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世界九：人魚是怎麽來的

神奇的中文啊, 系統總覺得這兩句話有差別, 但又想不到。或者說, 怪它的數據庫沒更新？正想着, 耳邊傳來挪動的聲音，像有人拖着麻袋在地上走。

洛音轉頭看, 沒拄拐杖的人魚程毓朝着她的方向走來。白天裏，她那一頭海藻綠的頭發更加明顯, 除此之外, 她深藍的漂亮魚尾, 胳膊上近乎透明的鳍也不可忽視，洛音沒法不注意到她。放在正常的世界, 她一出現怕不是會被解剖。洛音就這麽盯着她看, 程毓經過她時愣了一下，随後又退了回來。

程毓看上去有些猶豫，語氣倒是沒有攻擊性。“你, 是昨天晚上的血族嗎？”

“差不多吧。”洛音答，“我不算血族。”

“哦, 這樣。”常年不浮出海面的人魚程似乎信了, “那你為什麽會在這, 還陪着那個血族。而且，”程毓靠近她小聲說：“這裏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人類啊？”

洛音笑了，“你是說那些穿西裝的人？”

“西裝？”

“……黑色的衣服，白領。”

程毓出乎意料的低頭瞄了眼自己的獸皮衣，臉微微紅起來。相比起來, 她們人魚似乎穿少了點。可在海裏，她們都坦誠相待的，上岸要穿衣服她還覺得難受呢。

她們人魚一族早已喪失傳統的繁殖功能，沒了□□，男女有別的觀念逐漸被族人忘卻。她們延續着共同狩獵的習慣，誰捕獵的食物多，誰就受尊重。

當然，除了國王一家。國王拯救了全族，他值得永恒的敬仰。

“他們不是人，只是機器制造的。”洛音看了看花田邊正在澆水的機器人，突然問程毓：“你們以前是在岸上生活的嗎？”

程毓點頭，“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族固守一方，在陸地上建立了不俗的文明部落。”說到這時，她眼裏明顯流露出自豪，“可惜，後來海面上升，我們的家園就此沒于海中。是我王帶來了神奇的植物，救了我們。最初，我們只長出可在海裏呼吸的器官。”

洛音好奇的瞅了她一眼。程毓也配合的張開嘴，她口腔兩邊長着類似魚鰓的器官。洛音悄悄抖了下。

難得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系統坐在走廊上，抱着手臂看得津津有味。講真，就這樣一直活在虛假裏也不錯。這個世界是假的，現實世界就一定真嗎。

“後來族人發現在海裏雙腿的游速比不過魚鳍，慢慢的才進化成這樣。”程毓見洛音十分專注的模樣，很是受用。她活了兩千多年了吧，很少接觸過外人，在海裏，時間變得緩慢而混亂，與孤獨同行。她們的時間觀全依照國王的公布。從她們長出魚尾時，注定不會再回到岸上。

“我們的歷史差不多就是這樣。”程毓調皮一笑。她的直覺向來很準，何況，她看的出來，眼前這個人沒有威脅。洛音指指她的頭發，程毓摸了下，笑道：“可能是順便進化的吧，我也不清楚。不過，看來看去，還是覺得黑色的頭發好看。你呢，你也是機器制造的？機器人又是什麽，我還是第一次聽。”

聽了別人的故事，自然是要回禮的。洛音簡單的給她介紹什麽是機器人，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随便一提，在這個世界，不需要講邏輯，邏輯被創造者吃了。

“噢，真是神奇。”

“你似乎不太驚訝。”洛音說。

“還好吧，我見過相似的把戲，我們管那叫傀儡。”程毓轉了個話題，“你一定很痛苦吧，被當成血庫。”

有趣。洛音勾勾嘴角，雙手往護欄上一搭，趴在了上面。“我也覺得還好，可能習慣了。不說這個，你來這邊做什麽？”

程毓毫不隐瞞，“我來找王後。你們不知道，我族人只要在一定範圍內，就可以嗅到彼此的氣息。”

洛音嗅嗅空氣，“除了花香，我什麽也沒聞到。”

系統：“……”我的小姐姐什麽時候變傻了。都說是氣息了，再者，要真有什麽味道，最應該是魚腥味，你早就能聞到了。

果然，程毓再次笑了。“可能是我們嗅覺不一樣。”

“哦。”洛音突然對人魚族感興趣了，也對程毓多了點好感。她繼續問，問了許多，比如吟唱，結珠，還有她們的眼淚是不是真的會變成珍珠。

程毓表示，吟唱是古時流傳下來的習俗，用于重大節日以及新生命即将誕生的時間，結珠就是孕育生命的稱謂。

族人們什麽時候結珠誰也說不準，且過程漫長，如同貝殼包裏一粒沙石進而形成珍珠般，靠運氣和耐心。人魚初生時無性別，成年後，人魚們可以自行選擇。

至于眼淚，程毓擠出一顆淚來，手指一沾，只是一顆普通的透明的淚水。程毓不解釋，洛音默認成不能。

這時，程毓忽然注意到了洛音戴着的手鏈，她上前一步，拿起了那顆夜明珠。在白天，夜明珠和其他的珠子無差別。程毓撫摸着珠子，眼裏滿是眷戀。洛音還以為珠子是她的，她就收回手。

