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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老和康瑞也不明白邵雲安為何要加上如此苛刻的條件。邵雲安笑笑:“不願意那就算了,反正井哥也沒銀子,你們家人敢來找他,就要做好被我罵的準備。我是無所謂。其實這契書簽或不簽,對我沒有任何影響,簽了,我還得損失1300兩銀子,這可是我全部的家當了。”

王石井的臉皮在抽抽,岑老和康瑞的臉皮也有點抽,看在別人眼裏那就是肉痛的表現,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是在抽什麽。

“師兄,寫上。”

“雲安……”

“寫!不然這契書我不認!錢我也不給!”

“師兄,您寫吧。”

王石井也發話了,康瑞無奈,只好按邵雲安的要求寫下補充條款。

王春秀看着康瑞下筆,怕極了:“娘!不能畫押!”

邵雲安冷笑:“不畫就算!井哥,回去了,凍死了!”說罷轉身就走。

“我畫!”

“娘!”

康瑞的手震了下,差點寫錯字。他這一輩子也算是在今天開眼了,這是什麽當娘的!王大力瞪大了雙眼看着自己的妻子,王春秀的臉煞白。邵雲安轉回身,王老太伸手:“金子給我,我畫!”

“我不畫!”王大力劈手又要一耳光,被王老太撞翻在地,接着就是對方的一陣罵:“你不要金子我要!家裏哪不要錢?!枝松科考的錢你去掙?!我是瞎了眼才嫁給你這樣沒能耐的孬貨!我就算不是他娘了,他敢賣我?敢賣你?!”

不知是真沒聽清楚還是故意的,邵雲安附加的條件裏可沒有王石井。

“娘!你不要賣我!”太了解自己娘的王春秀徹底崩潰了,抱着娘哭求,她沒想到她的親娘視錢如命到了如此地步。

已經跟瘋了沒兩樣的王老太揮開王春秀:“你這個賠錢貨,要不是你非要做什麽縣令正妻,結果害了自己的名聲,我早就能把你嫁給哪個大戶人家多要些聘禮了。現在倒好,誰敢娶你!老娘還得花錢養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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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嘩嘩——”

圍觀群衆沸騰了,王春秀想做縣令大人的正妻?這也太不要臉了吧!王春秀哭倒在地,眼前陣陣發黑。王老太根本不顧女兒的名聲是不是徹底臭了,此時的她,眼裏只有邵雲安手裏的金元寶,她這輩子都沒見過兩回的金元寶。

王老太再次伸手:“金元寶給我,我畫押!”

王大力看着王老太,如同看瘋子,失神的喊:“不能畫……不能畫!”

邵雲安沒給王老太元寶,而是對王大力說:“王大力,你是家主吧?你若畫押同意,這元寶,我就給‘你’。反正只要你們不再不認契書,我附加什麽條件都對你們沒有用不是嗎?如果你們不畫那只能說明你們還是打了不認契書的主意,那咱們雙方日後只能衙門裏見了。”

王大力的腦袋緩緩轉向邵雲安,邵雲安問:“您不畫,又是怕什麽呢?您只要以後遵守契書,就沒有任何損失不是麽?”臉上帶着魔鬼般誘惑的笑容,只等王大力上鈎。

王老太那邊喊:“我們家我做主!我答應了!給我!”

邵雲安不理王老太,只看着王大力,王大力的身體抖了兩下,邵雲安繼續加把柴:“你家到底誰做主?”

“我做!”

王大力再一次狠狠推開王老太,摔倒的王老太甚至崴到了腳。王大力不看她,踉跄幾步走到桌前,不知怎麽想通的他伸手沾上紅汁,在三份契書上按下了手印。那一刻,他的身體抖得如風中的落葉。

“好!給你!50兩金子。”邵雲安很幹脆地塞了兩錠金元寶在王大力的手裏。王大力只覺得這兩錠金元寶燙得燒手,他險些拿不穩。

“給我!是我的!”王老太掙紮地爬起來要去搶金元寶,接着,她就指着邵雲安的鼻子罵起來:“你耍我!是1300兩,不是500兩!”

邵雲安笑:“你又沒按手印,我給你幹什麽。”

王老太一聽,瘸着腿撲過來,迫不及待地按下手印,随後就馬上伸手:“給我!”

