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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還姍姍來遲,周翰陽則先到了。

胡北原見了自己上司,頓時百感交集,又是擔憂,又是心虛,又是內疚。還沒等他想出要怎麽跟周翰陽交代,就聽得那男人先開口:“哦,翰陽?”

周翰陽也微笑道:“維哲,是你啊。”

胡北原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男人笑道:“原來是熟人。我說呢,看他這樣子,也不像能開得起這車的人。”

胡北原被戳一刀,不免怒從心頭起,但想到他剛剛不僅撞了上司的車,還把上司的老朋友給按在車上烤了半天,一時只能先把脖子縮起來再說。

周翰陽笑笑:“這是薛維哲,我朋友,這是胡北原,我同事。”

他用了“同事”這麽擡舉胡北原的詞,薛維哲還是一針見血地笑道:“這家夥是你手下啊。”

“……”

“你這手下,挺潑的嘛,而且力氣不小。”

不等胡北原還嘴,他又半真半假地笑道:“不錯,是個人才。”

“……”

周翰陽微笑:“他沒什麽經驗,要有得罪的地方,你別放在心上。”

薛維哲笑眯眯地:“怎麽會,這回是我不對,車子修多少錢,到時候賬單給我。”

周翰陽也笑道:“小事而已,不用這麽見外了。”

薛維哲居然十分義正言辭地堅持起來了:“那不行,撞了你的車嘛,當然要負責的。哎,那個,小胡是吧,你幫翰陽處理這事,我留個名片給你,到時聯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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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翰陽一直客氣,胡北原則是忙不疊地把名片接過來了,這家夥自己送上門了倒好,省得給他跑了。

事後回公司,周翰陽就瞪着胡北原:“你呀。”

胡北原忙說:“我很小心在開車的,只是……”

“我不是說車的問題,我是說,你怎麽這麽沒眼色,還敢跟他較勁?”

胡北原莫名其妙:“怎麽了?”難道遇到無賴,就得放他走?

“你也不看看他的車牌。”

“怎麽,金子做的呀?”

周翰陽嘆口氣:“你呀,算了。我跟他是沒所謂,但你一個人遇到這樣的,真容易吃虧。以後別傻了,修車才幾個錢,犯不着。”

胡北原嘴裏應着,心想,那可不行啊,那叫“才幾個錢”?薛維哲要是敢賴賬,他能跟他打起來!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薛維哲接下來表現得相當爽快,對于他的追債,沒有什麽拒接電話,東躲西藏,拖拖拉拉的行徑,對數額也沒什麽異議。雖然聲明自己行程很滿,排不出時間,但還很大方地幹脆請他上門來處理賠償事宜。

有公司地址,有電話,再有了家庭住址,他這下還真不怕薛維哲賴賬了呢。

于是胡北原雄糾糾氣昂昂地上門讨債去了。

來到薛家要債,胡北原又有了種“有錢人真可惡”的憤怒心情。

薛維哲和周翰陽,完全是物以類聚,物以類聚啊!

用得着把住的地方搞得這麽大嗎?弄得跟個度假村似的。他從進了門開始,走了這麽大老遠,都還沒見到主屋。這麽一段路,大片的花花草草,浪費來做什麽呢?鏟平了蓋房子來住的話,能蓋多少個他那樣的公寓啊。

繞了一大圈,胡北原才總算看見主人,進入主題了。

屋前那偌大的一個浪費水資源的游泳池,薛維哲正在其中做浪裏白條狀。

胡北原不由牙癢癢的。

在家游泳也算“我很忙?”,那他還想忙着在家睡覺呢。

有錢人的架子真是大。

薛維哲旁若無人地游了一程,而後停在胡北原面前,神清氣爽地從水裏冒出大半個身子,靠在池沿,悠閑道:“你來啦。”

胡北原心想,我早就來了,還看你表演了一整圈的自由泳呢。

薛維哲沖他一笑:“不好意思呀,讓你久等了,先喝點東西吧。”

薛維哲那還滴着水的古銅色皮膚,鮮明的,咄咄逼人的六塊肌,讓胡北原不由的背上一緊,心想,周翰陽當時說的也有道理,雖然他從小是跟老爸學過點招式的,但以對方這樣的體格,真要一言不和打起架來,還真說不準誰會占到便宜呢。

