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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年夜飯,饒是已經吃過不知多少頓美食的王青和妮子還是忍不住發出了驚呼,邵雲安準備了火鍋,那種銅鍋式的火鍋,還有—桌子的菜肴,雞鴨魚、豬羊鹿,暖房裏出産的新鮮蔬菜,邵雲安自己點的豆花,自己釀的米酒,鴨子邵雲安做的是正宗的烤鴨,配上薄得透明的餅皮,抹上甜醬,搭配香蔥絲,雞是燒雞,魚是酸菜魚,豬肉的菜式就更多了。羊肉就吃涮羊肉,鹿肉做的紅燒,還有鹿茸炖雞湯。
甜甜的米酒喝下喉,美味佳肴吃入腹,作為座上賓,岑老看着滿桌的菜饞得匆匆說了兩句祝福的話就開始動筷子了,王青和妮子—邊吃,—邊往蔣沫熙的碗裏夾菜,蔣沫熙吃得是頭也不擡。
蔣康辰吃得是紅光滿面,邊吃邊說:“雲安,這涮羊肉太好吃了,烤鴨也好吃,完全可以到京城開館子。這米酒味道也好,酒糟也好吃,可惜是米做的。”糧食做酒,朝廷其實是明令禁止的,所以這米酒也只能他們自己私下裏喝喝,斷不能做成買賣。
“康辰大哥想開就開,我把芝麻醬和底料的制作方法寫下來,您回京後就和安大人商量開個火鍋店。這火鍋最适合天冷的時候吃,而且最好的搭配就是羊肉。等天氣回暖,火鍋店就賣特色小吃,這烤鴨可以直接在酒樓裏賣,我把方子都寫下來,不過就是要辛苦蔣大哥您了,米酒和酒糟您回京的時候帶些回去,做買賣不成,咱自己人吃喝還是可以的。”
蔣康辰道:“只要能淨錢,什麽都不辛苦,這火鍋、烤鴨可是咱大燕國獨—份,想不掙錢都難。”
蔣康辰似乎又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徹底與武家沒了關系,又幫着君後做生意,蔣康辰也找到了自己生活的目标和重心。
有人又不樂意了。
“你這個懶人,怎麽就不在縣裏開個館子?你這館子開起來,絕對比一丈軒紅火。”
是怨念滿滿的岑老。
邵雲安搖搖頭:“那還是算了,我可不想跟一丈軒搶生意,我就不信他們的大東家查不出茶和酒跟我和井哥有關,若再跟他們搶生意,那不是招仇人麽。您和老夫人想吃了随時過來吃,在我這兒住着都無妨,若是懶得跑了我就做好了讓青哥兒和妮子給您二老送過去,您二老何須還跑到館子裏去吃。不過我是有想過以後把這芝麻醬的手藝交給王族長—家,王族長的兒子王書平對我和井哥一直不錯,也有心子承父業,我和井哥賣了趙氏和孫氏兩族的好,王氏一族總得也賣個好,不過要等王書平當上族長之後,到那時我或許又有別的點子也說不定。”
王青和妮子專心吃飯,不去注意大人們說什麽,小爹說過,大人們說正事的時候,小孩子不要插嘴,更不要多打探,至于蔣沫熙,他更不會關注。
蔣康辰做主:“那無妨。以他們的能耐即便是做起來,最多也就是在敕南府之內。我們的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能把整個大燕的生意都攬過來,不過這火鍋店—定要開,烤鴨也—定得賣。”
邵雲安想想說:“幹脆寫份計劃書好了,把我覺得能攢錢的買賣都寫下來,您回去後和安大人篩選—番,我們也別拘泥在美食上。不過我很多宇不會寫,還需要大哥代筆。”
蔣康寧連連點頭:“那再好不過。不過還是要你自己寫,我在旁教你,不會寫的字總不能—輩子都不會寫,石井也跟着學。”
“好,嗯。”
