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慫包

“你是不是讨厭我呀？”她越是靠近，他越是後退，眼神都不在接觸，林寶霞曲着身子問，想到什麽說什麽。

“沒有，別靠我那麽近。”他舉起右臂，想要擋住她的靠近。

偏不，既然不讨厭，那就好辦，“為什麽，我又沒有毒。”

姜志成想發飙的心被她這一貼，滅了一半。。。林寶霞是什麽都不知道，她這一蹭，胸部的高度正好與他的手臂持平，手臂上的汗毛都不敢輕舉妄動了。中間已經沒有了遮擋物，林寶霞早已經把衣服扔到了地上，只關注她的頭發了。

“喂，你抓緊把衣服穿上。”他不敢動，更像個被占了便宜的小夥子，滿臉尴尬。伸長腿去夠車座下面的衣服，腳尖有生以來第一次繃得那麽直。

“太熱了，不穿。”林寶霞把衣服又拽回地上。

的确是太熱了，姜志成熱得頭腦冒煙，雖然從外面看不到裏面，但從裏面卻可以清楚的觀察到外面，身處荒郊，

他心中不安在作祟，林寶霞無半點慌張，坦蕩地像坐在家裏一般。

“你也不怕我把你賣了。”

“我媽說了，我賣不了幾個錢。”她長長的黑發搭在胸前，更是若隐若現，心存天使的魔鬼。

“看起來被你逼瘋的不止我一個人。”姜志成想回避，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尋找目标。

她歪着頭解釋：“因為我把家裏的雞蛋都砸了，卻沒看到小雞。”然後掰着手指點着，“可能有一百多個吧。”

說完，又想起什麽好笑的事情，“我媽一生氣讓我在雞窩裏睡了一晚，給雞媽媽賠罪，後來我哥跟我說，小雞要有媽媽的懷抱才能長大，人不能想當然的做事情。”

“我真希望我變成只雞，讓你也體諒體諒我。”姜志成拆上一對翅膀會是只不錯的大公雞。

夜漸漸深了，田裏無數聲音都顯了出來，翻滾前行地風、不知疲倦地蟬、還有不知什麽東西在地裏穿行……姜志成雖然心猿意馬卻還是想着該回去了，拆開手邊的袋子，從裏面拿出上衣，抖開來一看，應該差不多大小，“過來，把腦袋伸進來。”

林寶霞抿着小嘴，乖巧地把小腦袋湊過去，他說的話，她基本都聽。姜志成把衣領拉開，正好套在她的脖子上，她頭發上的味道跟他的一樣，相同的洗發水，相同的沐浴露，他們終于有一點相同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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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自己穿。”姜志成看着她擡起胳膊，自己套了起來。

“可以。”林寶霞在沒人寵的情況下，還是會自食其力的，她有着些嬌氣很多情況下是被王梅寵的，總當她還是個孩子，

而姜志成更多的把她當作一個成人對待。

正當他漸漸平靜地看着她自己穿上褲子，居然有種看到孩子長大的成就感，絲毫沒有注意到車內有任何異動，直到外面的車窗突然被敲了兩下，外面傳來對話，“這車看起來不錯呀，你啥時候能買得起。”

“看着顏色，騷包，這裏面幹嘛呢？”說完，有個人頭湊近了車窗，姜志成心裏真是很擔心，有人靠的太近，臉上的油脂蹭到他的寶貝車上，令人惡心。

“有人，還兩個。”

“起開，我瞧瞧，這不會那啥吧……”另一個人也好奇的往裏瞅，全然沒有任何不好意思，隔老遠都能看到他呲着的大門牙，黃橙橙地幾百年都沒刷過。

還是姜志成反應快，一把按住林寶霞的腦袋，讓她面朝座椅趴在上面，不露臉。

外面人興致高昂，如同看小電影一樣興奮，“哎，你看見啥了，是不是狗男女呀，是不是不好意思呢？”

“看不太清呀，女的挨着男的呢，我看差不多，你再瞅瞅呢。”油臉黑乎乎地，半夜都找不到他人，讨論着偷窺事宜。

“這你都不會看，咱們就應該蹲遠點，從後面看這車動不動嗨，嘻嘻嘻，你說對不對，動次打次。”黃牙色眯眯地戳着油臉，看起來比同伴技高一籌。

“對對對，但剛才要湊過來的也是你呀。”

姜志成在車裏面真是無語，他小聲告訴林寶霞：“趴好了，不許說話，敢說一句就把你扔在河裏喂魚。”

林寶霞頭點得像小雞啄米，趴着也挺舒服的，外面的人她沒什麽興趣，車裏暖暖的還有他在身邊，她都快要睡着了。

看着他睡眼朦胧的模樣，他撫了撫她的後腦勺，開了車窗，“讨論完了嗎？有什麽好戲能跟我講講嗎？”

