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親兩口

曲洛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才搞出這麽個操作。

迢星捧着手機先是鼓嘴氣呼呼, 接着又笑：“我是第一個得到卿卿表情包的人嗎？”

“不是。”曲洛站起來，看着迢星又将腦袋耷拉下去。

“才不信。”迢星小聲嘀咕。

曲洛：“起來了。”

“好。”迢星蹦起來, 腳下打滑往前踉跄兩步。

曲洛吓一跳, 忙上前扶住迢星胳膊。

“腿麻了。”迢星站直，松開了曲洛的胳膊，“一定是缺抱抱的緣故。”

曲洛：……這是缺揍。

艾雙夏走過來, 看看曲洛看看迢星：“星哥, 鬼獄的幻象是什麽東西啊？”

這是剛才迢星對小黃的吩咐。

“鬼獄就是惡鬼聚集的地方，和佛家說的十八層地獄差不多吧。最近好像翻修……咳咳, 這個就是天機不可洩露啦。”

迢星想了想, 又說，“小人渣身上暫時沒有人命，不好打殘打死。給他看看十八層地獄的從前的錄像。就是在夢裏看上個一千年，差不多就是人間做一整夜的噩夢。明天早上他醒過來大概就會……”

向北大膽猜測：“改過自新？”

“我也不知道了。”迢星擡頭，“我記得上一個看過五百年的混賬, 醒過來之後……”

那個混賬醒過來之後哭天喊地, 沖到巡捕房非要人家把他抓起來槍斃。再往後幾年，那人踩死只螞蟻都要跪在地上念上一百遍《往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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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星搖了搖頭：“反正肯定是他應得的報應。沒了孽緣線, 哪怕相遇, 也很難認出對方來了。”

艾雙夏鄭重地說：“謝謝星哥！”

“不用謝我，我要孽緣線有用。選你只是因為卿卿的緣故。”迢星鄭重地說，“乖孫對他這麽重要，我怎麽能不在意呢？”

艾雙夏樂了：“好, 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啦。奶奶要加油追我洛哥啊。”

迢星大驚：“乖孫，輩分亂了！”

曲洛揮手：“好了好了，趕緊回家去。向北把雙夏送回家，二十分鐘之後給我發微信定位。”

S大的宿舍管理松，查房基本不存在。不過有門禁，幸而艾雙夏家在S市。

向北猶豫：“可我想守在這兒，看看明天那個人怎麽樣了。”

曲洛借着昏暗燈光仔仔細細打量了向北，接着說：“你先回家。他微信小號我加了好友，以後可以用那個來監督。”

衆人大驚。

向北大驚：“洛哥，那人還有微信小號？”

除了曲洛，沒人發現。

曲洛：“嗯，我在另一個論壇上翻出來的。不是在郵件裏知道的。所以都放心好了，肯定可以監督。”

艾雙夏驚嘆：“我突然覺得自己備受洛哥重視，可能引起星哥飛醋。不得了不得了，閃閃閃。”

艾雙夏說着拉着向北就跑了。

曲洛：……

迢星在一邊鼓起腮幫子：“卿卿為了乖孫這麽拼，我的确是有點吃醋。”

曲洛轉頭掃一眼迢星，看他嘴唇揪成一團。

曲洛這幾天的确是拼了老命。為了追蹤這個人渣，積了一堆作業，複習也停下了。他還學了修圖，粗略翻了《犯罪心理學》，一天裏十多個小時抓着手機，自己代入變态無數遍。

可這樣全部都是為了艾雙夏嗎？

或許不全是。至少現在問題都解決了，他心底突然冒出一個小小的希冀。

這時迢星湊過來：“卿卿在想什麽呢？”

曲洛邁了一步，跨過幾塊磚瓦，握住了迢星的手：“我送你回去。”

迢星被牽了手，分外高興，乖乖跟着曲洛回學校去。

回了學校到了圖書館後面的水井蓋上，按照慣例，曲洛也只是将妖送到這裏了。

迢星站站好，打了個哈欠：“卿卿晚安。”

然而曲洛跨了一步，走到迢星身邊。白光升起裹住了兩個。

迢星的高興翻了倍，變成了驚喜：“卿卿，你要和我回迢山了嘛！”

白光湧動，這裏連移動的信號都沒有，好像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曲洛低聲說：“你不是人是妖。不能說是第一個發表情包的人，只能說你是第一個。”

“這樣啊。”迢星興高采烈。

曲洛又說：“孽緣線也算是我幫你找到的，對不對？”

“嗯？是的啊。”迢星歡喜褪去，“還有仙緣沒找到呢，離仙界還有很遠很遠……再說沒到一年呢。說好的是一年啊……”

“不是和你算這個。”曲洛抿抿嘴，“孽緣線算我幫忙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再要一個報酬？”

曲洛的邏輯：自己的玄學作用有報酬，那麽找到孽緣線也可以要報酬的吧。

“卿卿又要抱抱我了嗎！”迢星又歡欣起來，張開胳膊，“快來快來。”

曲洛卻搖頭。

“有玄學作用的曲洛”是一下子就找到的，而孽緣線是耗費了不少精力才找到的。

有玄學作用的曲洛＜孽緣線

那麽孽緣線的報酬也該高一點的。

“畢竟找我比找孽緣線容易……”曲洛握了握拳頭，“我想親你一下，行不行？”

