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唐森過來的時候，濮顧璟的課也上完了。一大一小正坐在琴房裏，濮顧璟正在彈琴，而唐恩祁就坐在他身邊，安靜地聽着。唐森站在門外，看着兩人并沒有走進去。
“唐先生，來找濮老師？”
唐森一回頭，對着那位老師點點頭。他聽到了裏頭的聲音立刻停下了，便對那位老師道：“濮老師彈得很好聽，我不好意思打擾。”
琴房的門打開，濮顧璟看着他笑。那位老師見濮顧璟打開了門，也就沒有多言，只對他一笑便過去了。
“還是打擾了你彈琴。”唐森對濮顧璟道。
“沒事，我就是随便練練。”濮顧璟的嘴角怎麽都壓不下去。
“叔叔，阿濮老師彈得可好了！”唐恩祁撲過去。
“所以，你要跟阿濮老師好好學，彈得跟老師一樣好。”唐森道。
“好！”唐恩祁道。
“說到這個，”濮顧璟走進琴房，拿了張琴譜來，“還有兩個月琴行在購物中心門口廣場上有演出，我想讓恩祁彈這首曲子，您覺得怎麽樣？”
“鋼琴曲我不太懂，”唐森看了一眼曲目“天空之城”，便道，“可是，我們家恩祁才學了一年半，去表演會不會有困難？”
“這曲子有更簡單的版本，恩祁能立馬給你彈出來，不過，這樣也就沒意思了。我想借演出拔一拔恩祁的水平，選的不會是最困難的版本，肯定是恩祁能駕馭的，不用擔心。”濮顧璟道，“至于恩祁的水平，我猜測他之前肯定是名師教導，所以，你放心。”
唐森看着他的眼睛，微微點頭：“你能看得出來？”
濮顧璟看了一眼門口正好經過的學員，喚他進來。他對唐森道：“這位是我們琴行裏學了三年多的學員。”他又對那位學員道，“陳寶貝，我聽到你上回學雪之夢的，能給老師再彈一遍嗎？”
“好，可是阿濮老師，我有點不記得譜子了。”姓陳的孩子道。
濮顧璟拿IPAD找了曲譜出來，放在他面前：“不急，你先摸一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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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陳的孩子果真就摸了一遍音，雖然中間有兩處會停頓一下，可大概之前練過很久，第二次就能将曲子彈得非常好了。
“好，謝謝陳寶貝，曲子練得很熟，很優美。”濮顧璟拿了個小棒棒糖獎勵給他，“回家吧。”
等姓陳的學員離開之後，濮顧璟讓唐恩祁又彈了一遍給唐森聽。看得出唐恩祁彈起來比剛才那位孩子費力了一點，畢竟手小，需要靠速度彌補手指跨度問題，不過，他的肢體動作比剛才那位學員更豐富，聽起來情感很豐富，倒是忽略了那一點跨度問題。
唐恩祁彈完之後，濮顧璟也獎勵給他一根棒棒糖，讓他在一旁玩。随後，他轉而對唐森道：“能聽出不同嗎？”
唐森是個理工男，對鋼琴并不懂，不過，他道：“感覺恩祁彈得更有感情一點。”
“對。剛才那位學員馬上就要考六級了，這首曲子只是三級難度，自然就能把這首曲子彈得準确無誤，與曲譜分毫不差。唐寶貝雖然連級都沒有考過，不過渲染力比別人好。他的感情處理不會跟曲譜上一模一樣，而是會帶上自己的情感。”濮顧璟道，“有感情的曲子是最能打動人的，所以，越是簡單的曲子，越是考驗彈琴者的素養。”他不是說琴行不好，琴行的老師能教會小孩子準确地彈奏出曲子，卻少了許多對曲子的領悟，而名師卻更注重如何表達曲子裏的感情。
“好，那就讓恩祁去試試。”唐森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濮顧璟将曲目收好，“演出也有好處，可以鍛煉他的上臺表現力，也是一次鍛煉機會。”
唐森點了點頭，見他把書本都收拾妥當，琴蓋也阖上便道：“濮老師沒有課了？”
“嗯。”濮顧璟點頭，轉而看他，“沒有課了，我可以下班了。”
“那走吧。”唐森牽着濮顧璟，三人一同走出琴行。
路燈将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兩大一小，很像……一家人。濮顧璟看着地上的影子發呆，眉眼裏俱是笑意。
