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天要亡我

宗念說有事兒,其實是怕自己吐在當場。出于各種原因,她是極不願意在這個男人面前丢臉的。

眼前噪點漸散,她起身前悄悄在地上踩了踩,腳感可以,不飄。

“不是說敬我兩杯?”

男人低沉的嗓音甕甕的,宗念兩秒之後理解了內容,傲氣也好,負氣也罷,她馬上将剛才的錐形杯斟滿,“抱歉,忘了。”

眼見着她特別爽快的擡手,林沅沒制止,她自己要逞能,他沒義務限制她作死。

宗念不想露怯,但喝到後半截是真喝不下了,脖頸、後背,冷汗用飚的,這第二杯到底是剩了個底兒。

“飽了,緩緩。”她雙手撐着桌面,說道。

餘光中,林沅不動如鐘。宗念說緩緩,是真覺得已經到極限了,“要補我先出去把賬結了?”

她急需要離開這個憋悶而幽暗的空間,去洗手間催個吐,哪怕簡單的去空調口吹一會兒涼風,再吞一片兒解酒藥,都比坐在這個男人身邊要舒服。

“着什麽急?”

說着,他當即按鈴讓侍應生再送進來一瓶紅的,用行動表示,這個局并不會就此結束。

宗念都氣樂了,說不上是堵得還是撐得,她解開了小西裝的暗扣,露出米粉色緊身打底背心,不然勒得難受。

“行,林總喜歡喝紅酒嗎?”她借由聊天來掩蓋自己已經天旋地轉的事實。

“我喝混的。”他身體力行,給她也倒了一杯。

宗念看着面前北中的漿紅色液體,幽暗的室內,折射着頹靡的光。

她覺得自己的承受能力比自我評價的要高出許多,比如,這個情況她并不覺得難堪,就是有那麽一點生氣,一點點,甚至她走神的想到,樓下坐着的那些男公關女公關也不容易,別的不論,單從陪酒這一方面,賺得真是賣命的錢。

“林總現在不怕擔責任了?”宗念慵懶的扯着彎着唇角,舉杯晃了晃,猝不及防的,以殄物之姿幹了本該細品慢嘗的康帝。

那個破杯子她就那麽喜歡?喝什麽都用?喝什麽都得倒滿?喝什麽都直接幹?

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子不濃不淡的焦躁,這感覺很像是犯了煙瘾,随手去拿煙盒,視線範圍內除了空杯空瓶別無他物,忽然想起來,自己的煙盒、手機、鑰匙都在她包裏。

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不想跟她要,林沅舉杯喝掉剛才她倒滿的白酒,“擔什麽責任?”

宗念握瓶的手一抖,擡眼,迷迷蒙蒙中,努力看向林沅的臉,“林總忘了?那就忘了,估計林總也記不住。”

她微微一笑,林沅不是很喜歡她這個自嘲的表情,記憶中搜尋着,跟宗念的交集其實不算太多,是以不消片刻邊想起來了,他說過類似的,怕她猝死了,他要擔責任。

這個好看的32歲男人,就連眉心隆起的褶皺,都無礙于創造極佳的視覺體驗,宗念有些出神,怪不得,說他會讓所有女人沉淪。

也許酒精熏染下,她看誰都帶着一層朦胧唯美的濾鏡,她不是顏狗,她感謝這個男人的幫助,他曾給她帶來的傷痛她也從來不忘。

嘴太毒了,這樣的人,她真的不喜歡。

宗念的酒量是怎麽在短期之內練出來的?除了入職以來避無可避的數次飯局,最大的原因是她能忍,比如現在,似乎剛才最惡心的勁兒挺過去了,又似乎是解酒藥開始發揮功效,多管齊下吧,她覺得自己比剛才好得多,甚至有一種酒量又上了新層次的升華感。

“我發現你記性特別好。”

從她的角度,只看得到他舉杯時流暢的下颌線條。

他并非褒獎,但這個程度,對于此刻的宗念來說殺傷約等于零。

她無所謂的笑笑,支着下巴側頭看他:“特別看中別人的目光,林總一定覺得這是病……”

