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決定
????“第一,他已經同意了。第二,我已經讓律師去采集你女兒的血液和頭發。”韓城冷靜的說。
潤清好像遭受了什麽重大的打擊,臉色灰敗,神經質的重複,“不,他不會同意的,他一定不會同意的……”
陳伯不服氣的嚷嚷,“做什麽親子鑒定,他這是信不過潤清,他這是在扇潤清的臉啊!”
趙予方笑,“真金不怕火煉嘛,是真的一定假不了,陳伯你說對不對?還有,陳伯,你已經退休了,不經邀請就到了公司重要活動的現場,還說和活動完全無關的話、做和活動完全無關的事,做為一名退休老員工,你的言行可是沒給年輕人做好榜樣啊。”
陳伯氣的不行,吹胡子瞪眼睛。
楊殿斌神清氣爽,帶着兩個律師助理進來了,“徐律師已經到酒店采集過當事人的血液和頭發,我、兩名律師助理是見證人。血液和頭發分別送到本市最大的兩家醫院,今天就可以出結果。”
潤清沙啞的叫了聲“陳伯”,神情絕望、哀傷,陳伯心疼的扶住她,“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潤清軟弱無力的笑了笑,暈倒在陳伯懷裏。
“看看,你們把她逼成什麽樣了?”陳伯痛心疾首。
“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之後,如果她的女兒和韓家沒有任何關系,請陳伯給我一個交代。”這是韓城給他的答複。
陳伯瞪了他一眼,半抱半拖着潤清往外走,“一群沒人性的!眼看着潤清暈倒了沒一個人過來幫忙!韓氏不行了,以後肯定不行了。”
沒人理會他,更沒人給他幫忙。
親子鑒定結果當天就出來了,珍珠和韓秉文沒有血緣關系,不是父女。
韓秉文很生氣,“珍珠是不是我的孩子,這個不重要,我也不在意。可是陳伯和潤清到總部去找小北,實在太過份了。”
雖然他很生氣,但是,他居然還要繼續負擔珍珠到大學畢業。條件是潤清返回舊金山居住,以後不經他同意,不得回國,不得出現在韓家人任何人面前。
他的決定真是讓家裏的其他人哭笑不得。
韓秉文沒有再見潤清,他的決定和條件都是由律師轉達給潤清的。
“韓先生說,他是出于人道主義精神,才做出的這個決定。”律師轉達過韓秉文的話,勸說潤清,“适可而止吧。真要把小時候的情份磨完了,你和他之間就什麽也不剩了。”
潤清蒼老了許多,拿過律師拟定的協議看了好幾遍,不滿意,“他對我說過多少甜言蜜語,最後只用這些就打發了我!”律師笑,“那些甜言蜜語是他十幾歲時候說過的吧?潤清女士,現在他可是已經四十多歲了啊。”
拿一個男人十幾歲時候說過的話要綁住他一輩子,這算是童話還是神話。
潤清還是不甘,律師很耐心的勸說:“我經手過類似的事也多了,老實說,韓先生的做法已經相當厚道。他和你有過一段青梅竹馬的感情,所以看在那段感情的份上,孩子不是他的,他也肯養到大學畢業。潤清女士,他已經很有風度了。”
“不是他害的我,我落不到這一步!”潤清恨恨。
律師微曬,“潤清女士是在美國受的高等教育吧?我還以為美國的教育是要人自強、自立、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原來也是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自己的失敗全是由別人造成的嗎。”
律師失去了耐心,正言相告,“如果這個決定不接受,潤清女士,今後你将得不到韓先生任何接濟。他和你沒有任何法律上的關系,沒有義務負擔你和你的女兒。”
潤清掙紮、埋怨、忿恨,但是到最後還是接受了-----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韓秉文避不見面,她能跟誰鬧。
律 師要求面見珍珠,把親子鑒定結果當面告訴她。潤清快瘋了,“不,這樣不行!我從小到大就是這麽告訴她的,她如果知道秉文不是她父親,我怎麽跟她交代?”律 師一幅公事公辦的面孔,“怎麽跟她交代,是你的事。我的責任就是告訴她事實,讓她今後不要再以韓秉文的女兒自居。她和韓家沒有關系,她必須早日認清這一 點。”
