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守歲

殺氣，駭人的殺氣。

雖然梅平山還沒有出手，但是陸小鳳和厲南星已經覺得破廟內是刀光劍陣了。

看來這梅少莊主并非浪得虛名，如果他有這樣的本事，問劍山莊為什麽又要死活盯着夜催雪呢？

“那我也不得不得罪閣下了。”陸小鳳凝神以待，伸出了兩根手指。

厲南星也抽出了玄鐵劍，嚴陣以待。

忽然，一陣煙花爆竹聲從遠處傳來。

原來是子時已過，城裏的人開始燃放煙花爆竹。爆竹聲聲，使得這個荒涼的破廟也有了幾分節日的喜慶。

梅平山卻臉色一變，立刻急忙忙地沖出破廟。

陸小鳳和厲南星一時來不及反應，沖出廟外，才發現梅平山早已經消失在雪地了。

外面漆黑一片，只有火光映照下的雪地。

陸小鳳正欲追，厲南星拉住了他的手，道：“外面情況未明，還是不要追的好。”

陸小鳳點了點頭，回到了廟中。陸小鳳看了看自己的手，勾起了一絲笑容，其實他早就知道入林莫追。他之所以往前沖，是因為他知道厲南星一定會拉住他，阻止他的。

陸小鳳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嗯，握得時間不夠長，還不能明确。

陸小鳳勾起一個笑容，一個并不常見的笑容，又把手放了下來。

陸小鳳和厲南星仔細地檢查了一下黑衣人的屍首，但是始終找不出何處中的毒。

陸小鳳搖了搖頭，重新坐回了火堆旁，厲南星也跟着坐回了火堆旁。

遠處的煙花爆竹聲持續不斷。

陸小鳳笑着道：“沒想到，今年可以和南星一起守歲。我很多年沒和別人一起守歲了。”

陸小鳳有很多紅顏知己，也有很多好友。他可以随時随地地去找他們，但是唯獨除夕這一天，他總是自己過的。浪子無家，自然也無需守歲。守得歲歲平靜安穩，對于陸小鳳來說，是沒有什麽意義的。陸小鳳的生活刺激而有趣，平安不适合他。

厲南星也淡淡一笑道：“我也很多年沒和他人一起守歲了。”

厲南星一向習慣了一個人，守歲與否，對他來說，也無大意。

陸小鳳不知從何處撈出了一壇美酒，笑道：“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這種時候，怎麽可以沒有酒呢？”

厲南星看着那壇酒，有些驚訝地開口道：“這酒是從哪來的？”

陸小鳳搖了搖手指，笑道：“這是酒鬼的秘密。”

說完，陸小鳳就拿出兩個酒杯，倒滿了酒，将其中一杯遞給了厲南星。

厲南星接過酒，仔細聞了一下，開口道：“夜光白，洛陽的花酒。”

夜光白，是洛陽的牡丹花酒之一。以夜光白這種白牡丹為原料，每年開春釀造。

正因為如此，酒中帶了昆山牡丹的獨特的香氣。

陸小鳳喝了一杯酒，點頭道：“正是。”

兩人喝了一會，陸小鳳忽然開口道：“其實我剛才所說，除了最後一句，其他都是真的。”

厲南星放下酒杯，問道：“催雪已經死了？”

“可以這麽說。”陸小鳳說着，也放下了酒杯。

“是你打落懸崖的？”厲南星繼續問道。

“正是。”陸小鳳說完，緩緩地站了起來。

“你的傷是催雪用我的玄鐵劍刺的？”厲南星看了自己的玄鐵劍一眼，開口道。

入體而不傷肺，會造成一種流血多，受傷重的假象，但是實際卻不是重傷。

催雪既然下了這樣的手，表示她要和眼前的人演一場戲。

“沒錯。”陸小鳳點了點頭。

厲南星卻開口了，“我相信陸小鳳不是為了一柄劍而殺人的人。”

“的确。”陸小鳳再次點了點頭，“所以我要告訴你真相。”

眼下的情況和夜催雪所預計的，相差很遠，是應該告訴南星一些事情。

比如夜催雪和他所說的離開計劃，以及何處尋她的事宜。

陸小鳳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他答應了夜催雪保密，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是這次追殺的人中間，多了問劍山莊的少莊主，而厲南星又被他牽扯其中，那麽這次的事情，厲南星應該要知道真相。

厲南星卻搖了搖頭，開口道：“不必了，我信你。”

催雪既然叫陸小鳳保密，自然知道人越少越好。就算朋友之間，有一些事情，不一定要知道。

陸小鳳高興地坐回火堆旁，舉起了酒杯，開口道：“知己難求，為你的信任，我敬你一杯。”

厲南星也舉起酒杯，笑道：“知己難求。”

一飲而盡後，兩人将酒杯放下。

厲南星覺得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

厲南星甩了下頭，卻依然看不清眼前的陸小鳳。

陸小鳳好像喝醉了一樣，倒了下來。厲南星也随之失去知覺。

只有火堆裏的木柴還在噼裏啪啦地燒着。

牡丹坊。

今天的牡丹坊不開門，不是因為今天是初一，而是因為秋四娘今天不想開門了。

秋四娘想開門的時候，可以在清明讓牡丹坊開門。

但是秋四娘不想開門時候，哪怕是元宵七夕，牡丹坊也會不開門。

秋四娘不想開門的原因很簡單。

她所種的那兩株的夜光白被人毀了。

那兩株夜光白的花瓣被人全部撕碎，扔在地上。

碎花滿地，仿佛那人和這兩株花有極大的仇恨一般。

秋四娘看着滿地的碎花，低聲說了一句：“終于來了。”

秋四娘将自己關在房內整整一個上午，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翌日，牡丹坊關門歇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