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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龍漢初劫之後,三界分離,有一棵高大的建木長于不周山上,可溝通天地人神鬼,乃三界橋梁,那時候三界跟未分離時沒有什麽兩樣。數萬年後,共工怒撞不周山,不周山倒,建木被焚,大火持續數十載,三界也中斷聯系數十載。
後來,天帝昊天以建木灰燼築一房屋立于三途河邊,取名望鄉,自此中斷聯系數十載的三界又恢複了聯系。
人世間滄海桑田,時移世易,封神大戰,商亡周代,諸神參與人間事甚深,避免再發生這種事情影響人間氣運,昊天帝分割出望鄉的一部分投入人間,對三界的來往做了限制。
從此,有了望鄉客棧。
也有了客棧的經營人。
少了三界的來往,人世間道法逐漸沒落,人族興盛,綿延千百年,進入了末法時代。
………………
…………
……
整個客棧坐北朝南,是“回”字型的建築,一樓西邊是員工宿舍、北邊是財務室倉房等、東邊是老板住的地方,裏面都有着簡單的陳設和生活用品。
當老板就是爽,因為和單人間的員工宿舍比起來,老板住的四室兩廳兩衛就太豪華了,客廳裏面有秦深喜歡的大落地窗,推開門就是沿湖的小院、延伸入水的木質平臺,視野開闊、環境優美,同樣大小的房子放在市區裏面三百萬都拿不下來。
當然啦,偏僻小鎮的荒蕪一角也不值錢。只要有多大膽,房子就能夠造多少大。
“以後我們就住在這兒了,丢丢喜不喜歡呀,院子裏面可以種樹種花,還可以坐在平臺上釣魚。”秦深認真地叮囑丢丢,“河水很深,你一個人不準靠近河岸,知道嗎!”
“爺爺奶奶呢?”因為他們這兒靠水,上學第一節 安全課老師就叮囑了不能夠到河裏面湖裏面玩水兒,丢丢記得非常熟,才不會去犯錯誤呢。他比較關心他們住在這邊了,爺爺奶奶怎麽辦,擺在身前的手指捏了捏,他有些不想和爸爸出來一起住,怎麽辦?
丢丢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和爺奶親近很正常,秦深不想父子二人永遠隔着一層,以前錯過了未來就不想有任何的遺憾,父子二人出來住能夠更好的培養感情,媽媽一直鼓勵自己這麽做,本來市裏面工作發展順利就會将孩子接到市區上學。
現在,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而父子感情的培養依然要繼續。
秦深蹲下、身,與丢丢平視,看着他的眼睛,“爺爺奶奶可以和我們一起住,當然他們要是不願意,丢丢也可以在鎮子上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可是爸爸一個人在這兒也會孤單。”
丢丢垂下眼睛低下頭,看着自己捏在一起的手指,糾結為難地說道:“好吧,我考慮一下。”
秦深揉揉兒子毛茸茸的腦袋,“謝謝兒子。”回來近一年也不是全然沒有進展,剛回來兒子連喊自己都不肯,而現在最起碼會考慮一下不是嗎。
任重道遠,秦深要繼續努力。
“走了,我們去看神奇的地方。”
丢丢擡頭看爸爸,見爸爸沒有任何生氣就輕松地籲了一口氣,主動伸出手握住爸爸的大手,跟随爸爸的腳步往西北角過去。
永遠不要看孩子還小就什麽都不懂,他們小小的腦袋裏有着自己的思維方式和世界觀念,也有着自己的思考和擔憂,大人要學會尊重不是嘛。
…………
中庭裏面肥沃土壤中什麽都沒有種,一口老井靜靜地待在一角,以後中庭上種什麽取水都方便。
沿着回廊走到走到,在作為倉房的房間旁邊有向上的樓梯,秦深沒有對未知事物的懷疑,直接牽着兒子的手踏上了樓梯往上走。
他相信爺爺,爺爺是能夠為了他犧牲百年自由的人。
樓梯不長,出口處有些黑,像是蒙着一層幕布,人穿過的時候身體能夠感覺到微微的凝滞感,仿佛穿過了一大塊凝固程度不夠的果凍。空氣仿佛也變得厚重了幾分,有着淡淡的花香,淺淺的、淡淡的,不是怡人的香味,也不是很讓人讨厭。