管家送來酒水,胡北原就謹慎地在池畔的太陽傘下坐了。

薛維哲也終于美人出浴,施施然地披了塊管家送來的浴巾,走過來,惬意地在他對面坐下。

胡北原不想多看他那身肌肉,免得滅了自己威風,于是低頭把準備好的一疊材料遞過去:“因為壞掉的部件只能進口,所以價格比較高昂,單據和證明都在這裏,請薛先生過目。”

薛維哲心不在焉地草草看了一看,笑道:“哦,沒問題。”

“那……”

“我寫張支票吧。”

“行啊。”

“哦,我沒筆。”

胡北原立刻說:“我有。”

薛維哲安靜了片刻,又笑道:“不好意思,身上沒帶支票。”

胡北原心中罵道,你穿得這樣,能把支票簿藏哪兒呀,塞褲裆裏嗎。真能裝模作樣。

臉上他還要客客氣氣地:“沒事,薛先生找到了再簽也不遲,我可以等。”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簽張支票來,老子今天就不走了。

薛維哲笑道:“我們幹脆進去談吧。我順便找找。”

“行啊。”

胡北原心想,我倒要看你還想玩什麽花樣。

進了旁邊那獨立成棟的小洋房,裏頭自然又是一番富麗堂皇,不必細說。

胡北原亦步亦趨的,生怕這欠債的家夥不老實。

薛維哲倒不避嫌,反而相當坦蕩蕩地,當着他的面就換起衣服來了。

雖然說都是男人,有的大家都有,沒什麽稀罕,胡北原還是有種瞎了氪金狗眼的感覺。

那快快分明的腹肌,那結實的胳膊大腿,那……媽呀……

胡北原只得拿眼睛看窗外,免得傷眼。

薛維哲穿戴整齊,開始慢悠悠地四處尋覓起他的支票簿來了。

胡北原也拿出十成的耐心來——他不怕耗啊,他這種小人物的時間反正是不值錢的。

半天尋覓未果,薛維哲微微笑道:“好像是落在公司了呢。”

胡北原心中又有千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但還是笑容可掬地:“那,我陪薛先生過去取?”

“那倒也不用。”

“那,你看是要?”

“我讓人去拿吧,我們在這等着就好。”

還真用上“拖字訣”了呀。

胡北原把雙手握在身前,作耐心狀:“行,反正不急,我今天有的是時間。”

言外之意就是,你別想随便把我打發走。

于是兩人在沙發上坐着,隔着茶幾,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穿上衣服,把肌肉藏起來以後,薛維哲看起來就沒有那麽殺氣騰騰咄咄逼人的了,配上那點若有似無的笑容,還有幾分雅痞的味道。

薛維哲倒沒有絲毫被債主盯着的尴尬,還神态自若地跟他聊起來了。

“你替翰陽做事多久啦?”

“幾個月而已。”

“哦,你是新人?”

胡北原被戳到痛處,氣不打往一處來:“他才是新人。”

薛維哲了然地哈哈一笑:“喲,太子黨空降是常有的事,不用介意嘛。你看着也年輕呀,有的是機會晉升嘛。”

“……我不年輕了。”

聊了一些在胡北原看來毫無營養的家常之後,薛維哲說:“哎,差不多要吃飯了。”

胡北原心想,怎麽,想借吃飯來打發他走?

不等他想好對策,又聽見薛維哲說:“不如在這一起吃頓便飯,順便等支票簿。”

“……”

胡北原有點摸不準了,這家夥到底想什麽呢?

難道要用一頓飯來賄賂他,然後不給賠或者少賠?

薛家的這一頓飯還頗豐盛,大塊的牛排,雞肉,海鮮,跟薛維哲那身肌肉很對得上號。

胡北原索性放開來吃,他沒什麽好矜持客氣的,讨債的嘛,不多吃點怎麽跟賴賬的耗?

薛維哲吃得不多,倒是喝了不少酒,還一直似笑非笑地隔着桌子拿眼睛上下打量他。

胡北原心想,幹嘛,給他精神壓力啊?

