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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樁事，今晚晚飯注定吃不安穩。濮顧璟發現韓煜被踢出“西行記”，很快其他人也會發現。

小白：韓老板移出去了？

八戒：發生什麽事了？

老沙：@和尚@空空

八戒：是不是我們空空被欺負了？

小白：空空，韓老板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了？

唐森的手機很快響起，諸霆鈞打電話過來問吳悾和韓煜的事。可惜唐森也不怎麽清楚，只能慢慢看。

“吳悾把手機都關機了。”唐森挂了手機，對濮顧璟道。

濮顧璟喝了兩口湯，将魚臉上兩塊肉夾到恩祁碗裏，對唐森道：“先吃吧，擔心的話，我們吃好晚飯過去看看他。”

“如果事情不嚴重，韓煜應該很快會趕過來。”唐森道，“韓煜不過來，那肯定是棘手的大事了。”

“要是韓煜覺得事情沒什麽大不了，而在空空看來是大事呢？”濮顧璟問他。

“韓老板會纏啊。”唐森理所應當道。

“恩祁，趕緊吃！”濮顧璟聞言立馬給恩祁舀了飯。

唐森登時明白，也趕緊舀飯來吃。空空回來了，以韓煜的性子很快也會追過來。韓煜到盛世門口，沒法聯系上吳悾，那麽只能聯系他和顧璟了。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晚飯還沒吃完，韓煜已經到盛世門口了。

“喂？”唐森接到韓煜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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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家多少號？”韓煜道。

“你确定保安聯系空空之後，空空會讓你進去？”唐森道。

“那你家多少號？”韓煜扶額。

“51甲3301。”唐森道。

唐森挂了電話，立馬打電話給保安通知放行。

“再喝碗湯，陪陪恩祁。”濮顧璟給他和唐森都舀上一碗。

唐恩祁吃得旁若無人，番茄牛腩汁糊了一嘴。他扒光了碗裏的飯，眼睛不舍地看了一眼濃厚多汁的牛腩，大聲道：“恩祁還要一碗飯！”

“喲！今天恩祁吃好多！”唐森笑。

“恩祁要多吃點，和叔叔一樣！”唐恩祁看了一眼唐森。

“要跟叔叔一樣高嗎？”唐森給恩祁添了一碗飯遞過去。

當然不是，跟叔叔一樣睡覺不踢人而已！唐恩祁就不告訴他，只笑嘻嘻道：“和叔叔一樣，以後和濮老師睡！”

唐森：“……”遞出去的碗還能搶回來嗎？

這時候門鈴響了，濮顧璟就趕緊推唐森去開門。

“叔叔越來越小氣了！”唐恩祁夾了一塊肉塞進嘴裏，一面對濮顧璟道，“阿濮老師，你以後跟恩祁好，別跟叔叔好！”

濮顧璟好氣又好笑地摸摸他的頭：“趕緊吃。”

韓煜進來的時候一臉的低氣壓，徑直坐到濮顧璟的對面，恩祁的旁邊。

“老板吃飯沒？”濮顧璟客套了一句。

“沒有。”韓煜道。

“空空也沒吃飯的吧？”唐森坐到濮顧璟身旁。

“沒有。”韓煜更喪氣。

“那你要在我們這兒将就吃點嗎？”唐森道。

韓煜想到空空也沒吃，便沒有胃口，直搖頭。

“我看你們下午在群裏聊天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麽一會兒工夫就成這樣子？”唐森問他。

“當時，空空在樓上打游戲，我到下面跟廚子說一下準備什麽晚膳，再上去就找不到他了。”韓煜道，“我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他的人影，打電話之後發現打不通才感覺到不對，立馬去找出監控來看。我不知道……我在跟廚子說話的時候，他也跟着下來了，然後大概是……聽到我和廚子……”

“你跟廚子還不清不楚？”濮顧璟詫異，可看韓老板平素的為人來看，壓根不像是這種人。

“怎麽可能！”韓煜對面前的兩人又是說不明白，只能簡而化之，“我都沒想到，廚子是我以前一個故人的弟弟。我連那故人的模樣都記不起來了，更別說認出這廚子了。”

