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你又是哪來的野男人？

“奶，你消消氣，二叔二嬸都是孝順的人，他們怕是被人挑撥了也不一定，咱可不能在這裏鬧笑話讓真正可惡之人躲在暗處看啊。”

淩曉瑩悄悄拉開她娘，靠在老太太耳邊小聲的低語，視線不忘意有所指的掃向那道始終緊閉的木門，盛怒中的老太太一個激靈，瞬間反應過來他們今兒到底幹啥來的了，曉瑩說得對，她一開始就不該在這裏鬧，要鬧也該去賤種家裏鬧，憑白讓人看了笑話。

“放開！”

想明白了這一點，先前還上氣不接下氣的老太太中氣十足的掙開女兒孫女，指着兒子媳婦兒的鼻子蠻橫的吼道：“你們不是沒幫襯那個賤種嗎？那我們就一起進去看看。”

說罷，老太太回身就撲向木門，淩江氏三人見狀也同時跨上前。

“碰碰？”

“開門，你這個該死的賤種，給我開門？？”

“淩敬軒你個不孝不悌的狗東西，奶都來了還躲在家裏不出來，存心想氣死你奶嗎？開門……”

“開門。

“娘，求你回去吧，娘，求求你了，我不分家單過了還不行嗎？”

“淩江氏，你們不能這樣？？”

見狀，淩成龍兩口子哭喊着沖上去勸阻他們，因為有老太太在，他們也不敢真的使勁兒拉扯，可盛怒中的老太太豈能聽進他們的言語？

院子裏，始終緊緊抱成一團的小包子禁不住渾身顫抖，村裏人都說他爹是妖怪，在他們看來，外面那個老太太才是妖怪，是恐怖的厲鬼。

“碰！”

幾個人拉扯推搡之間，搖搖欲墜的木門終究經受不起幾人粗魯的狠踹拍打，碰的一聲倒了下去，地面揚起一層厚重的土灰，門內外的人全都一怔，這樣的結果，估計是他們誰都沒想到的。

“哇——哥哥——”

小包子吓得哇的一聲撲進哥哥懷裏，同樣害怕的淩文緊緊的抱着他，小嘴兒抿成一條直線，強忍着往上湧的眼淚瞪着那些如同厲鬼一樣的婦人們。

“小文小武，我的乖孫啊！”

見小包子哭得那麽傷心，淩王氏回過神揮開擋在她面前的淩江氏母女，撲到倆孩子面前緊緊的抱住他們，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她這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咋就遇到這麽個極品的婆婆咧？天啊，她是真的要逼死他們啊。

“嗚嗚奶，我怕——嗚嗚……”

撲到她懷裏，淩武哭得更加撕心裂肺，淩文的眼淚也忍不住，靜靜的滾出眼眶，小小拳頭緊緊攥在一起，才五歲不到的他，第一次真正體會到恨這個字的真谛。

“嚎喪啊，哭給誰看咧？那個賤種在哪裏，讓他出來，我要撕了他。”

趁兒子動容的剎那，老太太猛的掙開他，嚷嚷着進入院子，沖着倆孩子就是一頓吼，幹瘦單薄的小身板兒一抖，淩武更深的縮進淩王氏懷裏，嚎啕大哭變成了隐忍嗚咽，卻更讓人心疼了，而淩文，深深的看了他們半響後，挺起小胸板兒堅定的推開他奶，一步步走上去擋在老太太面前。

“我爹不在家，這裏不歡迎你們，請你們出去。”

仰頭望着他們，淩文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背負在身後的小手止不住的顫抖，他不是不怕，可他是這個家的長男，是将來要撐門抵戶的男人，爹爹不在，他就要代替爹爹守住這個家，保護弟弟，絕不能讓他們胡作非為。

可，他似乎忽略了自己年紀和單薄的小身體。

“哪裏來的狗雜種！”

“啪！”

淩江氏上前就狠狠的扇了他一個大嘴巴子，小小的身體被扇得倒退了好幾步，最後碰的一聲倒在地上。

“小文！”

“不要打我哥哥，你這個壞女人，不準打我哥哥？？”

淩成龍夫妻倆大驚，淩武更是忘記了害怕，哭喊沖過去推開淩江氏，回身顫巍巍的伸出細小的手臂想要抱起哥哥，眼淚跟不要錢一樣嘩啦啦的往下流。

幹瘦的小臉以肉眼可及的速度浮腫起來，幾條鮮嫩的手指印近乎霸占了半邊臉頰，淩成龍夫妻倆心疼得啪啪啪的掉眼淚，同時心疼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好幾次試圖從屋子裏出來，卻被頭痛一次次逼回去的嚴晟睿，聽到兒子挨了打，啥頭痛都消失了，嚴晟睿站起來搖搖晃晃的挪動腳步。

“娘，你看這些都是新的，肯定是二哥二嫂私底下給錢給他們置辦的？”

“奶，這裏還有這麽多肉呢，口糧也買了不少？？”

“娘，這是我在他們床上找到的，全是新衣服，整整的一匹布啊！”

幾個娘們兒對孩子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無視抱在一起痛哭的祖孫幾人，如同土匪一樣在淩敬軒家裏翻找出他今天趕集買回來的東西，淩曉彤甚至連他們剩下的大半碗木耳回鍋肉和兩張蔥油餅都拿了出來。

