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冷淡(上)
蔣葉兒被吸塵器一樣的沙沙聲吵醒的時候,第一感覺是一陣恍惚,第二感覺就是腰疼。
轉了轉腦袋,左右沒發現柏文睿的人影,伸胳膊取過手機看時間,七點鐘不到。
蔣葉兒胳膊縮回被子裏,困得要命,疼得也要命,繼續睡。
初醒時的蔣葉兒,頭發毛糙得亂七八糟,臉上蒙了一層一夜之後的油脂,蓬頭垢面也不過如此,但臉頰卻仍舊粉嫩,鼻尖汗珠晶瑩,脖頸上被種了幾顆清淺的草莓,鎖骨有種別樣的精致美,初被滋潤過的女人總是有一種特別的慵懶。
只是令人可惜的是,這樣極致的慵美,無人欣賞。
外面的沙沙聲響越番變大,蔣葉兒蒙起被也蓋不掉這穿透力十足聲音,煩躁得逐漸皺起眉,嘟嘟囔囔喊柏文睿的名字。
“柏文睿,你在幹什麽呢……”
“柏文睿?”
“柏文……”
撒嬌一樣喊了幾聲,仍舊沒有得到想象中帶着親昵笑意的回答,緩緩睜開眼。
蔣葉兒的眼睫毛很長,眨眨眼,睫毛如似在舞蹈。
房間裏似是還留有一夜激情過後的味道,蔣葉兒捂着被子,後知後覺有些害羞,原來夜上之夜是這般感受。
蔣葉兒漸漸清醒開來,左右瞧着地上的衣服,沒法穿,終于裹起被單,踮着腳推門出去。
“柏文睿?”
接着整個人怔愣住,尴尬得眨眼。
客廳中央擺放着清潔毛巾,水桶,要洗的衣服扔在地上,保潔阿姨拿着吸塵器,正在清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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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潔阿姨四十歲左右,穿着印有家政字樣的圍裙,戴着手套,額上帶汗,顯然已經來了很久。
“喲,蔣小姐醒啦?”
蔣葉兒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柏先生呢?”
“哦,柏先生啊,早走啦。”保潔大姐說話有口音,但不乏熱情,指着餐桌上用塑料袋裝的兩個包子,“那,我來的路上買的早餐,蔣小姐要是餓了,就先吃了吧,等我做好早餐,估計你肚子就餓癟了。”
走的那麽早嗎?
“柏先生走的時候吃早餐了嗎?”
“吃了啊。”保潔大姐邊晃着吸塵器邊問:“柏先生早餐可好了呢,都是餐廳送來的,什麽專業的營養餐,對了,蔣小姐你要吃包子不?”
蔣葉兒搖搖頭,“謝謝。”
心底同時徐徐升起一陣失望。
垂眼,蓋上這一刻湧出的委屈。
本以為的在事後會是更親密的溫柔,在他寬厚的胸膛中醒來,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照進來,睜開眼,看到的是他帶着熱度的目光,比那陽光還要耀眼,爾後接吻說早安。
結果期待中一切的竟是一無所蹤,餘溫盡散,沒有任何一點點溫情。
躺在床上,蔣葉兒呆呆望着天花板,發了很久的呆,聽到手機鬧鈴響,洗漱穿衣去學校。
一整天,沒有接到柏文睿的任何信息和電話,蔣葉兒在課上頻頻失神講錯,幾次三番被前排坐着的學委悄聲提醒。
“老師,繼發性改變少講了一個血管腔狹窄。”
“老師,斑塊內出血講錯了。”
“老師……”
走神老師的一天都不好過。
下課後,幾個學生圍上來問蔣老師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上一次在柏氏商場碰到過的幾個大嘴巴學生也過來,笑問她,“蔣老師您不是失戀了吧?”
