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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個月，濮顧璟都沒有特別的動作，一則是不想弄出之前鬧出的動靜，二是手裏的工作開始忙起來了。他手裏有些即将參加演出的學員，因為各種原因拖了進程，他不得不按情況重新安排上課內容。唐恩祁倒是每天放學都到他那兒練琴，穩紮穩打，在演出之前已經把曲子練得很不錯了。

演出的那一天就在周日下午，唐恩祁在唐爸唐媽那兒睡了個午覺，随後開始換上正裝準備出發。恩祁要演出，唐爸唐媽自然是要去觀看的，只不過在預演的時候出了點小問題。周末購物中心廣場人山人海，人聲鼎沸，唐恩祁第一次在這麽多人前演出，于是就緊張了。

演出還沒有開始，音響還沒有打開，不過濮顧璟從各方雜音中聽出唐恩祁的曲子中有些不對。鋼琴組的全部預演結束，濮顧璟就把唐恩祁招到一旁。

“恩祁寶貝，”濮顧璟道，“剛才彈的曲子再慢慢彈一遍給老師聽聽。”

唐恩祁畢竟還小，周圍的聲音很容易影響他。彈了沒多久，他又有了偏差。

“什麽問題？”唐森問濮顧璟。

“漏了一段。”濮顧璟道，“沒關系，還有時間。”他飛快地找出琴譜，讓唐恩祁看着琴譜再摸了一遍音。唐恩祁彈了一遍之後，濮顧璟指出他漏掉的一部分，“恩祁，剛才彈的時候漏了這一段，現在知道了嗎？”

唐恩祁點點頭。

“那我們合上琴譜，再試一遍。”濮顧璟想了一下，對他道，“恩祁寶貝，以前老師也會有忘譜的時候，沒關系的，表演之前我們再彈兩遍就行了。”

“阿濮老師，”唐恩祁道，“他們太吵，彈着彈着，恩祁就忘記彈到哪裏了。”

“教你一個小辦法，”濮顧璟湊到他耳邊道，“什麽都不要聽，眼睛看着琴鍵，或遠方天空，腦子裏除了琴譜什麽都別放。不過，待會兒表演的時候，肯定不會這麽吵了，大家都要聽恩祁彈琴的。”

“真的？”唐恩祁看他。

“嗯。”濮顧璟道，“恩祁寶貝平時練得就很好，今天又穿這麽帥，待會兒肯定能彈得很好！”

“好！”唐恩祁又開心了，他又在琴上彈了一遍，這一次倒是一點都沒有漏。

過了一遍正确的，濮顧璟就讓唐恩祁進演出者位置，唐森朝恩祁看了一下，問了問濮顧璟，他有些擔心恩祁。

“沒關系的，”濮顧璟道，“沒演出之前，我自然是希望他彈得完美無瑕，一個音都不錯。可是，就算錯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大家只記得裏面的一段旋律，恩祁就算漏了一段，也不會有人發現。放心，不會給恩祁造成任何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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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森這才點點頭，對他一笑。今天的濮顧璟倒是沒有穿正裝，而是穿了黑色襯衫，領口和袖口用金線繡着複古的花紋，下面的皮鞋也是配的複古系的。他頭發紋絲不亂，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唐森掃過他沉靜安然的眼眸，豐潤淺淡的唇瓣，道：“你今天也要演出？”

“是。”濮顧璟點頭，“我是新老師，大概琴行要我露露臉。”上臺表演的老師并不多，濮顧璟就是代表了鋼琴組參演。

“你不會緊張了吧？”唐森笑。

“不會，跟玩似的。”濮顧璟說完，随後微微湊過去輕道，“說老實話，會有一點。畢竟，我已經很多年不上臺了。”

“哦？”唐森挑眉，“那你怎麽辦？”

“吃糖。”濮顧璟道，“上臺如果緊張，我都會含一顆糖在嘴裏。”這時候，舞臺上的人都撤下，燈光落到主持人身上，濮顧璟道，“我先過去，你尋個位置坐下。”

“好。”唐森點頭，“一切順利。”

濮顧璟一笑，轉而走去另一端。

唐媽見他過來，便問道：“怎麽了？”