他可是刀槍不入的呢。

胡北原想象中的鴻門宴,竟然無風無浪地結束了。

他豪情壯烈,自然吃得一直滿到喉嚨口,連明天早餐的份都一起塞進去了。

而沒怎麽動筷子的薛維哲還能露出一副飽足的滿意神态,這就讓他有點奇怪了。

末了還真有人來給薛維哲送支票簿,薛維哲這回也不拖延了,相當爽快地大筆一揮:“這是給你的支票。”

胡北原接過來,仔細檢查了下,一毛錢不少,也沒點錯小數點,更不是假支票。

于是賠款順利到手。

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起碼今天的任務是圓滿完成了。

薛維哲送他離開的時候,甚至還笑微微地說:“有空再來啊。”

胡北原心想,再來?

難道丫還想撞下一次?

胡北原旗開得勝,終于可以昂首挺胸地回去向自家上司彙報,獻上支票一張。

周翰陽聽完他的敘述,卻沒有對此表現出絲毫贊賞和喜悅,反而大皺眉頭。

“你去到他家裏了?”

“是呀。”

周翰陽頓時一副全身都不對勁的表情:“哎,以後你少跟他來往吧。”

“啊?”

胡北原心想,這債都讨回來了,還能有什麽來往啊。

但周翰陽這話說得也未免奇怪,于是他又問:“為什麽呀?”

周翰陽道:“薛維哲這個人,有點不對的。”

“什麽不對?”

周翰陽一時間沒說話了,半天才略微煩躁道:“反正就是不對,你少搭理他吧。”

胡北原過耳就忘,沒把這叮囑放在心上,因為他原本就沒打算多搭理薛維哲。

誰沒事會跟那種人打交道啊,又不是天天撞車。

何況他最近更忙了——他找了份周末晚上去餐廳當服務生的兼職。

對于都市裏的白領一族來說,從寫字樓吹冷氣敲鍵盤到酒樓端盤子,确實很難放得下身段。但在胡北原眼裏,兩者不都一樣是點頭哈腰,為其他人服務的活嗎?

而且收入才是最實在的,時薪雖然不高,但積少成多,對他目前的房子貸款來說,也是筆不小的貼補呢。

還是那句話,蚊子腿也是肉啊。

餐廳位置在車水馬龍,紙醉金迷的地方,邊上就是夜總會,燈紅酒綠,光怪陸離。

胡北原初來的時候,看見菜單,心裏就想,要怎麽樣的人傻錢多才會來這裏燒錢啊。

結果他很快就發現有錢的傻子真是超乎想象的多。

這餐廳是經營日式料理,有價格相對不那麽兇殘的無限量自助餐,也有消費高昂的燈光昏暗的榻榻米包間。

餐廳底下相對算中低消費,食客在開門營業之前都得大排長隊,樓上由美女廚師負責的鐵板燒是消費最高的區域,來樓上的客人也有特權可以直接穿越人群,大搖大擺地被經理迎接上來。

這些貴賓,也就是胡北原眼裏的傻子,在夜晚時分,就魚貫而入地将這原本寬敞的空間坐滿。

寬大得驚人的鐵板上滋滋地冒起油沫和香氣,桌上是花式繁複的刺身拼盤,來此的客人大多有年輕貌美的女性陪同,因而也愈發顯得這畫面活色生香。

胡北原在這些紅男綠女之間腳下生風地穿梭着上菜。他知道這裏的食客大多是不太正經的那一類,通常是大老板帶着旁邊夜總會的小姐和媽咪來吃宵夜,個個酒意未消,神色暧昧。

但他是相當盡職的員工,不論正職兼職,白天晚上。只管拿錢做事,其它的都和他無關,當然能給多點小費是最好啦。

而後他在給一桌剛來的,微醺的食客送上菜單的時候,聽見有人說:“咦,小胡?”

聽見這稱呼,胡北原當即心驚肉跳。好在擡眼一看,來人并不是他上司,而是薛維哲。

胡北原頓時一陣蛋疼,學什麽不好,偏學這稱呼,現在年輕人怎麽都喜歡把前輩叫成小字輩啊。

薛維哲出現在這種地方,倒也不會不正常,所以胡北原保持了淡定:“這麽巧啊薛先生,請問要點什麽菜?”

薛維哲先把他上下來回打量了一番,笑得意味深長地:“小胡你穿這服務生的制服,還挺別有風味的嘛。”

胡北原心想,什麽叫別有風味?他是甜蝦或者海膽嗎?

