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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是一上班就開會，濮顧璟的手剛放到桌面，便被老師們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其實很簡約，只是光戒，不過手指又修長又白皙，襯得那光戒低調，內斂。

“光戒也好好看，簡約美。”

“那是中性美！”

“很神聖，一點都不浮誇，我挺喜歡！”

“我也喜歡。”濮顧璟看着手指一笑。光戒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唐森給他的感覺，很穩，卻并不簡單。

“呃……”韓煜推開會議室的門，“抱歉，我遲到了。”

“老板……您這是怎麽了？”

“老板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老板，您這憔悴的模樣，像是……像是……”

“被辣手摧花了。”濮顧璟輕聲補了個全。

韓煜立馬看向濮顧璟：“辣手摧花？嗯？”

“嗯？老板您在說什麽？”濮顧璟擡頭，“我什麽都沒聽到。”

韓煜好氣又好笑：“你，待會兒到我辦公室來，我們好好聊聊這個辣手摧花。”

“老板，我其實一點都不懂。”濮顧璟道。

“不，你會懂的！”韓煜道。

“老板……所以您真的被辣手摧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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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趕緊坐趕緊坐，要不要墊子？”

“老板，您是要喝茶還是果汁？”

“你們……”韓煜扶額，“還不如給我來個醒酒湯。”

“所以，這是醉酒？”

“對啊，”韓煜攤手，“我倒是想被辣手摧花，可人家吳醫生都不看我。”

“老板，別灰心，繼續努力！”

“老板，用你的美色征服他！”

“老板加油，一定會成功的！”

“成功不成功呢，随緣分。”韓煜道，“要享受追求的過程，有一個喜歡的人，并且為之努力，這個過程就很美好。”

“老板說的……理解不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一個喜歡的人。”

“我有我有！”

“你有，但是你沒有為之努力。”

“哎……慫了不是！”

“所以老板的境界你體會不了。”

“行啦行啦，你們正是青春蓬勃時，難不成還要羨慕我這個……”韓煜想起吳悾說他年紀的問題，就有些一言難盡，“這個大齡青年……哎，好不甘心！”

“老板，您正是花容月貌時！”

“我們要是有老板這麽帥氣的樣貌，長上幾歲也甘願啊！”

“對，我也是有優勢的！”韓煜立馬滿意地點點頭，“行啦行啦，我酒醒了，開會吧！”

濮顧璟扶額。

一個小時之後，會議告停。濮顧璟捏着筆琢磨着寫下的筆記，突然手邊桌上被敲了敲，擡頭一看是韓煜。

“走，去我辦公室。”韓煜說完也不等他，直接走了。

濮顧璟茫然了一小會兒，看到周遭老師們捂嘴輕笑，才想起韓煜是要找他探讨那個辣手摧花。他扶着額走去老板辦公室，韓煜正捧着茶杯看他。

“老板……”濮顧璟喊了一聲。

“來啊，”韓煜道，“談談這個辣手摧花。”

“老板貌美如花，昨兒個白天還絢爛挂枝頭，今兒個就零落成泥碾作塵了。”濮顧璟道，“那不是空空辣手摧花還能是什麽？”

韓煜笑：“哦，原來還是記恨我那幫朋友誇你貌美啊！”

“沒有，”濮顧璟道，“我實話實說，老板的确是長得非常美。”

韓煜也不糾結這些個字，對他道：“來，情敵，跟我說說，你怎麽能得空空這般青眼的。”

“情敵？”濮顧璟懷疑地看韓煜，見他并不動怒，也就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

“說你長得比我好看，說你的身材非常好，還說你廚藝非常厲害，”韓煜道，“說吧，之後還有什麽大招沒放出來？讓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我有帥氣男朋友，你沒有。”濮顧璟想了想道。

“果然又比不上你。”韓煜扶額，“又被狠狠戳了一刀！”

濮顧璟看着他笑：“老板，空空誇我，大概是因為他以外人的目光來看我，用了最大的包容。而對你比較苛刻，大概是因為……以情人的眼光來看，用了最細致的觀察。”

