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他說什麽？冠軍已經內定，就當來玩一場？

嚴湘怡扭頭看了一下目不斜視的爺孫倆，這事他們事先知道嗎？

難不成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ノ┻━┻

嚴湘怡點點頭，揚起下巴，丹鳳眼一挑說，“我知道了。”

等下不把內定冠軍打到哭，她是不會罷休的。一大早沒吃飽就趕過來，就為了玩一場。既然是玩一場，只要她開心，怎麽玩都行！

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受到了打擊，哎，接受能力挺強啊！那人笑眯眯說了幾聲抱歉就走了。他要回去跟上級交代一下，那小姑娘挺配合的，給個鼓勵獎意思意思一下吧。

休息區裏，嚴建忠坐如鐘，眼觀鼻鼻觀心，似乎不為外界所動搖。

他知道嚴湘怡的倔脾氣，那人要是扯一些能解釋得通的理由，嚴湘怡估計還不會生氣，誰知居然讓嚴湘怡來玩玩。

踩到地雷了。

別看嚴湘怡很少發脾氣，可是越是平時溫和的人，發起脾氣來就越火爆。

哎，等下還不知道該怎麽收場。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年紀大了的人就跟小孩心理似的。嚴建忠心理活動挺多，他現在都想給自己的幾位老友打個電話，讓給他們都快過來看看自家孫女發怒的樣子了。

一定很有趣！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沒看嚴湘怡發怒了。嚴建忠摸了摸口袋的手機，等會錄下來給老婆子看看。

這可比那電視劇要好看多了！

嚴昱川皺着眉，他注意到剛剛嚴湘怡被那個內定冠軍踢了一腳，還是在裁判示意暫停的時候。

他有心想為嚴湘怡出頭，嚴建忠一把攔住他。

“再等等，湘怡不會吃虧的。”

這話說得沒錯，可他身為一個妹控，還是忍不了！嚴昱川冷眼掃過那個內定冠軍，心裏計劃着該怎麽幫嚴湘怡報仇。

裁判再次示意，嚴湘怡和顧安楠就回到了場上。

武術比賽的觀衆不多，特別是還趕在了非節假日期間，就更沒多少人來觀看了。偌大的場館，觀衆席上只有寥寥幾人。

因為沒什麽人現場觀看比賽，所以可以随心所欲的作假嗎？

嚴湘怡活動着手腕，扭了扭脖子。

不尊重武學之道，弄虛作假，該罰！

雙方選手再次抱拳。

比賽開始。

嚴湘怡一點也不留手，就像打階級敵人一樣，什麽招都使出來了。

她出招的時候，其實很少會采用出聲借勢的方法。在她看來，只有學藝不精的人，才會特別喜歡出聲借勢。厲害的人，出個招就能吓唬到對手，還需要什麽聲音借勢啊！

不過這回，嚴湘怡喊得格外帶勁。

“哈！”嚴湘怡連續出腿橫踩顧安楠，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她的動作。

顧安楠下盤不穩，嚴湘怡不想讓顧安楠這麽快就摔在地上耍賴不起來！為了預防萬一，她收回腿，開始着重攻向顧安楠上身。

真正的武術比賽，其實根本不該有點到為止。由于限制了攻擊部位，嚴湘怡把顧安楠身上，能挨打挨踢的地方都招呼了一個遍。她還知道分寸，沒有故意去下重手。

顧安楠也知道有比賽規則的限定，嚴湘怡是不可能把她怎麽樣的。現在估計是知道了她是內定冠軍，于石來找她出個氣。反正出完氣，她依舊是冠軍。顧安楠安慰自己，反正自己是冠軍。

可這種安慰心理在面對嚴湘怡虛虛實實的拳頭過後，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腳也有點發軟，出招的套路更是慌亂。

嚴湘怡吓唬了顧安楠一番，次次出招都帶了風。每次都在快要打到她的時候，收回了手。

拳法的比賽，沒有限制必須出什麽招。可能是舉辦大賽的人，不覺得現在年輕人會很多拳法的套路。

突然，嚴湘怡就像是喝醉了的人一樣，歪歪倒倒。

顧安楠一驚，她她她她Σ(°△°|||)︴她這是要幹什麽？！明明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為什麽招數這麽多，她要瘋了！

