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奉上,繼續埋伏筆中

道別,沒過多久那些人都離開了球場,只剩下了我和司馬謙兩人,還有天上一輪幽靜的明月。

司馬謙仍然站在籃球場中央,并不朝我走來。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平靜地問我:“聽說你和我媽要結婚了?”

我并不意外他會得知這個消息,畢竟剛才我和師母談話的途中,他出來的時機太過恰當,這說明他躲在樓梯上偷聽的可能性也很高。

我說:“沒錯。”

他看起來不以為然,接着他又問我:“你和小亦是分了吧?”

“小亦?你指的是亦藍?”

“對,我是叫她小亦。”

“我們是分了。”我順着他的說法回答了他,“不過按照常理,你應該叫她小姨才對吧?”

他裝作沒有聽到我的話,轉頭朝着籃筐投籃,又是一個漂亮的入球。

“亦……小亦,她最近怎樣了?”

“你到現在還關心她嗎?”

“當然。”

我瞥見了他的側臉在冷笑,“我還以為你一心只想着我媽呢。”

“若水對于我來說的确很重要。”

他迅速接過了我的話:“小亦對于我來說也很重要。”

我無從反駁,不過暫時來說,我還沒有立場可以去反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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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反對我和若水結婚嗎?”

“我可從來都沒有說過‘反對’兩個字,不過我也不會非常同意就是了。我媽的事情,反正我也管不着。”他斜眼看我,“不過在我看來,雖然你看起來很淡定,但其實你對我媽的事情也沒有太大把握,是吧?”

他居然看出來了。

我不否認,人的年紀大了,偶爾不那麽強勢也不算是懦弱。

“你說對了,我的确不太有把握。”我對着一個小我二十歲的男生,坦白地說出了我深藏的真實想法,“我和若水從相逢到決定結婚只不過是一個月的事情,我對她的感情我是非常确定,和她結婚我不會後悔,但是她的感情我卻沒有自信。”

“你是怕我媽是出于愧疚才會答應嫁給你?”

“可以這麽說。”

“不會的,她不是一個會勉強自己的人。”

我對他笑:“有你這樣說,我算是安心下來了。”

“你錯了,這些話不是我說的。”司馬謙抱着手臂,語氣頗為無奈,“都是小亦說的,她說我媽絕對不是因為愧疚才嫁給你的,她看得出來,我媽也是愛着你的。”他說完後馬上打了個顫抖,似乎是被自己的話肉麻到了。

“這是亦……小亦要你轉達給我的話嗎?”

“她沒有要求,但是我覺得她一定希望你知道。”他篤定地說。

“謝謝你告訴我。”司馬謙剛才投出的籃球正好滾到了我的腳邊,我伸出腿截住,“那麽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我和若水結婚後,你願意和我們一起住嗎?”

“不願意。”他斬釘截鐵。

“真可惜。”

“算了吧,你‘遺憾’的表情做的一點都不像。”他毫不留情地拆穿我,“其實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和我媽結婚後,有要小孩的打算嗎?”

“怎麽,你怕我和若水的孩子出生後,你會失寵嗎?”

“當然不是。”司馬謙的雙手交錯抱在胸前,輕聲問我,“難道你不覺得快四十歲了才生小孩……太過無稽了嗎?”

我沒有回答,沉默漸漸讓他的疑問成為了喃喃自語。過了一會後,我撿起了腳邊的籃球,然後抛向了他,他原本處于思緒中,卻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穩穩當當接住了籃球。

“最近亦藍在躲着我,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她最近還好嗎?”話題兜兜轉轉,我始終還是不由得回到了原點。

“很不好。”他說,“但是,我會讓她好起來的。”

我沖他笑了笑,他板着臉沉思半響,才緩緩對我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

從前的他對我的敵意很深,現在卻能和我平靜地對話那麽久,甚至還不吝惜他的笑容。能讓他的态度轉變的原因只有一個——因為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亦藍的男朋友了。

——

一個月後,我和若水順利到民政局登記,正式成為了一對合法的夫妻。

我和若水并沒有大排筵席地舉行婚禮,不過為了今天,我的父母特意從老家來到了香城,今天晚上是我和若水雙方家人第一次同桌吃飯,這一頓簡單的家常晚飯,便是我和若水的婚宴。