“恩祁太緊張，一下子忘譜了。”唐森道，“老師帶着他又彈了兩遍。”他見狗狗在腳邊繞來繞去，生怕被人踩到，便伸手抱了起來。

唐媽點頭，她所在的角度看不到濮顧璟的正面，只能看到側面與背面。只那麽兩眼，她就覺得這位老師很是精神，應該是個帥小夥。

大概是濮顧璟說的話有了作用，唐恩祁彈琴很從容，臺風非常好，在一衆中規中矩的小朋友裏，表現得十分突出。唐爸唐媽見恩祈表現好，就要帶着他去吃大餐。

“我跟老師道個謝，你們先去。”唐森道。

唐媽遲疑地看了一眼靜候在臺下的那人，随後才跟上唐爸和恩祈，牽着狗狗離開了。

唐森并沒有馬上走過去道謝，他看過節目單，濮顧璟的演出快要到了，他想看過濮顧璟表演之後再離開。

濮顧璟表演的曲目不是純粹的古典鋼琴曲，而是帶了幾分流行元素，因此他沒有着正裝。而且，他這一曲屬于獨奏，沒有其他老師參與合奏。

伴奏聲響起，異域的音色頓時讓場面一靜，而随之濮顧璟的指尖砸向琴鍵，激昂的旋律很快從他指間流出。古老的城堡，升騰起縷縷狼煙，殘破的古城，被風沙席卷而過，曾經的繁華與現下的荒涼，都呈現在眼前。

唐森和在場許多觀衆一樣，不懂其中的技巧與難度，只為那決絕而铿锵的音樂而震撼。他看着他黑色背影，那兒仿佛包裹了無窮的力量。

随着濮顧璟雙手一揚，音樂戛然而止，全場嘩然。他鞠了一躬，走下臺。

唐森幡然回神，随後才穿過人群走向濮顧璟。耳邊都是誇贊的言語，還有打聽這位老師來歷的，唐森略微勾了一下唇。等他到濮顧璟不遠處，又聽到了琴行老板韓煜在其他老師面前誇濮顧璟。

“一直覺得，這首曲子要男人彈，才能将曲裏的豪邁與強勁表達出來。”韓老板道，“本沒想用這曲做高潮的，一不小心被你激出來了！”

濮顧璟一笑，并沒有說話。

“濮老師，你彈這首曲子特別帥氣！”有女老師也贊同道。

濮顧璟一回頭，看到了唐森站在不遠處，就同他們說了一句話，走了過去。

“彈得真好。”唐森道，“很從容，很果決。”

濮顧璟聞言一笑，微微探出舌頭。只見一顆粉色的糖正占在舌尖，淡淡的果香随之飄來。其實，他還是緊張的，手觸摸到左胸，心還在狂跳不止。

唐森看着他舌尖，在淺淡的唇瓣之間，顯得粉嫩如新生花瓣。他緩緩移開目光，輕輕一咳。

濮顧璟馬上意識到不妥，他飛快将舌頭縮回唇裏，臉上立馬不自然起來。

“你是不是得等到演出結束才能吃晚飯？”唐森無視道。

濮顧璟點頭：“演出結束之後，老板會請大家一起吃飯。”

“結束？”唐森想了想，“那得到九點吧？”

“預計是八點半結束。”濮顧璟道。

“我領着恩祈先去吃晚飯。”唐森道。

“可以的。”濮顧璟道，“在八點半之前過來合個影就成。”

唐森看了他一眼，這才離開。不知是不是因為鋼琴演出的緣故，濮顧璟轉移了注意力，所以在他面前沒有以前那樣拘謹，反而有些可愛。可愛？唐森想起他舌尖上的粉色糖果，便輕輕一笑。自上回要濮顧璟考慮清楚，濮顧璟一直沒有作為，但并不代表有退卻的意思。他從濮顧璟的眼睛裏，還能看到那熟悉的歡喜。只要他還喜歡，他便等得。

唐森找到唐爸唐媽和恩祈的時候，臉上還帶着未散的笑意。唐媽看了幾眼，被唐森看了個正着：“媽，你看什麽？”

“森森，”唐媽看了一眼在旁邊專心啃爪子的恩祈，對唐森道，“我怎麽看你比恩祈都開心？”

唐森立馬收斂起臉上的蕩漾，道：“恩祈彈那麽出色，你們不開心？”

“開心……”唐媽總覺得唐森的笑意不在于恩祈。她想起恩祈的那位老師，心思着待會兒再過去看一眼。

晚飯結束之後，唐森留唐爸唐媽住文淵盛世，他們以上班不方便推卻了，馬上就離開購物中心準備回去。唐媽并沒有去停車場，而是拉着唐爸向琴行開演出的地方走去。

“怎麽，落了什麽東西？”唐爸問。

“沒有，”唐媽在人群裏尋找着那人，“我随便看看。”

唐爸可不覺得唐媽會有聽人演奏的雅興，不過也什麽都沒說，只跟在她身後。

唐媽從前到後，再從後到前來回走了兩遍，終于看到了那道身影。那人坐在一旁，正安靜地看着屏幕。她并沒有上前，只站在那看着。

濮顧璟正坐得無聊，突然一只狗狗扒拉上他的腳，他低頭一看，不由地笑了。

唐森牽着恩祈過來，恩祈拎着一個小盒子遞過去：“阿濮老師一個，恩祈一個。”

“什麽？”濮顧璟看向唐森，“蛋糕。”

