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chapter 04

齊曉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被莫念堵在了門口。她站在臺階之上，莫念站在臺階之下。居高臨下地看着莫念，齊曉的笑容裏有幾分得意幾分不屑：“怎麽，擔心你兒子了”

“齊曉，你如果想為你父親和哥哥報仇可以來找我。言言是無辜的。”此時的莫念并沒有擺出平時的那副高貴如女王的姿态來。現在的她只是一位想要保護自己兒子的母親。

“無辜”齊曉笑得更加輕蔑：“我爸爸和哥哥也是無辜的，你們不還是把他們殺了。”

“那是意外。”

“意外”齊曉直直地看着莫念，眼睛裏的痛苦沒有掩飾：“你說得輕巧，一句意外就想抵消你所有的罪孽那我也可以把夏錦言殺死，然後告訴你這是意外，你會怎麽想。”

莫念表情凝重，卻沒有說話。

“莫念，是你和夏天陽害死了我爸爸和哥哥，害得我媽媽因為受不了打擊而精神失常，所以，我也不會對夏錦言手下留情的，你就等着我慢慢地折磨你吧。哈哈哈哈!”因為仇恨而變得扭曲的臉讓齊曉看起來有幾分恐怖。

“我是不會讓你傷害到言言的，任何人都別想。”莫念說得堅定，剛才還有着幾分柔弱，一下子就變得威嚴起來。

“是麽既然你确信自己有這個本事保護得了他，那為什麽不敢跟他母子重聚”齊曉冷嘲熱諷：“莫念，你不是很厲害麽”

在莫念眼裏，齊曉雖然能夠對自己構成一定的威脅，但這威脅其實也算不得什麽，而且，齊曉比夏錦言小，在莫念眼裏其實也就是個孩子，所以她還是溫聲說：“齊曉，我不希望你太執着于仇恨。”

“我怎麽會不恨!”齊曉大聲地說：“莫念，你最好別存什麽幻想，雖然你的确很強大，雖然我殺不了你，也拿夏錦言沒什麽辦法，但我不會因此就放棄報仇的。”這一刻的齊曉眼睛裏滿是堅定，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堅定。

莫念沉默，看着齊曉的眼睛裏不是淩厲，不是威脅，也不是戒備，而是擔憂和憐憫。

齊曉卻沒有再看莫念。目光透過莫念看向醫院前面來往的車輛和人群，齊曉痛苦地說：“莫阿姨，你知道嗎小時候其實我很喜歡你的，真的，我覺得你很漂亮又溫柔，天陽叔叔也很好，說話的聲音那麽溫和，笑容也很好看，我小時候覺得莫阿姨你和天陽叔叔都是神仙。可是，我那麽喜歡你們，你們卻如此對我。”她說着說着忽然就把目光又轉回了莫念臉上，那樣銳利，仿佛一把閃着寒光的劍。

小時候的齊曉長得還沒現在這般好看，所以她是自卑的，看人的時候會低着頭，跟人說話聲音也不敢太大。齊潇跟她說夏錦言有多好多好說了很久她才敢鼓起勇氣偷偷地跑去看一眼，結果被莫念發現了，她用好聽的聲音邀請她做夏錦言的朋友。那一刻，莫念溫柔的笑容和聲音，夏錦言漂亮的小臉轉過來，微笑着伸出手說：你好，我叫夏錦言，可以跟你做朋友嗎齊曉覺得那是她記憶裏美好的一幕，美好得都有點不真實，也因為這份美好，所以在知道是莫念害死了她最親愛的兩個人的時候才會更恨。

“你知道爸爸和哥哥被你殺死以後我媽媽有多麽難過嗎你知道沒有爸爸，我和媽媽的生活過得有多艱難嗎你又是否知道，媽媽精神失常以後，我既要打工掙錢，又要讀書學習，還要時刻擔心着媽媽在家裏會不會出事，這種生活有多難挨嗎”

“很多次很多次，回到家發現媽媽失蹤了，我到處找不到她的時候都想，就和媽媽一起死掉好了，這樣也可以去跟爸爸和哥哥做伴。莫念，我是不是該帶你去看看我的媽媽，看看她被你害得有多慘”齊曉的嘴角帶着點嘲諷的笑，卻不知道是在嘲諷誰。

莫念是見過齊曉的母親的，那個算不得漂亮也算不得溫柔的女人，因為一下子失去了丈夫和兒子所以受不住打擊，變得有些瘋瘋癫癫的。莫念這次回國後還偷偷地去看過她，可是她一見着莫念就跪在莫念面前說：“對不起，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們也不想的，我不想的……”

