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小雀兒則是完全沒有在乎那些工人的打趣，只是看到金燦燦的摩拉不斷堆積在小竹籃裏，眼睛都冒出了金光。

“咳咳……”

阿散不自然地拉過小雀兒，背着那些挑選果子的工人們，問道：“這些東西哪裏來的？”

小雀兒從袖子裏拿出一顆不大不小晶瑩剔透的水晶，在他面前揚了揚道：“吶，拿這個換的。”

阿散：……

阿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有這東西為什麽不直接拿去換摩拉，他看向小雀兒純淨無暇的眼眸，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小雀兒晃了晃那顆水晶，歡喜道：“這是山裏撿的，那賣果子的攤主喜歡，我就跟他換了這一車的果子。”

說着還頗為得意，孩子氣般在阿散面前炫耀，好像自己也能賺錢了。

阿散心中好笑，但這也是小雀兒表達自己的一種方式，他倒是覺得不無不可，反正都是為了幫助小七的娘親。

正說着，工人後頭突然有人非常霸氣地喊道：“這些果子我全要了。”

衆人回頭，小雀兒也好奇看過去，只見是那亞當，他手裏托着一袋摩拉，徑自走過所有人面前，将那袋摩拉放在竹籃裏。

摩拉之間碰撞的脆響十分悅耳，不少工人眼睛都看直了，那袋摩拉買下整個攤子都綽綽有餘了，這少年是要幹什麽。

亞當卻是滿不在意周圍驚奇的眼光，拿起一個日落果擦了擦就咬了一口。

小雀兒瞪大了眼睛，她拿起那袋摩拉，沉甸甸的數量不少，好奇地問道：“亞當，這麽多摩拉都是你賺的嗎？”

亞當咬了一口甘甜的果子，解釋道：“都說了我是做研究的，不适合做這種粗活。”

話一出口，感覺周圍的氛圍好像有點不對，那些工人看他的眼神都緊了些。

亞當又讪笑着道：“這些果子就當是我請客，勞煩諸位都拿去，給做活的工人都送些去吧。”

那些工人這才笑逐顏開，紛紛向亞當拱手感謝，遂叫來更多的工匠，把果子都分發了下去。

亞當則是繞過衆人向小雀兒解釋道：“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客棧建的有些問題，雖然階級呈盤梯逐漸往上，但随着往後越來越高，耗費的人力肯定也會越來越多。”

亞當又指着不遠處正在幾個工頭商量的戚管事，他們手裏拿着一張新的圖紙，熱火朝天地讨論着，連下屬拿來的果子也顧不上吃。

“我給他們畫了張圖，可以在岩柱背部安置一水轉筒車，以水流為動力，搭建一個可以垂直上下的亭梯。”

亞當風輕雲淡着說道，像是在凸顯自己的聰明才智。

“這樣一來，往後那些木材也可以少費些人力，能夠直接運送到岩柱之上，當然，我跟管事提了這個建議之後，得到了他們的認可，自然報酬也不會少的。”

亞當特意将“報酬”二字說得重了些，故意瞥了一眼阿散。

阿散突然覺得自己受到了挑釁。

小雀兒卻是手捧着那一籃子的摩拉，心滿意得數着一枚又一枚。

亞當又頗為顯擺地說道：“如此，在下也能幫到雀兒姑娘些許，都說了腦力工作者，自然是要用腦子掙錢，苦力粗活那都是下下乘。”

言語間意指身旁幹了一上午粗活的阿散，有些不屑與揶揄摻雜其中。

阿散冷了臉，拳頭都不免握緊了半分，他不是沒有掙錢的法子，只是大隐隐于市，他不想過于引起別人的關注。

而小雀兒這個時候卻把錢袋子遞回給了亞當，認真說道：“已經數過了，這些都是亞當你給多了的摩拉。”

“這……”

亞當啞然，怔怔接過，他的意思還不明顯嗎，可袋子裏的摩拉還剩大半，小雀兒只是拿取了她賣果子的那一份，剩下的都還給了他。

小雀兒正聲道：“師父說了，不可無一，不可有二，我只要我掙的那份就夠了。”

阿散看着小雀兒言辭鑿鑿，嘴邊難得露出笑意，好像是出了口大氣一樣。

只是，這傻丫頭到底記着她師父說過多少話。

轉而，小雀兒面向阿散說道：“阿散，我們去把這些摩拉都給小七的娘親吧。”

阿散點點頭，随即也去工頭那兒領了一上午的工錢，雖然不多但也是心意，他們能做的便是這些了。

亞當望着二人的背影逐漸走遠，詭異的笑容逐漸浮現在臉上。

“還真是有趣啊。”他收斂起臉上的笑意，轉身離開的瞬間像是變換了一個人一樣，不再以笑示人，看着也沒有那麽友善了。

至于小雀兒這邊則是拉着阿散，将他們一上午掙到的摩拉盡數放在了小七家的門口。

一如先前那樣，阿散在敲門之後迅速離開。

等到那臉上略顯病态的女子開門，門口只有一小籃子，裏頭滿滿都是摩拉，還有一顆藍瑩瑩的水晶。

檐下小窩裏的團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女子看向遙遠的天邊，那是絕雲間的方向，一滴清淚淌出。