林沅一直是一副淡漠的樣子,宗念眨巴眨巴眼睛,不甚在意的口吻:“反正我就是這麽個人,不比別人多什麽,但也不覺得我像他們說的那麽差勁,還‘孤僻癌’……切。”

她笑着撇撇嘴,林沅對上她不怎麽聚焦的視線,商業決策一樣認真思考:他要不要立刻、馬上、趕緊送她回家,或者,就像她希望的那樣,通知歷城過來一趟把這個突然話密的,笑得學齡前兒童一樣的女人帶走?

她絕對是喝醉了,且醉大了,這樣莫名其妙的‘交心’場面是他本能排斥的。

但也許是因為她軟軟的語調不太像個标準的醉鬼一樣囫囵聽不出個數,她慢慢的陳述,竟讓人不自覺想聽下去,想看看這個平時寡言的女人,到底有着怎麽矛盾或壓抑的內心世界。

“誰說你差勁了?”林沅問,将自己此般套話行為,自然的加以‘補全資料庫’的合理注解。

宗念忽然擡起一指,點在他手臂上,輕輕的,就一下,“你,林總你也說了。”

林沅确定自己沒說過,‘差勁’這累粗暴的詞彙,他印象中很少用。

他表示不背鍋,等一臉若有所思的宗念解釋,他早該料到的,答案颠三倒四,好在,沒有跑太偏。

“……你沒說嗎?但林總你一定這麽想了。他們都認識我嗎?不認識,所以說什麽我不在意,但林總不一樣了,接觸的算多,林總說什麽,我會往心裏去,會反省,會檢讨,因為你是林沅,林沅是我的理想目标。”

林沅側頭看她,這個話題到這裏可以打住了。

但她眨巴着那雙分外潋滟的大眼睛,完全無視他嚴正警告的眼神,繼續道:“誰不想當林沅,我以前不想,現在特別想,但這條路太長了,是性別的關系嗎,還是我這個人能力實在不行?不知道,就知道,今天應該感謝林總,沒有林總,萬隆和他爸能賠錢又給我單子嗎?”

扯太遠了,林沅覺得探究這個女人內心世界,是他一時想多了,“走了,送你回家,還是給歷城打電話?”

他截斷了她的叨叨,宗念說着說着總覺得眼前有水霧蒙着,眨了一下眼,視線恢複清明的同時,就這麽猝不及防的對上他的不耐和厭煩。

心髒忽然就抽了一下,不說了,她知道自己不會說話,招人煩了就該馬上保持沉默,這點理智還是有的。

跟一個喝多的女人計較,林沅也搞不清他自己抽的什麽風,話不投機的原因?

但她忽然就跟識相的閉嘴了,林沅一時啞然,剛才的語氣有些重了。

他刻意将口吻放輕一些,“送你回家,還是給歷城打電話?”

宗念想說她自己打電話給城哥,但喉頭梗着,她直接伸手掏手機……她就是這麽一個人,別人主動近一步,她會高興的蹦近三步,別人一旦後退一米,她恨不能後退一公裏,順帶一股腦跑回家氣喘籲籲的鎖上門。

不自讨沒趣,是她在交友過程中賴以自保的法則,無論對錯。

但手機按了好幾下解不開鎖,敲了敲,拍了拍,還是不行。怎麽回事兒?這個節骨眼兒沒電了?

直到一只漂亮的手拿過那支手機,“我的。”

他動作從容,口吻亦沒有諷刺,但她此刻真恨不得刨個坑把自己埋了,“抱歉。”

她後知後覺,把他的煙盒和車鑰匙雙手遞上,不想說什麽,估計說什麽都多餘。

她往外走。

除了剛起來的幾十秒中眼前都是一閃一閃小星星,腳步基本算是穩的,她急不可耐的拉開門,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走廊上驟起的喧嚣和聒噪,宗念循聲望去,待辨認出人群末尾那張熟悉的臉……這是,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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