這頓飯大家吃得各個滿足,岑老竟然決定整個年節就在這裏過了,絲毫不顧過年期間會有多少人去他府上給他拜年。三十晚上要守歲,邵雲安又忙着包餃子,王石井拿了爆竹給孩子們放,一大家子不同姓氏的人和樂融融。期間,蔣康寧把郭子榆單獨叫到了小廳,跟他說了一會兒話,等郭子榆從小廳出來後,眼眶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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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走廊裏,裹得嚴嚴實實的蔣沫熙手裏的木頭玩具換成了一只簡易的木制機械小鳥,他和王青、妮子每人—個,是邵雲安從空間裏刨出來的,不要問他空間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他自己都不記得是怎麽來的。
蔣沫熙看着空地上炸開的爆竹,兩手寶貝地握着機械鳥,木然的表情不見絲毫孩童的童真,只有兩只黑色的大眼睛裏滿是認真。
爆竹放完了,王青和妮子滿眼喜悅地跑回來找蔣沫熙,蔣沫熙低下頭,又開始玩那只機械小鳥。
“熙哥哥,我們進去吧,外面冷。”
妮子拉住蔣沫熙的胳膊,把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的蔣沫熙往屋子裏帶,蔣沫熙也不反抗,沉默地任由妮子拽着他走。王青見蔣沫熙走路的時候都在玩機械小鳥,想了想,他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那只藍色的機械小鳥,遞出去:“大哥,我的也給你。”
蔣沫熙停下腳步,木然地看着王青手裏的小鳥,王青拉過蔣沫熙的一只手,把自己的小鳥放上去:“我的也給你。”
妮子見狀,也把自己的紅色小鳥從口袋裏拿了出來:“熙哥哥,我的也給你。”
蔣沫熙—動不動地看着手上多出的兩只小鳥,手指緩緩收緊。
“走吧,回屋,外面真冷。”
王青拉着蔣沫熙的胳膊往屋裏快步走,就當蔣沫熙是正常的。蔣沫熙抱着三只小鳥加快步伐,臉蛋紅撲撲的妮子笑着緊跟着。看到這—幕的蔣康辰轉過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在武家,大人孩子都欺負兒子,打他罵他,說他是傻子。
蔣康寧摟住兄長的肩膀,低聲:“哥,熙哥兒會好的。”
“……嗯!”
邵雲安被王石井摟在懷裏,沒有出聲打擾那一對兄弟。他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治療”那個同樣苦命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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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新皇登基的第五個年頭了。如往年的年三十—樣,永明帝與他寥寥數位的嫔妃吃了頓不冷不熱的年夜飯後,便歇在了君後代齊攸的景幽宮內,只不過這—年的三十之夜,永明帝的心情與往年略有不同。
永明帝一副剛剛沐浴過的樣子,半幹的長發披散于身後。面前的小桌上是門道君後親自做的菜肴,還有—杯羊奶子酒。永明帝賞賜給景幽富的羊奶子酒君後留下了大半。永明帝很窮,茶和酒賣得如此之好,他這個窮皇帝把自己手裏的羊奶子酒也拿給安公公去賣了,卻命令君後留下他自己那—份。永明帝心疼自己的君後,代齊攸又何嘗不心疼自己的陛下。
景幽宮內原本裝飾奢華,代齊攸入住後,把很多擺放的奇珍異寶都拿到了永明帝的私庫內作為永明帝賞賜群臣之用。如今的景幽富着實樸素。今日桌上也只有六道萊,卻是代齊攸照看安公公帶回來的邵雲安寫的菜譜做的。
代齊攸會帶兵打仗,會行軍布陣,會彈琴作畫,這廚藝卻很是—般,拿手的也不過是烤肉,還是常年帶兵打仗熟練的。按照邵雲安的菜譜,代齊攸做的六道菜相比邵雲安的手藝只能算一般,可永明帝卻吃得很滿足。永明帝對君後代齊攸的獨寵不知惹來多少朝臣的不滿,但永明帝什麽事都能妥協,唯獨這件事,他絕對不會妥協。他與代齊攸從小—起長大,年少相戀,代齊攸為了他更是門經生死,最終損了身子,連孩子都保不住。
