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中午在食堂，遠遠看見易楚，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覺有點發呆。

齊戰勝還在說前兩日發生的事情，悄悄的跟人說易楚多狠多可怕。

搞的于洋不自己順着林一的眼神也看呆了。

于洋：“有這麽厲害？挺書氣的一人，下手這麽狠，換做我肯定不敢。”

齊戰勝道：“真的啊，我就眼看着他從地上撿起瓶子，直接砸在那個人身上，單手提起來扔在一邊，把林一拉起來。”

于洋看了眼林一：“怪不得這三年林一跟他吵來吵去還肯跟他玩，危難見人心。”

齊戰勝笑道：“你不知道，林一看見他來趕緊讓人家走，生怕污染了好學生。哈哈，人家就是不肯走。”

于洋評價：“帥。”

齊戰勝道：“真是刮目相看，不知道怎麽那麽巧會碰見。”

于洋發自內心：“的确刮目相看。”

林一本來指望留個好印象，沒想到發生那樣羞恥事情，重重嘆一口氣。

于洋：“怎麽了這是？不會對人家動心了吧？你不是早動心了？”

林一：“滾！沒有的事。不想提，太尴尬了。”

目送易楚出了學校餐廳門，他們三個悠悠哉哉去操場打了一會兒球走回教室。

此起彼伏尖叫聲，學校展示欄圍觀一群人圍觀，本來他們幾個從來不看這種東西，可那地方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驚呼聲越來越大。

他們仨好奇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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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老師和學生會的人剛貼好光榮榜，紅底黑字。

林一個頭高，前面一群女同學絲毫不擋住他的視線。

第一個名字就是易楚，後面寫着保送到X大建築學。

林一大聲說一句：“卧槽！”

于洋踮起腳連忙問：“怎麽了怎麽了？”

林一更激動：“易楚，易楚，他他他保送，保送了。”

話沒說清楚錯開周圍同學身子，直接奔跑到易楚班級，一路上高興的好像是自己拿了通知書。

推開易楚前面的同學，把他課桌上的書全部推到地上。

“你看了嗎？你看了嗎？”

易楚看着他一臉激動：“看什麽？”

林一更高興了，他還不知道，自己第一個說的，可以同他一起高興：“你被保送了，不要再學啦。”

易楚愣了一下。

林一抓住他的手：“你傻了，被保送啦，通知下來了。”

易楚這才露出笑容，放下手中的筆。

“真的嗎？”

林一：“寫了寫了，第一個名字就是你。”

林一一說話，班裏的學生嘩啦啦走了一半，他們班大部分學生都有申請或者面試保送，都去看保送結果。

易楚：“我給我媽打個電話。”

林一：“快快快，快打，他們肯定高興死了。”

易楚抽開他覆的手，沒有避開林一，就在座位上拿出手機打了過去。

不斷撥打五六個電話，眼見着易楚高昂的情緒漸漸低落，搞的林一都心急火燎。

終于接通後，易楚的媽媽高興當然是高興，這樣成績不會沒人不開心，不過相對算很平靜，自己孩子本來也了解。囑托他上大學後不要浮躁好好讀書，将來為國效力。

易楚很正經點頭。

挂了電話後林一眼睛都笑彎：“怎麽樣，你媽媽是不是高興壞了？”

易楚淡淡的說：“嗯，還好。”

就還好？

要是林一媽媽知道自己兒子這麽争氣，估計大擺宴席三天三夜，父老鄉親，從小教他的老師都發紅包。

林一道：“你不要總這個樣子嘛，這麽高興的事情興奮起來呀。”

易楚道：“我不去保送還是可以考上的，所以意料之中。”

林一：“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啊，天大的喜事說的這樣雲淡風輕，純氣死人還是不喜表達啊？”

其實易楚嘴角一直含笑，那樣子還是很高興的。

他彎腰去撿起林一推在地上的書本。

林一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那你...以後是不是不來學校了？”

易楚道：“我不知道，應該還會繼續上課吧。”