“抱歉，我認錯了。”

“……”

程毓抿唇，猶豫不決着。終于，她像豁出去一般，湊到洛音耳邊說：“只有最痛苦的淚水才會化成珠子，我上一次哭，是因為父親去世，我将珠子帶在身邊，沒想到弄丢了。”

洛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程毓又說：“我得走了，這裏沒有王後的氣息。還有，認識你我很高興，如果你想變回人類的話，可以到海邊找我。”

洛音差點懷疑自己聽錯，變回人類？

系統：“別想了，就算你變回去了，也會馬上被抓回來。你覺得血族會放過你？”

“……”好像不會。

程毓退開，拉開距離。“你的味道我記住了，不會忘。你出現我就出現。”

“等……”洛音剛擡起手，人魚程一溜煙的跑了，像逃命一樣。正疑惑着，洛音忽然覺得背後陣陣陰涼。默了下，她回頭，銀發紅眸一襲黑衣赤着腳的維爾斯特用很微妙的眼神盯着她。

“哈哈哈，”不行了，系統笑的捧腹，就差打滾。“捉奸現場，違和感都下線了。”

在這種可能會危及生死和流血事件的緊急關頭下，洛音仍淡定自若，甚至不慌不忙的掃了眼系統，明晃晃的警告：你再笑一下？

系統癟了，它選擇乖乖閉嘴。說真的，它一直認為音比伽恐怖。洛伽那二愣子，就差什麽都寫在了臉上。

維爾斯特走過來，面無表情的，洛音已經做好了被捏脖子的覺悟，然而什麽都沒發生。維爾斯特只是說：“你怎麽跑這來了。”

洛音：“……”這位殿下，你生氣都氣出原形了，還裝。

“你是抖M嗎，”系統一瞧不得了了，大喊道。“唉，我送你走吧，咱們去一個正常點的世界。”免得日後洛伽找我算賬，說我養壞了她的人。

“出來走走。”洛音想了想，說。

“……”維爾斯特保持着原形，“剛才是怎麽回事？”

“碰到了就聊聊。”洛音微笑，眼角往上挑，“殿下不會連這個也不許吧。”

“當然，不會。”維爾斯特偏了下臉，感覺很奇怪，她的心似乎在跳動。尤其是小血奴觸摸到她的頭發時，換作往常，她一定嚴加制止，可現在，她隐隐的期待着什麽。自從昨晚品嘗到小血奴不一樣的甜美後，維爾斯特再看她的時侯，多了點情緒。

“既然這樣，殿下可以消氣了嗎。”洛音毫無自覺的摸着她的頭發，觸感還不錯，細細柔柔的。

“我……沒生氣。”維爾斯特後退兩步，一雙藍眸塗抹上迷霧，這句話不是昨天小血奴說的嗎？“你為什麽改叫我殿下。”

當然是因為覺得羞恥play，洛音沒有傻到告訴她真相，但要憑空捏造個理由，她又想不到。

洛音嘆了口氣。

維爾斯特眨一下眼，“好吧，”她說，“随你喜歡。但要記住，你永遠是我的奴。”

洛音：發生了什麽？殿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系統早已看穿一切：無形撩最為致命。

“警告，發現闖入者，請求護衛隊集合！”

樓下忽然傳來的機器音打破了兩人之間剛萌生的怪異氣氛。她們看過去，花田的一角，兩個小身影被一群機器人圍着。小阿哥的龍袍讓她出戲。另一個是小女生版的喪屍，除了皮膚青灰衣服肮髒外，她還蠻像人類的。

“又是他們。”維爾斯特小聲呢喃。

“哇，你不是說不會被發現的嗎，要死了，要死了。”瑞爾顫抖着說。她緊緊握着偷到的玫瑰花，枝幹上末修剪的刺深深紮進她的手掌。反正她沒有痛覺。

“你不要反咬一口，若不是你動作笨拙，錯過了逃跑時機，我倆又怎會被抓！”小阿哥蹦一下轉身，手指直戳瑞爾的臉。

機器人們互相看一眼，“原來是采花賊！”

浮在半空中的洛音聽到後忍不住笑了，摟着她的維爾斯特不明所以，但也小幅度的揚了揚嘴角。考慮到自己赤着腳，維爾斯特把洛音放下來，說了句：“我待會再來。”閃現走了。

“伊蒂絲大人。”機器人們向她鞠躬，一個解釋道：“我們正在處理采花賊。”聞言，兩個小家夥仰起頭，灰褐的瞳孔望着她，在洛音看來醜萌醜萌的。

系統翻個白眼，“洛音你審美觀有待提高。”

洛音不理它，蹲下來，和拿花的小喪屍對視，指指玫瑰。“你喜歡它？”

“喜歡，媽媽也喜歡。”瑞爾莫名有了底氣。爸爸說過，讨好頭目準沒錯。“對不起！姐姐，我不該偷你們的花的，但爸爸說，今天是媽媽生日，我想送朵花給她。”

你真的是喪屍？洛音看着她，無話可說。旁邊的小阿哥則把注意力放在了她手上，那可是本阿哥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