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19】

「我媽想和你見一面，定個時間行嗎？」

收到桑克啓發來的這樣一封短信時，倪柔有一瞬間驚得差點把手機送給腳底的地板。

她心裏清楚他肯定是在到處找她，事實上，幫着她「藏匿」的凃冬倩每天都有帶他的新消息回來給她。

他絕對猜不到，一直表現得一無所知的那個人，其實是唯一知情的那一個。

不過也不能怪桑克啓想不到。一來他和凃冬倩之間沒有像他和苗憶琦高中三年的親友基礎，除了彼此認識偶爾無關緊要地聊一兩句之外，幾乎談不上熟悉；二來冬倩是少有的家住C市市內仍選擇住校的人——雖然她申請宿舍的目的，只是為了在校區內找休息的地方比較方便——不是和她有相當程度深交的朋友，根本無從知曉，她家人就在M大附近為她購置了一套小公寓。

……也就是倪柔現下暫居的地點。

總之，她對于他并非如他此時對她那般茫然。何況她還有最基本的邏輯思維能力，又怎會不清楚他沒放棄過尋覓她的蹤影？

正因為如此，她收到那封短信還曾有一瞬推測過，這是不是他要引她出去見他的借口。但她很快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他從不诳言，至少在她面前，他的信用度是非常高的。所以，她潛意識裏更願意信任他，哪怕這個要求在此時此刻看起來突兀奇怪，她還是相信，他不會為了一次見面輕易破壞長久以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譽」。

然後她就開始好奇，他的母親——換句話說，就是她的……表舅母——到底有什麽事，忽然想要見她？

懷揣着疑惑，她最終應下了這一約。

算起來，這不過是桑克啓的母親第二次見到倪柔，可她對這個在今年春節之前連聽聞也不曾的表外甥女印象很好。

初見那日的情形，當時在場的幾個人多少都看得明白。自己家的小子在那樣的日子裏領了人回來，自然不是為了引介在異鄉出生的表妹給他們認識。顯而易見的是，這小姑娘和他們一樣對彼此的家族關系毫不知情，一開始見到認出她的表舅時，臉上近乎崩潰的震驚做不了假。但是她把自己的态度控制得很好，即使臉色慘白，氣度上的風采仍然教人折服不已。

相較而言，反倒是從頭黑臉到結尾的自家兒子顯得太沉不住氣了。當然這也不怨他，任誰身臨這般天雷滾滾的境況，都會如他遭到深重得難以自控的打擊。

之後，她旁敲側擊地從唯一和那邊還有聯系的堂兄口中打聽到不少關于這個表外甥女的事情。結果越是了解，原本就已十分高的評價越是瘋了似的往上漲。

她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如果将來能有一個像這樣的兒媳婦，她大概做夢都會笑醒。再加上眼看着兒子一天比一天沮喪，茶飯不思，她心底還殘留的一點遲疑就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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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老一輩的希望後輩們能夠兄弟姐妹間和睦相處，同心協力維護整個家族，并不想讓小的一輩知道太多那些七零八碎的雜事，所以唯有的幾個知情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可是現在，後輩已經瘦了一大圈了，要是還沒人出聲，眼看就快要影響到他的健康了。她不認為有什麽事情能重要過子女的身體，更別提那本身不是一件什麽醜事，根本沒必要藏藏掖掖的。

只不過，在她講出那件事之前，她首先要親眼确認一下，看看那孩子是不是和自己家的一樣，重視着對方。

若她同樣為此困坐愁城，她便可以欣然成全他們兩個人，倘若她并沒有多在乎，那她就算冒着兒子痛苦許久的險，也要借這個機會分開他們！

然而她的疑慮，僅在見到倪柔踏進包廂的第一眼，已然盡數打消，只剩下更多為這對受挫的小情侶感受到的心疼了。

即便她只見過倪柔一次，即便距離那一日早已過去了數周的時間，依然不妨礙她将眼前的人與記憶中的模樣對比，接着既是震撼又是覺得意料之中地發現，小姑娘和自家的小子同樣，看上去分外憔悴。

「阿姨……嗯——表舅媽好……」

噙着苦笑改了口中的稱謂，僵硬的聲調任誰聽到都忽略不了說話人的不習慣與尴尬。

「叫阿姨就好了，沒事。」一邊打着圓場，一邊忙着示意剛踏入包廂的人、和從人家進門開始視線就沒離開過的人趕快坐下來。

畢竟是比在座另兩個人多了二十來年的經歷，桑母哪會不明了倪柔此刻的忐忑？索性也不繞圈子，等到他們剛一坐定，便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問——

「你有多喜歡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