潤清流淚央求,“不,不要告訴她,她會受不了,她一定會受不了……”
她流起淚來的樣子很柔弱,讓人情不自禁的想保護她,如果韓秉文見了可能會心軟、會答應她,但是律師不會。
律師很堅決,必須見珍珠,必須當面告訴她事實。
“這也是秉文吩咐的事嗎?”潤清絕望的問。
她真不能想像,一向溫文爾雅的韓秉文,能做出這麽絕的事。
律師欠欠身,“這同樣是韓家委托的。而且,這件事非常合情合理,沒有任何值得置疑的地方。潤清女士,這件事是瞞不了珍珠的。從她身上采集血液和頭發的時候珍珠就知道是要做親子鑒定,她有權利知道結果。”
潤清癱倒在沙發上。
是,律師說的沒錯。珍珠知道她做親子鑒定了,還興高采烈等着結果出來,好住到韓家,成為韓家的公主……
“媽,看我買了什麽?”珍珠進來了,手裏拎着大包小包,快活的笑。
她拎了許多購物袋,看樣子是大采購去了。
看到律師,她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告訴我結果。”她走到律師面前,理直氣壯的要求。
律師眼神中有絲憐憫。
潤清合掌對律師祈求,淚光閃閃,“不,不要告訴她……”
珍珠是個敏感的孩子,馬上覺得不對勁,指着律師大聲要求,“告訴我結果,立即,馬上!”
律師沉默了一小會兒,從公事包裏拿出鑒定結果讀給她聽,“……材料一是材料二生物學父親的機率為百分之零。”律師擡起頭,正視珍珠,“也就是說,韓秉文不可能是你的生父。”
“不,這不可能!”珍珠尖叫。
她手中的購物袋掉落一地,捂起頭尖叫,“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律師眼中的憐憫更深。
珍珠撲過來掐住他的脖子,“你是騙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騙我的!”
律師狼狽的掙紮開,心裏對她的憐憫也消失了。
好吧,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知道自己其實并不是豪門私生女,可能确實是一個打擊,不過你也用不着掐死我吧?掐死我你也變不成韓秉文的親生女兒!
律師面無表情、例行公事的念了一段韓秉文委托給他的話,“珍珠,韓先生對你的祝福沒變,他希望你能有一個光明幸福的人生。他會負擔你的各項費用直至大學畢業。”
“誰稀罕?誰稀罕?”珍珠歇斯底裏的沖着律師尖叫。
潤清過來抱着她哭,她憤怒的甩開潤清,尖刻的指責,“你騙你,你一直都騙我!我父親為什麽不是韓秉文?為什麽不是?”
律師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不想再和這對母女糾纏什麽,禮貌的告辭,“那我就不打擾了。”
“你別走,你把爸爸還給我!”珍珠沖到門邊,要攔住律師。
可是律師已經比她快,已經出去了,還重重的帶上了門。
身後傳來珍珠的號啕大哭聲。
“真令人疲憊。”律師搖頭。
他把結果向韓秉文做了彙報。
潤清和珍珠兩天之後上了回舊金山的飛機.
韓秉文讓人給定了頭等艙。
“機票還是哥哥給買的吧。”韓湄下班回來,和奶奶說起來這件事,皺眉,“她倒好命,事情都戳穿,哥哥還對她這樣,還肯負擔珍珠。”
奶 奶不在意,“她要是個正常人,秉文替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付了十幾年撫養費,以後還會繼續負擔,應該很知足了。她要是個貪得無厭的人,不會滿意的,反而 會因為沒有得到韓家的財産而痛苦。湄湄,她曾經離韓家很近,離財富很近,可是後來這些財富和她無緣,她精神上會很受煎熬。”
韓湄想了想,反正這些對于韓家來說不過是小錢,哥哥心安了,沒有心理負擔了,也蠻好的。
“公司怎麽樣?”奶奶問。
韓湄笑,“媽,小北比我可是強多了,做事風格很硬朗。媽媽,我以後就當股東吧,等着小北給我賺錢就好了。”
韓湄沒見謝亭,問奶奶,“媽,小南呢?”