蔣葉兒心下一抽,笑着拿粉筆打他們腦袋,“瞎說,回去趕緊把課上重點好好看看,期中考試也占期末的百分之二十呢,等唐老師回來,可絕對不會給你們畫重點。”
收拾講堂桌面的教科書,手一抖,沒拿穩,基本零亂散落地上,蔣葉兒蹲下身去撿時,無人看到時,眼睛瞬間變得通紅。
兩節大課結束,唐老頭的微信回複過來,“認清自己就好,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蔣葉兒翻看着手機,思索半晌,緩緩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回複道:“老師放心,我不會後悔。”
她的堅強,就這樣展示給他們看,任性而執着。
将教科書送回辦公室,給柏文睿撥去電話,問他什麽時候下班。
柏文睿接起來後就是冷靜的開場白,“你好。”
蔣葉兒一聽他這樣一本正經的聲音,下意識以為他在開會,忙小聲問:“是不是不方便接電話?我稍後再給你打吧。”
“嗯。”
随即通話結束。
太過幹淨利落了,蔣葉兒怔怔望着手機,通話時間顯示七秒鐘。
正常的男女,如若剛發生關系,再怎樣忙碌,都應該會有兩句甜言蜜語的吧?
蔣葉兒看了眼表,忍着不讓自己産生怨婦的怨言,替他給自己找理由,告訴自己,他早上走的那麽早,或許有突發狀況。
看了眼表,時間尚早,坐公交車回法醫中心去幹活,做dna圖譜。
要說在省廳,發生大案子的時候,忙個不停,沒有案子的時候,雖然事兒少,卻總也有事,怎麽忙都忙不完。
蔣葉兒一回法醫中心,跟着她實時保護她的小面包車裏的小警員,終于有放松時間休息,至少無論如何,蔣葉兒都不會在法醫中心受到安全威脅。
自然,因為幾乎被二十四小時追蹤保護,蔣葉兒和柏文睿共處一夜的消息自然不胫而走。
第一個對她發出咆哮不滿的人就是範凡。
範凡喜歡蔣葉兒絕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瞄上這一塊肥肉,只是肥肉長腳,他越追她就跑越快而已,讓他心有餘而力不足,追不上。
範凡跟蔣葉兒視頻通話,背景畫面裏,丁皓幾人正站在板面前寫字讨論線索。
“蔣醫生!你竟然跟了柏文睿?!你怎麽能跟他啊?!”
蔣葉兒讪讪的笑,“你們都知道了哈。”
“怎麽可能不知道?鄭姐開始時說你和柏文睿有戲的時候我還不信,結果這才倆月不到吧,你們就同居了?”範凡一副想要摔桌子的怒容,甩筆踢椅子,“看着吧,讓你不要我,柏文睿這人絕對不是什麽好鳥,有你苦頭吃的。”
蔣葉兒知道瞞也瞞不住,但範凡身後還有那麽一大票人,臉皮本就薄,被範凡說得更是不知道如何接話。
“嗯,楊娜有什麽行動了嗎?今天見什麽可疑的人了嗎?”
“楊娜是個老油條了,似乎察覺到咱們在監視她,昨晚回家後,就一直沒出來過,公司都沒去。”範凡老毛病範了,黑人電腦習慣改不掉,對蔣葉兒神秘兮兮地說:“話說在楊娜電腦裏發現不少柏文睿的生活照,從她家老頭死了之後,每年都有,看來她對柏文睿心思不少啊。”
蔣葉兒聽這話後,覺着楊娜被範凡描述的像個變态,“楊娜怎麽察覺到的?昨天只不過見了一次而已。”
“誰知道呢,賊呗,話說柏文睿電腦的安全等級真夠高的,我黑了好幾天都沒黑進去。”
範凡前兩年真沒少賺錢,還愛混搭,手上戴的金戒指,銀戒指,翡翠戒指,晃得蔣葉兒眼暈,“別知法犯法了行嗎,你這是竊取*。”
“哎哎哎,你又開始護着柏文睿了是不是?”
