聲說，“你知道陸将軍結婚那事兒嗎？”

夏辰皺了皺眉。

“不過，陸将軍結婚三年都沒回過一次家。聽說國王好幾次要召他回去，他都不肯回去。這些年又沒戰事，可陸将軍就是死擰着不肯回去要在這破地方駐紮。”

這也不是什麽秘密，三年前首都的傅毅元帥覺得陸行書年輕有為，強行給陸家配了一樁婚事，配去的還是他的Omega親外孫。這事兒當時鬧得滿城風雨，誰不知道？元帥就這一個外孫，從小當做掌上明珠一樣疼，在外界說來，配給陸家還算是下嫁了。

陸行書的父親那兩年在政圈混不太開，眼見着有個機會上門，不管陸行書的意見單方面先答應了下來。

反正陸行書早到了匹配Omega的年紀，與其讓國家從匹配庫裏挑一個不知是哪個世家的Omega，還不如娶元帥家的Omega。這對陸行書的仕途也是有益的，再者傅毅元帥家的Omega少爺聽說又聰明又好看，哪個Alpha見了會不喜歡？

但偏偏陸行書就不喜歡不願意，翻臉拒絕，連面都不肯和對方見一次。

結婚說的是兩廂情願，一方态度堅決，這事兒說道理是該黃了的。結果讓人想不到的是，傅老元帥直接揪了一個陸行書父親曾經犯得錯誤，威脅陸行書，不結婚就把他父親送進牢裏，有的是辦法讓陸老爺坐一輩子牢。

當時的陸行書還是個上校，頭頂上壓着好些個人。

可他也犟，把戶口本命人送過去和對方辦了證就火急火燎的去申請了守邊境的任務，邊境素來缺人，奈何許多軍銜當大了的都不願意去，陸行書這個申請無疑是在旱地上下了一場甘雨。怕他反悔，這申請便當天批準當天啓程。

然後陸行書堅守崗位，三年沒回去過一次。

他們婚禮也沒辦，結婚照也是合成的，兩人根本沒照過面。

夏辰聽着李北北說着這些牆角八卦，心不在焉起來。

而這些八卦，幾乎是每個小護士都愛飯後嚼一嚼的。邊境生活單調，他們平時除了工作，就是扯扯皮聊聊八卦。

這天晚上，幾個醫生護士一起在食堂吃了個飯互相熟悉了一下。之後還非要找個地兒聊天喝茶，挑了半天選了個可以點篝火的場地兒。夏辰沒興趣就先回宿舍了，可走到門口才發現沒帶鑰匙，無奈他又折回去找李北北。老遠的，就隐隐聽到空蕩蕩的平地上有幾個小護士的竊竊私語。随着冷風呼呼而過，像老鼠爬過耳邊的瑣碎聲，聽不大清在說什麽。

夏辰的步子很輕，走近了，他們也沒發現他。

“我這還有個勁爆的大八卦，是以前院裏別的護士告訴我的。說陸将軍三年不回家，是因為新婚當夜發現自己的Omega是個被标記過的二手貨，這擱哪個Alpha身上能接受……”一個特能和李北北搭腔說八卦的小護士啧啧道，還故意發出一聲長長的惋惜。

夏辰輕輕捏了捏拳頭，指甲掐進掌心，天色昏暗看不清什麽表情。

“假的。”突然李北北的聲音特別清脆。

“你怎麽知道是假的？你又不認識那個Omega。”小護士不滿李北北拆臺，朝他翻了個白眼。

李北北手裏攥着一把花生，一邊剝一邊說：“如果Omega被标記過，那麽婚檢的時候就會被發現。國家規定任何一對Alpha和Omega結合，都要去婚檢，并且把婚檢結果上報，否則不會辦理結婚證也不允許舉辦婚禮。這是嚴格規定的，誰都不能作假。你是個護士，怎麽會不知道這點就瞎傳這些不靠譜的？”

