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怒揍

夜辰在洞穴正廳卧下, 他合着眼, 迷迷糊糊中, 覺得雍易來到他身旁,并且從背後将他抱住。雍易抱摟着夜辰,在夜辰耳邊低語着什麽, 夜辰聞到他身上花卉的香味,那是女孩身上的氣味。

頓時,夜辰便清醒了, 他惱怒推開雍易, 讓他走開。

雍易顯得有些困惑,他喃語:“夜辰, 夜裏冷,我們抱一起睡吧。”夜辰翻身, 只給對方一個背影,他冷語:“你要冷, 去找別人睡。”

雍易無奈抓了抓頭,小聲抱怨:“你讓我去找誰。”

他只得放開夜辰,但仍在附近卧下, 護在夜辰的身側。夜辰入睡後, 雍易才将一張皮子蓋在夜辰身上,小心翼翼,怕弄醒他。

早上,雍易從睡夢中醒來,身上披着那條昨夜給夜辰的皮子, 身邊原本卧躺夜辰的位置空蕩無人。此時,太陽已經老大,四周不見人影,人們早已紛紛外出。雍易睡得最遲,呆坐在地,納悶想着夜辰怎麽沒叫醒他。

昨晚夜辰似乎很生氣,又說什麽讓自己去找別人睡,他好像有什麽誤解。

昨晚雍易跟着穹絮去看夜林,那是片夜間會發光的林地,他本來想喚上夜辰,但沒看到夜辰。那時長弓觋的藥粉在起作用,他迷迷糊糊跟着穹絮等人一起離開。等雍易從夜林回來,篝火旁的人們都已散去,他聽到來自林間男女的聲響,他開始着急尋找夜辰。

雍易也不知道壞了多少人好事,在林中循聲尋找,他找到莫蒙和狗牙,獨獨沒有夜辰。雍易因此而高興,他實則也不知道,如果看到夜辰和別的女孩在一起,他要怎樣。他覺得夜辰不會這麽做,就像他不會這麽做一樣。

雍易走出洞穴,沒看到西山洞夥伴的身影,他詢問一位長弓族人,他的夥伴們都上哪去了。那人告訴他:“他們跟穹申去南鹿谷打獵。”

“南鹿谷?”雍易對長弓族的地盤不熟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

“就在那裏。”長弓族人把手一指,指向前方一片茂密林地。

雍易帶上長矛,快步跑過木橋,朝地面趕去,他念叨着:“要去打獵,怎麽不喊我。”他也不想想,昨夜他打擾莫蒙和狗牙跟女子親熱,而且他顯然也把夜辰惹生氣了。

一路追趕,來到一條溪邊,雍易見到長弓族采集的女孩們,他停下腳步。女孩們竊竊私語,她們都認得雍易,知道他就是昨夜獨舞的西山洞獵人。他長得好壯實,容貌英俊,很年輕,是位非常勇猛的獵人。

“他要找絮嗎?”

“他好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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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們交頭接耳,目光都聚集在雍易身上。

雍易不擅長應對女孩,在她們讨論了一番後,他才問:“你們看見西山洞獵人往哪去嗎?”

“他們往那兒去了,你一直走一直就是。”有個漂亮的女孩,熱情地給雍易指路。她挽着一個草簍子,一手指向溪流之上。

雍易加速腳步,沿着溪流追趕,他不是為了找穹絮,他急于去見夜辰。不過是早上起來沒看到他,不由自主感到慌張。昨夜深更困乏,腦子沒理清楚,今早起來,雍易覺得要跟夜辰說說昨夜的事。

那位西山少年,矯健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溪畔的女孩們也收回了她們的目光。她們叽叽喳喳交談,歡悅如同林中的鳥兒。她們談的倒不是雍易,而是昨夜之事,那是個挺美妙的夜晚。