林一想起元旦節放假遇到他的事情：“你去北京就是去參加保送考試？”

易楚：“嗯。”

林一不住驚嘆：“那都是全國好學生，你能得到保送應該很高興值得慶祝呀，說明你是全國最優秀的人。”

易楚被他誇上花，很明顯那表情是陶醉這種贊揚的。

林一明明很替他高興，可回到教室一陣失落感。

他以為他們一直是一樣的，發現其實從始至終就不同，不再一個層次不再一個檔次。

除了晚上不在上自習可以早點回去，易楚并沒有其他改變，正常上下課。

對林一依舊，怎麽說呢，還是不冷不熱，明明幫忙打架還住在他家不是和好了嗎？為什麽還會這樣。

放學後林一厚着臉皮走過去說道：“晚上阿姨要做麻辣蝦，要不要去我家吃？”

易楚：“不了。”

林一道：“去嘛，我媽不在家，我一個人吃不完。反正你在家也沒事啊。”

看他有所觸動，林一繼續說：“好啦好啦，不會讓你占便宜免費吃的，吃完給我補下功課抵消過去。”

易楚沒表情道：“我不想補。”

林一自覺松開攬在他肩上的手，有些尴尬。沒皮沒臉不會如此強人所願：“那好吧，不好意思啊。”

易楚扭頭看他一眼：“是我不好意思。”

林一沒有糾纏道歉這個問題，其實他好想問一句，我們還算不算朋友。

想想算了，即便現在是朋友又怎麽樣，他要去北京他要離開，自己以後在哪裏還不得而知。

在路口，他們要分別各自回家。

林一感覺在他面前原本自信滿不在乎，突然覺得這個人光芒太刺眼，足以讓所有人都暗淡下來。

正等紅燈的時候，易楚走過來：“我--”

“我”什麽他沒說出口，林一知道他後悔幫他回答：“你是不是想吃蝦了？”

易楚點點頭。

林一把一切抛在腦後，兩個少年臉上都洋溢着微笑順着風，騎車在林蔭道上。

半路的時候林一專門打電話讓阿姨多買點，做豐富一些。

推門進來就聞見香辣的味道。

林一順手把易楚的書包接過挂起來，直接走到廚房：“媽呀，好香啊，口水流出來了。”

阿姨說：“不是媽！快去玩會，再等半個小時，你倆先去看會兒書。”

林一領他書房。

上面擺滿密密麻麻各類型書。

易楚随手翻開一本：“你買的？”

林一吃着蘋果聳聳肩道：“沒有，之前我爸的，他那個人最愛裝模作樣，很多從國外買的，這些書最低也得好幾萬，他一本書沒看過，你要是喜歡，随便拿。”

易楚低頭翻閱幾頁：“不了。”

林一走過去：“你能不能不要總是不了不了。”

易楚笑出聲，很淺，還是聽到聲音，回一個字：“好。”

這麽柔聲音聽的林一腿有點麻，坐在桌子上抖着腿緩解下情緒，十分豪氣的說：“我是說真的全部給你，反正我也不看，我爸也不會再回來了，不如送給愛讀書的人。”

易楚：“我會買。”

看他一副很不熟悉的樣子，林一沒再熱情，怕适得其反。

易楚安靜倚在窗戶邊看書，林一無趣就去打了一會兒游戲。

做好飯後兩個人坐好，胡吃海吃一通。

易楚依然比較文雅，吃的時候帶着手套，剛開始林一還跟着帶，最後太麻煩，直接下手。

好心好意剝皮給易楚吃。

他居然沒嫌棄。

不嫌棄更好了，就使勁幫他剝，恨不得所有都給他。

于是易楚去掉手套，安然受之。

林一去冰箱拿了幾罐啤酒，本來以為易楚柔弱不怎麽喝下去，沒想到一口氣一罐下肚沒喘氣。

林一忍不住拍手：“好酒量。”

易楚道：“辣。”

林一看了下他的唇，欲滴紅潤，紅透。

林一擔心他上火傷胃：“那就不吃了。”

