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嚴柯回到房間以後,并沒有收拾行李。他感到異常疲憊, 這兩天努力裝作平常, 已經耗光了他的全部力氣。
他其實只想一個人呆在角落,誰都不要來管他, 就讓他爛在那裏好了。
自私肮髒膽小軟弱的我, 根本沒有資格得到別人的同情。
現在甚至聾掉了。當不了醫生了。已經完全是個廢物了。
嚴柯發自內心地感到羞愧。他不想再浪費別人的好意了,大家都這麽忙, 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他這種人身上。
反正我也就這樣了。明明拿了一手好牌,卻打得一團糟。就連生病也是自作自受。一切都是我應得的,是懲罰。
不要逃避了, 接受吧。我就是一個垃圾。
去收拾行李吧。站起來。
收縮骨骼肌不會消耗太多能量, 行李也不多, 只是一些随身用品。衣服就暫時放在這裏……不, 要去住院的話, 也不需要這些衣服了。
很簡單的。起來做。
收拾好東西, 開車……不,現在還是不要開車了。耳朵聽不見容易出車禍,這是在害人。打車回去吧。
……該怎麽對爸媽開口?
快去收拾東西。先站起來, 動起來。
為什麽不想動?哦,是忘記吃藥了。這幾天只吃了一頓藥,還是師叔塞進他嘴裏的。
那就先去吃藥。吃了藥就有力氣了。
站起來。
Advertisement
站起來。
站起來。
可是……好累。
就連呼吸,都覺得好累。
真可笑。楊明煥病成那樣都在努力活下去,我身體健康卻消極頹廢。真可笑,我應該把我的生命換給他, 他也能對社會做出更多貢獻。
我這種人,就不應該……
忽然,身旁的床鋪被壓下去。嚴柯側過頭,看見小鹿坐到他身邊。
小鹿在說話,但他什麽也聽不見。他已經不想僞裝了,就讓小鹿認為他是冷漠自私不理人吧。
嚴柯低下頭,仍舊望着自己的膝蓋。他希望小鹿對他失望然後走掉,他甚至希望小鹿讨厭他。
但小鹿突然在他面前蹲下,擡起頭看着他,還握住了他的手。
你在說什麽?為什麽表情這麽認真?
嚴柯在他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小小的,看不清楚。小鹿的手溫暖柔軟,很舒服。嚴柯想起他臉頰的觸感,也是軟軟暖暖的,像剛出爐的小包子。
你在說什麽呢,為什麽臉紅了?
很難啓齒的話,就不要說了,反正我也聽不見。嚴柯想打斷他,淩鹿卻忽然伸手,輕輕按住他的嘴唇。下面這句話的口型,嚴柯看懂了。
“讓我說完。”
明明臉蛋通紅,眼神卻很堅定。你到底在說什麽?
嚴柯突然感到抱歉。小鹿好像在說很重要的話,但他卻什麽都聽不見。嚴柯只好盯着他的嘴唇,試圖從他的口型中猜測那些話的內容。
但是好難,根本看不懂。原來人說話的時候口型變化這麽快的嗎?
只有一個詞……那大概是一個詞吧,反複出現了好幾次,嚴柯勉強辨認出來。
XI、WAN?
洗碗?膝彎?西灣?
嚴柯困惑地看着他。小鹿終于說完了,有些緊張似的抿了抿嘴唇。他的嘴唇真好看,紅潤潤的,就像塗了唇膏一樣。
從表情來看,他有點忐忑。是不是……在等待什麽?
嚴柯感到非常慚愧,他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小鹿。
此時小鹿仿佛下定決心,忽然撐起身子,好像是想站起來。沒想到蹲久了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嚴柯一愣,小鹿已經羞得滿臉通紅,手忙腳亂地想爬起來。嚴柯下意識地要伸手拉他,卻發現小鹿一直握着他的手,不曾松開。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彼此緊握的手上。嚴柯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想縮回手,小鹿卻順勢湊上來。嚴柯只覺唇上一暖,視線被擋住了。
……?
太近了,什麽都看不清。但嘴唇上溫暖柔軟的觸感,明确地證實了——
小鹿在吻他。
嚴柯忽然明白了,他剛才說的,不是XI WAN。
是喜歡。
直到小鹿縮回身子,怯怯地看着他,嚴柯才反應過來。
——他吻了我、他對我說了很多遍“喜歡”。
他是在告白。
他喜歡我。
可是……
嚴柯只覺鼻子一酸,壓抑許久的情緒像山洪一樣爆發出來。
可是我有哪裏值得喜歡?明明沒有任何優點,任性自私絕望悲觀。現在甚至還聾掉了,已經一點用都沒有了……我是一片沼澤,濕冷泥濘,只會拖着你往下沉。你為什麽要喜歡我?