莫念曾經那麽恨這個女人，可是看到她跪在地上不停地說着“對不起”的時候卻只感覺到悲傷，所以她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做就轉身走了。

“你把我害得這麽慘，莫念，你把我害得這麽慘，你說，我怎麽能不恨你說怎麽能”齊曉痛苦的眼直直地望進莫念無波無緒的眼裏，聲音雖不是很大卻很咄咄逼人。

莫念依舊不動聲色，只是看着齊曉。

“呵，呵呵，我當年怎麽就會把你當成了神仙，你那麽狠心，那樣一副蛇蠍心腸!”自嘲地笑過之後，齊曉又像是發誓般地說：“莫念，我知道我沒辦法殺你，我也知道我和我媽媽能夠活着還得謝謝你對我們手下留情。可是我不會留情的。我知道殺了你你不會有什麽感覺，所以，我會殺了夏錦言。”

“齊曉，既然你非得要執着，那我也不再說什麽。誰都不能對言言怎麽樣，也包括你。你之所以活着是因為你對我來構說不成任何威脅。還有，你以為你真殺得了言言，在你殺他之前你就會死，所以，如果你不想留下你媽媽一個人，我勸你還是好好地做言言的朋友。”莫念說完轉身就往一輛車走去，然後沒走幾步，就有兩個高大的男子跟在了她的後面。

齊曉站在醫院前面看着莫念上了車之後揚長而去，然後擡起頭看向陰沉的天空。“就算知道殺不了夏錦言我也會試試看的。”

醫院的某個角落，曾經用刀威脅過樊琳馨的男子對身後站着的男子說：“她對這小姑娘下不了手，我可不會。給我好好盯着她。”

“是，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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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着小雨，打在窗玻璃上無聲無息。樊琳馨在二樓走廊的窗前看了會兒雨，然後走到樊羽毅和吳芗俣的卧室門口，猶豫了一會兒才打開了房門。

樊羽毅怕夏錦言一個人在醫院裏無聊，所以在網上跟夏錦言聊着天，吳芗俣則在一邊看着厚厚的牛津詞典。聽見聲響，兩人都沒有擡頭，依舊做着自己的事情。

“羽毅，我有事情想和你說。”

“什麽”樊羽毅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樊琳馨居然這麽正式地跟她說：羽毅，我有事情和你說。

她有什麽事情不都是直接和自己說的麽

吳芗俣也以為自己聽錯了，從詞典裏擡起頭狐疑地看着樊琳馨。

“我有話和你說，跟簡痕有關的。”其實樊琳馨想說跟夏錦言有關，但想着夏錦言要她保密，尤其對樊羽毅保密，所以她換成了簡痕。

幾天前夏錦言因為打籃球暈倒被送進醫院，樊羽毅和吳芗俣在醫院裏因為放心不下所以很晚才回來。路上遇見一群人打一個男生，吳芗俣最愛見義勇為，所以上去幫了男生一把，男生聽見警笛響錯把樊羽毅當成吳芗俣拉着她就跑了。後來在一條巷子裏簡痕因為錯把樊羽毅認成媽媽(樊羽毅是這麽跟她說的)而抱了她。

這一幕正好被簡痕的某個粉絲看到并拍了下來，當天就在學校的論壇上發表了一個帖子，而也因為這，樊羽毅已經确定了她對簡痕一見鐘情，還想着要去追求簡痕。

樊琳馨本來以為樊羽毅只是說着玩玩的，因為她不認為樊羽毅是會對誰一見鐘情的人，所以在大家讨論着要怎麽幫樊羽毅去追求簡痕的時候她也能笑着說出自己的建議。可誰知樊羽毅卻認真了，竟然是真的喜歡簡痕。

樊琳馨想起暑假的時候和夏錦言短信聊天的時候和她說過：我喜歡羽毅，很久了。她答應過夏錦言不會把這個秘密說給任何人聽，尤其是樊羽毅。可是，眼看着樊羽毅都喜歡上別人了，夏錦言又一副死都不會說出口的樣子，看得她忽然就着急起這兩個人來。

不知道夏錦言知道了這事情會是怎樣的感受樊琳馨怕他會難過。

自從知道夏錦言喜歡樊羽毅以來，樊琳馨其實一直很疑惑：錦言既然喜歡羽毅，為什麽不告訴她，而是要瞞着她很想問夏錦言，但這畢竟是他的私事，所以也不好開口。而且，平時只要夏錦言和樊羽毅在一起，她就會偷偷地觀察夏錦言，但卻完全看不出夏錦言對樊羽毅有什麽特別，所以樊琳馨都要懷疑：夏錦言說他喜歡羽毅其實只是騙她玩的吧。