今天不是周末,亦藍和司馬謙都要上學,預定的餐廳在學校附近不遠,放學後他們兩人就直接穿着校服過來了。自上次闊別以後,我才再一次見到了亦藍,在我和若水籌備結婚的日子裏,她總是想着各式各樣的方法回避和我的見面,今天晚上,終于避無可避。

在入席期間,母親拉了我一下,母親看着前方亦藍纖瘦的背影,悄聲問我:“這是若水的妹妹?”

“是。”

“雖然年齡差得很多,不過兩姐妹倒是長得很像。”母親不經意的一句話,卻讓我極其心虛。

我含糊地呼應:“嗯,好像是吧。”

随後母親又看向走在亦藍身旁的司馬謙,“這是若水的兒子?沒想到也這麽大了,挺高挺俊的。”這時候有端菜的服務員從亦藍的身旁倉促走過,司馬謙連忙伸手護住了她,母親正好把這一幕都看在了眼裏。“他們兩姨甥關系真好啊。”母親贊嘆道。

雖然這頓婚宴極其簡陋,慶幸我的父母和師母相處得十分融洽,我和若水再一旁看到,也不禁露出了愉悅的微笑。司馬謙偶爾也會擡頭看看我們,似笑非笑,唯獨只有亦藍,她一直保持安靜,仿佛試圖把自己徹底置身事外。

亦藍似乎不怎麽願意夾菜,坐在她身旁的司馬謙則很照顧她,他總是主動把她往日喜歡的菜通通夾到她的碗裏。亦藍對他的照顧不制止也不反對,過了一會後,便乖乖地把碗裏的菜慢慢吃下。

看着眼前相依為命的兩人,我莫名想起了我和若水十八歲的時候,他們有點像那時候的我們,但又不盡然是我們。至少我和若水在蹉跎了二十年以後,最後還是得到了彼此的幸福,但是他們的未來,是否也同樣可以獲得想要的幸福?

大概是我的目光在亦藍身上停留得太久,亦藍在吃飯的途中突然擡起頭,和我不偏不倚地四目相對。

我的情緒亂了一下,不過還是朝着她微笑。

她毫無波瀾地看着我,抿了抿嘴,又深深低下了頭,我再也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這一場婚宴終究散去了,結婚以前大家都已經協商好,若水會搬來我的公寓和我同住,司馬謙則堅決選擇留在顏家的老房子,不過為了可以繼續照顧師母的日常生活,平日若水還是會經常會娘家。師母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不舍,她對我和若水囑咐了一些話,才随着亦藍和司馬謙乘計程車回家了。

我的車子停在了地下停車場,步行過去有一段不小的距離,我見天氣有些變涼了,便讓若水和父母在餐廳裏等我,我一個人走去停車場取車再回來接他們。

我才走出餐廳不遠,在昏黃的路燈下,停駐着一個多年不見的身影。

我以為是我看錯了,稍稍走近一看,發現原來她也正在看着我。

我鼓起勇氣走到她的面前,“好久不見。”

她問:“你還記得我?”

我試着微笑,語氣難免攙和了慚愧:“我怎麽可能會不記得你,月榕。”

徐月榕的臉上仍然是一副靜谧的微笑,她相比我的記憶裏的她稍微胖了一點,不過還是掩蓋不了身上散發的優雅恬靜的氣質。

“怎麽這麽巧,你也在這裏?”我問。

徐月榕搖了搖頭,“不是巧合,我是特意來看你的。我聽伯母說你今天要結婚了,雖然你沒有邀請我,不過我還是擅自過來了。”

“我和妻子沒有舉行婚禮,今晚只是兩家人在一起吃頓便飯,所以也沒有邀請親朋戚友過來。抱歉,我不知道你今天過來了。”

“沒事,其實我也只是想看看你怎樣了。”她頓了頓,“阿森,你的妻子就是你以前所說的一直在等待的人嗎?”