“濮老師。”唐森回頭之際看到濮顧璟正看着地上的影子，一時之間嘴角也犯了笑意。
“嗯？”濮顧璟擡頭。
“你以前學鋼琴是在琴行學的，還是請的老師？”唐森看着他問。
“以前……”濮顧璟的笑意開始收起，他想了一會兒道，“以前是找的老師教的。”那時候，他姥姥姥爺還在，母親也在，他還不知道父親在外面有私生子。那時候的他，還是無憂無慮，很快樂的。
唐森看着他臉色的變化，微微皺眉，他道：“老師教得不好嗎？”
“好，很好。”濮顧璟道，可他的臉上并沒有多少笑意。
“就你一個人學，會不會悶？”唐森道。
“不會，老師家裏還有個哥哥，不過……”濮顧璟一笑，“他好像是有點悶的，都不怎麽說話的。”
唐森沒有說話，只那麽看着他。提到這裏，都沒能想起他是那個有點悶的“哥哥”？還是說，他跟小時候長相差別太大？
“其實，琴行雖然有那麽多人一起學，但還是一對一教學，跟請名師教導是一樣的，”濮顧璟道，“學琴哪裏會感覺到悶，覺得悶的話肯定是學不下去的。”
唐森微微偏開目光：“濮老師，56棟到了。”
“哦，那麽……再見。”濮顧璟看着唐森帶着恩祁往51棟走，總感覺唐森好像突然不開心了。他回想了一遍對話，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到底是哪裏不對？突然，他頓了一下，唐森怎麽知道他住56棟？難不成是上回電梯裏見到的瘦高個說的？
唐森的确是不太開心。這破孩子要麽不認識他，要麽就是說他悶！他回想了一下，他哪裏悶！
唐恩祁扯了扯他的褲腿，唐森就把他抱在手裏。唐恩祁總算和唐森齊平了，掰着他的臉正對自己：“叔叔，你不開心？”
“恩祁啊，”唐森哭笑不得，“即使不看着你的嘴巴，叔叔也是能聽到你說話的。”
“哦。”唐恩祁放開了兩只手，視線不經意落到唐森背後的六神花露水的廣告上。他遲疑了一下，指着“神”問唐森，“叔叔，這是什麽字？”
“神。”唐森轉過來看了一下，指着字一個個教他，“六神花露水。”
“哦。”唐恩祁點頭，“男神是什麽意思？”
“嗯？”唐森詫異。
“叔叔，今天你打電話給阿濮老師的時候，我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的是男神，不是叔叔的名字。”唐恩祁道，“男神什麽意思？”
“男神……”唐森的嘴角揚了揚，“就是很厲害的人。”
“嗯，叔叔是很厲害的！”唐恩祁表示懂了。
“恩祁當時有沒有問阿濮老師？”唐森問他。
“沒有，當時恩祁在彈琴。”唐恩祁道。等彈完之後，他也就忘記了。
“哦，那以後也不要問濮老師了。”唐森道。
“為什麽？”唐恩祁瞪大了眼睛。他覺得叔叔很厲害，阿濮老師也覺得叔叔很厲害，他們為什麽不能一起聊聊呢，就像他和牛牛經常一起說阿濮老師呢！
“因為恩祁偷偷知道了阿濮老師的小秘密，說出來的話，阿濮老師會很害羞。”唐森道。
“哦。”唐恩祁雖然點頭，可心裏不太認同。小秘密就是用來悄悄說的，他為什麽不能和阿濮老師一起說小秘密？
“恩祁今天想吃什麽？”唐森問。他不擔心恩祁會餓着，從幼兒園接到琴行練琴的小孩子，都是有小點心吃的，有時候是一塊面包，有時候是餅幹。
“我和阿濮老師一起吃過晚飯了哦！”唐恩祁高興道，“阿濮老師還誇我吃得多！”
“吃了什麽菜？”唐森一笑。
“綠色的，圓圓的菜，還有紅色的，長長的菜。”唐恩祁認真地在想，“哦哦，還有肉！一塊一塊的，還有一片一片的。叔叔，那一片片的肉是老師自己做的哦！好好吃！”
“哦，我來摸摸恩祁的小肚子，”唐森道，“果然圓滾滾的！”
唐恩祁在唐森手裏扭來扭去地躲着，咯咯地笑個不停。唐森抱着恩祁進屋，随後就進屋去煮面。唐恩祁跟在旁邊轉來轉去：“叔叔還沒有吃晚飯？”
“是啊。”唐森點頭。
“叔叔好可憐！”唐恩祁拽着唐森褲腿晃來晃去。
“是啊，叔叔好可憐。”唐森笑。
“恩祁以後都要跟阿濮老師吃飯！”唐恩祁開心地在旁邊蹦跶。
“然後，丢叔叔一個人吃面？”唐森戳戳繞在腳邊的小腦袋。
“這……”唐恩祁為難，“我還是陪叔叔吃飯吧。”
唐森摸摸唐恩祁的腦袋：“叔叔沒事的話，肯定會準時來接恩祁，我們就不麻煩阿濮老師。如果叔叔正好臨時有事，那我們恩祁就跟着阿濮老師吃飯，好不好？”