薛維哲顯然對這裏的菜色爛熟于心,很快就把菜點好了。

回頭胡北原端了兩大盤刺身過來,薛維哲又拉住他,問:“你怎麽都不打電話給我了?”

“啊?”胡北原莫名奇妙,“打什麽電話?有事嗎?”

薛維哲安靜了一刻,笑道:“你還真是,挺會玩釣人這一套的嘛。”

“???”

雖然聽起來這話奇怪,但客人沒其他要求,胡北原也就繼續幹活去了。

這一桌人點得挺多,他來來回回上了好幾次菜,光是刺身拼盤就上了兩次,還有什麽神戶黑胡椒牛肉粒,各種各樣的鐵板燒和酒水。

薛維哲看起來也不是多能吃,點這麽多只能理解成奢侈,以及沒事找事了。

到他快下班的時候,薛維哲朝他招手,胡北原當他是要結賬了,便帶着賬單過去。

“加服務費一共是五千三百元,謝謝。”

薛維哲笑道:“這麽急?我是想你嘗嘗這的TORO(即魚腹肉)。”

“???”

胡北原沒反應過來,嘴裏就被塞了一塊三文魚。這肥厚的一塊滑溜溜的四方形的東西着實把胡北原吓了一跳,但本能地合上嘴之後,那完全沒有皮筋的,新鮮順滑的魚肉,讓他不由自主就嚼了一嚼,咽下去了。

一瞬間胡北原如夢似幻地想,有錢人真好啊,這種好吃到讓人一口下去眼淚都要飛出來的東西……

而後他聽得薛維哲說:“怎麽樣?”

胡北原回過神來:“啊?”

薛維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不是跟你的味道差不多,嗯?”

“???”

胡北原的莫名其妙又多了一層,他看着薛維哲像有幾分醉意,只能想,這人多半是喝糊塗了,才說些詞不達意的胡話。

不管怎麽說,他白白吃了塊刺身,也沒什麽損失。薛維哲接下來也很爽快地結賬了,還是現金,還幹脆地抽了一疊給他,笑道:“懶得數了,多的算你的,少的你補上啊。”

胡北原回去交賬,發現他拿到了七百塊的小費。這在小費界真是巨款一筆,對他這樣無姿無色的男服務生來說簡直是飛來橫財。

于是胡北原對這痞痞的,一副不正經樣,說話也古裏古怪的年輕人立刻多了幾分好印象。

不管他跟身邊那幾個男女是什麽人,多給小費的就是好客人!

結完這一桌的賬,胡北原也是時候下班了,他換下制服,心情愉悅地走在路上,冷不防有人從後朝他一拍肩。

胡北原第一反應是揣緊口袋裏的錢包,同時警惕回頭:“誰?”

薛維哲在後邊朝他微微笑,一手還搭在他肩膀上。

胡北原舒了口氣。是這家夥的話,必然不用擔心劫財了。

“什麽事啊?”

薛維哲握着他的肩,說:“哎,時間還早,要不要跟我們去玩玩?”

“不用了吧。”他可是明天還要準點去公司報到的苦逼上班族,這點兒哪裏算“還早”啦?

薛維哲往前又走了一步,路燈昏黃的光線之下,青年的表情有種怪異的,盯住獵物一般的邪氣。

胡北原本能就後退了一步,薛維哲再進一步,他就再退兩步,直退到牆根邊上去了。

幹嘛,還真要搶錢啊?

為了錢包裏那幾百塊,他能跟他拼了!

薛維哲還真擡起胳膊來,不過并沒襲擊他死死捍衛的褲兜,而是越過他耳畔,把雙手撐在他頭的兩側。

胡北原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呢,就發現自己被以一種暧昧的姿勢禁锢住了。高大的青年從上往下看他(尼瑪,個子高了不起嗎?),嘴角有點帶酒氣的,意味不明的笑。

“????”

沒搞錯的話,這種畫面,在電影電視裏頭,應該是男人跟女人才合适吧?

胡北原正琢磨着呢,突然就見那張臉朝他湊了過來。

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胡北原想都沒想就以電光火石的速度身手敏捷地一側頭,而後臉頰就被什麽熱乎乎軟綿綿的東西貼住了。

“!!!!”

