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次日，濮顧璟還是休息的。将恩祈送去幼兒園之後，他牽着狗準備去文淵山莊看看，半道卻是被韓煜的電話給截住了。

“老板，您還在空空家裏？”濮顧璟詫異。

“怎麽？”韓煜不滿，“今天我休息，不出門很正常。”

“哦，”濮顧璟點頭，“那您和空空和好了？”

韓煜頓了一下：“還在觀察階段。”

濮顧璟笑：“所以，您不是不出門，而是怕出去了沒法進門吧？”

“怎麽可能，”韓煜道，“我們家空空給我留了門禁卡，進出自如的。”

“那您找我什麽事？”濮顧璟道。

“我聽說你廚藝非同一般。”韓煜道，“想跟你請教請教。”

“不敢，家常菜炒炒，比不得滿漢全席的廚子。”濮顧璟道。

“你！”韓煜嘆。

“那位廚子真會滿漢全席？”濮顧璟好奇道，“聽說年紀輕輕的，比空空小多了。”

“那廚子是給會滿漢全席廚子打下手的。”韓煜扶額道，“會不會聊天？哪壺不開提哪壺？”

“哦，老板您說，有什麽吩咐？”濮顧璟點頭。

“帶我去買菜。”韓煜道。

“買菜？”濮顧璟一頓，“空空回來吃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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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來吧。”韓煜道，“我先買一堆回來實驗一下，你在哪裏？”

“就在樓下……”濮顧璟道。

“你等着，我馬上下來。”韓煜說了立馬将電話挂掉。

濮顧璟看着東方升起的太陽，靜立在那兒。空空怎麽地都得到晚上才回來，這麽一大早開始做菜，發瘋了吧？

韓煜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只呆萌小狗繞着濮顧璟轉，轉到轉不動再繞回去。他失笑：“你這是在遛狗？”

濮顧璟看了一眼被牽引繩一圈圈纏繞的雙腿，便動了動對他道：“繞圈也是遛。”

“哦。”韓煜擡眼看了看，“你去哪裏買菜的？”

“外面菜市。”濮顧璟道。

“那走吧。”韓煜往小區門口走。

“這麽早做出來，到晚上也不好吃了。”濮顧璟道。

“我這人還是蠻有自知之明的，”韓煜道，“第一次出來的菜肯定不太行，我得多試幾次，晚上空空回來吃的，就是能入口的了。”

“老板，您可是說過，要遠離廚房的。”濮顧璟提醒他。

“我現在處于非常時期，”韓煜道，“為了挽留男朋友，得不惜一切代價。”

“那也不一定要用你的弱項啊。”濮顧璟道。

“現在不是講強項弱項的時候，我得全都行才好。”韓煜道，“我現在……不知道空空還喜歡我什麽，我就這麽想，如果我的優點多一些，那麽空空是不是會多留戀我一點。”

“老板……”濮顧璟略皺了一下眉，“其實您人還是很不錯的，別太悲觀。”

“我沒有悲觀，我只是盡我最大的努力。”韓煜笑,随後問他，“你本來打算要做什麽的？”

“就……随便轉轉。”濮顧璟道。

“沒什麽事正好，”韓煜道，“你就費點心思教教我，中午請你吃飯。”

“……”

濮顧璟遲疑了一下：“是吃你做實驗失敗餘下的殘次品？”

韓煜失笑：“別苦哈哈的一張臉，老板我這麽不仁德，會讓你吃那種東西嗎？”

“外賣？”濮顧璟道。

“實驗不成功的話……也只有外賣給你吃啊，”韓煜道，“不過，随你點。”

“還是多買點食材，”濮顧璟道，“我順帶用你家廚房做點東西吧，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你要專心啊！”韓煜道。

“彈鋼琴的，怎麽可能不會一心兩用？”濮顧璟笑。

韓煜想了想，也對。雙手落下，要兼顧左手什麽音，右手什麽音，左手什麽指法，右手什麽指法，左手用什麽速度，右手用什麽速度，再有各種符號……在那一瞬間，都已經幾番心思了，一心兩用算什麽？想到吳悾家裏那個空蕩蕩的冰箱，韓煜就特意多買一點。

濮顧璟看着他的架勢，立馬扯住：“老板，你買這麽多是要開宴席？”

“連你那份也一并買了，”韓煜道，“你在我旁邊做也好，我也可以跟着多學一點。”

