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陸執的出現讓趙導有些摸不着二丈頭腦,但聽着對方說想換掉徐文迪,他登時來了精神,忙不疊地走過去同陸執套近乎:“哎!陸總你怎麽又來了,剛才你是說,想換掉徐文迪?”
陸執揶揄:“什麽叫‘又來’?趙導是不歡迎我過來參觀節目組麽?”
“怎麽可能,陸總你能賞臉來節目組探班簡直是節目組的榮幸,我歡迎都來不及呢。”趙導奉承他。
倒是見陸執來了,原本還縮在經紀人身後裝無辜的徐文迪的臉色瞬間慘白了起來。他本就是個奶油小生的形象,這會兒面上血色全無,猶如白紙。
“陸總……”徐文迪依舊咬着唇,有些倔強地出聲,似是想要引起陸執的注意。
誰料陸執理都沒理他,反倒是長腿一邁,便跨到了邢北都的跟前。
邢北都擡了擡眼:“陸總不是要去群萃市處理業務嗎,怎麽又來劇組了?”
“昨晚上我連夜飛去群萃處理了一下,換了幾個那邊的負責人,今早想着這是你第一次正式上鏡,就又飛回來了。”陸執摘下面上的墨鏡,露出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邢北都。
他本就生得英俊,面部輪廓比尋常天朝人更為硬朗,眼窩微凹,看着極為深邃。現下他這般專注地盯着邢北都,竟讓邢北都硬生生地從對方的目光裏讀出了點深情的意味來。
邢北都側頭,陸執對他的感興趣程度還真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了。
想跟他玩懷柔政策?
邢北都只覺得陸執無聊到了極點。
“是嗎?那還真是承蒙陸總錯愛了。”邢北都微微躬身,疏離而不失禮貌。
“可別這麽說,畢竟……北都,我們是‘朋友’嘛。”陸執故意把朋友兩個字加重了讀音。
咳嗽了一聲,趙導插話道:“陸總,換掉徐文迪這事……是不是有點不大妥當?畢竟這一期的真人秀從立項策劃之初,就是專門為徐先生定制的。”
“什麽叫妥當?繼續讓他來參演才最不妥當,”陸執勾着唇角,“趙導,及時止損的道理你該明白吧?我說換就換,這裏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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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導冷汗都要下來了。
陸執的口氣既嚣張又霸道,他這才驚覺,雖然陸執口口聲聲說天禾是他重視的産業,但實際上,在作為陸氏財團第一順位繼承者的陸執眼裏,天禾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添頭。
若是發展得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而若是中途折戟了,對陸執而言也算不得多大的損失。
他沒底氣和陸執叫板。
……更何況,對徐文迪積怨已深的趙導巴不得換掉徐文迪呢!
“當然是陸總你說了算,”趙導賠笑臉,看都不看面色難看的徐文迪和他的經紀人一眼,“不過陸總,把徐文迪換了,那這真人秀……誰來代替徐文迪出演呢?”
陸執卻笑:
“這不就在你眼前嗎?”
·
因着陸執的橫插一腳,節目組的編劇原本給真人秀設計的腳本全都被迫推翻重來。
趙導本來還有些不安,畢竟因着徐文迪溜粉耍大牌這事,真人秀的拍攝進度已經被拖延了一大截,現在又要臨時改節目腳本,讓他開始擔憂起真人秀是否能按時播出。
然而陸執卻是早有準備,他想換掉徐文迪然後自己頂上去并非一時突發奇想,在讓邢北都搭順風機,載着對方飛向沿海拍真人秀時就已有所考慮。昨天抵達沿海時,就讓自己的助理去聯系有名的欄目編劇加班加點地現趕出一個真人秀腳本了。
換掉徐文迪這事對陸執來說根本沒有半分心理負擔。
當初他能因為徐文迪的倔強而高看對方一眼,憑着興趣把對方捧起來,現在也能毫不留情地收回施舍給徐文迪的一切恩典,把徐文迪打入地獄。
再且,那位簡經紀似乎和徐文迪的經紀人有些矛盾?