我沒有猶豫,“是,我終于等到她了。”

寒冷的夜晚,一段節奏歡快的歌聲驟然響起。徐月榕從手提包裏拿出手機,抱歉地看了我一眼,我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她才安心接起了電話。

我本是無心聽她電話的內容,然而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周遭又太過安靜,她的對話便悉數傳入了我的耳中。對方好像是個孩子,大概正在鬧便扭,徐月榕一直耐心地柔聲安撫,不久過後,孩子乖順了下來,徐月榕微笑着挂斷了電話。

母親春節時曾經提過徐月榕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孩,我便問她:“是你的小孩打電話給你?”

“是。”徐月榕苦惱又幸福地笑了,“我不在家,他就鬧便扭不願意睡覺,不過剛才我答應他回來後陪他去游樂園,他才終于願意去睡覺……真是。”說起自己的小孩,徐月榕的眼睛仿佛瞬間被點亮了,她把手機遞給我,桌面的背景是一個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咧着嘴無憂無慮地笑着。

“很可愛。”我由衷地贊嘆。

“大家都說他長得像爸爸。”

“我覺得也像你,特別是眼睛。”

“是嗎?”她的語氣有些欣喜,“雖然對于現在平淡又瑣碎的生活,我說不上是否幸福,但是,我卻真正感覺到了快樂。”

我愣了愣,認真地說:“月榕,我欠了你太多,對不起。”

徐月榕深深吸了一口氣,莞爾一笑:“顧森,祝你新婚快樂。”

——

我開車回到餐廳的時間比預計晚了一些,我的父母都沒有說什麽,畢竟是母親透露了我結婚的消息給徐月榕的,相比他們也清楚是我的遲到怎麽回事。若水卻覺得遲到對于新婚的日子來說是一個非常不好的兆頭,她埋怨了我幾句,便氣沖沖地跑進了副駕駛座。

我失笑,正準備發動車子,才發現身旁的若水居然粗心地忘記系安全帶,于是我傾身過去想幫她系,她的脾氣好像還沒有消去,她瞪大了眼睛喊:“你幹什麽!”

“幫你系安全帶。”

“你告訴我一聲,我自己來系就好了。”她說着要拉開我的手,但是我已經眼明手快幫她系好了安全帶,并一臉惬意地欣賞她氣急敗壞的表情。

而我的雙親,則在後座上面帶溫暖的微笑注視着我們。

我想這就是我長久以來所期盼的幸福,就像徐月榕所說,平淡、瑣碎,但卻是十分快樂的生活。

過去我曾經對徐月榕和亦藍做出過的種種傷害,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用我的餘生彌補。

只是我再也不會放開若水的手。

我執起若水的手,動容地說:“若水,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祝我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完結。

(松一口氣……)

☆、愈合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卷開始了,又回到小亦視角。

友情提醒:小心不要精分……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計程車的後座,目不轉睛地盯着窗外呼嘯而過的深沉夜景,以及映在玻璃窗上模糊而又面無表情的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出了神。

不過,我仍然可以感覺到坐在身旁的媽媽,還有副駕駛座上的司馬謙不約而同地都在緊盯着我。

自從一個多月以前,姐姐和顧森決定結婚後,媽媽和司馬謙幾乎每一刻都十分關心我的一舉一動,恐怕我只要做出一些稍微反常的動作,就已經可以把他們吓到半死。

但是放心好了,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自己的行為,相反我還會好好地活着,直到長命百歲,只是我再也沒有力氣去飾演我從前的每一個角色了。

因為就在今天,我愛着的男人、我唯一愛過的男人,正式成為了我密不可分的家人。

每每想起這件事情,我就會變得心力交瘁,這一個多月來,我幾乎每天都在想着這件事情。我習慣了,卻還是會心如刀絞,到底還要過去多久,我才可以變得麻木?