國家有一處婚檢機構是專門針對Alpha和Omega的，非常專業且鐵面無私，是個想走後門都沒辦法走的地方。就算是元帥，也不能輕易改變裏面的數據，一旦被發現有這個行為那可是重罪。Alpha和Omega的結合關系到下一代的優良繁育，如果一方擁有問題，另一方又太優秀的話，國家是不允許這份優秀基因缺失的。

Omega被标記後，是無法被二次标記的。信息素會導致Omega對标記自己的Alpha産生依賴與信賴，如若強行把已被标記的Omega配給別的Alpha或Beta，是無法發生關系的。即使非原配Alpha溫柔觸碰，也會讓Omega産生抵觸感，情緒失控與崩潰，以至于做出過激行為。

李北北雖然是個八卦體，但有些一聽就不切實際的八卦，他會十分較真。

“被标記過的Omega除非自願進行标記去除手術，否則不會被再次匹配，而去除手術也将存檔。但有些喪偶的Omega，大多選擇了孤老或者自殺，有的甚至瘋了。”李北北丢進火堆裏的花生殼竄出一個小火苗來，頃刻間化成了黑灰。他一擡眼，這才瞧見站着的夏辰，特熱情的打招呼，“夏辰，你怎麽又回來了？來來來，坐我這。”

夏辰忽然有些尴尬，兩手插兜，別過腦袋：“我沒帶鑰匙。”

李北北意猶未盡，還不想那麽早回宿舍，直接把鑰匙丢給夏辰，讓他給自己留個門就行。其餘人倒是想把夏辰留下來聊天，畢竟這個Beta醫生長得英俊，一副奶油小生的樣子，有幾個人挺想靠近乎的。

可偏偏宿舍抽簽的時候，讓李北北這個小矮子中了獎。

夏辰依然是一副生人不近的态度，話不多說拿着鑰匙就匆匆往回趕。他像是天生不适應在人群裏生活，也沒人知道他的具體來歷。而首都醫院第一分部的年輕醫生，就這身份，足以讓這些人羨慕，仿佛自帶光環一般。

可沒人知道，夏辰心裏，也有這麽一個自帶光環的人。

是他小時候的初戀，也是如今的單戀。

李北北在那邊聊嗨了，一時半會回不來。夏辰洗了澡坐在書桌前看書，眼皮耷拉着犯困，可安全起見還是想等李北北回來了再睡。留着門，一會他睡着了，誰進來都不知道。

半晌，外頭輕輕敲了敲門。

夏辰起身開門，看到的卻不是李北北。

楊舒博士站在外頭，一身寒氣，他推了推眼鏡板着臉，有話要說。夏辰側身，讓楊舒先進屋裏，然後鎖上了門。屋內就剩下他們兩個，夏辰拿起熱水壺給楊舒倒了一杯熱水，楊舒緩緩喝了一口平穩了下心情。他顯然是知道李北北不在屋裏才過來的，這會兒他看着夏辰的眼神有點複雜，沉聲問他：“你來這裏幹什麽？”

“當醫生。”

“胡鬧！”楊舒站起來，用了拍一下桌子怒氣沖沖道，“這裏是軍隊！全都是信息素旺盛的Alpha，對你來說簡直是虎穴！誰把你弄進來的？是楊宇那小子？”

楊舒博士說的楊宇，是自己與離異妻子的獨子，現如今首都醫院第一分部的副院長，夏辰從小到大唯一還保持着聯系的玩伴。

‘啪’。

夏辰打開了一個密碼箱，楊舒幾乎是瞪大了眼睛。這只密碼箱裏面，滿滿地放着無數支細細的綠色抑制劑，這是X國禁用很久的改變信息素的抑制劑。這一箱，幾乎價值連城。楊舒一直以為感覺不到夏辰Omega的信息素是因為他打了大量普通抑制劑，或是長期服用了Beta信息素的藥丸，只獨獨沒想到他打的是禁藥。

“一般一個月一支就足夠了，但是我怕失誤，一個月打兩支。”夏辰有些累了，他一直沒有休息好，故而想快點結束這場談話，“楊叔叔，這下您可以放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