“幕布”很薄,一腳跨過,黑暗轉瞬即逝,定睛一看他們出現在了一個巨大建築的一角,一個比獅頭峰下更大、更高的客棧。
客棧高五層,一眼掃過,粗略估計有上千個房間。中庭被一個方形的水池覆蓋,水清澈見底,除了各色的鵝卵石之外,并不生物。
看了客棧的大體情況,再擡頭看天,中庭上的天空湛藍澄澈,卻和整個客棧給人的感覺一樣,像是蒙着一層淡淡的黃色光暈,似輕度污染的霧霾,卻沒有霧霾的污染。
肉眼看去,遠處近處的一切都像是有了一定年頭卻保存完好的彩色老照片,蒙着淺淡的黃,帶着歲月流逝的痕跡。
他們出現的角落在這個客棧的大堂後面,推開移門就可以進入大堂,與獅頭峰下客棧差不多的擺設就是更大、更開闊,整面的落地窗也讓父子二人輕而易舉地見到了外面的景色。
怎麽說呢,外面的景色很大很廣,見不到對岸、看不到源頭與終點的大河緩緩流淌,小小的浪在風的作用下輕輕湧上岸邊,岸邊是大片的紅色花海。絲狀花瓣在風中輕輕搖曳,大片的花就像是流動的火焰,“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這是傳說中生長在冥河旁邊的彼岸花。
“爸爸,你看,天上。”丢丢松開了秦深的手搗騰了小短腿跑到窗邊,臉貼在窗戶上看着外面的天空,眼睛都不夠用地看着,驚訝地沒有了任何言語,他還小,還沒有豐富的詞彙量來形容眼前的一幕。
別說孩子,就是秦深也為天邊的一幕嘆為觀止。
湛藍的天空上有浮雲層層,不知何時有一群四五條巨大的魚在雲層上游動,黑白相間的身體若隐若現,那巨大的體型、輕靈的動作,極具反差的出現地點,都讓人間來的父子兩驚嘆不已。
兒子整張臉都貼在玻璃上,根本就看不夠。
秦深推開門,揚聲喊着丢丢,“來,我們出去看。”
“嗯嗯。”丢丢用力點頭,加快速度跑了過去。
走到外面,視野更加開闊,大片平原上就他們這兒一幢建築,一面是如海一般的大河、與河相依的大片花海,一面是天地相接、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平原上矮草青青,五彩缤紛的小花點點。
客棧就在兩者之間,周圍仿佛籠罩了一個大罩子,只有小片很像是人工種植的彼岸花生長,其它地方就和“樓下”的人間客棧中庭一樣,空無一物。
出來後,天上的游魚就看的更加清晰了,它們在雲層中撒歡,大大的魚鳍碰觸同伴的身體,得來同伴同樣的對待後嘴巴裏發出高昂的歡樂叫聲。
丢丢仰着脖子,後腦勺都快和地面平行了,腳上不斷移動追随着天邊的魚群。
眼看着丢丢快要踩進人工種植的彼岸花叢,始終跟在一邊看着的秦深攔了一下,剛好讓兒子避免一場争端,花叢邊緣正有一群小人劍拔弩張、緊張兮兮地舉弓拿劍預備戰争,保衛家國呢。
小人兒舉着的比牙簽還細小的長矛,矛頭在陽光下閃爍着寒光,以秦深的眼力一看就知道那些是鋒利的真貨,就是縮小了N倍,對人類的殺傷力下降到就和被蚊子叮了一樣差不多。
但秦深并不想兒子冒險碰觸未知的事物,攔住他就讓丢丢低頭看地上。
丢丢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嘴巴都“o”了起來,接二連三出現的新事物讓他應接不暇。
花叢邊緣列陣以待的小人兒足有幾百個,一撮撮的就和一群蓄勢待發的螞蟻一樣。他們的個頭不到人類半個巴掌大,穿着铠甲、拿着武器,守護自己的家園。
因為個頭小,他們說話的聲音也就更小了,秦深和丢丢只能夠聽到嗡嗡嗡的叫聲,具體說啥聽不清楚。
人群如摩西分海一般從中間裂開,有一個一看就非常威嚴的老人在侍從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他笑容和藹,看向秦深和丢丢的目光沒有戒備和緊張,“客棧的主人,歡迎回來,我們聊聊好嗎?”