“可是，就算連我的食材也買了，你也買多了。”濮顧璟道。

“放冰箱。”韓煜道。

“食材還是新鮮的味道比較好。”濮顧璟道。

“我這不是怕萬一要多試兩次，省的再跑出來……”韓煜道。

濮顧璟想到老板那沒法預知的手藝，心思也對。不過，這也太糟蹋了！他道：“那麽……我們拎得了這麽多嗎？”

“老板送貨嗎？”韓煜道。

“送送送！”

韓煜對濮顧璟一笑，解決了。

濮顧璟：“……”

也就是因為他們就在近旁，買的肉類太多，才送貨的。蔬菜就送不了貨了，韓煜和濮顧璟四只手都是袋子，一路拎回去。等食材擺了一廚房，濮顧璟掃了一眼，才發現調料實在匮乏，香料更是沒有。

“去哪裏買？”韓煜問。

“算了，我去家裏拿一些吧。”濮顧璟道。

真正開始炒菜的時候，濮顧璟發現韓煜做什麽都顯得很閑适，不慌不忙，沒有一點新手的忙亂。在他的指點下，韓煜清炒的蔬菜滋味不錯，賣相也不賴。

“老板，天賦啊！”濮顧璟嘗了一口贊道。

“大概這個菜流程比較簡單。”韓煜感覺在濮顧璟的指點下，這個炒菜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難，“來，進階！”

濮顧璟切下一小塊肉，教他腌制入味。

“這個……”韓煜有些受不了手指碰上生肉的觸感，不過想到空空，他還是硬生生忍受了。

濮顧璟将他的神情都看在眼裏，抿嘴偷偷一笑。

對韓煜來說，腌制肉片肉絲還算是簡單的，雖然過程不美好。濮顧璟曾想過，加料會是韓煜最難掌控的，卻不想他憑直覺加料意外地恰到好處，真正難倒韓煜的卻是切菜。

韓煜舉着一只流血的手指，在空空家翻找藥箱。濮顧璟就只好打電話，向空空求助了。

吳悾告訴他藥箱位置後，詫異道：“他在家裏搞什麽？”

“學做飯。”濮顧璟道。

吳悾扶額：“消停點吧。”

“不說了，我先給他包紮。”濮顧璟道。

“傷口大不大？”吳悾趕緊叫住他，“大的話還是到醫院來吧。”

“一點點，消一下毒，貼個創口貼就沒事了，”濮顧璟道，“你放心上班吧。”

吳悾感覺到他要挂，立馬道：“菜鳥為什麽不借助工具，非要用菜刀？”

“……”濮顧璟想想也是，“對……”

吳悾知道他們肯定是沒找到工具，才操刀的。他平時不怎麽需要用，自然就擱置到角落了。吳悾把廚房工具的放置位置跟濮顧璟說了之後，又叮囑如果傷口大一定要去醫院。

濮顧璟挂了電話，翻出醫藥箱裏的藥棉給韓煜止血。

韓煜看着手指上的創口貼，對濮顧璟道：“你看，我早說了要遠離廚房吧，以後記得小心點。”

“……”

“老板，”濮顧璟道，“菜刀你使不來，以後就借助小工具吧。”

他進廚房按空空所說的位置找到切菜器，清洗了一番對他道：“這個比較安全一點。”

韓煜翹着食指，立馬開始嘗試。

“不是……”濮顧璟明明告訴他“以後”，并不是現在，“老板，你都負傷了，還要繼續？”

“這麽一點小傷口而已。”韓煜道，“我還指着學成後做給空空吃呢！”

濮顧璟阻止不了韓煜狂熱的探索精神，便在他切菜的時候，跟他提點一下。概括說來，就是不容易熟的先下鍋，容易熟的晚下鍋。不容易熟的，就先炒或者先焯。

“聽你這麽一說，炒菜好像是件很簡單的事？”韓煜道。

“剛才你也炒過菜了，不是挺容易嗎？家常菜能有多難？”濮顧璟道，“最關鍵的就是投調料，你這麽無師自通，想來是沒問題的。”

“那你怎麽能憑菜香折磨得鄰居□□的？”韓煜笑着問他。他感覺，自己做出來的菜并不能達到那樣的效果。

“香料的味道，還有就是食材本身的味道。”濮顧璟想了想道，“等你把家常菜做會了，就可以網上找菜單，視頻圖片文字都描述得那麽詳細，照着試試就可以了。”