不知怎麽的，濮顧璟就想起唐森曾對他提起過的，為韓煜自殺的那個女孩。他看了唐森一眼，再對上韓煜時，并沒有提起這事。

“那肯定是你們說了讓空空生氣的話。”唐森道。

韓煜道：“我只能說，如果空空只聽取其中一部分話，肯定會誤會我的。但是從監控上，我不知道他聽到的是那一段話。”

“人都跑了，那肯定是聽到你最不想讓他聽到的話了。”唐森道。

“早知道會遇見他，我十來年前就一定要當個乖學生，白得跟一張紙一樣，”韓煜嘆息，“可是，那樣的話，我肯定就不會在這兒當琴行老板了，也不會有機會遇見他。”

濮顧璟默默地看他，他就是個乖學生，當乖學生跟琴行有什麽關系！琴行的老師都是乖學生過來的！唯一不同的就是面前這位了。

不過，人的緣分就是這麽奇怪。正是之前一步步的選擇，一步步的努力才成就了現在的你。之前任何一步有改動，也就成不了現在的你，也不會有現在遇到的風景。取舍都糾纏在一起，讓人無法辨別什麽才是更好。

“你比我們大幾歲，我想空空不會介意你之前談過幾次戀愛，”唐森道，“可是，不管你擁有多少次戀愛，跟他在一起之後，你得全部割舍清楚。我一早就跟你說過，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

“我那些……根本就不算是戀愛，最多就是玩。”韓煜道，“當然，這話也沒有好聽多少。可是，我覺得早好多年前就跟人斷得清清楚楚了，誰知道人家還扯着不放。”

“男的？扯着不放？”唐森聽出點不對勁來。

“不是！”韓煜道，“人家是找我複仇來着，誰知道跟在旁邊這麽幾年都沒有報複，偏偏在這時候才挑明。我要是早認出來的話，還能安心放身邊？”

“是自殺的那位女孩子的弟弟？”唐森脫口而出。

韓煜看着唐森，沉默了。

“你身上也就這麽件大事，其他我也不清楚。”唐森道。

“這麽多年了，你還能想起。”韓煜道。只有這麽一道陰影一直留在他心底裏，可就是過去多少年，他都走不出來。都這麽長時間了，長到他差點以為所有的人都忘卻了，一旦提起，還是有人就想起他身上的這樁事。這道陰影還是跟随着他，盡管他以為自己都忘卻得差不多了。

唐森沒有立場，并沒有對那事多評價。站在女孩子的角度，韓煜是她的劫，得不到，就用這麽慘烈的形式讓人記住她。如果死後還有思維，他不知道那位女孩會不會後悔。站在韓煜的角度，在一開始就接觸到這樣的愛戀，導致在之後很多年，他都沒能再有心力和胸懷愛一個人，這也算是他的劫。

吳悾那樣怕麻煩的性子，大概就是這樣才會吸引韓煜的。因為性子冷淡，不喜歡牽扯，韓煜才會放下戒備。

“他怎麽會在你家裏當廚子的？”唐森得到答案之後就繞開，“他這樣的背景，照例說你們唐家是絕對不會再沾的。”

“他不是唐家招進來的。”韓煜道，“他是我很早之前資助過的一個學生，我單住之後想要招個私廚，他就過來了。他們名字也沒有相似處，我哪裏知道會是……那誰的弟弟。”

“老板……你要不要去做個詳盡的周身體檢？”濮顧璟道。

“……”

“我每年都體檢的，并沒有什麽問題。”韓煜道，“這位弟弟性子不像他姐姐那麽剛烈，也沒那麽大膽，一直窩在廚房都沒有幹出什麽事來。”

“那現在跟你提起這個事算什麽？”唐森道，“不要跟我說，他也喜歡上了你，然後看到空空之後有危機感才挑明的？”

韓煜：“……”

“呵呵。”唐森偏過頭。

“阿濮老師，恩祁吃好了，”唐恩祁将空碗推了推，但是眼睛還看着番茄牛腩，“能不能再吃一塊肉肉？”