陸執對邢北都不甚了解,只知道對方是簡略找來,負責頂包那位退演真人秀的趙總的地下車手。
他想着邢北都軟硬不吃油鹽不進,不如一邊正面糾纏對方,一邊旁敲側擊,從邢北都的社會關系下手。他刷了徐文迪下去,連帶着也折了徐文迪的經紀人的臉面,算是給簡略送個順水人情。
“如果沒辦法攻略一個人,那就先從對方的親朋好友下手。”陸執的禿瓢助理如是建議着,俨然已經成了陸執的沙皮狗軍師。
陸執想得清楚,至少現在,他對邢北都還是很有興趣的。
他頗為享受,這種與危險的獵物鬥智鬥勇的快意。
越是兇惡,越是讓人泥足深陷。
陸執有備而來,車上除了他與司機之外,還捎帶着那名熬夜撰寫新腳本的編劇。讓頂着一雙熊貓眼的編劇去跟趙導溝通一番後,陸執便大搖大擺地霸占了趙導的導演椅,準備等趙導和編劇勾兌完畢後重新開機。
這突如其來的天降正義打得徐文迪與他的經紀人措手不及。
呆滞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經紀人才打了個激靈,趕緊拉着徐文迪去找陸執溝通,似乎是企盼着陸執能收回成命。
誰知坐在導演椅上的陸執卻是連眼神都不屑于施舍一個給徐文迪,就這麽大大方方地無視了徐文迪的經紀人的喋喋不休,饒有興致地看着不遠處的邢北都。
這會兒,趙導和陸執找來的那位綜藝編劇已經将新的節目腳本聊了個大概,正把邢北都拉到新編劇的跟前,讓編劇給邢北都做簡單的節目說明與部署。
見陸執始終不理自己,一直被經紀人拉着,不準他開口礙事的徐文迪終于忍不住了。
他一把攥住陸執的衣袖,咬着牙,近乎哀求一般地開口:“陸總……我們不是說好的嗎……你會捧我的……”
陸執不愉地瞥了他一眼:“你怎麽還在這裏?這次的真人秀已經沒你什麽事了,還待在這裏是準備向北都學習學習演技?”
徐文迪抿唇。
他的經紀人趕緊去拉他,生怕徐文迪恃寵而驕,仗着前段時間陸執對他有點興趣,給了點資源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以為自個兒在陸執心裏面有點地位就錯估了自己的身份,去和陸執硬碰硬。
“我之前請你去酒店,陸總你沒有來,是因為已經對我沒興趣了嗎?”徐文迪面色慘然。
他現在處于事業上升期,只是沒什麽演技,沒辦法去接拍一些有深度有內涵的視劇來打響名氣,只能想方設法地靠綜藝固粉。現在陸執把他換掉了,那自己之後的發展……
而且,那天他做足了心理建設,艱難地選擇主動向陸執獻身,可對方卻根本沒來……
徐文迪只覺得前途一片黑暗。
他現在的一切都是陸執捧出來的,假若陸執對他沒興趣了,那他的演藝生涯就全玩兒完了!
就算想方設法地靠溜粉和炒作再賺取熱度,也只是茍延殘喘而已。
他糊定了。
陸執擺了擺手:“你以為呢?真覺得我看上你這張乏善可陳的臉了?要想嫖人,我陸執一揮手就有的是明星超模争先恐後地往我床上爬,之前看你有點意思,才讓天禾給你傾斜了些資源。”他冷笑,“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吧?你算什麽玩意兒。”
“你可真殘忍……”徐文迪諷刺地笑了笑,“感興趣的時候就視如珍寶,不感興趣了,就棄如敝履”
徐文迪的經紀人簡直要被徐文迪給吓尿了,這貨是腦子秀逗了嗎?
就這麽跑到陸執面前控訴?這是還嫌自個兒死得不夠快啊!他感覺要窒息了。
陸執卻是優哉游哉地站了起來。
“這話可真是搞笑了,你是相聲演員嗎?”他嗤笑,視線始終聚焦在邢北都身上,根本不看徐文迪一眼,“你不過是我打發無趣生活時碰到的一個小玩意兒,怎麽有臉自稱自己是珍寶呢?”
“要說珍寶……”
他邪氣地勾着唇角,張開雙臂,舒展了一下身軀。
“那至少,也得足夠有趣吧?”
徐文迪也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了站在遠處的邢北都。
他心中心情複雜。
徐文迪猛地想起,一開始見到邢北都時,這人還幫自己趕走了記者。可惜那時他因為被陸執放了鴿子而心中惶恐,将邢北都當成了假想敵,對着邢北都不假辭色。
之後,又因着在天禾的辦公大樓裏自己那失敗的下馬威,他和邢北都算是徹底結了怨。
可一想到這人也只是陸執取樂的小玩意兒,徐文迪在厭惡邢北都之餘,又莫名其妙地對邢北都産生了點同病相憐之情。
徐文迪冷笑:“被陸總認為有趣的人還真是可憐呢。”
陸執搖了搖手指:
“可憐的人只有你而已。”
·
陸執找來的新編劇在業內頗有名氣,加班加點臨時撰寫出來的新腳本也中規中矩,發揮穩定。趙導之前也和這位編劇合作過幾次,雙方還算熟稔,現下沒怎麽磨合便合上了拍子,厘清了腳本,一拍即合,只待重新開機。
因為時間不夠充裕,因此新的腳本內容不多,除卻基本的流程設計之外,并沒有嚴苛規定參演的嘉賓該如何發揮。
也就是說,真人秀拍攝出來的成效怎樣,全看邢北都和陸執的臨場發揮。
這樣沒有嚴格設計的真人秀,倒是莫名契合真人秀誕生之初的初衷了。
待徐文迪被他的經紀人強行拉走後,趙導又去跟坐在導演椅上的陸執講解了一下拍攝流程。一切結束後,真人秀重新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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