“嗯……”唐森看了他一眼，“恩祈要吃蛋糕，就買了一塊，他說一定要給濮老師帶一塊。”

唐恩祈看了一眼唐森，明明是叔叔問他要不要給濮老師帶一塊的，不過，他什麽都沒說。

不管是恩祈要求的，到底還是唐森買的，濮顧璟都很高興。

“濮老師真是幸福！”旁邊也有老師看到，“還有小寶貝惦記着呢！”

唐森笑而不語，站在濮顧璟身邊，而恩祈到演出者位置上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看表演。

唐媽看了一會兒，和唐爸從另一側悄悄離開。

“那是恩祈的鋼琴老師吧？”唐爸與唐媽道。

“嗯。”唐媽想了一會兒道，“老唐，你有沒有覺得森森和恩祈的鋼琴老師關系很好？”

“有嗎？”唐爸想了一下，明白唐媽口中的意思，“會不會是你想多了？森森和他那幾個朋友也這樣有說有笑的，別太敏感了。”

“是這樣？”唐媽也有些不确定，“可是，這位我瞧着挺好看的，比森森的那幾個朋友好看多了。”

“好看就會喜歡嗎？”唐爸皺眉。

“比女孩子都好看。”唐媽道，“我還沒見過哪個女孩子比那位老師長得好看。”

“燈光下哪裏能算，”唐爸道，“再說，還是夜裏。”

唐媽聞言，也沒有再說話。他們給唐森考慮的時間，哪知這麽兩個月一點消息都沒有。若是唐森下了決心，也該是要帶人回來給他們過過目的，他們從恩祈那兒旁敲側擊過，好似唐森與以往一樣，并沒有特別的活動。難道是他們想錯了？又或者，唐森退了一步？如果可以，唐爸唐媽自然是希望唐森與女孩子在一起，過平常人的生活。可唐森若是做不到，又心存負擔而獨身，他們又是不忍心的。

“森森會考慮好的，”唐爸安慰唐媽，“你別瞎想了。”

唐媽輕輕一嘆，也只有這樣了。

演出結束，緊接着就是周一，琴行的假期，濮顧璟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他一面打掃衛生，一面又開始琢磨唐森這個人。最初激進的沖動都冷卻下來之後，濮顧璟發現，他對唐森的喜歡并沒有減少一點點，那麽是不是不算沖動？而他慢慢也發現，唐森并沒有對他有所排斥，不進也不退，好似就等着他。不過，他又懷疑這是他的錯覺。因為特別在意這個人，所以關乎他的一切感受都可能會有偏差。

傍晚時候，濮顧璟牽着恩祈的狗狗去樓下遛。走了一圈之後，他站定下來，捏了手機在群裏詢問。這個群不是業主群，而是一個人都不認識的音樂群。就因為不會認識，說什麽都可以，那麽也不會有顧忌。

唐森接了恩祁回來的時候，遠遠看到濮顧璟站在草坪中間，手裏牽着他們家的狗狗。夕陽西下，染了他一身光暈。濮顧璟不動，狗狗脖子上的牽引繩被他捏在手裏沒法撒歡，只能圍着他一圈圈轉。先是順時針繞，繞到不能再繞了，又逆時針返回，到不能再繞了，再返回。唐森看着一人一狗那番光景，不由地笑了。

“阿濮老師！”恩祁大喊了一聲。

濮顧璟立馬望過來。

唐森站到他面前，看了一下繞到不能再繞的狗狗，還有被牽引繩纏了一圈又一圈的濮顧璟身上。他笑：“你……這是在遛狗？”

“嗯……”濮顧璟動了動腿，狗狗立馬一圈圈返回去松開他。他抿了抿唇解釋道，“已經帶着他遛過一圈了。”

“那你在發什麽呆？”唐森道。

濮顧璟看了一眼蹲下來跟着狗狗一起繞圈圈的恩祁，随後才用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想……怎麽追你……”

唐森失笑：“想出來了沒有？”

“沒有……”濮顧璟喪氣，好難。明顯是追女孩子的不行，太浮誇的不行，太賤的也不行，而且還要注意不能搞出太大動靜，難！

“哦，慢慢想。”唐森從他手裏接了牽引繩，拎着恩祁往51棟走。本來不想再欺負他的，可看到這樣子，忍不住欺負一下。嗯，這次就算了，逗都逗了，下次吧，下次一定不欺負他了。

唐森走出一段後再回頭，只見濮顧璟還真是在認真地想，不由地嘴角一勾。

作者有話要說：

濮顧璟彈的是出埃及記，可以參照馬克西姆彈的，超帥氣！一個結尾帥得令人窒息！大概。。。九級十級的難度，濮顧璟完全可以駕馭。

那個吃糖的梗真不是借用紅海行動，哎，說不清，如果我沒有看過紅海行動，估計就不會糾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