“吃太多晚上會不舒服。”濮顧璟看向唐恩祁，“喜歡吃的話，下次濮老師再做。”

“哦。”唐恩祁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随後看了一圈，“韓老師，你來啦！”

韓煜：“……”

“現在那廚子呢？”唐森問。

“還能留着嗎？”韓煜道，“當然，我也怕萬一姐弟都一樣脆弱，琢磨着準備明天将他安排進我堂哥的酒店。每天那麽多人一起活動，應該很少有落單的機會。”

“你不怕坑了你堂哥啊！”唐森道。

“他人手多，留意個人總是方便的。”韓煜道，“我一個小小琴行老板，哪裏有這麽多精力看着一個人。而且，我這位堂哥比較仁慈。”若是讓家裏任何誰知道，還指不定有什麽結局。酒店裏來來往往的帥哥美女那麽多，眼界開闊了，也指不定心境也會不同。

“呵呵。”唐森起身，“我陪你去一趟空空家，你好好跟空空解釋。”

“多謝。”韓煜道。

“恩祁，你乖乖和濮老師在家，叔叔一會兒就回來。”唐森對唐恩祁道。

“哦。”唐恩祁點頭。他看着唐森出門，立馬就爬上爬下地給濮顧璟端碗拿筷，甚至還要幫忙洗碗。

“恩祁夠不着水池，乖乖去一邊玩就好。”濮顧璟道。

唐恩祁看了一圈，立馬拖了一張凳子過來。

“恩祁……”濮顧璟聽着那刺耳的聲音，無奈手上都是洗碗液，“凳子不能用拖的，你看，地板會有劃痕，還有，也會吵到樓下的鄰居。”

可是，唐恩祁已經将凳子拖到水池邊了。他道：“阿濮老師，這下恩祁可以幫你洗碗啦！”

“那恩祁幫濮老師清洗碗，”濮顧璟也沒有打消他的積極性，“濮老師将洗好的碗都交給恩祁。”

“好！”唐恩祁學着濮顧璟的樣子，略略拉高袖子，打開水清洗碗筷。

唐森帶着韓煜到53棟的時候，電梯裏沒人，便對他道：“我帶你過來，并不會幫你說什麽。你們之間的事，最好由你們自己談，我不便多說，否則空空估計也聽不下去。”

“明白。”韓煜點頭。

“但是，我可以教你，”唐森道，“你在空空面前把事情講清楚，特別是把你的問題告訴空空，我想，空空會跟你一起解決。你知道的，他雖然是個麻醉師，但當醫生的都會有一點這個通病。”

“我……”韓煜并沒有提及他的心裏陰影，不過唐森點出來了。

“你要跟他辨真假對錯，他會有千百種理由讓你敗。”唐森道，“但是，你如果拿問題尋求他的幫助，他就不會來跟你論辨，而是會跟你一起解決。”

“你……”韓煜想了一下點點頭，“說得很對。”

“不過，”唐森道，“我是空空他兄弟，不管你有沒有錯，我都是站他一邊的。”

“好……正直。”韓煜深吸一口氣，“不過，空空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唐森笑：“2704，空空家。”

“你不幫我按門鈴嗎？”韓煜道，“你不幫我按，我按一晚上，空空都不會出來見我的！”

唐森：“……”

“好歹我也是你老婆的老板，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韓煜道。

“也對！”唐森抿了抿唇。

電梯打開，唐森站到空空家門口，韓煜立馬縮到一邊。唐森斜了他一眼，韓少啊！當年響當當的一霸啊！現在怎麽慫成這樣？他伸手按了門鈴，沒什麽反應，他又按了一遍。

很快，裏頭有了腳步聲。吳悾大概從貓眼裏看了一眼，只看到唐森，便打開了門。

“我沒什麽事。”吳悾知道他的來意。

唐森一笑，伸手将靠在牆壁的韓煜扯了過來。見吳悾眉頭一皺要準備關門，立馬道：“我跟你是一邊的，不過韓老板吓得連自己家都不敢回，我也是不方便收留的，還是交給你比較好。”