然而我何嘗不懂,就算我再難過、再痛苦、再不忿,也改變不了一絲一毫我愛的男人愛着我親生姐姐的事實。

顧森說,二十年以來,他每天每夜都在想着我的姐姐。

那麽,我只是可悲的替代品。

他沒有向我點明,但是我都懂。

窗外的夜景靜止不動了,我家到了。司馬謙爽快地付了車錢,走在前頭,先行一步打開了家門,為我和媽媽點亮了滿室的燈光。

我看了一眼媽媽,她滿臉疲憊,情緒卻十分亢奮。畢竟今天是她的女兒又一次出嫁的日子——雖然“又一次”這三個字似乎顯得有些多餘。

媽媽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朝我招招手,“三千。”

媽媽有話想對我說,我早就猜到。

她一直想找個合适的機會給我做一場“心理輔導”,姐姐、顧森同樣也是如此,但是我卻把這樣的機會一次又一次都推開了。

然而今晚媽媽難得高興,我唯有選擇退讓一步。

司馬謙一眼就看穿了媽媽的意思,他看了我一眼,見我似乎不怎麽反抗,便适時離開了客廳。他的腳步聲遠去後,媽媽說:“你難過可以哭出來,媽媽就在這裏。”

我笑了一下——我想應該是笑了,畢竟我的嘴角動了。

我的不配合依然讓媽媽非常執拗,我只能搖頭,“媽,我沒事,我根本不想哭。”

十八年來的記憶裏,我只記得我哭過一次,就是在我十八歲的生日,媽媽毫無預兆昏倒了在家裏,當時孤獨和無助朝我席卷而來,我居然一下子就掉出了眼淚。事後因為有顧森在身旁的安慰和支持,我才漸漸地振作起來。

但是,現在顧森已經不在了。

他是屬于姐姐的了。

眼前的媽媽在用幾乎憐憫的眼神看着我,我興致缺缺地低下了頭,“我困了,我先回房間休息了。”

我何必讓媽媽在我的身上浪費她美好又充沛的情感,今天她本該因為姐姐獲得幸福而興奮愉悅的。為了我悲傷難過,一點都不值得。

我不再等待媽媽說話,轉身走上了樓梯。木質的地板在我的腳下清脆作響,我即将走到二樓,卻見司馬謙站在樓梯的最上方,昏暗的陰影灑遍了他的全身,若是從一樓往上看,幾乎不會察覺到他就站在這裏。

當初我也曾經站在這一個相同的地方,悄悄偷聽過媽媽和顧森的對話。

司馬謙一副了然的神情,估計他也是做出了和我一樣的偷聽行為。不過我卻一點都不憤怒,或許因為對象是他。

我不會去躲避司馬謙,因為他從來不會跟我說任何多餘的安慰的話,他擔心我,卻只是想盡可能地多陪伴在我的身旁,他并不憐憫我。明明他只是一個和我同齡的男生,若是認真算起來,他的輩分比我還要小許多,我們生活在一起才不過幾個月,他卻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我的想法。

回想起來,就連如此開朗的司馬謙,也已經有多久沒有在我的面前露出過真心的笑容了?

他害怕觸碰到我的傷口,總是溫柔又小心翼翼地呵護着我。

我下定決心走近他,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說:“我會好起來的。”

我不能再繼續自私地放任下去,他讓我驀然懂得,在我的身旁,其實還有遠比顧森更加重要的人。

他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我一直都相信你會好起來。”

我埋首靠在他年輕而結實的肩膀上,他仍然握着我的手,朝我傳遞着渴求的安定的力量。

“就算慢慢來也沒有關系,不要焦急。”他在我的耳邊說,“我會一直等你。”

我閉上眼睛,和顧森相識的半年多時間,一幕幕略過了眼前,快樂的回憶比我想象中還要占據了更大的部分,其實顧森并不欠我什麽,相反他還給予了我很多很多。

算了吧,就像司馬謙說的那樣,慢慢來也沒有關系,不要焦急,或許終有一天,我也能夠笑着釋懷。

睫毛突然變得有些濕潤,我不想睜開眼睛,只好更加用力握緊了司馬謙的手。

他正如我所希望的一樣,在我的傷口愈合之前,他一刻都沒有放開我。

在姐姐和顧森的新婚夜,我悄悄地在司馬謙的肩膀上留下了唯一的一滴眼淚。第二天一早,我從床上醒來,遙望着窗外暖和明媚的日光,懵懵懂懂地坐了好久。

昨天的某個我已經死去,今天的我,宛若重生。

——

生活還是一如既往地持續着。

今天的課程難得有一節體育課,不過伴随着高考逐漸逼近,從這個學期開始,體育課的內容便改成了美名其曰的自由活動,實際上,有很大一部分的同學都會跑回陰涼的教室自習,唯獨男生們依舊活躍地不會落下體育課的一分一秒。