邵雲安拿起那三份契書,滿意極了,他退後兩步,退到王石井的身邊,無辜的看向王老太:“給你什麽?500兩銀子合50兩金子,共兩錠金元寶我可是已經給到你家家主的手裏了。另外的800兩銀子我該給的不是你吧。你又不是王氏族長。你貪自家人的錢也就算了,還想把整個族人的錢都貪掉啊。”

本來王氏族人還沒想到這一茬,邵雲安這麽一說,他們馬上想到:【是啊!王石井遷出宗族,這銀子怎麽也輪不到王老太拿吧!那800兩銀子該是他們一族的錢才對啊!】

王老太愣了下,随後就瘋狂了,撲向邵雲安:“你騙我!那是我的!”

“王朱婆子!你要不要臉!那是我們王氏全族的錢!”王氏一族的人紛紛罵起來。

瘋子般的王老太被人從後扯過來,連抽了兩個耳光,接着就是一道怒斥:“把王朱氏押到祠堂去!開祠堂!”

抽人耳光的是彪悍的王四嬸,她手癢了許久了,幫忙的是早己對王老太忍了太久的王文和的老婆王沈氏。怒斥的是王文和,要不是他是男人又是族長,他也想抽王老太耳光。

“是我的!那800兩也該是我的!”

王老太被晃眼的金子已經徹底弄瘋了,眼裏只有錢的她把無賴進行了個徹底。朱文才和朱文華看着自己的妹妹(姐姐)被架走,誰也沒有出聲求情,有這樣一個妹妹(姐姐),他們只覺得無比丢人。

王春秀看着瘋狂的母親被帶去祠堂,看着手拿兩錠金元寶的父親,看着高大威猛的大哥與笑得肆意的邵雲安,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驚天動地。可是,卻沒有人可憐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走到今天這一步,王春秀又何嘗不是咎由自取。

目睹這一切荒誕的郭父有些傻,連他都無法理解王老太的做法,放着這麽有錢的兒子為什麽要“賣掉”?!而對于王家的這位男妻,郭父不由打了個冷顫,好可怕的人。三言兩語就讓王老太一家把兒子賣了,連自己都賣了卻還不自知。

邵雲安看向郭父,郭父又是一個冷顫。邵雲安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孫阿爺,麻煩您給這些人看看傷,需要多少銀子您回頭找我要,我和井哥得去祠堂。”

“你去吧,不用管了。”

邵雲安主動牽住王石井的手,轉頭:“老爺子、師兄,你們要不要去?”

兩人同時:“去吧。”

都走到這一步了,沒有不去的道理。三份契書,邵雲安留下一份,另外兩份他分別交給裏正和王文和,王文和收下契書的時候,臉色非常抑郁,他是最最不想王石井離開宗族的人。

王老太已經被押過去了,其他人也一起前往王氏祠堂。來到王氏祠堂遠遠的就聽到王老太的叫罵聲。王書平快走幾步,揚聲:“把她綁起來,嘴堵起來!”

立刻王四嬸和另外幾個厲害婆子上前把王老太捆了個結實,嘴也給堵上了。王大力對此視若無睹,一直看着手裏的兩錠金元寶。

王文和也不再糾結了。他給祖宗牌位上了香,然後取出族譜,在岑老、康瑞和族人的見證下,用朱筆在王石井的名字旁邊寫下——永明五年正月十三,王石井與其父王大力、其母王朱氏斷親絕義,遷出王氏宗族自立門戶。

随着王文和的這句話寫下,随着那一個個紅色的字落在羊皮上,王石井拿回了自己的自由,從今往後,他雖沒有了宗族這個根,但卻可以真正地掌握自己的人生,不再總是被所謂的親人以血緣為由壓迫他、逼迫他。

紅色的朱筆在王石井的名字上畫了一條線,從今往後,王石井不再是王氏一族的族人,從今往後,王氏一族不再有王石井這個人。任王老太在那邊嗚嗚叫,王文和阖上族譜,當着族人的面大聲說:“今日起,王石井遷出王氏一族,自立門戶!”