剛肆無忌憚的兩人突然被這聲音吓了一跳，陰冷平穩沒有任何情緒，語調裏夾雜着不耐煩，好像随時要爆發怒火一般。

油臉與黃牙湊在一起，上下左右打量着姜志成，姜志成僅一眼就知道是村裏的莊稼人，臉色黑黑的穿着清涼，赤腳站在地上，褲管卷得老高，還是避不開泥點濺到上面。個頭不高，你一本正經地反問他們，他們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呃，嗯，我們就是路過。”

“路過？？這個路過還挺長，一部電影都要看完了吧。”姜志成背靠座椅，都沒瞅他們第二眼。“你們建設2村的吧，地裏的莊稼都種完了嗎，就在這兒瞎貧。”

“你..你怎麽知道我們哪個村的。”黃牙覺得此人面生，吓了一跳。

“這方圓百裏的地方，誰家有幾畝田，幾口人，家門朝南朝北，沒有我姜志成不知道的！”

“姜。咱們這姓姜的多嗎？”油臉問黃牙。

“沒幾家吧，2排姜撫順家只有個女兒才剛滿月呢。還有就是村委書記姜和平了吧，聽說有個兒子不過我沒見過。”黃牙頭頭是道地分析着。

“我也沒見過，不過都說那兒子不争氣，沒他爹有本事。”油臉緊跟着說。

“不都那樣嗎，老子有能耐兒子都慫包，吃喝不愁，哪有什麽上進心，哪像咱們沒點本事有上頓沒下頓的，人家家的碗都比咱們家的茅坑深。”黃牙一邊說着，一邊推着油臉往前走，他分明看到車裏的人臉色越來越綠了，快和路邊的雜草一個色。

姜志成不是第一次聽人家這麽說，卻是第一次被人當着面如此評價，他靜靜地坐在車裏，，未合上的車窗吹來一陣又一陣清涼的風，他摸着柔軟地頭發，一下又一下，剛開始挺生氣的，坐了5分鐘後，他突然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舒暢感，他也沒什麽志存高遠地夢想和覺悟，這麽一想有個有錢的爹壓在上面也總比窮得叮當響讓人愉悅地多。

“噗嗤”自己都被自己的豁達逗笑了，本想拍拍林寶霞讓她起來，卻聽到了一個大大的呼嚕聲，她早就腮幫子貼着皮座椅游走在夢鄉裏啦。無奈地一笑，幫她擺正了姿勢，系上了安全帶，她絕對有本事從坐上掉下去。

重新做回駕駛座，姜志成一路往前開，邁數飙到最高，夜裏一切都變得暢通無阻，他伸出胳膊劃破風和雨，內心的煩躁一掃而空，往後瞧，睡得真香，彎曲地路過都沒被搖醒，反而睡得更香，還嘤嘤得發出異響，他平時都是一個人，雖然交友圈子很廣，但真心的朋友沒幾個，有點心事也很少會去跟別人說，孤獨是人類生存的唯一命題，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從出生就開始做題，即使到了死得時候也并不會交上滿意的答卷。

“這時候就應該去開一局。”姜志成自言自語地說，既然人生沒什麽樂趣，何不自己找點樂趣，他的手又開始癢癢的，想要去賭一把。

他賭瘾不大不小，生活的調味料，有的人可能去追已經既定了結局的電視劇，他卻愛好不确定性，是贏，他肯定請上大夥吃一頓，是輸，笑笑下次再來。錢對他不是最重要的，追求刺激是他最不穩定的神經。

車停在小賭局門前，他想着是不是就把林寶霞扔在車上就好了，也不指望她能做他的幸運女神了，只要她不給他添麻煩就好，這家店他也是第一次來，裏面的人不熟。

誰料，林寶霞突然擡起頭來，來了句：“我要尿尿。”

“不是尿我看你也醒不了。”

“我是被憋醒的，我已經在夢裏找了好久廁所，沒辦法我才睜眼的。”

“你還能分得清夢境和現實，看來我還真不能小瞧你吼。”姜志成見她急急忙忙站起身來，捂着肚子，腦袋哐當撞在車頂上。

下車拽着她，還不忘威脅：“你給我憋住了，尿褲子我就把你當了。”

門口有個門衛，身上刺龍畫虎地盯着來來往往地路人，有些普通人走過都故意繞了過去，不敢靠近，姜志成拉着林寶霞走過去問：“嗨，哥們，哪裏有廁所。”

小哥瞧着林寶霞憋紅的臉，又望望姜志成一臉不耐煩地樣子，指指裏面：“走到頭，右拐。”

林寶霞一聽，跟上了發條一樣，掙脫他就一路飛奔而去，裏面擠滿的人都沒看見是誰撞到了他們就沒了人影，姜志成愣在原地和紋身小哥對視一笑：“呵呵，沒事，就是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