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岑碧華和侍女一起扶着母親,岑夫人急忙上前:“你有身子就別出來了。訣淵也真是的,怎麽如此粗心。”
岑薛氏笑着說:“爹娘來了,媳婦豈能躲在房中。”說着,她拉過女兒,岑夫人拉住孫女的手越看越高興,“一年沒見,碧華又漂亮了。你雲安小叔給你做了一個很漂亮的包,奶奶拿給你。”
岑碧華好奇的問:“是爺爺奶奶剛剛認下的小叔叔嗎?”
“爺爺奶奶認了兩個,還有一個叫王石井,日後見了記得叫石井小叔。”
“孫女記下了。”
岑薛氏看着婆母剛才拿在手裏的包,問:“娘的這個包也是雲安小叔做的吧?”
岑夫人笑着說:“是啊。他說這是手拿包,叫娘出門逛街的時候拿在手上裝個什麽零碎之物方便些。這女紅是請別人做的,但樣式卻都是他設計的。”
“媳婦能看看嗎?”
“你看吧。”
岑薛氏拿起手拿包,岑碧華也湊了過去。岑碧華已經12歲了,小姑娘正是愛美的時候。
“奶奶,你這個手拿包真漂亮。”
“你雲安小叔給你做的也很漂亮。”岑夫人拿過侍女拿出來的邵雲安專門給未曾謀面的侄女做的斜挎貝殼包。岑碧華一看,立刻高興地跑過去抱住。
“奶奶,這是雲安小叔給我做的嗎?”
“是。”
貝殼包通常是皮的,但這個時代的皮革顏色基本上都是原生的顏色,還沒有出現現代這樣成熟的皮革染色工藝,什麽顏色的皮革都有。邵雲安讓周嬸他們在皮子的外面又用布來裝飾,再鑲嵌上玉珠子之類的飾品,他還讓王石井用兔毛做了一個白色的包包挂墜。
捧着自己的貝殼包,岑碧華怎麽看怎麽喜歡。岑夫人給她挎上,岑碧華擡頭笑着說:“謝謝奶奶,我太喜歡了。”
岑夫人:“以後見到你雲安小叔你要當面跟他道謝。”
“嗯!”
岑夫人又讓侍女拿過另一個包,遞向兒媳婦:“這是安哥兒給你的,和我的一樣都是手拿的。”
“謝謝娘,也謝謝小叔了。”
岑薛氏拿過包,和岑夫人的一樣是布的,為素雅的荷塘月色。上面的荷花、月亮都是拿金絲線繡的。
岑夫人道:“安哥兒和石井開了家包局,這兩個款式的包只有這獨一份。這是包局的标志。”岑夫人指着包上繡的“雲中龍”标志。
岑薛氏看着這标志有些眼熟,又一聽自己的是獨一份的,岑薛氏和岑碧華更加高興。對女人來說,包可治百病,這放在古代也是通用的。邵雲安怎麽也是個現代人,他不買包,但身邊母親大人和嫂子都是實打實的包控,絕對的“包治百病”,再加上信息的發達,見得多了,要“設計”出對這個時代來說新穎的包那還不是信手拈來。
包只是邵雲安送出的禮物之一,他還給嫂子、大姐、外甥女每人都準備了一件翡翠首飾。嫂子和大姐的是每人一串紫羅蘭玉手串,小侄女岑碧華的是一對紫羅蘭耳墜。要說翡翠的首飾,除了邵雲安賣給曾掌櫃那套四季豆挂墜外,也就岑老一家的女眷有這種福氣先行擁有了。
岑薛氏和岑碧華更是喜歡了,她們從未見過這種顏色的玉石首飾。岑夫人道:“這是翡翠石手串,是石井打仗的時候無意間得的翡翠原石做的。數量原本就少,聽說這種翡翠石咱們大燕國可能還沒有呢。雲安和石井給你們送上的可是大禮,日後見到他們一家子,你們也要當親弟對待。”
岑訣淵一聽馬上說:“這太貴重了,不能要。”
岑碧華馬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已經戴上了。岑老開口:“雲安和石井當你們是家人才給出如此貴重之禮,收着吧。日後青哥兒來京城讀書,你們當成自己的孩子疼便是。”
作為自己的孫子,岑老是肯定要把王青送到京師國子監來讀書的。岑訣淵馬上問:“雲安和石井他們何時帶孩子們來京城?”