奇跡的,老人的聲音很清晰地傳到父子二人的耳中。
秦深考慮了一下點點頭,盤腿坐到地上,伸手到小人群前,那個老者揮退身邊緊張的随從護衛,淡定地走到秦深的手上。
秦深擡起手,出于尊重也是能夠更好地與老者對話,擡手到與自己平視的距離,丢丢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與爸爸一同看着老者。
老者長發長須雪白,穿着繡水墨圖案的寬袖長衫,手上拿着一把雲頭拐杖,看衣着打扮就知道身份地位不凡。
“你是秦正的孫子秦深吧,二十多年前我游歷至此住進客棧,還與你爺爺把酒言歡,也見過那時還小的你。”
“抱歉,七歲前的記憶我很多已經記不清楚。”所以拉關系、講交情,沒有什麽用,還不如直接說明來意,比如他們怎麽在客棧範圍內的。
老者笑着并不惱怒,“十數年前,我國內出現紛争,死傷千萬、民不聊生,又有天災不斷,為了庇護族人,我率領他們來到望鄉客棧,希望能夠得到客棧主人的庇護。只是那時候客棧因為某些原因已經關閉,我只能夠仗着與你爺爺多年的交情厚着臉皮在花樹那兒安頓了族人,這一過就是十來年,我們已經習慣了這邊安居樂業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希望繼續在這邊住下去?”
“對。”老者颔首,“希望能夠繼續住下去,并且得到你的庇護。”
“可以。”沒有任何遲疑,秦深答應了老者的請求。
老者欣喜,他就知道自己看到過的孩子不會是個心腸狠的,客棧的主人來了,客棧開啓,他們周饒國靖人也能夠繼續發展下去。
當然,住下來可以,但不可能白住的,就算是秦深想,老者心裏面也不安穩。再說了,爺爺傳給他的注意事項裏面說了,凡是進入客棧吃住的都要付出等價的東西,花叢也是客棧的範圍,理當要給客棧主人“歲貢”。
這些老者都考慮到了,直接揮手讓族人将準備了十多年的歲貢拿上來。
滿打滿算,他們已經在這兒住了十四年零八個月,今年的歲貢年末再給,前面十四年的可一點兒都不少。
秦深那個好奇啊,究竟給的歲貢是什麽東西。
看到從花叢深處推出來的一輛輛板車、類似于牛拉的車,大開眼界。
丢丢忍不住蹲到花叢旁邊看着,那些小人兒緊張地守在一旁,就怕這個人類小孩兒有任何傷害他們的舉動。
丢丢知道分寸,懂得尊重,爺爺奶奶将他教導的很好,所以不會出現為了滿足自己歡樂去折騰別人的現象。
靖人推出來的東西是他們食用的谷物、織出來的綢緞、挖掘出來的礦藏,十數年的累積數量可觀。
秦深還沒有琢磨透客棧的“等價”概念是多少,但是老者懂規矩,秦深就默認了老者的歲貢數額,不能夠在人家面前露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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