司馬謙是再典型不過的男生,體育課上課前,他卻還是特意走過來問我要不要一起去上體育課。

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很想去打籃球,不過他也同樣想和我呆在一起,我不想讓他感到為難,便合上了課本,“去。”

他馬上笑了起來:“那你收拾一下,我先到操場等你。”

司馬謙走出教室後,我把課本放進抽屜裏,在一群女生的注目下,一身輕松地走向了趙涵的座位。

因為最近我和司馬謙走得特別近,所以前不久我和他才剛剛冷卻下來的緋聞又再一次沸騰了起來,但是現在我已經無暇再去在意這些莫須有或莫須無的謠言了。

我對教室裏響起的議論聲罔若未聞,直截了當問趙涵:“我要去上體育課,你去嗎?”

趙涵點點頭,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遠處的一個女生這時候故意用不小的聲音說了一聲:“電燈泡。”

趙涵的動作僵硬了一下,臉上蒼白得沒有表情,她匆匆拉好椅子,快步拉着我一起走出了教室。

我對她趙涵說:“別理那些人。”

她回頭笑了笑:“我沒事。”

我知道她其實還是十分介懷的,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該去怎樣安慰她。

體育課上課的人數比往常多了一些,超出了老師的預料,甚至還有一些別班的男生也混了進來,老師原本預備的幾個籃球很快就被瓜分完畢了。老師見我還有其他幾個同學空閑地坐着草地上,就派了我們幾個人去倉庫拿球,那幾個同學嗯嗯啊啊地答應了老師後,卻在老師沒有注意的時候全都溜走了。趙涵在剛才去了上廁所,司馬謙也正好在火熱地打着籃球,于是我只好獨自一人走去倉庫拿籃球了。

高中入學将近三年,這是我第一次去到學校的倉庫,倉庫在學校一個非常偏僻的位置,一般情況下也沒有什麽人去到那裏,我站在倉庫門前,四周空無一人,靜悄得詭秘。

我當然不會自己吓自己這麽無聊,我用老師給的鑰匙打開了門,心無旁骛地走進了倉庫,裏面漆黑一片,還有一股難聞的陳舊氣味。我按下燈光的開關,找了好久,才在角落裏發現兩大筐的籃球。

我正想随便挑幾個,倉庫的門突然發出了難聽的聲響,門又被拉開了一些,随之而來的是一陣穩當的腳步聲。

我頭也不回就說:“我不過是走開一會,你不用太過緊張,不一定時時都要呆在我的身旁的。”

我等了好久也聽不見司馬謙的回答,以為是他被我這樣說不高興了,于是我又緩下語氣,“不過你也來得正好,過來幫我挑幾個籃球帶回去。”

身後還是沒有人發出聲音,我終于起疑,回頭才發現站在倉庫門前的人并不是我希望看見的司馬謙。

而是梁永皓。

☆、相随

梁永皓站在逆光的方向,挺拔的影子一路蔓延到我的腳下,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卻還是強烈地感受到他正在注視着我。

我想起來了,剛才和我們班男生一起打球的人裏,似乎正是梁永皓所在班級的男生,如果當時他也在操場的話,那麽他現在會出現在這裏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不過我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他是為了我而刻意來到這裏。

“你也是過來拿籃球的嗎?”我随口問。

他不答反問:“你剛才以為是誰進來了?”