岑老道:“他二人現在忙得抽不開身,青哥兒又要讀書。為父是想明年過年我們一道來京城,那時芷嫣也生了,我們一家人好好過個年,你也趁此讓你的同袍們認識認識你小弟一家。”
岑訣淵一聽大喜:“這再好不過。認親宴我這個做大哥的都沒回去,實在是過意不去。”
岑薛氏馬上說:“小叔一家能來是再好不過的了。我和訣淵也特別感激小叔一家子對爹娘的照顧。”
岑老呵呵笑,這兩個兒子啊,他認得別提多舒心了。
漂亮的翡翠石耳墜不用送回去,岑碧華高興極了,還有好看的挎包。明天她就去找自己的小姐妹,她們肯定會特別羨慕她。
除了貴重的禮物,王宅出品的各色零嘴美食自然更不可少。邵雲安準備了好幾罐子固元膏,有給家裏人吃的,還有讓岑老送給翁老的。當岑老把帶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時,岑訣淵兩口子欣喜之餘又很是愧疚。看着兩位新認的小弟給帶了多少東西,他們不僅連回都沒回去,也沒給兩位小弟準備一份合适的禮物。岑訣淵更是下定了決心今年怎麽也得讓小弟一家來京城一趟。
“爹,這是,固元膏?”岑薛氏拿起一罐固元膏問。
岑老道:“是。你雲安小弟讓為父帶給你和訣淵吃的,但你現在有了身子,怕是不能吃了,這裏頭有黃酒。”
岑碧華好奇的問:“爺爺,我能吃嗎?”
“你還小,這個太補,你雲安小叔給你帶了點心,你找找是哪個盒子裝的。”
“我來找。”
岑碧華開心的去找點心了。
岑薛氏卻是接着說:“媳婦聽人說宮裏的貴人們現在都吃一種叫‘固元膏’的養身佳品。也不知是從哪弄來的,說是宮裏的禦醫都做不出來。皇上和君後千歲吃着特別好。有人說是京城新開的雲龍小鋪裏有賣,結果根本沒有,還有人來問過我可知呢。”
說完,岑薛氏就愣了,雲龍?她看向自己手裏的包,然後又擡頭面帶疑惑的看向公公和婆婆。岑訣淵也收起臉上的笑容驚訝的看向父親,岑老卻出聲問:“碧華,找到點心盒子沒有?”
岑薛氏怔了怔,看了眼丈夫,不問了。岑碧華抱起一個大盒子說:“還沒有,我看看這個是不是。”
打開盒子,岑碧華一下子驚呼起來:“哇!這是點心嗎?!”
岑訣淵和岑薛氏一看,兩人也吃驚了:“這是點心?”
岑老一看,說:“碧華找對了,這是你雲安小叔給你做的點心,叫麻薯。還有別的,你再找找。”
從未見過如此五顏六色的點心,岑碧華道:“別的我一會兒再找。”她看母親:“娘,我能吃一個嗎?”已是迫不及待了。
岑夫人馬上說:“怎麽不能。這就是給你的,快吃吧。”
岑碧華擡着手猶豫不決的,這點心太好看了。最終,她拿起一塊綠色的麻薯看向奶奶:“奶奶,我娘能吃嗎?”
“能。這是糯米做的。”
岑碧華馬上先喂給母親。岑薛氏欣慰的拿過來,咬了一口:“還真是糯米做的,這裏面是什麽?”
岑夫人看看:“應該是豆沙吧。雲安做的這麻薯團子會放好幾種餡料。”
“爺爺,這個給您。”
“你吃你吃,爺爺經常吃呢。”
岑夫人:“不用給奶奶,你多吃點。”
“那爹,你吃這個。”
岑訣淵笑着拿過白色的團子。孫女(女兒)如此懂事孝順,大人們都很欣慰。
岑薛氏道:“別都吃完了,給你弟弟留些。”
岑夫人道:“舒辰有的。”
岑訣淵立刻說:“我這就派人去告訴妹妹和妹夫爹娘來了。”
岑老:“好。”
有孩子在,岑老不想說雲安與宮裏有什麽關聯。等到岑碧華抱着點心開心的離開了,又揮退了下人,岑老才說:“皇上和君後千歲所吃的固元膏就是雲安做的。京城前陣子千金難求的龍井茶與羊奶子酒你們可知?”
