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羅晨是個剛畢業沒多久的警校學生,出了學校之後就靠着家裏的關系,在沿海城市的某交警大隊混了個職位。

按着交警隊的習慣,新入伍的警員一般會由一名輩分比他高一些的交警帶着,在師傅手底下打下手,積累經驗。等出師了,才能自己去單跑一條道。

這段時間以來,教習羅晨的那名中年交警時常唉聲嘆氣。

對方比羅晨大兩輪,單以年紀來說完全可以當羅晨的爹了,平素和羅晨相處時也不是父子勝似父子。

羅晨跟着老師傅跑了一段時間的公路,也知道中年交警在為什麽事情發愁:在連接着沿海城市與臨城的高速路上,常年活躍着一夥暴走族。

他們慣于從高速公路上的圍欄破損處潛入車道,而後假裝行車,悄無聲息地跟着落單獨行的司機們,趁着司機們停在應急車道上休息時現身,進行攔路搶劫。搶完之後,他們便搭乘着越野,又從圍欄破損處揚長而去。行事神頭鬼臉又滑溜如泥鳅,讓警察們根本抓不住這幫混賬。

暴走族們一度成為了橫在警察心頭的一根倒刺。

為着暴走族的事情,羅晨覺得,他那倒黴師傅的發際線都靠後了不少。

然而這兩天,羅晨的師傅卻萬分輕松愉快,甚至還一改平常嚴謹刻板的老學究風格,拉着羅晨和一幹交警大隊的同僚喝了回夜啤酒。一度讓交警大隊裏的交警們懷疑這老師傅最近中彩票了。

只有羅晨知道,他師傅會這麽高興,是因為高速路上的那幫暴走族們終于落網了!

·

周末的時候,羅晨和已經愉快了一周的老師傅一起回了師傅家吃飯。

趁着師傅停車,師娘做飯的空檔,羅晨和師傅家的小女兒一起坐在客廳裏看電視。

小姑娘剛剛上大學,和羅晨年歲差不多,兩人倒也說的上話。

一邊看着電視,少女一邊好奇地向羅晨打聽暴走族們的事情,問詢羅晨,抓到暴走族們的那一晚到底是個什麽場景。

想起一周之前的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情,羅晨到現在都還有些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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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他和他師傅忽然接到了交警大隊的通知,讓兩人跟着刑警大隊的人去高速公路上抓捕暴走族。羅晨當時還在奇怪,抓人就抓人吧,怎麽要捎上倆交警呢?

然而等到了現場一看,羅晨才頓時明白,為什麽刑警大隊抓人要帶上他們了。

那些個讓老師傅恨得牙癢癢的飛車黨們被捆豬似的背靠背捆在了一起,一塊路牌一夫當關地聳在高速路的中間,暴走族們的越野車橫陳在路牌之前,似乎是為了規避這突然出現的路牌,這才險些打滑側翻。

望了一眼那塊被從圍欄邊拔出來放在道路中央的路牌,又瞅了瞅哀嚎不已,被打得頭破血流們的暴走族,羅晨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

感情帶他和他的師傅來,是為了處理路況啊……

先是把用鉚釘釘在圍欄邊的路牌硬生生地拔出來,而後又把暴走族們痛毆了一通捆了起來……

制裁這幫混賬玩意兒的大神究竟是哪路神仙啊?

就在羅晨吞口水之際,突然有人越過勘察現場的刑警,走向了正拿着測繪機勘察路況的羅晨。

羅晨偏頭,與一張端正俊氣的帥臉打了個照面。

來者身上只穿了一身單薄的襯衣,袖口被挽至手肘處,似乎之前進行了一番劇烈活動,這會兒額間滲着些許薄汗,散發着一股男性特有的荷爾蒙。饒是自小便堅信自己是個筆直筆直的鋼管直的羅晨,這會兒見了眼前的青年,也有些控制不住地心頭一顫,莫名有些腿軟。

對方手上戴着開車用的黑色無指手套,一般開車的司機并不會專門戴這種防滑手套,青年似乎是個專業車手。

他曲起手肘,随意地用手臂揩了一把額間的汗水。

“你是交警?”青年淡淡地掃了羅晨一眼。

羅晨估摸着這人應該是被暴走族們尾随的司機,又因着對方帥氣的長相而對青年有些心生好感,便語氣溫和地寬慰道:“沒事了,這位司機朋友,別害怕。警察已經到了,那幫想搶你的暴走族會由我們警察制裁的。”

青年卻是詫異:“我為什麽要害怕?”