他分明是明知故問,我十分确定他剛才聽到了我喊的究竟是誰的名字。

我不想再去理會他,就當我是一時糊塗了才會主動跟他搭話。我低頭在筐裏選了幾個看上去還不錯的籃球,正想抱起籃球越過他直接走人,沒想到我才剛走出一步,籃球就從我懷裏一個接一個掉在了地上,随即滾到了倉庫的各個角落。

倉庫裏拜訪了很多東西,而且還毫無規律,想把掉落的籃球全部撿回來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只能認命地蹲下撿球。

我好像聽到了梁永皓笑了,我擡頭看了他一眼,他笑盈盈地看着我,從某個架子上拿來了一個大網,然後他蹲在了我的面前,“哪有人會抱着那麽多個籃球走來走去?你看,這不就有用來裝球的網嗎?”他張開了手中的網,從我手中接過了籃球,幹淨利索地扔了進去。

我不以為然,繼續跑到各個角落撿球,再不停走回到他那邊把籃球放進網裏。而他一直站在原地看我,也不忘去撿身邊落下的球,但就是不願意挪開一下腳步。

他看起來似乎很享受我從遠處回到他身邊的過程。

我終于把所有掉落的籃球撿回來後,正想要從他的手中接過裝着球的網,他卻突然用力地拉住了我的手。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我說:“放手。”

他果然不會輕易聽話,反而把我的手抓得更緊了,“那你告訴我,司馬謙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望着他的眼睛,毫不畏懼地問:“如果我回答了,你就會放手了嗎?”

他愣了一下,狡黠地笑:“我會考慮。”

我怎麽也想不明白,當初趙涵為什麽會如此迷戀他,而我更加想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麽直到現在還執着于我。

其實他的問題若是真的要回答并不難,我誠實地說“不是”何其容易,但是我偏偏不想得其所願。我冷笑:“你覺得呢?”然而話音剛落,我馬上感覺到我的手腕關節隐隐作痛了,是他又加重了手中的力度。

“小亦。”他低下頭,靠近我的臉,語氣危險地說,“你真的快讓我發瘋了。”

我沒有動搖,正思量着下一步舉措時,倉庫的門又傳來了聲響,前方變得一片明亮,我和梁永皓

徹底暴露在了陽光之中,地上有我和梁永皓相互交錯的身影。我看向門口,司馬謙和趙涵站在倉庫門前,氣息有些混亂,似乎剛從遠方奔跑過來,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了,司馬謙和趙涵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在了我和梁永皓牽扯的手上。

“放手!”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司馬謙就朝梁永皓怒吼道。

司馬謙充滿戾氣的樣子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甚至連想象的情景都沒有,發怒的他讓我感到心驚。我連忙甩手,但是梁永皓的手依然緊緊抓住我,我怎麽都甩不開。

梁永皓漠然地看着司馬謙,我眼見他們之間的火藥味變得越來越重,生怕又會發生上次在KTV裏的事情,更何況,現在還是在學校裏。

我求助地看向一旁的趙涵,她怔怔地觀察着司馬謙和梁永皓,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我的目光。

我無法再分心顧忌趙涵此刻的心情,因為司馬謙已經邁出腳步朝我和梁永皓沖來,我想都沒想就大喊:“趙涵,快拉住司馬謙!”

趙涵這時才如夢初醒,幸好她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抱住了司馬謙的腰,不論他怎樣憤怒掙紮,她都咬緊了牙關抱住他不放。

沒有辦法了,只好這樣做了。

我拉起還想繼續挑釁的梁永皓的手跑出了倉庫,不管司馬謙在身後如何呼喊,我都下定了決心不會回頭,我只會帶着梁永皓一路朝前方跑去。

我拉着梁永皓一直跑到了學校另一頭的圖書館,炙熱的太陽籠罩在頭頂,我終于累得再也跨不出一步。

梁永皓俯身撐着膝蓋喘氣,這時候我甩開了他的手,走到離他好幾步的距離後,才坐到大樹底下歇息。

梁永皓看了看我,不慌不忙走到我的身旁坐下,我實在沒有力氣再去理會他,目不斜視地看着遠方。

他揚起了一個勝利的笑容:“你果然還是在乎我的。”

“……”

“不知道司馬謙現在怎麽樣了呢?”

“……”

“如果剛才我跟他打起架來的話,還會不會像上次在KTV時兩敗俱傷呢?”