岑訣淵和岑薛氏都點頭。
岑老看了眼放在桌上的兩個白玉瓷瓶說:“那裏頭裝的就是一等龍井茶。”又看向另兩個黑壇子,“那裏是羊奶子酒。”接着是一個竹罐,“那裏頭是40朵金絲皇菊,都是出自雲安和石井之手。”
“嘶——”岑訣淵倒抽了口氣。
岑薛氏是完全愣住了:“這,這是兩位小叔做的?”
岑訣淵:“他們怎麽與君……”意識到不妥,立刻住了嘴。
岑老道:“你們這兩位小弟可比你們以為的厲害多了。他們的事為父現在不便多說,日後你們自會知道。你們也不要多問。我帶來的茶和酒,訣淵你各拿一份送與你岳丈,他問起來,你就說是為父帶來的便是,其他的不要多言。芷嫣也莫要多說。”
“爹放心,媳婦不會多嘴的。謝謝爹。”
岑老點點頭,繼續道:“另一份是給雯依的公公。這些拿出來的你們都一分為二,你們一份,雯依和昭時一份,剩下的那些為父有用。”
岑訣淵&岑薛氏:“是。”
岑老和岑夫人一路奔波,也累了。交代完之後,岑老和岑夫人就由兒子帶去歇息。等到岑訣淵再回來,已經收拾妥當的岑薛氏小聲對他說:“爹娘認的這兩位小叔似乎很有本事啊,他們是何身份,怎與宮裏都有了牽扯?”
岑訣淵道:“我也不知,爹也沒跟我提起過。爹不說怕是有什麽忌諱,你也別問了。這固元膏爹說你不能吃,可拿給你娘,她這陣子身子不适一直不大爽利嗎?”
岑薛氏很高興:“謝謝夫君。”
“你我是夫妻,何來謝。爹拿出來十罐子,我與雯依兩家各五罐,你拿三罐回去。”
“三罐?太多了吧?”
這皇上和君後千歲才能吃到的東西,岑薛氏還真不好往自己娘家拿那麽多。岑訣淵道:“你和碧華都不能吃,爹也說了這東西一日兩勺足以,我一個人哪吃得了這麽多,時間久了會壞的。岳父和岳母都能吃。”
岑薛氏笑了:“謝謝夫君,那我明日親自回娘家一趟,這東西惹人眼,我得跟爹娘說一聲,讓他們莫對外聲張。”
“明日我陪你一起回去,爹娘帶來的東西也要拿過去一些。爹娘說這也是兩位小弟的意思,所以才準備了這麽多。你懷着身子我怎能讓你一個人回娘家。明日你等我下課後我陪你回去。”
岑薛氏豈能不喜歡,點頭說好。
岑老和岑夫人帶來這麽多禮物,兒子兒媳和孫女都高興,就覺得那兩個素未謀面的弟弟真的是很大方又細心,也很會做人。這還沒見面,就已經對他們有了好感。這邊,康瑞來到岳丈家,是有喜有憂。喜的是康瑞自從離開京城後七年就很少再來京城,原本是對朝堂失望,後來則是妻子離世後不願再觸景傷情。這一次康瑞肯再次進京,為的卻都是邵雲安與王石井。
康瑞的到來受到了他的岳丈大人左域的熱情歡迎。左域是京師守備軍的都禦史,是武将,卻只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左域自覺自己是個五大三粗的粗糙漢子,所以在女婿的挑選上特別看重文人。年輕時的康瑞一表人才,滿腹經綸,本人是國子監教掌博士。他的父親乃禦察司掌司,正三品,負責監察官員德行,如有人告禦狀,找的就是禦察司。但這個部門也因此特別得罪人。康瑞一家也就是因此被人陷害,又遇到昏庸的皇帝,一家上下死的死散的散,只有他活了下來。
左域的長女如他所願嫁給了文化人康瑞,次女卻愛上了他的部下,最終還是拗不過女兒的選擇。長女一直未有所出,康瑞對女兒卻仍一心愛護,愛女病逝後,康瑞也一直不續弦,左域非常喜歡這個女婿,也覺得愧疚。
這次康瑞不僅人來了還帶了許多的禮物,其中甚至有京城早已千金難求的一等龍井茶和羊奶子酒以及一百兩銀子一朵卻還根本買不到的金絲皇菊。左域的第一個反應是他這個好女婿不會是貪了誰的銀子吧,以他在書院的奉例,他哪買得起這些東西。
翁婿二人在書房,左域擔心的問:“康瑞啊,你哪來的銀子買這些東西?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有事你就跟為父講,現在不是當年,有什麽事為父都能幫你擔待着。”
康瑞很感動岳丈對他的關愛,哪怕他已是許久未曾來京城看看岳丈大人了。康瑞道:“爹多慮了,我只有書院的奉例,哪來的那麽多銀子買這些,這不是我買的,是我的師弟給我的。”
“你的師弟?”誰家的孩子如此敗家?