是同情嗎?
我不需要啊!總有一天你會厭倦,會後悔,會發現自己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是多麽愚蠢的事……我不要你同情我,我會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你,我會用負面情緒感染你,讓你喘不過氣,直到你讨厭我……如果只是同情,不要對我說喜歡,我會忍不住依賴你,我會離不開你——
可是你最終會離開我的。你最後一定會讨厭我的。因為——
因為我很糟糕。很差勁。
沒有人會喜歡我。我是個垃圾啊。
眼淚不斷地流下來。嚴柯捂住臉,失控地哭泣。他聽不見聲音,因此不知道自己哭得多麽聲嘶力竭。
淩鹿看着他痛哭的模樣,頓時慌了神。
糟了糟了糟了!他怎麽哭了?怎麽……只是親了他一下,怎麽會哭得這麽傷心?完蛋了!他一定讨厭死我了!
淩鹿想給他擦擦眼淚,但嚴柯死死捂着臉,淩鹿不敢碰他。淩鹿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簡直想穿越回去打死自己。早知道他這麽抗拒,把感情爛在肚子裏都不該跟他告白!更不應該親他!現在該怎麽辦?他哭得好可憐……
淩鹿心疼得要命,也後悔得要命。早知道就不那麽沖動,就算餘程——
就算餘程輕飄飄地說出“他只是欠操了”這種話,我也不應該憤怒?
不。不可能的。
淩鹿很肯定,就算時光倒退,再讓他選擇一次,他還是會沖進來,搶在餘程之前,向嚴柯告白。
他不舍得嚴柯被那種人糟蹋。他想要保護嚴柯,他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全部給嚴柯,他怎麽舍得嚴柯……被餘程那種人渣糟蹋?
所以,如果時光能夠倒退,我不應該說我喜歡你。
應該說,我愛你。
不要拒絕我好不好?否則我會很難過,我可能會忍不住哭出來的。
淩鹿跪坐在地上,仰頭看着嚴柯。嚴柯的眼淚落到他手背上,熱熱的,讓他心慌意亂,又心如刀絞。
怎樣才能讓他接受我?
淩鹿忽然靈機一動,想起了張行端的話。
嚴柯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忽然下面一涼,褲子拉鏈被拉開了。嚴柯呆呆地低下頭,視線被淚水模糊,他什麽都看不清。當他揉揉眼睛終于能看東西時,驚訝地發現——
小鹿居然把他內褲都扯下來了。
嚴柯驚呆了。
“你幹嘛!”他慌亂地想推開小鹿,小鹿卻摁住了他的雙手。緊接着
【】
BOOOOOOOOOOOOM!
嚴柯腦子炸了。
他在幹嘛?什麽意思?幹嘛在這種時候給我【】——
神經病啊!
【】
難道小鹿只是想上他?
不,不可能。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憔悴的臉,幹瘦的身體,對誰來說都不可能有性吸引力。何況小鹿這樣的美少年,只要他開口,誰能拒絕他?他何必費盡心思來上我這種人?
嚴柯非常困惑。
【】
與此同時小鹿微微擡起頭,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嚴柯的反應。
讨好地。虔誠地。
充滿愛意地。
嚴柯的心跳忽然就漏了一拍。在那短暫的心髒停搏裏,他強烈地感覺到——
他愛我。
這種感覺很神奇。嚴柯第一次知道,原來眼睛真的會說話。小鹿用眼睛在說:
我愛你。不要拒絕我。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呢?即便我如此醜陋,陰郁,一無是處,你為什麽能這麽溫柔,這麽深情地看着我?
……
我這樣的人,為什麽會被你愛上呢?
你怎麽就瞎了呢?
嚴柯的心忽然變得柔軟,像是死木重新長出了嫩枝,終于能夠再次感受陽光的溫暖,感受生命的美好。
感受到愛。
真好。謝謝你。
雖然不知道你看上了我什麽,但是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你願意接受我,拯救我。
即便我是這麽糟糕的人,你也願意愛我。
謝謝你。
心動了,身體也很快起了反應。嚴柯非常非常不好意思地,硬了。
……話說回來,你是從哪裏學會的這個?說好的處男呢?