“這個難以理解。”韓煜不明白，他怎麽就沒發現吳悾拿“情人”的眼光在觀察他？

“別人怎麽樣，對空空來說，只要過得去就成，稍微好一點，他就會贊一句。”濮顧璟道，“但是你以追求者的姿态出現，對他來說，就是不一樣的。”

韓煜沉思，想他話裏的可能性。

“幾個朋友中，他從沒有拿我跟他們比較過。”濮顧璟道，“你，還是頭一個。”就像之前與他們一起戶外活動，空空看聯誼的人只掃了那麽一眼，壓根沒有聊上一句的想法，而韓煜找他竟然還能一起出去玩！不管空空有沒有彎，韓煜對他都是特別的。

其他的韓煜都不用多想，他只抓住了最後一點：“有這點就夠了，哈哈哈。”

“說好的追求過程呢？”濮顧璟看他。

“是追求過程啊！”韓煜道，“可我總不能只顧我自己追得興高采烈，不顧空空的感受吧。他不反感，我才可以更進一步。”

“哦。”濮顧璟道，“你慢慢琢磨法子，我出去練琴了。”

“等等！”韓煜從抽屜裏拿出兩張紙，“這是工作證明，收入證明，晚一點孫老師會去拿繳稅單，你記得問她拿。”

“這……”濮顧璟一頓，“這是唐森問你要的？”

“是啊，”韓煜道，“你男朋友不光帥氣，還很體貼呢！”

濮顧璟笑：“是啊是啊，你嫉妒去吧。”

“小混蛋！”韓煜一瞪。

濮顧璟收妥了單子，想了想掏出手機私聊空空。追求一個人的時候，還能顧及到對方的感受，的确是非常君子。人不錯，順手幫一把吧！反正，空空眼看着就要彎了。

璟：空空，你昨天把老板折騰得夠嗆啊

空空：就多喝了兩杯而已

璟：今天老板過來的那悲催樣子，受到全琴行老師的慰問呢

璟：沒想到你這麽兇殘

空空：哦，好像是喝得多了點

璟：開會都打不起精神，風燭殘年的感覺

空空：滾！三十幾歲正是男人一朵花的時候！

璟：哦，倒是忘記偷偷拍個照給你看看了

空空：有這麽慘嗎？

璟：非常凄慘

吳悾捏着手機猶豫了，好像昨天喝的是挺多的。早晨他要起來的時候，韓煜眼睛都睜不開呢。

韓煜捏着眉心看資料的時候，電話想起來。哦，是吳悾。他伸手接起，腦子還處于渾渾噩噩之中：“喂……”

吳悾聽着他有氣無力的聲音，不覺皺眉：“是我，吳悾。你……今天還好吧？”

韓煜眼眸一睜，天靈一震，頓時從混沌裏掙紮出來。方才腦子有些糊塗，雖然看到屏幕上是空空的電話，可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現在聽到空空的聲音，才徹底驚醒過來！空空給他打電話了！空空在關心他！韓煜的腦子好似裝了高速馬達，語言中樞卻出現了故障：“吳……吳悾……”

“嗯，”吳悾道，“喝了點酒連話都不會說了？”

“會……”韓煜還沉淪在吳悾給他主動打電話的驚喜裏，心跳加速。

“我還以為你很能喝，下次不能喝酒就別喝，逞什麽強？！”吳悾道，“身上什麽感覺？”

“唔……”韓煜立馬裝可憐，“頭疼，反胃，身上發軟，每個骨節都發酸，全身沒力氣。”

吳悾：“……”

韓煜感覺演過了，立馬輕咳了一下：“嗯，就是有點難受。沒事，休息休息就好。”

吳悾看了一眼時間，猶豫了一下道：“喝點容易消化的流質，好好休息。”

“好……”韓煜扒着手機，空空好不容易給他打個電話，好舍不得挂機。

“我……下班過來看你。”吳悾說完就挂了電話，走進手術室。

韓煜腦海裏仿若瞬間炸開，耀得一片空白。下班。過來。看……你……必須得做點什麽慶祝慶祝！否則他快膨脹到爆炸了！

“老板。”