韓煜才發現，他手裏的菜根本用不上什麽香料，那還算是簡單的菜式。他問道：“那你閑着沒事，做個很香很香的菜給我看看？”

“比如？”濮顧璟看他。

“醬牛肉？”韓煜提議。

“行啊。”濮顧璟開始取鍋，切了牛肉塊放進去煮。

“多做一點。”韓煜道。

濮顧璟便又洗了塊牛肉出來，切成兩爿丢進去。

“還有位置可以放。”韓煜道。

“做那麽多幹什麽，又吃不完。”濮顧璟道。

“留一半給我啊。”韓煜道。

“這些足夠了。”濮顧璟道，“再多就沒法熬了。”

“哦。”韓煜點頭，繼續看着他挑香料。

濮顧璟将挑出來的香料放在盤裏，随後看他：“你不做你的炒菜了？”

韓煜才想起，回頭看自己處理的食材：“先炒腌制好的肉絲對吧？”

“嗯，”濮顧璟給他澱粉，“你可以先将勾茨水準備好，出鍋之前倒一點就好。”

韓煜點頭，按照濮顧璟說的流程開始炒菜。

炒菜果然還是靠天賦的。濮顧璟在旁看着韓煜炒菜，默默将他與唐森相較。唐森喜歡精确的數量概念，跟他說适量，甚至一勺，他都會問個清楚，是一平勺，還是一淺勺，又或者一滿勺。淺下多少，滿出多少，那架勢恨不得稱量好下鍋。但是韓煜就不同了，濮顧璟說加鹽，他直接就衡量好數量撒下去了，壓根不會因為詢問精确的量而誤了火候。

濮顧璟覺得韓煜練了兩個菜之後，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了，便放心去看旁邊鍋裏的牛肉。他清洗好牛肉，就并着香料和醬料一起放進鍋裏熬。

手上一閑，他就拿出手機，拍了出鍋的菜，又拍了兩張韓老板認真又悠閑自在的背影。

和尚：阿璟，你這是在空空家？

老沙：那是誰？

小白：肯定是韓老板啦

小白：看着不像是空空！

八戒：穿着空空的衣服，第一反應是空空

璟：老板在認真學做菜

小白：玄幻

老沙：那菜是韓老板做的？

璟：是的，我嘗過了，味道不錯

八戒：空空呢

小白：估計在手術室

八戒：所以，幹嘛把韓老板踢出去呢

八戒：@和尚

和尚：大概。。。是他們的情趣

和尚：@璟比我做得好？

璟：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和尚：扶額

和尚：不用說了

小白：啊哈哈哈哈

八戒：啊哈哈哈哈

老沙：韓老板這麽厲害！

老沙：拜了神廚大師吧！

璟：我教的

八戒：@和尚同一個人教的，為什麽差別那麽大？

璟：我們唐森現在做的菜還是可以的

和尚：不用安慰我

璟：嗯，什麽事都講天賦的

小白：和尚竟然不吃醋？

和尚：吃什麽醋？

八戒：阿璟在誇韓老板啊！

和尚：哦，那個啊，沒關系

和尚：我認同，确實是有些事需要天賦

璟：我特意發照片給某人看的

璟：竟然不在

八戒：這個，只要他回家嘗嘗味道就好

璟：視頻

璟：韓老板買了這麽多食材，準備練上一天再做頓好的給空空吃

璟：沒想到一炮就成

小白：好想蹭飯

八戒：小白，我們一起去蹭飯吧

小白：我沒空，晚上估計還要加班

八戒：哎。。。。。。

八戒：我很空，想蹭中飯，想蹭晚飯

老沙：我好像更空，随時可以蹭飯

璟：不是我家，你們都去問空空

八戒：空空一定會肯的

八戒：這麽多菜，不吃要壞的！

八戒：老沙，這個忙我們一定得幫！

老沙：好的/害羞

濮顧璟看着韓煜将又一盤菜放到桌上，便道：“都沒有殘次品，這麽多需不需要找人來一起解決？”

“行啊，你叫啊。”韓煜道，“解決完了這些試驗品，我晚上做更好的給空空吃。”