“走吧，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阿散拉着神不守舍的小雀兒離開了這裏，他們能做的已經足夠了。

小雀兒還是有些悶悶不樂，想起小七那般稚嫩的身影，明明是個比她還小的孩童，卻要老成許多。

阿散勸慰道：“等小七治好了病，一定會很高興的。”

“真的嗎？”聽着這話，小雀兒心裏感覺好多了。

阿散承諾般點點頭，只是他們兩個都不知道，再見小七又會是什麽時候。

離開了荻花洲，巨大的岩柱也離他們漸行漸遠，二人踏上了歸離原。

剛剛進入歸離原，便能看見前方設有關卡，兩名千岩士兵值守在此，他們主要負責盤查過路的商隊。

而像小雀兒跟阿散這般兩手空空的行人，一般只是盤問幾句就會放行。

千岩士兵旁便是石磚壘起的高臺，高臺之上則有架起的火盆，以及高高的瞭望塔，幾架拒馬分放在道路兩旁，路旁的告示上也清楚寫明了，路過的行人貨物都要接受檢查。

沒有什麽意外，小雀兒跟阿散兩人便通過了關卡，一路向南，如果腳程快便能在天黑前趕到璃月港。

但那明顯是不可能的，阿散低估了小雀兒的好奇心，像是第一次出門，什麽東西都想碰一碰、摸一摸。

遺跡上殘留的文字，石牆根下生長的花朵，甚至蹁跹飛舞的蝴蝶，每一樣東西好像對她來說都很新奇。

阿散仿佛是照看孩子的保姆，眼看着小雀兒東跑西竄，一會摘顆果子遞到他嘴邊，一會把草帽戴回到他頭上，一會又走着走着沒入草叢裏叫人好找。

阿散并不反感，相反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感覺，不是被抛棄的親情，不是被背叛的友情，也不是同類間的惺惺相惜，而是一種由內到外的改變。

他變得願意去接納更多的事物，但都是跟她有關；他變得不再對他人橫眉冷眼，也只是僅限于她。

似乎只要跟小雀兒扯上的事，就沒有那麽枯燥乏味，阿散對于這種改變心安理得，十分享用。

“阿散，你快來看！”一堆斷瓦殘垣後傳來小雀兒的聲音。

阿散循聲而去，入眼的景象卻是讓他的腳步頓了一下，整個人立馬就進入了警戒的狀态。

小雀兒站在一架癱倒的遺跡守衛面前，那架遺跡守衛全身布滿野草，機關的縫隙間頑強的生出了些許小樹枝，更有幾只小鳥在上面做窩。

風雨無情地侵蝕了它的身軀，萬物在它的軀殼上抽枝發芽。

阿散上前一步，确認了這架遺跡守衛已經不能再動彈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小雀兒看着他如釋重負的樣子，問道：“阿散怎麽了？”

“沒什麽，下次離這東西遠點吧。”阿散心有餘悸，在故鄉他也曾經見過這種名為遺跡守衛的人形戰鬥機械，威力巨大而且不受控制。

小雀兒乖巧點頭，她見識少，阿散說什麽都是對的。

“我要是你，我也會對這玩意避之不及的。”

正當二人準備離開，身後突然出現一少女，着實把人吓了一跳。

少女身披紅色的鬥篷，大大咧咧走到二人面前，像是打量一般将他們看了個遍。

那少女又仔細探察了一下癱倒的遺跡守衛，這才慢悠悠道：“你們運氣不錯，碰見了個故障機。”

小雀兒頓時來了興趣：“那你見過完好的嗎？”

阿散：……

重點不是這個吧，他看向那少女，風塵仆仆的樣子，戴着兜帽，看不清臉，但有幾縷金色的發色從兜帽下頑皮地翹起。

少女自吹自擂道：“那是當然，我可是提瓦特鼎鼎有名的冒險家……”

阿散皺眉，問道：“你是誰？”

暖陽傾灑，那少女褪去兜帽，露出一頭靓麗的金發，她有着十分白皙的臉頰，耳朵卻是尖尖的，眼眸略顯深紅，像是畫中走出的精靈。

少女驕矜地介紹自己道：“此行世間，我名號諸多，你們可以喚我——諸世界的大冒險家。”

“又或者——很壞很壞的大魔王。”

“亦或是——魔女會元老·代號A。”

“當然，這些稱號于凡人而言過于遙不可及，所以大多數人還是稱呼我的名字。”

“我叫艾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