南鹿谷裏,莫蒙和狗牙結伴,他們身邊還有兩位長弓族獵人。在長弓族獵人的帶領下,他們進入林地馬的領地,打算獵馬。

出發時,八九人在一起,不知不覺便就分開,各有各偏好的獵物。由于夜辰平日總和雍易在一起,以致莫蒙和狗牙此時将他遺忘在旁。

夜辰帶着獵鹿弓,他打算獵鹿,他往平坦的林地走去。

一開始夜辰沒留意穹申跟在身旁,等西山洞的夥伴們都散開,他才發現這人一直在跟着自己。昨夜遭夜辰拒絕,腹部挨着一肘,穹申似乎毫不介意,他待夜辰仍很熱情。

出發時,他見夜辰拿的是獵鹿弓,問夜辰為什麽不帶長弓。夜辰有意歸還長弓,不想要他送的東西,回道:“獵鹿弓我用得順手。”

穹申在前撥開荒草,給夜辰開路,他回頭對他說:“我一會教你使用長弓,你拿我的弓。”說着将自己的長弓遞給夜辰,那是一張朱漆的弓,特別精致。

夜辰沒接,淡然回:“不用。”他越過穹申,走在前頭,只留給對方背影。

他的背影迷人,腰線流暢,還有一雙修長的大腿,讓穹申想起昨夜摸過他的腰,那觸感仿佛還在。昨夜觸摸他時,他有反應,一開始也沒反抗,他未必不喜歡那種事。

“這裏的鹿群多,有一次,我還看見了一頭火角鹿。”穹申跟上夜辰的腳步,陪伴在他身旁。他說的火角鹿引起夜辰的興趣,夜辰放慢腳步,問他:“你在哪裏看見?”

“就在湖邊,是一頭漂亮的公鹿。”穹申很高興夜辰對火角鹿感興趣,他手指下方,穿過樹木,一片水域隐現。

看着近,實則很遠,那是白湖畔。

夜辰想起雍易曾說想活抓一頭火角鹿,用途是騎它。也只有雍易會生出這樣奇怪的念頭,火角鹿的角如此龐大,必能将冒犯它的人頂翻。

“你們捕抓過火角鹿嗎?”夜辰随口一問。長弓族人獵殺林中的動物,而且他們擅長弓箭,說不準他們原先都是獵鹿人呢。

“它們是種很難挨近的鹿,跑起來比箭還快。但是它的鹿角很貴重。以前,人們在林中設置捕鹿器,用來捕抓它們。”穹申是長弓觋的兒子,他知曉不少部族的往事,日後長弓觋去世,他極可能是位繼承者。

“捕鹿器?”夜辰只聽說過挖陷阱捕抓動物,而這又是什麽?

“回去我送你一件,西山洞人不會制作這種東西。”穹申眼裏,西山洞的獵人在工具制作方面多少有些笨拙,雖然他們強壯力大,是天生的獵人。

聽到穹申又要送自己東西,夜辰當即拒絕。他有一個艱難,充滿惡意的成長環境,可以說,待他如此親好,只有雍易和眼前這人。可他們并不對等,夜辰清楚,他絲毫不喜歡穹申。

想到雍易的好,便就想起昨夜雍易身上的花香味,夜辰如同被人打了一拳,頓時無比難受。他無法去想象雍易抱着別人,而令他痛苦的是,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他無能為力。

心有不甘,憤怒而沮喪。

“夜辰,到了。”穹申悄聲,他回頭對夜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前面是一片幽靜的草地,有五六頭鹿的身影,它們高大而強壯。是麋鹿,在落日林很少有它們的身影。夜辰沒有獵麋鹿的經驗,他拿出獵鹿弓,他的弓剛擡起,就被穹申按住。穹申遞來他的長弓,低語:“麋鹿用獵鹿弓射不死。”

夜辰将獵鹿弓挂回腰間,執對方的長弓,這時,穹申貼向夜辰的背,手把手教他使用長弓。夜辰本沒什麽心思打獵,不過是一早起來,不想看見雍易而已。他對穹申的舉止,顯得很遲鈍,甚至麻木,由着穹申糾正他的動作,身子挨得越來越近。