奶奶眼睛咪成了一條線,“小南接小北下班去了。”
“這麽恩愛。”韓湄又是高興,又是詫異。
奶奶打趣,“你是羨慕呢,還是嫉妒呢?”
“羨慕嫉妒恨。”韓湄坦白承認。
奶奶笑的很開心。
金助理過來了,臉色有些奇怪,“高太太來訪。”
這事确實有些奇怪,韓家很少有不預約就上門的客人。高太太是沒有和奶奶預約過的。
“請她進來。”奶奶溫的和說。
金助理微笑,“是,奶奶。”很快出去了。
韓湄頭疼,“她又要什麽來了?媽,我現在提起高家的事就很煩。”
奶奶神色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她想要什麽,我絲毫也不關心。湄湄,媽只關心你想要什麽。”
韓湄央求的看着奶奶,“媽,等小北接手公司,集團走上正軌,我再仔細考慮考慮吧。”
金助理推開門,得體的微笑,“高太太,請。”
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昂首挺胸的進來了。她面容有些蒼老,穿了身暗紅色的衣服,手上戴了五六個金光閃閃的戒指,脖子上的鏈子也是金色的,很粗壯。
她從上到下都顯示出了城鄉結合部的獨特氣質,和韓家兩位女士形成鮮明對比。
謝亭接韓城下班回來,剛進門,就聽到宏亮的女聲,“……你又不肯生,總不能讓我家在簡絕後,對不對?你把孩子接回來養,在簡能和兒子團聚,你也不用吃苦,不用犧牲身材,就有了個現成的兒子,這是多好的事啊。”
謝亭站不住,靠在了韓城身上。
韓城伸手攬着她,面色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那陌生、宏亮的女聲在喋喋不休的說着話,勸韓湄接收那個孩子,說出來的理論非常之奇葩,連“三從四德”“婦道”這些只能出現在古代小說或電視劇裏的詞都出現了。
“小北,她從哪座古墓裏出來的?還是我們穿越到了清朝?”謝亭聽的都糊塗了。
演古裝戲呢你。寒門士子娶了高門貴女,小妾生了孩子婆婆來逼正妻養着……那時候女人地位不高,離婚很難,現在的女人分分鐘可以跟你兒子離婚,明白嗎?
那 宏亮的女聲更高了,好像她在說什麽天經地義的事,“我家在簡不容易啊,娶了個有錢人家的閨女,親戚朋友誰不說他是吃軟飯的!他那麽有才華的一個人,那麽心 高氣傲的一個人,整天被人這麽說,是什麽滋味?我都替他委屈!我家在簡娶了你之後,他過的是什麽日子啊。他開畫展明明全靠自己,去參觀的人沒人關心他的 畫,只會竊竊私語,‘這是韓湄的丈夫畫的’。韓湄你憑良心說,在簡他冤不冤啊?他沒結婚的時候,是高在簡;結了婚之後,變成了韓湄的丈夫!”
她精務很充沛,說起話來滔滔不絕。
謝亭快暈了。
裏面傳出來韓湄冷靜而理智的聲音,不高不低,和她平時說話一樣,“我向你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會被稱為韓湄的丈夫了。”
“真的嗎?”那宏亮的女聲很興奮。
韓湄笑了笑,“真的。”
“那,孩子呢?”高太太試探的問。
“孩子應該和父親在一起。”韓湄很肯定的說。
高太太志得意滿、滿面春風的離開了韓家。
韓湄命令女傭把高在簡的衣物馬上清理出來送走;今後不許高在簡進入韓家,也不許高在簡進入她的工作場所;打電話給律師,“代表我和高在簡談判,我要離婚。”
高在簡很晚才驅車回到韓家大門前。往常,他車到了之後,大門就會打開了,可是今天,大門是緊閉的。
“高太太今天來了,跟奶奶介紹了童欣和童欣的孩子。”金助理打電話給他,公事公辦的語氣,“請你先回去,明天律師會上門和你談具體事宜。”
“媽媽永遠只會拖我的後腿。”高在簡聽說他媽媽來過了,還說了童欣的事,苦笑。
韓家的大門緊閉,他在門前發了會兒呆,垂頭喪氣的開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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