“哦……”濮顧璟看着那些個“試驗品”，心思有些複雜。

璟：老板說了，中午有空的都來吃！

八戒：歐也

老沙：八戒，我們一起

八戒：好好好！蹭兩頓！

濮顧璟打開鍋蓋看了一下，翻動了一下牛肉。過了一會兒，“西行記”等來了正主。

空空：@璟手指怎麽樣？

和尚：阿璟的手指怎麽了？

璟：我沒事，有事的是老板

璟：不是，老板也沒事，他就切到了一點點，放心

空空：切到了怎麽還在做這些

空空：不是！我廚房怎麽堆成這樣！

璟：老板本來是覺得新手肯定會有殘次品的，沒想到效果出乎意料

璟：我也在想辦法解決這麽多食材

空空：味道真的很好？

璟：嗯，真的很不錯

璟：空空，你撿到寶了

八戒：恭喜空空

小白：恭喜空空

老沙：恭喜空空

和尚：恭喜空空

空空：矜持臉.JPG

空空：等我回去嘗了再說

空空：不過麻煩你跟他說，今天把那些血淋淋的東西全都解決掉

空空：別跟屠宰場一樣！

空空：我嫌棄那個味道！

璟：哦

八戒：空空，讓你家韓老板多做一點，我們打包帶走

空空：滾！

八戒：←_←

小白：←_←

老沙：←_←

和尚：←_←

和尚：業主群開始吐槽53乙27樓左右飄出的不明香氣了

空空：！！！

空空：一下子這麽厲害？

璟：那……大概是我做的醬牛肉

璟：老板現在處于炒家常菜階段，沒能搞複雜的

八戒：能炒出這種家常菜也很不錯了！

八戒：我們這裏，除了阿璟還沒人達到這個水平！

老沙：是的，好厲害！

“老板，空空在好奇你做的菜味道如何了。”濮顧璟道。

“是……嗎？”韓煜猛一轉身，絲毫沒有方才的淡定與悠然，“怎麽說？”

“大概很得意。”濮顧璟道，“不過，他讓你今天把這麽多食材都解決掉，他不希望回來看到一堆生肉。”

“這個沒問題！”韓煜笑，“好解決得很，有你在！”

濮顧璟扶額！竟然打他的主意！

“糖醋排骨？紅燒肉？照燒雞？土豆牛肉？牛肉幹！”濮顧璟奔潰，“這麽多做出來也吃不完啊！老板，你說這肉還能退嗎？”

“好像……不行吧。”韓煜笑了兩下，“要不我們包點餃子、馄饨，或者包子之類？”

“餃子馄饨可以考慮，買現成的餃子皮馄饨皮，我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等面團發酵。”濮顧璟道，“做好了之後，可以放冰箱裏慢慢吃！”

“這些放心，我讓人送過來，不用趕出去買了。”韓煜倒是很高興，“我正好可以學一學，以後空空早餐都不用出去吃了！”

“老板，您也太賢惠了！”濮顧璟道。

韓煜：“……”

吳悾家裏沒有料理機，濮顧璟打算還是跑回家取一趟。他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發現唐森發給他一條消息。

蒲：我發現，你和韓老板彈鋼琴的，做菜手藝都很好，是不是藝術都有相通之處

蒲：而且，你們還有個驚人的相似之處，都相信通過征服男人的胃來征服男人

璟：我想當年也是理科生，只是現在用藝術吃飯

璟：還有，其實我跟韓老板比實在是差遠了

璟：他是要将自己變成超人，全能超人

蒲：做什麽

璟：搞定空空啊

蒲：。。。。。。

蒲：無法理解

璟：他覺得，如果他的優點多一點，空空就會對他留戀一些

蒲：。。。。。。

蒲：韓老板這麽努力，空空會看到的

璟：空空還是關心老板的

璟：上來第一句話，先是關心老板的手指，而不是關心菜怎麽樣

蒲：喜歡一個人，即使他什麽都不會，也照樣會喜歡的

璟：空空看到老板做菜，會更喜歡的

蒲：？

璟：老板做菜的姿态很吸引人

蒲：顧小璟！你又當着你老公的面，誇其他男人！

璟：客觀角度，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璟：其實你做飯的姿态也很有魅力

蒲：趕緊誇誇

璟：雷厲風行，叱咤風雲，很有大将風範！

蒲：好！誇得好！

蒲：我就不把韓老板拖黑名單了

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