“空空……”韓煜生怕他将自己關在門外，立馬撲過去抱住吳悾，将臉埋到他頸側。

吳悾沒有防備，被這麽大只一撲，連退了兩步才站住。

唐森見韓煜安全進門了，便沖吳悾揮了揮手，功成身退。

“你抱我再緊，我也是可以報警的。”吳悾捏着手機對他道。

“你要報警？”韓煜略略松開手，可依舊還是抱着吳悾。

“大門開着，電梯一打開任何人就能看到我們這樣子。”吳悾道，“我還想安安靜靜地在這兒生活。”

“嗯，明白了。”韓煜腳一擡，手都沒松開一點，甚至眼睛都沒移開一點，直接将門踢上。

吳悾：“……”

“空空，我可以在你這兒借住一陣嗎？”韓煜道。

“住我這兒做什麽，我這兒可沒有又年輕又帥氣的廚子。”吳悾道。

“你聽到了多少？”韓煜道。

“全聽到了，那麽多人争着搶着要喜歡你。”吳悾道，“投懷送抱什麽的……”

“可我不想要！”韓煜皺眉，“空空，我怕的。她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因為我不喜歡，就以死相逼。我知道生命有多麽可貴，死者為大，我不該指責的，可是，空空，我真的怕。我怕別人對我說，為了我自殺的那個誰。我即使不喜歡她，也沒有要她去死的意思，為什麽要把她自殺和我綁在一起！”

吳悾沉默了。

“這麽多年過去，還有人記得那樁事。”韓煜道，“我一直在将它忘掉，可總有各種方式來提醒我！空空，我不想要！”他還能想起當年事情出來的時候，那麽多人指責他。指責他辜負了一位女孩，指責他害得一位女孩子這麽年輕就沒了生命，指責他竟給家族惹麻煩……

吳悾聽到韓煜反複申明自己不想要，看來他十分排斥。

“真的是我的錯嗎……”韓煜輕聲道。

吳悾拉下他的手，在韓煜遲疑的時候，獨自走了進去。韓煜的過往太過精彩，即使現在沉寂下來，也遠比他的世界紛雜。他都把韓煜拉黑名單了，可是等人站到他面前，他知道他心底裏還是有些舍不得。他在沙發上坐下，兀自思索着。

韓煜看着靜坐在沙發上的吳悾，緩緩垂下眼睑。他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喜歡自己。他說出了心裏的話，他卻不願與他多說一句話。還是，他跟那些人一樣，也覺得都是他的錯？

韓煜走到吳悾面前，對上他的眼睛。他在猶豫！韓煜捧起他的臉，親吻他的唇。起初，他感覺到他的躲避，漸漸的，他開始迎合他。到這個時候，他才能感覺到，吳悾是喜歡他的。不知什麽時候，韓煜已單膝支在沙發上，一手從吳悾臉上移到後腦，一手扶住他的後背。

“你是喜歡我的，對嗎？”韓煜微微喘氣。

吳悾偏開目光，卻又被韓煜扳回來。他瞪了韓煜一眼：“你家裏那位解決好了沒有？”

“什麽叫家裏那位？”韓煜氣樂了，“我家裏那位只有你而已。”

“那位年輕帥氣的廚子呢！”吳悾道。

“帥氣？！”韓煜皺眉，“你覺得他帥氣？！我帥氣還是他帥氣？！還是，你喜歡年紀小的？！”

吳悾眼眸一睜，什麽邏輯！他推了韓煜一把：“你家那個幼稚！讨厭！又煩人的廚子呢！”

韓煜這才滿意，他想了想，問吳悾：“你覺得該怎麽解決？兄妹兩個心理會不會都一樣的脆弱？”

“脆弱的人不管你怎麽解決，都是要攤你頭上的。”吳悾起身，“你解決好手裏的事，再談。”

“我解決完了，你就願意見我？”韓煜遲疑地看他。

“看心情。”吳悾道。

“那我立馬找人拖他走！”韓煜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吳悾猛然回頭：“你就不怕他再把事情扯到你頭上？！”随後一笑，“差點忘記，他還見過我，說不定順帶扯上一筆你的同性情人！”

“那你怕嗎？”韓煜看着他。

“我怕什麽！”吳悾略微揚起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