穹申的身上有草葉的味道,屬于他的溫熱氣息吹在耳邊,夜辰想閉上眼後,他給自己的感覺會和雍易一樣嗎?明明不會一樣,他們氣息根本不同。夜辰又想到雍易身上的花草香,他心緒紛亂,以致一時沒留意穹申抱住了他。

穹申的一只手搭在夜辰的腰身,另一只手摸向夜辰的臉,他的臉龐在夜辰眼前放大,他想親他。夜辰耳邊是對方急促的呼吸聲,還有他呢喃的話語:“夜辰,我昨夜一直在想你。”

“放開!”夜辰冷語。

“我喜歡你。”穹申的話語帶着熱意,他試圖把手探進夜辰的衣襟,他壓下頭,想親夜辰。夜辰抓住穹申的手腕,不讓他在自己身上碰觸,至于那即将貼上來的吻,夜辰只需将頭扭開,擡腳朝他身下踢就行,昨夜狠揍向他腹部的那一拳,顯然還沒他受夠教訓。

大概因為穹申的力氣不及雍易,夜辰能輕松對付他,由此并不緊張,或者慌亂。可就在此時,夜辰聽到了一聲怒叫:“穹申!你在做什麽!”

應聲而來的是一支長矛,從穹申的身側飛過,驚得他立即放開夜辰。夜辰還沒擡頭去看,便已知是雍易,他心裏有點慌,在雍易那邊看來,會不會像兩人要親吻那般?

雍易怒不可遏,他直沖向穹申,咆哮着,他一拳将穹申打倒在地。這一拳十分兇狠,穹申頓時鼻血直流,整個人處于愣傻狀态,第二拳更是瞬間落下,根本躲避不了,穹申被打得頭暈目眩,疼得痛叫。

“雍易!別打了!”夜辰連忙将暴怒的雍易攔腰抱住。

“幹麽攔我,我打死他!”雍易揮動拳頭,咬牙切齒怒叫,他怒極,雙眼布滿血絲。

他找到穹審和夜辰時,遠遠就見這個長弓族人對夜辰又摟又抱,還想親他。夜辰是他的,誰也不許碰!

雍易的蠻力,在此時夜辰真正感受到,他根本抱不住他,只能着急大叫:“雍易,住手!他是穹觋的兒子!”夜辰見過暴怒的雍易,當初那個差點一棒打死大貝的雍易。穹申是長弓觋的兒子,要是打他打死了,兩個部族會發生戰争。

早已失去理智的雍易大力推開夜辰,他撲向穹申,拳頭舉起欲揮下,卻見夜辰已死命護在了穹申跟前。他張着臂,将穹申庇護在身後,仰頭懇求着:“別打了!”

雍易腦中閃過兩人親吻時的情景,夜辰并不像被迫,“你們……”雍易的拳頭放下,垂下了頭。夜辰留意到雍易的雙肩在激烈顫抖,他伸手想去安撫,雍易卻突然擡起臉,他的眼中有淚,他哭了。

“雍易……”夜辰的手抖了一下,聲音顫動。

雍易甩開夜辰的手,眼神憤怒而心碎。他起身,去撿自己的長矛,不管夜辰在身後如何喚他,徑自走了。

他走得如此暴怒,對路上的樹木和雜草又踢又打,那支柔韌堅固的黑矛,也在他洩憤中折斷,“啪嚓”一聲甩在樹幹上,力道如此之大,以致折成兩截。

穹申回過神來,見夜辰追上了那個比虎豹還可怕的人,感到心驚膽戰。他的鼻子淌血,嘴巴一張口,更是滿嘴的血,如果不是夜辰攔着,他怕是要被人打死。

突然遇襲,使得穹申因震驚而毫無招架之力,如果是兩人對打的話,他不至于如此狼狽。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愛哭攻

易(拿起長矛):你再說一次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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