羅晨:“啊?”

青年随意地擡起手,指了指那幫被警察解開繩子,铐上手铐,準備收押帶走的暴走族們:“該害怕的人應該是他們吧。”

仿佛是聽到了青年的聲音,暴走族們頓時躁動起來。

有個捂着下體的暴走族更是直接跪在了警察腳邊,抱着警察的大腿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殺豬般地嚎了起來:

“警察同志!帶我走吧!求求你給我主持正義啊!別讓我再看到那個惡魔了!”

羅晨:“……”

青年蹙了蹙眉,似乎是對暴走族的哀嚎有些厭惡,對羅晨道了一聲稍等,便徑直走到了警察那邊,而後……又踹了那捂着下體的暴走族下面一腳。

羅晨倒抽了一口冷氣,莫名覺得自己也有點胯下一緊。

聳了聳肩,青年不以為意。他走回路牌旁邊,揚了揚戴着黑手套的右手。

羅晨正想問他準備弄啥呢,就見青年突然出手——

而後一把拾起了路牌!

他開口問詢羅晨:“這路牌要放回原處,是不是?”

羅晨被吓得差點沒把剛才咽下去的口水噴出來!

他是交警隊的,自然知道這路牌重量幾何。

幾十斤的鐵路牌啊,這小哥想提就提???

路牌不要面子啊!

羅晨有點風中淩亂。

待青年按着交警隊老師傅的指示,把路牌放回原處後,又去刑警那邊和自己的同伴一起錄了口供。直到青年坐着同伴的跑車消失在了夜色深處後,羅晨才猛地打了個激靈,回過了魂來。

他之前和警察們一起趕到這裏時,現場除了那幫不知道遭受了怎樣非人待遇的暴走族們,就只有剛才那個戴着黑手套的青年和他的同伴了。

也就是說,那兩個人不僅把扛了塊路牌攔路,還以少打多把這幫身強體壯膀大腰圓的暴走族們給痛毆了一套?

甚至,可能出手的,只有那青年一人……

羅晨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那位戴黑手套的小哥到底是哪路神仙下凡啊!

什麽叫神仙打架?這就是神仙打架!

“哇,那小哥哥這麽強啊。”少女好奇道。

“對啊,”羅晨長嘆,“我跟鑒傷科的人打聽了,那些暴走族身上的傷應該出自同一人之手。乖乖,不得了啊,那戴手套的小哥一個人吊打一群……他是從師承武當派還是師承少林寺啊?”

“興許是從哪個古墓裏跑出來的呢?”少女調侃。

羅晨笑罵:“就你皮,古墓不是傳女不傳男嗎。”

“好了好了,不說了,興許是天降正義呢嗎。”少女也笑了一聲,拉着羅晨的袖子便讓他看向背投電視,“晨哥看電視!前段時間我不是給你安利了那個真人秀嗎,《和霸道總裁談戀愛》,你回家補了沒呀?”

羅晨面上一尬,他想着有這等羞恥名字的真人秀應該是專門給小姑娘看的瑪麗蘇綜藝,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在少女提的時候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回頭就補,結果一轉頭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現下,他只得打着哈哈:“看了,當然看了!”

“上周的看了沒?”

“看了啊,那必須的!”

少女撇嘴:“上上周是第一季的最後一期……上周停播了一周的,這周是第二季開頭……晨哥你根本沒看!”

羅晨幹笑:“哎,我下次一定看!”

“不用了,”少女看向電視,“今天要首播新一期的真人秀了!第二季據說大改版了,反正飯還要煮一會兒,晨哥你就陪我看看呗。呀,馬上就要開始了!”

羅晨無奈,只好摸了摸鼻子,讪笑地陪少女看起電視來。

雖說沒看之前的節目,但羅晨對這檔時下最火的真人秀還算有所耳聞,平常也聽交警隊的後勤姑娘們和幾個基佬同志聊起過,知道上一季的時候,整個真人秀的流程就是把明星嘉賓和企業家嘉賓弄到一塊兒按頭談戀愛,跟那些讓明星們假扮夫妻一起持家生活的綜藝差不多。

因真人秀背後的企劃者是近年來發展勢頭極猛的天禾娛樂,《霸愛》這檔真人秀的宣傳工作做的極為到位,加之請來的明星嘉賓名氣夠大,作為賣點的各路霸總也足夠蘇破天際,這才讓節目大爆了一把。

如今的第二季,雖說是大改了,但估計只是換湯不換藥吧?

就在羅晨暗想之際,節目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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