“熬幾鍋粥送來，我中午想喝粥。”

“老板，幾鍋？”

“嗯，魚粥，雞粥，蝦粥多熬幾種，我要讓琴行老師們都陪我喝粥。”

“明白了，老板。”

“再做些點心和配菜過來。”

“好的，老板。”

韓煜深吸一口氣，立馬出去跟大家說，中午請喝粥。

“滿血複活？”

“老板有什麽好事！”

“一會兒工夫就判若兩人！”

韓煜斂着笑意，輕咳了一下：“吳醫生下班後要來看我。”

“老板！帥醫生還是關心你噠！”

“老板這麽帥，帥醫生怎麽會不喜歡！”

“老板娘來要巡店，我們是不是該畫個妝以示重視？”

“小朋友會吓到好嗎？”

韓煜故作為難狀：“我們琴行的老師都那麽可愛，襯得我又老了！”

“老板！您以優雅的氣質，豐富的內涵吸引帥醫生，沒年齡什麽事兒！”

“老板！老板娘只是來看你的，我們就是給你充門面用的！”

“對對對！”韓煜點頭，“靈魂與靈魂的碰撞，靈魂與靈魂的吸引，這才是最完美的愛情！”完後，才琢磨到“老板娘”這個詞，笑得好歡。老板娘！好，非常好！

一個轉身，韓煜看到倚在門邊抱肩噙笑的濮顧璟，在那一瞬間，他才明白，吳悾肯定是從濮顧璟那兒聽說了什麽，才打電話過來問一問的。他走到濮顧璟面前，輕道：“謝了。”

濮顧璟并不否認，點點頭。吳悾稍微對他好一點點，都能樂成這樣子，肯定是非常非常的喜歡。

傍晚，濮顧璟出去接恩祈放學的時候，發現前臺那兒站了好幾個老師。

“你們……看什麽呢？”濮顧璟往外頭看了一眼，沒什麽西洋鏡。

“替老板看看，老板娘什麽時候過來。”

“現在四點還沒到，”濮顧璟扶額，“幼兒園還沒放學，醫院怎麽可能下班。”

“老板吃完飯就開始等了，巴巴地跑了多少趟了！”

“是是是！一個小時從我門口晃過六趟！”

“老板不定心，我們也練不好琴，索性替他看着，好讓他睡一會兒！”

“老板睡了？”

“沒睡嗎，我剛才還見他躺着的。”

“那是在敷面膜！”

“對對對！老板娘要過來了，老板得搞的光鮮亮麗一點，可不能焉了吧唧的！”

“怎麽地都得等我們吃完晚飯，”濮顧璟無奈，“都散了吧，吓跑了……老板娘？我看你們怎麽跟老板交代。”

“有道理……”

濮顧璟看着衆老師迅速散開，這才出門去幼兒園。

今天的晚飯大家吃得都特別快，濮顧璟見她們都開始紛紛收拾桌子，只得往後讓了讓：“怎麽吃個飯都沒定心了？”

“早點收拾完好散氣！”

“對，老板娘過來萬一不喜歡雜七雜八的味道怎麽辦！”

“那是飯菜的香氣，不是雜七雜八的味道！”濮顧璟扶額，端起飯盒給她們騰地方，“走，恩祈，去濮老師琴房吃飯。”

“狗狗會跟恩祈搶肉噠！”唐恩祈不肯走。

“把狗狗給前臺阿姨。”濮顧璟道。

“好……”唐恩祈終于肯了，嘴裏含着一塊排骨說話含含糊糊。

濮顧璟剛打開門，狗狗聞到味道飛撲過來。繩索限制了它的雀躍，被拽了回去，可香氣的誘惑又讓它歡騰起來，蹦着跳着要撲過來。唐恩祈張口要說什麽，嘴裏的骨頭就掉了出來，直接滾進琴下，連狗狗都沒能攔住。