範凡咋咋呼呼地跟蔣葉兒掰扯柏文睿,這時視頻背景裏的施俊突然轉過身來,幾步走到範凡身後,從他手中抽走手機。
畫面一轉,轉到施俊那張輪廓線條柔和的臉上。
分不清是因為心虛還是其他,蔣葉兒此時此刻不太敢和施俊對視。
“師兄。”蔣葉兒眉眼微垂,不看屏幕,看實驗臺面。
“葉子,你知道我很少過問你感情的事,但是這一次,”施俊緩聲說:“你确實有些草率,你确定你已經想清楚?”
蔣葉兒睫毛微顫,“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選擇,即使錯了,也不會後悔。”
“是嗎?”施俊坦然提醒她,“人在當初做選擇時,都會認為自己不會後悔,葉子,做咱們這行的都知道,活人的假話連篇。”
蔣葉兒沉默不語,在忖度着該如何理智作答。
這時丁皓在後面喊施俊過去,施俊應了一聲,最後對蔣葉兒嘆道:“不管怎樣,無論到什麽時候,傷心了就來找師兄,嗯?”
蔣葉兒點點頭,努力做出笑模樣,“謝謝師兄。”
通過電話後,蔣葉兒很多情緒一湧而來,顯然他們并不看好柏文睿,更不看好她和柏文睿。
而法醫中心的同事,有幾個奇葩不通人情的人,正以看戲的姿态瞧着她,似乎在等待觀禮她的高攀夢破碎,從高高之處摔下來,被柏文睿抛棄。
人生百态,心思萬千,哪個單位不是一個小社會呢。
蔣葉兒在病理實驗室幫忙了半個下午,五個小時過去,夜晚來臨,同事一一散場回家時,她才伸了伸懶腰,再次給柏文睿撥去電話。
這一次接起來的卻是柏文睿的秘書,“蔣小姐嗎?柏總在開會。”
蔣葉兒詫異,“從下午一直開會到現在?”
“是的,最近公司都會很忙,為年底的聖誕節和元旦做活動準備,而且新的分店也在籌備當中。”
蔣葉兒記得柏文睿說過他的工作時間一般都是到晚上十點鐘,擔心了一會兒這樣的忙碌會不會讓他的身體吃不消,忍不住唠叨囑咐道:“晚上他再要咖啡,你就別送進去了,對晚上睡眠質量有影響。”
“好的蔣小姐,我記住了。”
柏文睿怕是太忙了,忘記讓秦巧過來接她,尤其還有小警員們實時保護跟蹤,柏文睿應該很放心才沒有聯系她,蔣葉兒這樣想着,也決定不麻煩秦巧,獨自回宿舍。
這時的天氣溫度很尴尬,外面熱度未驅散,不冷,房間裏卻開始逐漸陰冷,推開久未歸來的宿舍門,蔣葉兒只覺得兩個字——冷清。
與同柏文睿相處時的心情相比,落差委實很大。
接着一連三天,至直周末,蔣葉兒都聯系不上柏文睿,每次打電話都是他秘書接起,告訴她柏文睿在開會,在見客戶,在談生意。
被冷落了太久的微小傷心,打破胸腔,飄襲而來。
周末蔣葉兒打電話約範曉吃飯看電影,然而剛好到月末,範曉又開始要沖銷售,忙得焦頭爛額,直求饒,“蔣大醫生我求求你了,你是有鐵飯碗的人,我可沒有啊,我帶着這幫小夥都快給人家跪地上磕頭了,真沒閑情和你去看電影,乖,等我完成這個月的任務,拿到獎金,下個月請你吃大餐。”
蔣葉兒也是被自己的事情填得太滿,一時忘記範曉一到月末就化身猛牛,忙着沖業績。
于是這個周末,蔣葉兒仍舊沒有柏文睿的任何消息,心神恍惚的度過。
又一節大課結束,又一次被學委反複提醒她講錯的幾個地方,蔣葉兒頭疼難耐,直覺着眼睛濕潤,眨眨眼,就要流出淚來。
下課後,蔣葉兒抱着教科書走在校園的密林間,幾度芳草綠,又見紅葉霜,秋風落葉,這樣悄然而來。
緩緩停下腳步,舉起手機,對着前方鋪滿紅葉的板路咔嚓拍下一張照片,打開微信。
猶豫半晌,終究找到柏文睿的全黑頭像,打開剛拍下秋景照片,按下發送。
接着蔣葉兒身體一晃,白了臉,教科書盡數摔落到地。
上面一排小字提醒:
柏文睿開啓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揉着眼睛,今天的太陽異常刺眼,刺得她不知不覺掉下淚來。
抖着手,咬着唇,打電話給範曉,這一次,範曉聽到蔣葉兒的哽咽,片刻未耽誤,把月末沖業績的事交給組長,立即驅車而來。
範曉找到蔣葉兒的時候,蔣葉兒正趴在一家清吧的桌子上,桌面上擺着兩個空酒瓶。
“操操操。”範曉頓時變得火大起來,把蔣葉兒拽起來,“柏文睿是不是?”