看着那些東西，老太太心裏的恨不由得又加深幾分，惡狠狠的瞪一眼兒子媳婦兒和兩個小雜種，揚聲道：“給我拿回去，我淩家的東西就是扔了也不能給那個賤種。”

老淩家雖不算富足，卻也不缺溫飽，但老太太是個極其自私自利的人，除了老爺子，她對誰都吝啬，包括自己和最疼愛的女兒，別看他說得好聽，眼裏的貪婪早已出賣了她。

“是，娘。”拿着全新農具等物的淩江氏望着女兒手中大半碗的回鍋肉吞了吞口水，在老太太的招呼下，除了抱着布匹的淩成花，其餘二人再次準備走向廚房和院落，想要把那些新的東西和口糧全都拿走。

“不準搶我家的東西，那是爹爹辛苦賺錢買的，不準搶？？”

見狀，淩文也顧不上臉上的疼痛了，在淩成龍的懷裏哭喊着掙紮，含淚的雙眼滿含心疼，他們家好不容易才置辦上那些東西，絕對不能讓他們搶走了。

“嗚嗚？？你們是強盜，不要拿我們的東西，那是我們的？？”

小包子也是哭得肝腸寸斷，嘶聲力竭，淩成龍兩口子抱緊了他們，生怕他們會沖上去，到時候倒黴的還是他們，東西沒了可以再掙，人要是沒了可就啥都沒了啊，搶東西的是他們至親的親人，甚至是他們的親娘下的命令，他們心裏的痛，絲毫不比兩個包子少。

“住手！”突然，一道純爺們兒的怒吼倏地響起，‘忙碌’中的幾人全都一怔，下意識的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頭上包着白布頭的嚴晟睿滿身大汗的靠在門框上，面色蒼白如紙，那雙眼睛卻是犀利懾人，加上本就俊美的長相，皇家獨有的氣質，還沒成親的淩成花淩曉瑩雙雙望着他紅了臉“父親？？嗚嗚？？父親，他們要搶我們的東西？”

趁抱着他的奶望着突然出現的嚴晟睿怔愣的檔口，淩武掙開他的懷抱，再也顧不得什麽能不能認他的決定，哭喊着沖過去抱住他的腿，所謂的父子天性，說的估計就是這種情形吧？“乖，不哭，爹會保護你們。”

明顯不是很自然的摸摸孩子的頭，嚴晟睿生硬的安撫道，犀利懾人的視線陡然鋒寒銳利，如同刀刃一樣射向站在院子中央的老太太，多年的戰場殺戮，烙印在骨子裏的殺氣蜂擁而出，厚重恐怖得讓人喘不過氣來，老太太吓得倒退了好幾步，淩江氏也顫巍巍的靠向老太太，而淩成花和淩曉瑩的臉卻是一陣紅一陣白，嚴晟睿的外形氣質無疑戳中了她們的春心，可小包子叫他父親的事情又徹底的打擊到他們了。

“敢問公子是何人？我們乃？？”

“滾！”抱着布匹的淩成花自認為優雅的上前，聲音嬌媚得都快滴出水來了，可她話還沒說完，嚴晟睿一個眼刀甩過去，瞬間吓得她僵在原地，羞紅的小臉迅速慘白。

“你又是哪來的野男人？咋會在那個賤人家裏？”先前還莫名畏懼着的老太太見女兒被羞辱了，上前摟着她恨恨的瞪向嚴晟睿。

“賤人？！”雖然已經聽無數次了，嚴晟睿還是忍不住心疼，本就恐怖的視線更加殺氣逼人：“敬軒再賤也不會公然勾搭漢子，而你的女兒？？哼，小小村姑而已，也配勾引我？”

“哈哈。”嚴晟睿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甚至揚高了，堵在門口圍觀的村民爆出哄堂大笑，老太太母女倆氣得渾臉色發青，特別是老太太，作為秀才夫人，掌管着家裏所有的財物，哪個兒女不是被她拿捏得妥妥的？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不過，貌似她們也不冤就是了，嚴晟睿乃皇家親王，而且還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手握兵權，戰功赫赫的親王，一個村姑別說勾引他，連出現在他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這并不能說他就恢複記憶了，硬要說的話，應該是他的本能反應吧，失憶的王爺還是王爺，那些打小就烙印在骨子裏的東西永遠都不可能消失。

“有誰能告訴我，這又是怎麽回事？”

淩敬軒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只見他跟淩敬鵬雙雙從後院兒走了出來，粗布麻衣的他一臉冷峭，視線緩緩掃過院子裏所有人，最後落在淩文紅腫的小臉上，一抹不輸給嚴晟睿的殺意快速滑過眼眸，無視衆人的矚目，淩敬軒三步并兩步的走向又被打了的兒子。

“誰打的？”蹲在他面前，淩敬軒摸着他紅腫的臉頰輕聲問道，語調說不出的低柔，聽在別人耳朵裏卻詭異的滲人。

“爹，爹爹？？嗚嗚？？你終于回來了，爹爹？？”

淩文再也忍不住，崩潰的撲過去，細瘦的手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哭得嘶聲力竭，淩敬軒別提有多心疼了，抱着他的手又緊了緊。

見狀，嚴晟睿本想牽着小包子過去，可他的身體才一離開門框就忍不住陣陣輕顫，鋪天蓋地的暈眩席卷而來，逼得他不得不打消靠近淩敬軒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