迢星愣了愣，拉起曲洛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邊。迢星閉上眼睛，嘴唇微微抖動。

按在臉頰的手燙起來，曲洛卻許久沒動。迢星不敢睜眼，唯恐吓走了他。

曲洛捧着迢星的臉，卻覺得就這樣已經很滿足了。這個妖閉着眼睛，細長眼線上挑，眼尾一抹緋紅。

他似乎有些急，又努力等待，又可愛又委屈。

曲洛莫名想到小時候的夏天，學校門口開了家冰淇淋店，他放學路過，看見店外有個小朋友。小朋友在和家長高興地說話，手上握着冰淇淋。

冰淇淋球有好看的顏色和清甜的香味，卻因為小主人忙于說話不去吃它，而慢慢融化。也是又可愛又委屈。

再不吃就要化掉了。

曲洛湊上去，輕輕碰了碰迢星的嘴唇，只留下了一點微濕的印記。

下一刻四周白光散去，他們到了迢山外的平臺。

漫天星辰閃爍，遠處山林輕響，鳥獸蟲鳴，世界恢複了喧嚣。

“早點睡。”曲洛松開迢星，轉身要再次進入陣法，卻猛然被抱住。

迢星自曲洛身後抱住他，臉貼在曲洛的後頸。迢星的氣息落在曲洛耳邊，好像很急切又說不出話。

曲洛沒有動。

半晌，迢星微微松開一點點，哼了哼，伏在曲洛背上小聲說：“就是，就是，就是，卿卿帶我出去玩兒，就可以親，不要取了孽緣線才親……”

曲洛怔了怔，突然發現“報酬”是多麽唐突的說辭。

曲洛忙啞着聲說：“我說錯了。不該是報酬，是獎勵。”

“那我是個有身份的妖，獎勵親一下太少了。”迢星小聲嘀咕，“要親很多很多下。”

曲洛不語，心裏亂糟糟一片，半晌開口：“珍珠有珍珠的價值，怎麽能和魚目混做一團取值？”

更何況這個妖是天上的星星。親一下已經是很奢侈了。

“原來我是珍珠啊。”

迢星好像在笑，細微的呼吸浮動，語氣也歡快起來，“那我給雙夏取了孽緣線，卿卿也給我個獎勵吧……取孽緣線很不容易的，特別不容易，超級不容易。那麽累，都累到腿軟了。”

曲洛：……那你找她要啊！

曲洛：“什麽獎勵？你能不能先松開我。”

迢星輕輕松開曲洛，拉起曲洛的手，腼腆地說：“卿卿就給我親一百下吧……”

曲洛：“過分了啊！”

“那好吧，我讓一步。”迢星皺着眉頭，“九十九下吧。”

“滾！”曲洛怒。

“那就，”迢星驀然湊近，鼻尖碰了下曲洛的鼻尖，“只親一……”

迢星的聲音消失在曲洛的嘴唇上。舌頭有了新任務，去描繪，去邀約，去傳達一些言辭不及的情感。

曲洛被親得迷迷糊糊，唇齒間都是清冽和香甜。

太過刺激了。

好像生吞了顆冰淇淋球，涼得心肺腦仁一起疼，卻又舍不得松開。

這是他想要卻總也得不到的，這是他想要卻不該得到的，一顆又可愛又委屈的冰淇淋球。

直到迢星松開曲洛，拍了拍他背：“卿卿，換氣呀！”

曲洛猛然驚醒，倒吸一口氣。

什麽鬼的冰淇淋球！

曲洛眼眶都紅了，他倉惶退一步到了法陣圈裏。

白光慢慢升起，迢星站在圈外。

曲洛掃了一眼迢星，抿抿嘴：“早點睡。”

迢星立刻笑起來：“好。”

曲洛消失不見，迢星唯恐曲洛沒聽見，立刻拿出手機。

三分鐘後。

曲洛出了法陣，手機驟然一陣響動。他邊走邊拿出手機看，就見迢星發來一堆親親抱抱舉高高的表情。

最後這妖說：這只是一個獎勵。寶寶以後會好好表現，争取更多的獎勵噠(づ￣ 3￣)づ

曲洛哽了哽，心裏爛成團的邏輯終于上線：這只是一個獎勵。

取了孽緣線→親一口

換算回來了，曲洛的心也安定了。

曲洛再去翻看手機，見了十幾分鐘前向北給他發的定位。顯示他回了宿舍。又說：我宿舍在一樓，爬窗戶就能進去。

曲洛：知道了。

曲·老媽子·洛又去敲艾雙夏：你的定位圖呢？

艾雙夏：媽耶，回家吃冰棍忘記了

艾雙夏：[野萌君]我錯了

艾雙夏：[位置]

艾雙夏：對了，洛哥，今天忘記說啦，歷史選修課明天最後一節課，肯定布置作業，你明天晚上能來嗎？

曲洛這才想起來，早前艾雙夏去醫院幫忙，自己還答應了她報酬：幫寫一份歷史選修課的結課論文。

既然寫，那就要寫好，最後一節課還是有必要聽一下的。既能知道布置作業的偏向，還能看看教學風格，以便從老師的口味入手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