蔣葉兒臉上濕潤,目光迷離,見範曉來了,抱住她脖子不撒手,低低抽泣。
蔣葉兒何嘗獨自買醉哭泣過?
範曉認識她以來尚是開天辟地第一回,心疼得不得了。
如果蔣葉兒只是被拒絕,她不會這樣。
那麽只有一個可能性,被睡了之後,被甩了。
範曉一邊咬牙切齒咒罵柏文睿,一邊不停地拍着蔣葉兒的肩背柔聲安慰她,“不哭不哭,天下男人一般黑,咱不值得為他哭,啊。”
蔣葉兒淚瑩不止,低低嗚咽,“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麽。”
女人一旦和男人發生關系,就變得脆弱和敏感,思緒裏漸漸多了無數個為什麽。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他在玩她而已,不然為什麽會一夜之後,這樣絕情地切斷所有聯系?
如果只是玩玩而已,秦巧不是說他任何女人都留,任何女人都不碰的,那為什麽會碰她?
一度的談笑溫柔,難道都只是為了她的這一夜,那麽為什麽要大費周章逢場作戲這麽久?
範曉氣得火冒三丈,也心疼得目帶濕淚。
“葉子,你去找過他嗎?”
蔣葉兒搖頭,眼睛哭得紅又腫,臉變頭發濕得像被水洗過。
“我怕看到他把我當陌生人一樣看。”蔣葉兒第一次被男人用這種方式傷害,心裏承受能力再強大,仍是無法平靜接受,女人的脆弱在這一刻終究再也掩飾不住。
蔣葉兒掐着胸前衣領,覺着一陣陣心疼,針紮一般,車碾一樣。
還是……被欺騙了。
蔣葉兒不傻不笨,甚至敏感聰明,情商如柏文睿之高的人,怎麽會在一夜之後的清晨就這樣不聲不響的離去?
就算自己不願相信,事實也擺在了那裏。
他們不過比萍水相逢好一點點而已,但依然只是一夜之情。
這五天時間,她如果沒有察覺到柏文睿的意圖,她早就去柏氏商場找他了。
不找,只是怕自己的顏面盡失,想給自己再留一點點尊嚴。
其實,和她預想的情況,不差分離。
但即使她早有假設倘若一夜過後,會不會被他無情冷淡的推開,真到了這時候,仍舊無法接受。
像做夢,做了一場自己鑄造的王子公主的夢。
醒來後,殘酷的現實用冷傲的聲音告訴她,他是王子,但你不是公主。
範曉是雷厲風行的人,就算被甩,也要被甩得幹淨利落,問清緣由,再快刀斬亂麻,盡快投入下一場感情的人。
哄了蔣葉兒半晌,等到她情緒終于漸漸平靜下來,拉起蔣葉兒,要帶她去讨說法。
“葉子咱哭可以,哭是女人的權利,但不能哭得不明不白,走,我帶你去找柏文睿。”
蔣葉兒狂搖頭,“我不去。”
範曉力氣大,根本容不得蔣葉兒說不,拖着蔣葉兒就把她拖出了清吧,上車後把化妝包往她身上一扔,“趕緊補妝,半小時就到,畫得漂漂亮亮的,殺他個片甲不留。”
蔣葉兒緊張得手心冒汗,從未被人甩過,騙過,也從未這樣大搖大擺如同潑婦一樣去找男人讨說法過,擔心和糾結一并在心中散開。
範曉腳下生風,電梯直升辦公區,推開大門,對前臺秘書冷聲道:“柏文睿在嗎?”