易楚道：“嗯，不吃了。”

因為幾乎剝開給他喂了不少，自己沒吃幾個，易楚一不吃剩下被林一個人掃蕩完成，手速那叫一個快。

沒一會兒桌子上堆成小山，大概優雅人沒見過這種吃法，喝着茶水看着吃不可思議表情。

吃飽喝足，兩個人下去散會步，在體育器材處鍛煉身體。

林一踩着蹬板問：“易楚，那天都十二點了，你怎麽還會在？”

易楚：“路過。”

林一不相信：“怎麽會，你家不在附近啊？而且都是十二點了。”

這些天一直心中有股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很奇怪，不敢想。

易楚道：“路過就是路過，騙你做什麽。”

林一不敢與他争吵：“好好好，你說什麽都是對的。”

氣氛說不出彌漫什麽，大概蝦味？

兩個人把所有體育器材玩了個遍，然後回家，繼續補習。

易楚把林一第二次摸底考試的卷子所有做錯的題，從數學選擇題開始一道道講解。

林一心特別的亂，在他寫做題步驟的時候，大膽的問道：“易楚，你有喜歡的人嗎？”

這個問題極度隐私，其實他倆關系再比別人近，還是很少談及自己私事。

易楚筆停下一刻繼續寫：“有。”

林一有點驚：“誰呀？”

易楚不語。

林一換了方式問：“你們...現在在一起嗎？”

易楚還在寫着數學步驟：“沒有。”

林一止不住一直想問：“為什麽呀？你這樣的人誰會不喜歡？應該會直接貼上去，每天叫一聲好哥哥親親我。”

易楚盯着他，似乎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沒開口。

林一哈哈笑起來：“不過女人對比你和我，肯定是喜歡我的多過你啦，畢竟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你這種人待在一起肯定悶死啦，我就有意思多了。”

感覺自己說錯話，趕緊圓回來：“不過，我要是女人不喜歡壞的喜歡你這樣的人，學習好長得帥，脾氣是有點不好但是可以改嘛，你毅力大要改什麽很簡單的。我就不行啦，初戀就那麽無疾而終了。”

易楚忽然放下筆，語氣不太好的說道：“別說了，看書。”

林一趕緊看過去，看完寫好的解答步驟，易楚把答案拿開，讓他重新寫這道題。

林一剛看完寫到一半又不知怎麽解答，悄悄看他的臉擔心會生氣。沒想到易楚再次一步步給他列出公式，非常詳細的解釋和做題技巧。

林一被他圍繞呼在耳邊的氣快暈過去，忍不住說道：“怎麽會有人拒絕你啊？應該是擔心影響你學習，我相信高考後你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易楚手指握筆劃着練習紙寫的飛快，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兩個人胳膊挨着，一不小心林一往他那邊挪了下，易楚像觸電一樣當即把胳膊從桌子上抽開。

林一不知出于什麽堅持，還在說：“真的，肯定會在一起。”

“一輩子都不會在一起。”

易楚很淡的口氣，好像篤定一般。

林一睜大眼睛：“怎麽會？她死了？還是？不會吧易楚，你喜歡上你表姐了？”

易楚厲聲道：“你胡說什麽！”

林一趕快笑：“我胡說我胡說。”

既然他不願意松口，就不再過問。

兩個人拘謹着實在是有點尴尬，為了緩解氣氛，林一故意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以示友好，剛搭上易楚就說：“拿開。”

林一道：“不要這樣嘛，老老實實坐着我很不舒服啊，都四十分鐘了，再坐下去我忍不住砍手打游戲了。”

易楚道：“随便你，先拿開。”

未見過這樣柔語氣的“随便你”，林一心花怒放湊近他的臉：“唉，我就是想知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專門等我的？”

易楚馬上否認：“沒有。”

林一有點失望：“真的沒有嗎？”

易楚：“閉嘴！”

閉嘴原本是一個很重的詞，說的怎麽有點……嗔怒？林一晃了神立刻起身走到電腦旁：“要不要放一首歌放松下？”