“阿濮老師，骨頭……掉琴下面去啦！”唐恩祈道。

“嗯，老師看到了。”濮顧璟看着琴上堆了一摞書，心裏不由地抹汗。

“狗狗能不能叼出來？”唐恩祈問。

“應該不能。”濮顧璟将飯盒放到小矮櫃上，讓唐恩祈坐到一邊繼續吃，他牽着狗狗去交給前臺。

骨頭是一定得撿的，不然一直在琴下，招些小老鼠小蟲豸過來，鐵定得啃壞琴裏的羊毛氈。不光要撿，還得拖幹淨。但是，先吃了飯再說吧！兩人吃晚飯，把盒子收拾幹淨之後，濮顧璟就将書從琴上搬下來，恩祈特意去拖了一根比他還高的拖把過來。

“濮老師，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呃……”濮顧璟看了一眼心虛躲角落的恩祈，“打掃一下琴房，讓空氣更清新，讓環境更美好！”

“诶！我們怎麽沒想到！”

“走，趕緊打掃打掃！”

“……”濮顧璟很快就發現，整個琴行的老師都開始奮力打掃！

韓煜從辦公室出來，見一個個都忙碌的樣子，不禁好奇：“你們都是在幹什麽？”

“打掃啊！”

“老板娘過來，總不能看到我們邋邋遢遢的樣子吧！”

“每天都有清潔工打掃，你們這會兒打掃個什麽勁？”韓煜道，“再說，我們琴行什麽時候邋遢了？”

“……”

“怎麽覺得你們比我還緊張？”韓煜一下子放松起來。

“那是老板娘啊！”

“關乎我們以後過得好不好！”

“啊……是這樣？”韓煜一想，“那你們也好歹給我辦公室桌上收拾收拾！”

“對對對！老板的桌子最重要了！”

“我去我去！”

“是還沒下班嗎？”韓煜看了看時間，又去前臺那兒溜達了一圈。

“老板差點成望夫石了！”

唐森過來接恩祈的時候，發現琴行今日特別忙碌。他詫異地看餓了一眼濮顧璟：“這是有什麽事？”

“老板娘莅臨指導，算是大事吧？”濮顧璟道。

“老板娘？”唐森驚，“老板娘！”

“嗯。”濮顧璟點頭，“韓老板從接到電話開始，心神不定到現在，地板都差點磨掉一層！空空再不來，韓老板都要哭暈在廁所了！”

唐森輕咳了一下，濮顧璟眉頭一皺，緩緩回頭。

“嗯，哭暈在廁所！”韓煜道。

“誇張手法老板，您博學多才肯定能理解的。”濮顧璟道。

韓煜深吸一口氣，嘆道：“唐森都下班了，空空怎麽還不下班？”

“大概……在忙……”濮顧璟道。

“你說……”韓煜看了一眼濮顧璟，“空空會不會太忙，就忘記了？”

“老板，我幫你旁敲側擊一下。”濮顧璟立馬明白了韓煜眼裏的意思。

“你安心上課吧，我來問。”唐森道。

“好！”韓煜點頭，“麻煩你了兄弟！”

唐森發了個消息過去，韓煜趕緊盯着他的手機。唐森失笑：“韓老板您真急！”

界面還是那個界面，吳悾什麽反應都沒有。

“會不會是網絡不好？”韓煜道。

“嗯，大概你琴行裏網絡不好。”唐森道，“那我先帶着恩祈回家了，有回複再告訴你。”他拎起恩祈，對濮顧璟道，“晚些我來接你下班。”

“嗯。”濮顧璟點頭。

韓煜眼睜睜看着唐森離開，直搖頭：“別走嘛，再聊會兒……”

“空空一回複就立馬告訴你了，急什麽？”濮顧璟道。

“我就是急啊！”韓煜道，“現在都幾點了！”

“老板……”濮顧璟道，“您現在看着像怨婦！”

韓煜：“……”

“鎮定一點！”濮顧璟道，“你以前的淡定去哪裏了？”

韓煜深吸一口氣：“你以前追唐森的時候，就沒有坐立不安？”

“好像有……”濮顧璟沒法反駁。

“來來來，我們聊聊！”韓煜勾着他的肩膀去辦公室。

“我不聊！我要上課呢！”濮顧璟一點都不想跟他聊自己的追人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