嚴柯忍不住地揚起嘴角,然後擦擦眼淚,伸出手,想把他拉起來。
沒想到小鹿卻怎麽都不松口,反而更加賣力。嚴柯渾身發軟,險些把持不住,好不容易才咽了咽口水,勉強鎮定道:
“小鹿,起來。我想親你。”
【】
嚴柯被這畫面刺激到了,有些恍惚地把他拉起來。然後閉上眼睛,羞澀地、慢慢地靠近他。
淩鹿望着索吻的嚴柯,心都要融化了。
忽然,他瞥見門口,餘程正錯愕地看着他。
淩鹿和餘程對視一眼,很快收回視線,然後把嚴柯推倒在床上,與他纏綿擁吻。
“……”
這是挑釁。
餘程頓時失去理智,想沖上去把淩鹿拉開。但他一步還沒跨出,手臂就被人拉住。他皺眉回頭,發現是張行端。他毫不猶豫地揮出一拳,沒想到立刻被接住了。張行端甚至反手鉗住他,令他動彈不得。
他想吼叫,卻被捂住嘴。身後那個常年運動的人有着一身充滿爆發力的肌肉,他根本無法反抗。直到淩鹿房間的門打開,他被重重扔到床上。那個人從後面壓上來,在他耳邊笑道:“別打擾人家。”
餘程怒極,試圖肘擊他。張行端再次輕松躲開,抓着他的肘彎用力往下一按。他只聽到咔啦一聲,肩膀脫臼。劇痛立刻傳來,他被死死壓進床鋪裏,眼前發黑。盡管如此還是拼命掙紮着,想找機會反擊。可惜沒有一次成功。
當視力終于恢複,他感到手腕一涼,張行端用皮帶縛住了他的雙手。皮帶收得太緊,以至于皮膚上火辣辣地疼。他的整條右臂已經無法動彈,左手也遭到捆綁,至此已經被剝奪所有反抗能力。
張行端直起身來,直接跪到餘程兩個膝彎上。床上只墊了薄薄一層棉花毯,巨大的重量将膝蓋骨直接壓到床板上,餘程痛得咬破嘴唇。他自知無法逃脫,反而不再掙紮。只是痛得發抖。
張行端像是這才注意到他的痛苦,膝彎上的重量稍稍減輕,但還是緊壓着他。餘程從劇痛中緩過來,大口喘息着,驚訝地發覺自己眼角已經溢出淚來。
“弄疼你了?”張行端笑着吻去他的眼淚。
脫臼的右臂痛得厲害,餘程勉強忍耐着,咬牙道:“你要什麽?”
“不是說了嗎,不想你打擾人家。”張行端笑嘻嘻地趴到他背上,聽到他因胸腔壓迫而愈發艱難的呼吸,忍不住吻了吻他的耳垂,愉快地微笑道,“你以前不是打架很厲害麽?我還以為打不過你。看來你這些年确實挺老實,很久沒動過手了吧?”
餘程不答。張行端壓在他身上,他已經快要窒息。瀕死感劇烈,眼前再次開始發黑,但他不想求饒,他心中的怒火尚未平息。何況他也很肯定,張行端舍不得弄死他。
果然,在他快要斷氣之時,張行端啧了一聲,撐起身子。
餘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肺部太過用力,以至于喉嚨裏都發出了哮鳴。他很快嗆咳起來,動作牽扯到右臂,脫臼的地方又傳來劇痛。諸多痛苦,令餘程緊緊皺起眉,臉上盡是極力忍耐的神情。
“小可憐。”張行端笑嘻嘻的,正想繼續調戲他,隔壁忽然傳來叫chuang聲。
嚴柯的聲音。
餘程臉色一變,張行端哈哈笑道:“這房子隔音也太差了。不好意思,我的錯。不過沒想到小鹿這麽猛啊,操得嚴柯都爽翻了吧。”
餘程咬住嘴唇,唇上流下血來。
隔壁的嚴柯啊啊亂叫着,甚至隐約能聽到床板吱呀聲。張行端看他都快氣出心梗了,便微笑地拭去他唇上鮮血,安慰似的道:“別管嚴柯了,你這兒還得被C呢。”
【】
在此期間,嚴柯的叫聲一直沒有停過。張行端聽得身心愉悅,啪地在餘程屁股上拍了一記,笑問:“你怎麽不叫?”
餘程忽然睜開眼,異常平靜地反問:“你上他的時候,他也這麽叫麽?”
張行端一愣,哈哈笑道:“不,平常沒有這麽大聲。”然後俯下身去,親昵地吻他的耳垂,“原來你早知道啦。”
餘程扯扯嘴角,算是笑了。然後配合起他的動作,說:“以後玩qj,別那麽用力。”
【】
那脆弱而yd的模樣非常性感,張行端摟着他,柔聲說了句:“我真是愛死你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