前臺看到蔣葉兒,立即微笑搖頭,“蔣小姐?柏總出差了。”
“出差?什麽時候走的?去哪了?”範曉才不信這屁話。
“昨晚剛走,去出席時裝走秀了,和沙甯小姐一起。”
“沙甯?沙甯是誰?”範曉面色不虞地側身問蔣葉兒,“你知道?”
“啊。”蔣葉兒點點頭,“知道,森澳的首席設計師。”
“你給他打電話,現在。”範曉把蔣葉兒拽到窗邊,俯瞰着街邊的過往人群,負着手,冷道:“別跟他好臉子說話,現在打,問他在哪,和誰在一起。這感情的事,你弱他就強,你強他就弱。”
蔣葉兒心痛得勁兒還沒有緩好,也沒了思考能力,只範曉說什麽,她便做什麽,取出手機撥打電話。
幾秒鐘後,身後卻響起響鈴聲。
蔣葉兒狐疑地轉過身去,前臺秘書尴尬地按下靜音。
蔣葉兒這時反應速度其快,幾步過去從她手中抽走手機,果見上面的顯示來電是她的手機號碼。
蔣葉兒幾乎立即情緒失控地揚聲問:“他給我設了來電轉移?!”
範曉眼睛立即瞪得老大,掏出自己的手機,就讓蔣葉兒按着柏文睿的號碼撥過去,果然片刻後就被接起,傳來柏文睿的聲音,“你好。”
蔣葉兒的眼淚直在眼圈打轉,握着手機,發不出聲音來。
範曉心疼蔣葉兒,不再逼她開口,自己接起來,開口便是劈頭蓋臉的臭罵,“柏文睿你有錢了不起啊!有錢你就這麽耍我們葉子啊,我告訴你我他媽的……”
“讓她接電話。”柏文睿冷冷地打斷她。
範曉被打斷得憋了一口老血在口中,要吐沒吐出來,深呼吸,按了擴音,把手機放到蔣葉兒面前,“說話,他讓你接呢。”
蔣葉兒捏着眉心,發出一聲顯然哭過之後的啞音,“喂。”
柏文睿的聲音依舊冰冷,冷得駭人。
“知道嗎,如果是瘋狗,就該好好在家待着,別亂出來咬人。”随即一聲嘟,挂斷了電話。
範曉:“……”
頓時氣炸了,“卧槽他媽!!!”
範曉把蔣葉兒送回宿舍時,嘴裏的咒罵都沒停過,從柏文睿的祖宗八輩一直罵到柏文睿的子孫,被氣得臉紅脖子粗。
蔣葉兒從那通電話結束之後,就一直沉默,沉默的下樓,沉默的上車,沉默的看着車窗外,沉默的打開宿舍的門,最後沉默的坐到床上。
蔣葉兒可怕的沉默,讓範曉越發心慌。
“葉子,你們,保護措施做了沒?”範曉給蔣葉兒打着熱水,像照顧病人一樣,給她擦着手心手背。
蔣葉兒點頭,“嗯。”
“那還好,沒什麽,誰年輕的時候沒碰到過幾個人渣啊?”範曉給蔣葉兒分析着,“柏文睿這就是典型的花花公子,有女人上趕着追他,他就收,收完睡一覺就不要了,這種男人多的是,絕對不是你不好,是他們太壞。”
蔣葉兒不說話,摟着範曉的脖子,把臉埋到她頸間。
須臾過後,範曉感覺自己的肩膀濕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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