為了帝位傳承,代齊攸勸過永明帝選秀納妃,永明帝卻一直不願意。在他的心裏,只有代齊攸與他的孩子才配繼承大統。所以永明帝一直責令太醫院調理君後的身子,若實在不行,他就選幾個背景不深的女子進宮,生下的孩子就交給君後教養。他的君(皇)後只會是代齊攸。
每道菜都品嘗了—番,永明帝放下筷子,拿起酒杯:“君後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代齊攸笑道:“你又寬慰我,我的手藝我清楚,倒是委屈皇上了。”
“這話就不對了。君後平日裏要掌管內宮,還要時時為朕分憂解勞,如今又要掌管那些生意,能親自為朕做上幾道菜實屬不易。君後做什麽,朕都愛吃。”
代齊攸笑得幸福,永明帝伸手握住代齊攸終年冰涼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朕離了誰都行,唯獨離不開朕的君後,掙銀子要緊,但君後也要注意身子才是,莫讓朕擔憂。”
代齊攸溫柔地摸看永明帝的臉,說:“我說過要陪你走很久很久的,我會注意的。安澤和蔣康辰做得不錯,我要做的也不過是當好這個靠山,這其中還需陛下出力,內宮清淨,我其實也沒什麽要忙的。”
永明帝問:“那固元膏你吃着可有效用?”
代齊攸道:“這吃了還沒多久,沒那麽快,至少得吃兩三個月才能見成效吧。不過肯定沒壞處就是了,既然那邵雲安說陛理也能吃,陛下可不要偷懶。”
永明帝嘆息—聲:“朕希望那固元膏确有效用,最近可還腹痛?”
“最近都沒有腹痛過。”抽出手,代齊攸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說:“陛下快吃吧,菜要涼了。”
永明帝重新拿起筷子,代齊攸也拿起筷子陪永明帝吃,永明帝喝了兩杯羊奶子酒,感嘆:“這邵雲安還真是個奇人,希望他真的能緩解朕缺銀子的燃眉之急。”
代齊攸道:“既是奇人,陛下自是要保護周全。至于他為何前後差別如此之大,陛下倒也無需太過較,那人死過一回,想必有所奇遇,他只要對陛下、對朝廷忠誠,陛下也當糊塗便是。我觀這勢頭,今年的茶和酒恐怕會給陛下掙不少的銀子,這酒樓、點心鋪子開張之後生意也絕對好。只是若要國庫充盈,就不能避開戶部,陛下還要早做打算。”
永明帝吃了口菜,說:“等朕先把那幫貪得無厭的家夥撸下去,帝師那裏籌備多年,只等明年的科考。朕安排到六部的人已經有些結果了。今年的茶葉生意還是由君後全權掌管,明年朕完全接管了六部之後就按照蔣康寧的謀劃推廣新制茶葉的生意,屆時朕便派戶部插手,不過邵雲安的茶、酒生意仍由君後掌管,算作是朕的營生,若蔣康寧做得不錯,朕打算調他入京,君後以為如何?”
代齊攸沉思道:“蔣康寧此人心有抱負,又不迂腐,見其對待邵雲安與其夫家之事便可看出。他的抱負也不僅是局限于—個小小的縣令。調他入京,也可為陛下分憂。只不過接替永修縣令一職的人選陛下要慎重。安澤說那邵雲安一家不願意入京,只願呆在村子裏悠閑度日,蔣康寧一走,他們一家就等于沒了最直接的靠山,還是要當心為好。”
永明帝點頭道:“朕也想到了。這人選就從翁老的學生裏挑—個吧。”接着,永明帝又認真地說:“若他能調理好你的身子,朕封他男人—個侯爵,就是敕南知府也得敬他—家三分。”
代齊攸笑了:“陛下也不怕言宮參你。”
永明帝一副昏君口吻說:“只要能讓朕的君後身子康健,朕還怕他們參不成?不過若他夫夫二人日後需為朕大用,朕還是要命他-家入京。”
代齊攸笑出了聲,有這個男人如此的愛護,即便是為了這個男人損了身子,失了陽壽,又何妨,他永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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