知道他肯定說不要，沒等回答直接調了音響放出去。

然後開了靜音打游戲，剛打不到五分鐘扭過頭就看見易楚合上筆，整理桌面準備離開。林一趕緊退出：“我錯了我錯了，不打了，繼續學習。”

易楚輕聲說：“有點晚，我要回去。”

林一道：“才九點。”

易楚說：“到家就快十點了。”

十點半他要準時休息的。

林一道：“再講一小會兒行不行？我媽還有輛車在車庫，你開走十多分鐘就到了，現在又不堵車。”

易楚低着頭折好卷子：“不了。”

林一：“哎呀，你都被保送了，明天早上不需要早起了，多講一會兒又不能怎麽樣。”

易楚說道：“你真有心自己好好讀書也可以進步。”

林一道：“我腦子學破也考不上清華啊。”

易楚這才停止整理，片刻，說道：“北京的學校多的是，不必一定要去某個學校。”

林一笑嘻嘻的說：“不管去哪裏，都要考試要複習要讀書呀。”

易楚語氣輕緩：“明天我再來。”

林一偏要跟他一起下去送他走，這種你送我走戲碼原本林一最尴尬的。

穿好鞋子下樓看見易楚走的很慢似乎在等他。

林一走過去同他并肩，月色朦胧就會有所思想，他嘆了一口氣道：“易楚，你真厲害。”

他說的沒頭腦，易楚蹙眉看着。

林一笑道：“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我身邊出了個高材生自己很幸運，感到自豪。”

易楚微微觸動：“你說過，我除了學習什麽都不會。”

林一：“學習是天下最難的事情，你把最難的都學會了，其他只要做都可以做好。”

易楚有點疑惑看他。

這個人轉變也太快了，是因為看到保送走刺激，還是救了他一命感動了？

林一見他思考伸胳膊摟住他的肩膀，哥們那種。

“我是真心覺得你厲害，不是恭維。再說我那天早上什麽什麽你都看見知道了，不恭維也不行啊。”

易楚：“……”

易楚任由他痞子一樣胳膊搭在肩膀上。

林一道：“将來你當科學家像你父母那樣為國家做貢獻，我就是小混混啦，能一樣麽？”

易楚：“現在不晚。”

林一道：“晚了。”

“不晚！”易楚加重語氣，“你好好學習吧，不要…不要再想其他的事情。”

林一無奈的說：“忍不住怎麽辦？管不住我的手。”

特別是管不住我的手幾個字，加重語氣，讓人聽了真是回味無窮。

可能他真的是失望了，或者看開了，沒有過多再勸說。

林一越來越習慣關注這個人的表情變化，失望也罷面無表情也罷，反正他們兩個能在一起多久呢？最多兩個月時間，有時候過于計較和關心真的會更傷懷一些。

走出小區林一還沒停下的意思，易楚輕聲說：“我有點渴了。”

吃的太多太辣了。

林一歪頭：“啥？那我給你買水？”

易楚：“嗯。”

林一要快步走到前面便利店給他買，易楚拉住他：“我不想喝水。”

林一看他這別扭的樣子，急死個人：“那你要什麽？”

易楚道：“我們到前面走一走。”

兩人拐過路口，看見一家奶茶店，林一這才明白他的心意。

上前買了杯奶茶，加了少許冰塊。

買完林一不住的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易楚：“別笑了。”

林一：“哈哈哈哈，你想要什麽就說啊，怎麽老是憋在心裏，這憋出毛病怎麽辦啊。你說說看，将來你上大學，那是全國最好的學生，你再這麽傲嬌也沒人猜你心思呀。”

易楚：“我不需要別人猜出來。”

林一想捏他的臉，被打開：“哈哈哈哈，你說你為什麽這麽可愛啊？哈哈哈哈哈。”

易楚氣惱極了，把吸了幾口的奶茶還給他。

林一當即唇咬住吮了一口，伸了下舌頭：“真甜。”

不知是說吸管還是奶茶。

易楚一步跳到公車上頭也不回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