胡北原還沒來得及說話,腦子裏還在開啓“這貨是喝醉了分不清男女了吧”的自動防禦模式,就聽對方發出一聲輕笑,還變本加厲又舔了他的腮幫子一下。

“小胡,你挺有意思的。”

胡北原這下再沒有別的想法了,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以及雷霆萬鈞之力給了那下巴一拳,而後撒開腳丫子發足狂奔。

我了個大去,遇上變态了!

胡北原差不多是連滾帶爬回去的。回到家他還驚魂未定,索性一晚上都噩夢連連地沒睡好。

在他那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遵紀守法恪守校規跟女生拉個小手都算大事的人生裏,這晚的經歷,真太他媽吓人了。

走夜路遇見鬼都比被個男人親來得強啊。

次日上班,胡北原魂不守舍地,挂了兩個黑眼圈,身為上司的周翰陽自然對他表達了人文關懷。

“你怎麽了?”

“沒什麽……”

胡北原心想,被男人揩油,這可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少一個人知道是一個吧。

但轉念又想,周翰陽知不知道薛維哲的獨特口味呢?

平心而論,周翰陽細皮嫩肉,面孔俊朗,身材修長,可比他更值得被揩油得多呢。

再加上又跟薛維哲認識,相處機會也多,怎麽看危險指數都居高不下啊。他不提醒一聲,貌似不太道義吧。

于是胡北原決定,看在吃過的那些霜降牛肉新鮮河蝦的份上,抛棄自尊,以身示警。

“我跟你說啊。”

周翰陽對他那鬼鬼祟祟的口氣挑起眉毛:“什麽?”

“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不要去外面亂說啊,影響很不好的。”

周翰陽覺得好笑似的:“什麽事?”

“那個薛維哲,你要小心,離他遠一點。”

“哦?”

“他是變态來的。”

周翰陽嘴角那點笑容凝住了,過了幾秒,才道:“為什麽這麽說。”

胡北原還是選擇了含蓄的說法:“他喝醉了會親男人!”

青年的臉色迅速從軟到硬,又變得鐵青:“怎麽?他對你做什麽了?”

胡北原一回想起來就滿身雞皮疙瘩,只得歪着臉說:“別提了,犯惡心呢。”

青年還在不依不饒地追問:“他到底做什麽了?要是發生了什麽事,你可以報警啊。”

胡北原擺擺手:“這不用了啦。”為這報警,他還丢不起那個人呢。

“但是……”

“他就是碰到我的臉而已。很小事。”雖然他回去差點把臉擦爛了。

周翰陽不太确定地仔細瞧着他:“沒別的了?”

“當然啊,不然呢?”

還能有什麽更進一步的?

嘿,也太小看他的防禦力了吧,他是個小有肌肉的健康男人,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少女。

周翰陽這才像是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胡北原表示豁達:“我當然沒事,就當踩了坨狗屎了。”

“……”

末了他又叮囑道,“倒是你,要小心這種變态。”

“……”

“你跟他好像認識挺久了,他沒對你下過手嗎?”

周翰陽收回視線:“……沒。”

胡北原心中不由想,薛維哲還真是沒眼光。

“不管怎麽樣,總之你提防着點吧。”

“……嗯。”

胡北原還有怨氣:“怎麽會有人有這種癖好啊,是進化未完全嗎,真是想不通。”

“……”

“想起來真是怪惡心的,這種人搞不好還有病的吧。我昨晚都夢見我臉爛了,早上起來還覺得臉上癢呢。”

“……”

胡北原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堆“這種人”的壞話,然後才留意到,周翰陽沒再搭腔了。

上司年輕的臉看起來有點僵,但又不是方才那種青色,就是略微有些蒼白,像是身體不太舒服的顏色。

胡北原心想他大約是被吓着了,便以過來人的立場安撫他:“哎,我是說得嚴重點,你也不用太緊張。人嘛,難免會認識一兩個不太靠譜的朋友的,以後對着他,多長點心眼就行了。光天化日的,他對你也做不出什麽來,大不了就揍他,我幫你。”

周翰陽又“嗯”了一聲。

胡北原突然就有點擔心了:“周先生你沒事吧?”

“沒,”周翰陽頓了一頓,“你去給我倒杯水吧。”

胡北原端着水再進來的時候,上司就已經在埋首工作了,他只能看見他那柔軟發絲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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