族人們有的面無表情,有的卻難過得落下了淚,其中就有王四嬸等與王石井家關系親密的人。王石井對王文和恭恭敬敬地一個行禮,邵雲安走上前,拿出20兩一錠的金子共四枚,放在族譜的旁邊。

“王族長,這80兩金子是井哥作為族人對王氏宗族最後的孝敬。宗族的未來永遠是在孩子的身上。我相信王族長會在族人們的身上用好這筆錢。”

王文和不想收,但他知道,他必須得收,因為那麽多族人看着他呢。王文和點點頭:“你和石井,有心了。這筆錢,我收下了。”接着,他大聲說:“這筆錢,我以族長的身份決定分為三份。一份用來買公田,所得收入,誰家出力,誰家分錢;一份用來修繕祠堂,若有盈餘則存入族中公用中;最後一份,族中凡是可去私塾的孩子,每人5兩銀。若有人拿了銀子卻沒有送孩子去讀書,趕出宗族!”

相比趙氏和孫氏族人掙大錢,王氏族人分得的好處真不算多。但有總比沒有強吧。5兩銀,普通私塾夠半年的束脩了。家中有男孩兒可以去私塾的都很高興。沒有的就計劃着在公田上多出力,多掙些銀子、田地是要交稅的,家中就算有勞力的也沒法買太多地,在公田幫忙,不僅不用愁稅銀,還有的賺,何樂而不為。

王文和的決定族人們沒有反對的,即使是有不樂意覺得吃虧了的,諸如王本昌那一家,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麽。王衍可是要去白月書院讀書的人,聽說岑院長還要送王衍去國子監呢,現在誰敢惹王文和一家。

這80兩金子就這麽分配了,王老太氣得是幾乎要翻白眼。王文和分配好了錢,便對邵雲安和王石井說:“接下來我族要處置族人,便不留你等了。”

邵雲安一鞠躬:“謝王族長理解。”

随後,他牽住王石井的手,與岑老和康院長以及其他來看熱鬧的村民們離開了王氏的祠堂。他們身後,祠堂的大門緩緩關閉。祠堂外,朱文才和朱文華站在那裏,他們也不關心王文和要怎麽處置王老太。兩人對岑老和康瑞行禮道歉:“晚輩(學生)慚愧。”

今天的事情處理不好,一定會影響朱家後人的求學之路,這是朱文才和朱文華半點都不敢冒險的。

岑老心知他們所想,卻也只是淡淡道:“石井遷出宗族,脫離本家,與你們也是陌路之人,日後還望你二人能多加管束族人,莫要再來找石井一家的麻煩。”說罷,他看向邵雲安和王石井,“回去吧。”

“岑老!”

岑老沒有理會二人,越過他們走了。王石井也沒理兩位舅舅,邵雲安就更不會理他們了。

看着他們走遠,朱文才的額頭上全是冷汗:“怎麽辦?這下子我們朱家算是得罪了岑老了。都是你姐姐!瞞着我們這麽大的事!我要早知道岑老就在秀水村,絕對不會讓你過來!”

朱文華也是着急不已:“我們已經得罪了,後悔也晚了。這裏是秀水村,你我也不便行事。我們暫且回去,把此事跟族老們商議一番,待岑老回縣上後,你我親自登門謝罪。怎麽也不能因此事影響族中晚輩求學。”

朱文才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你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姐姐!原想把她嫁得遠遠的,就禍害不到朱家了,沒想到她竟給我們惹下這麽大的禍事!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給她求情,讓她被浸了豬籠死了還省心!”

朱文華的臉色很難看,咬牙:“她那時候死了還真是好事。我們回去吧。郭家那邊我們也不管了。王大力不是拿了金子麽,讓郭家找他要錢去。”

“走,回村!”

朱文才和朱文華帶着族人走了。郭家來的人幾乎都被王石井打傷,郭父郭母不敢再去找王石井的麻煩,但不表示他們不敢找王老太一家的麻煩。那王石井可是與王老太家斷了親了,他們不敢惹有靠山的王石井,還不敢惹明顯得罪了縣學院長和縣令大人的王老太一家?

郭父帶着剩下的人去王老太家堵人,至于後續怎麽發展,就不是邵雲安和王石井關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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