“跟簡痕有關不會是你知道簡痕的什麽事情吧那快說給我聽聽。”聽見是跟簡痕有關，樊羽毅立即扔下電腦跑到樊琳馨面前，漆黑的眸子充滿期待地看着她。

“我們出去說。”說罷就要轉身。

樊羽毅一把拉住樊琳馨：“什麽事情啊，居然不能當着芗俣的面說”樊羽毅覺得很奇怪，她都不在乎被吳芗俣聽見，為什麽樊琳馨卻像是刻意要避開吳芗俣

吳芗俣也很好奇，因為大家都知道，樊羽毅這個人是藏不住秘密的，她有什麽事情一定會跟大家說。

樊琳馨看了吳芗俣一眼，夏錦言是同時認識吳芗俣和樊羽毅的，既然夏錦言喜歡上樊羽毅了，那會不會有可能吳芗俣會喜歡夏錦言呢樊琳馨覺得自己不是個八卦的人，可是現在她卻特別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微微搖了搖頭，樊琳馨看着樊羽毅，認真地說：“你不能喜歡簡痕。”

樊羽毅還以為她真的會告訴自己一些有關于簡痕的事情，所以她幾乎是期待地等着樊琳馨開口。可是樊琳馨開了口，說出來的話卻讓她錯愕，她想也沒想地問：“為什麽”

為什麽呢要告訴她原因嗎樊琳馨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管閑事。夏錦言自己都不想讓樊羽毅知道他喜歡她，她瞎操什麽心而且，和夏錦言比起來，她跟樊羽毅的關心明顯地更好一下，怎麽就因為夏錦言而讓樊羽毅傷心呢況且，她又是夏錦言的什麽人，憑什麽替他來決定事情

樊琳馨忽然覺得心裏難過起來。

可是，為什麽難過呢

“到底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能喜歡簡痕”見樊琳馨久久不回答，樊羽毅着急地追問。

“因為你喜歡簡痕的話喜歡你的那個人會傷心。”樊琳馨不知道自己該站在樊羽毅這邊還是該站在夏錦言這邊，她覺得，在樊羽毅的心裏，夏錦言應該是特別重要的存在，所以，她應該是舍不得夏錦言難過的，而且，她也怕夏錦言難過。

“嗯喜歡我的人誰喜歡我”樊羽毅開心了，原來自己是有人喜歡的啊。這證明她還是有點魅力的。

“對啊，誰啊”吳芗俣也很好奇。

“我不能說，因為他讓我保密的。但，羽毅，你真的不能喜歡簡痕，因為你喜歡他了，那個人會傷心，他傷心的話你會難過，會擔心，會很心痛。”這已經是很明顯的提示了吧

“到底是誰你知道就告訴我嘛。聽你這麽說，那個人好像對我很重要。”樊羽毅認真地想着自己認識的男生當中有誰是符合樊琳馨說的條件的。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她哥哥的同學也是她的會計學老師丁賢寧，可如果是他的話還要保什麽密，那只狐貍都不知道跟她說過多少次喜歡了。

可是，排除掉丁賢寧，別的男生樊羽毅又想不到還有誰。

“是你很在乎的人。”樊琳馨卻還是不肯直說。

“不會真的是賢寧哥吧”樊羽毅輕喃，她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問：“是不是丁賢寧那只狐貍如果是他的話那沒事兒，他說喜歡誰都是說着玩兒的，誰當真誰就倒黴了。而且，他哪兒會為別人傷心啊，只有別人為他傷心的。”

原來夏錦言竟然不是她心裏很重要的人麽樊琳馨難過的想：要是夏錦言知道了不知道又會多難過。“你仔細想想吧。”丢下這句話，樊琳馨轉身回了她和樊晔馨的卧室。

她不明白她為什麽會覺得很難過，是為了夏錦言嗎因為他把樊羽毅放在心底珍藏，樊羽毅卻沒那麽在乎他。

樊羽毅看着樊琳馨的背影嘀咕：“琳馨今天好奇怪。”然後也進了房間仔細地去想樊琳馨說的那個人是誰了。只是，她想了一會兒都只想到丁賢寧，想着她喜歡簡痕丁賢寧才不會傷心，再說她都已經喜歡上簡痕了，要怎麽樣才能不喜歡所以她沒多琢磨就又去找夏錦言聊天了。

有那麽一秒，她其實想到了：不會是錦言吧只是，想起夏錦言不是惹她擔心就是讓她傷心，所以她也就沒多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