“……”

“不過,幸好這次你選擇的是我——”

“夠了。”我忍無可忍打斷了他,“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舉起他的右手,故意在我眼前晃了晃,“起碼這個便宜還不小,我算是賺到了。”

我懶得看他,歇息夠了站起來就走,他居然馬上就跟了上來。

我沒好氣地回頭,“你別再跟着我了。”

他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

“司馬謙不是我的男朋友。”為了能夠擺脫他,我只好說出實話,“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所以你不要再跟過來了,如果下一次你和司馬謙再次打起來,我是絕對不會再管你的死活了。”

“真的?”他笑嘻嘻地問。

“不信你可以試試。”

“算了,我還懂得什麽是‘分寸’。”他朝我伸出手,我沒有躲開,他把我的頭發別在而後,手卻遲遲都沒有離開,“小亦,其實我今天好高興。”

“這又不關我的事。”我說。

“怎麽可能不關你的事?”他臉不紅心不跳,“我無論高興難過都是因為你啊。”

簡直是一派胡言。

我退後一步,脫離了他暧昧不清的動作,我大可以不必對他客氣說出一些傷人的話,他卻對我露出了無比真摯純粹的笑容。

我猶豫了片刻,什麽都沒有說出口,就這樣轉身走掉了。

而這次他終于沒有再跟上來。

——

我再次回到操場,此時體育課已經下課,我再去倉庫拿籃球也毫無意義,便直接去了辦公室還了倉庫的鑰匙,然後一個人走回教室。

我原本以為司馬謙和趙涵會比我更早一步回到教室,然而教室裏還是只有那幾個沒有去上體育課的女生,司馬謙和趙涵根本就不在。為了打聽他們的下落,我走到那幾個女生的面前,她們原本在興致勃勃地談論着當紅明星的緋聞,課桌上攤開的課本也只是在裝模作樣。我試着對她們友善地笑,她們當即愣了愣,看向我的目光也少了一絲戒備。

我事不宜遲,馬上問:“你們知道司馬謙去了哪裏嗎?”

她們了然地交換了目光,坐在最中間明顯是領頭的女生似笑非笑地回答了我:“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形影不離的嗎?”

如果我回答“是的”的話,恐怕會讓我和司馬謙的緋聞更加不堪,但是如果我回答“不是”的話,她們也是不會相信的。于是我只是微笑,任憑她們自由想象。

我的反應果然相當滿足了她們的好奇心理,她們不再追問我和司馬謙的事情,接着我又問她們:“那你們知道趙涵去哪裏了嗎?”

她們同時搖頭說不知道。

眼看距離下一節課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我對她們說了謝謝,又走出了教室想去附近再找找司馬謙和趙涵。而我才剛剛走出門口,那幾個女生便揚着聲音誇張地談論着我。

“真是傻逼一個。”

“沒錯,趙涵擺明了就是要跟她搶男人,她居然還一直傻乎乎地讓趙涵插足進來,何止是傻而已,簡直就是沒腦子!”

“她剛才不是在找司馬謙和趙涵嗎?說不定他們倆正躲着她幽會呢!”

“所以才說她沒腦子啊,明明平時看起來還挺聰明的,在感情方面反而像個弱智一樣。”

“喂,你們還記不記得,上個學期她和趙涵還一起搶過隔壁班的梁永皓!”

“對啊,當時臉皮幾乎都快扯破了,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是和好了。”

“這就說不準了,說不定只是表面上裝感情好,背地裏其實都恨死對方了。”

……

人言從來可畏,哪怕現在我進去沖那些人反駁,對于喜歡看戲的她們來說,我的辯解根本無關痛癢。

那些人,太過低估人與人之間堅韌的關系了。

我沒有遲疑地離開,決心去尋找對于我來說十分重要的人。

恰好在這個時候,趙涵發了一條短信給我。

“我就在倉庫,你可以過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終于可以早點更新啦啦啦啦啦~

☆、心結

我再次走在通往倉庫的路上,四周還是一片冷清,半個小時以前的鬧劇仿佛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十八年來,我一直循規蹈矩地飾演一個良好學生,我的第一次逃課,就是為了和趙涵見面。

僻靜的倉庫就在眼前,趙涵坐在倉庫門前的階梯上,低頭撥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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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