“好吧。”唐恩祁只能點點頭。
唐森失笑。他吃完面，給恩祁洗澡讓他睡覺去。回到自己房裏的時候，已近九點。他打開QQ看了一眼，業主群的消息又是999+，這一時段是高峰期，消息滾得很快。唐森本想點掉了，看一會兒書就睡覺的，觸及的時候正好提到他，便點進去看看。
【知府】58甲3002：@52乙2203 和尚家的妖精搞定了沒有？
【知府】56甲1702：對了，妖精入住了沒有？
【尚書】52乙2203：/斜眼笑
【尚書】52乙2203：妖精的房子剛剛才裝修好，現在應該還沒有入住的
【縣令】53乙2704：效率太低，人家不入住，你就不牽線？
【知府】56甲1702：人家不入住，你就不牽線？差評
【知府】62乙501：人家不入住，你就不牽線？差評
【知府】58甲3002：人家不入住，你就不牽線？差評
【丞相】51甲3301：喂，你們別太嚣張
【丞相】51甲3301：一個玩笑竟然還當真了
【知府】58甲3002：我們沒有開玩笑，我們是真要幫你們牽線
【知府】56甲1702：我們沒有開玩笑，我們是真要幫你們牽線
【知府】62乙501：我們沒有開玩笑，我們是真要幫你們牽線
【縣令】53乙2704：我們沒有開玩笑，我們是真要幫你們牽線
【尚書】52乙2203：@53乙2704 空空，你說的是真的？
【縣令】53乙2704：認識一下又不要緊
【尚書】52乙2203：好，你說的，我馬上去約
【丞相】51甲3301：謝謝，兔子不吃窩邊草
【知府】56甲1702：和尚，真的挺好的，你想啊，到時候把樓上樓下一打通，多闊氣！
【丞相】51甲3301：你有沒有問過3401的意見？
【縣令】51甲3401：和尚，為了你的終生大事，我不介意跟你換一套房
【知府】56甲1702：天時地利人和，和尚你還在等什麽
【丞相】51甲3301：。。。。。。
唐森直搖頭，心思那位3501神出鬼沒，沒事不到群裏晃，這要是看到了，還不知心裏什麽反應呢。他轉而到微信群裏，開始發消息。
和尚：八戒，別鬧
八戒：啊，我什麽時候鬧了？
八戒：現在家裏一片寂靜
和尚：別在群裏起哄，影響不太好
空空：和尚，人家要是開不起玩笑，早就跳出來了
和尚：那是因為那戶不怎麽看業主群
空空：/斜眼笑
空空：你怎麽這麽了解
八戒：是妖精，又不是妖怪
八戒：和尚，有程老板把關，空空掌眼，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老沙：和尚，見一面而已，又不是讓你立馬結婚
八戒：對，合适就繼續，不合适我們也不會再起哄
空空：我們都去，和尚不怕
和尚：哦，這麽多光棍不怕吓着妖精？
空空：不怕
空空：說不定以後多個一起玩的
和尚：WTF
八戒：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JPG
八戒：空空，你令我不寒而栗
和尚：空空，你好像知道點什麽
老沙：空空，以後能跟我們一起玩的，不會是個女漢子吧
空空：呵呵
八戒：盛世美顏富可敵國女漢子妖精？
八戒：實在不能腦補
空空：呵呵
和尚：我想想，我接下來好像很忙，天天要加班
八戒：和尚別逃
空空：和尚，你不會是偷偷藏了美人吧？
老沙：我也感覺到了和尚的逃避
八戒：和尚，你什麽時候有女朋友了？
和尚：我什麽時候說我有女朋友的？
空空：以前最多就是遁逃，現在一直在推脫
空空：說吧，哪個美人？
空空：我們認不認識，哪裏人，什麽時候處的
和尚：撫汗
和尚：真沒有
八戒：不信和尚，我們相信空空的火眼金睛
和尚：明天要早起，睡了
八戒：又遁逃？
空空：不是女朋友，難不成是男朋友？
八戒：空空，你又一次令我不寒而栗
唐森鎖了屏幕，将手機放在一邊充電，忍不住心思，濮顧璟會是哪一個房號？又或者，壓根就沒有加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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