看出了岳丈心中所想,康瑞笑了,說:“京城的茶和酒是哪裏來的,你女婿我的茶和酒就是從哪裏來的。只是去年的數量有限,我能拿到的只有這些。爹您喜歡我今年給您多要些就是,自家的東西不花錢。”
自家的東西……左域反應了片刻,倒抽口氣指着康瑞就喊:“你是說,這個這個……”
康瑞點頭:“正是爹您所想。那二人是夫夫,是我的師弟,也是恩師的義子,我這個做師兄的跟他們要些茶和酒的面子還是有的。”
左域愣了愣,接着就大喜:“這些都是出自你師弟之手?!”
“正是。”
左域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麽了。康瑞長舒了口氣,說:“家中遭難,箬箬病逝,我心中也再無大志,若非恩師要我幫他辦書院,我現在只怕不知在哪裏渾噩度日。前些日子,我突然醒悟了。我或許做不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卻也不能如此頹喪,箬箬地下有知,看到我這樣也不會安心的。”
左域正色了不少,嘆了口氣。
“康瑞啊,為父心裏早已把你當成是我的親子了。箬箬過世也有三年了,你身邊總要有個人照顧你。你還是要再娶一個。是男是女都無妨,為父不忍看你如此孤單呀。”說到這裏,左域也想到了自己的女兒,眼圈就紅了。康瑞的心裏也不好受,他是真的喜愛自己的夫人,他哪裏能再好命的遇到與自己情投意合的另一半共度一生呢。
“爹,此時以後再說,我現在心境通明,只想做些事情,暫時還沒這份心思,日後若遇到有緣的,我會再娶的。”
左域看了康瑞一會兒,點了點頭:“你能想開最好。”說完,他還又嘆了口氣。
康瑞見狀,問:“爹,家中可是出什麽事了?”
左域又是一聲嘆:“是擎天。他自去年年中起身子就不大爽利,現在更是已經病得下不來床,每日腹痛難忍。找了許多的大夫看診,各有說辭,但沒一個見效的。你妹妹現在整日以淚洗面,亦哥兒也無心讀書。唉!”
康瑞愕然:“擎天去年就病了,爹您怎麽不告訴我?”
左域道:“告訴你也是徒增煩惱。”馬上,他就又打起精神說:“你難得來京城,不說這些。這次你與你師父一同進京,可是有何要事?”
康瑞道:“是有些事情,但不是什麽要事。我也該來京城看看您了。自我離京後,京中舊友不時邀我回京,今次也可與他們小聚一番。恩師如今把書院交給了我,他閑來無事,找翁老敘舊,我便随他一起進京了。爹,茶酒之事還請您暫且保密,此事牽涉甚廣,師弟夫夫如今仍只是普通之人,宮中的意思是避免太多人注意到他二人。”
左域聞言馬上點頭道:“為父會絕口不提,別人問起,我便說是朋友相贈。”
“謝謝爹的體諒。”
妹夫病了,而且病了很久,康瑞就提議把他給岳父的固元膏拿給妹夫吃。他也不知固元膏能否有效,但總歸沒壞處,再者,固元膏現在也是拿錢也買不到的好物。等回去之後,他讓邵雲安再給岳丈大人做一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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