裁判怎麽還不過來？！她快受不住了！

在嚴家拳法中，這招叫醉仙。

嚴湘怡實際上最拿手的就是這個了。

休息區裏，嚴建忠忙着用手機錄像，他一直都在念叨，為自己沒帶錄像機而感到遺憾。

“瞧瞧，看家本事都使出來了，我看她真是要玩得過了火。不就是個內定冠軍嗎？值得她出醉仙嗎？女娃娃真是生氣了，也不能把情緒帶上場啊！老頭子我昨天才跟她說——”

“爺爺。”嚴昱川喚道。

嚴建忠止住了自言自語，轉頭疑惑地問，“诶，怎麽了？”

“湘怡本事好像又長進了。”

嚴建忠胡子翹了翹，聽到他誇嚴湘怡，比誇他自己還要高興。

“是嗎？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哈哈我就知道，女娃娃是厲害的！比你們幾個不孝子孫都厲害！”

老爺子開始一個勁誇嚴湘怡出招出得好。

*******

比賽場上。

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

顧安楠就這樣被嚴湘怡虐了個遍。

沒等裁判出面，嚴湘怡輕而易舉地制住顧安楠，看着她的眼睛說，“冠軍？花拳繡腿！”

嚴湘怡說完，一松手，任由顧安南跌倒在地，氣沖沖地走了。

她要回家！她要再吃三碗飯！

今天不開心！

嚴湘怡不開心，她還不知道有個人比她還不開心。

就是剛剛才來到休息區，跟嚴湘怡說話的那個人。

現在他簡直要哭暈在評委席了。

他才在領導面前把這姑娘誇了一頓，準備給她弄個鼓勵獎，誰知道這姑娘看着好像妥協了，卻來了這麽一手。

這下他該怎麽跟領導交代？！他都不敢去看領導的臉色了！

評委席上，此時也是熱鬧得很。

“這小姑娘有意思。”說話的老人笑容滿臉，長相很是普通。不過看看他那雙精明的眼睛，就知道這絕對是個老狐貍。

一個中年男人朝比賽場上看了一下，癱坐在地上的顧安楠正被人扶起。見顧安楠在抽抽搭搭的哭，他皺着眉頭開了口，“是個好苗子，就是脾氣挺大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可能是頭一回碰上這種事。”老狐貍譚英傑笑道，“嚴老頭終于肯讓他那寶貝孫女出來了啊！先前一直捂着，現在捂不住了吧哈哈哈。”

“噢？是嚴家的那個？”中年男人聽到譚英傑的話，臉色依然不怎麽好。

這比賽雖然沒多少人關注，但是這下子被人打了臉，作為主辦方的一員，他心裏也是不快的。

“行了。”

譚英傑擺手，要不是和主辦方的人有點交情，他才不想來這裏打瞌睡呢！還不如去嚴家瞧瞧嚴老頭那寶貝孫女。

想到剛剛嚴湘怡在場上的表現，譚英傑摸了摸下巴。

唔，他家不是還有幾個孫子嗎？得多多來往，多多來往！

譚英傑打了個哈欠，繼續坐在位子上等待觀看等會的比賽。既然答應了人家來當比賽評委，他就在這裏再坐坐吧。

只是這比賽還能繼續進行下去嗎？

********

在嚴家的四合院裏，有一處院落是嚴家祠堂。

嚴湘怡回家的時候，時間還不過上午十點，她還沒坐下，就被嚴建忠給叫到了嚴家祠堂。

無事不登三寶殿。

來祠堂不是祭祀叩拜祖先，就是來領家法聽訓，罰跪抄書。

嚴湘怡心裏知曉今天不是什麽大日子，看來是爺爺要訓話。她不吭一聲，走入祠堂。

直接面對着祖先牌位，嚴湘怡在蒲團上跪下。

祠堂裏面看起來有點陰森，哪怕外頭的天再亮，光線也透不進來多少。

嚴建忠恭恭敬敬地上了香，然後拿起放在祖宗牌位前的戒尺。他轉身注視着自己的孫女，嚴肅地喚道。

“嚴湘怡。”

來了。

爺爺要訓話了。

嚴湘怡心裏苦哈哈的，大聲應了一句，“湘怡在。”

她跪在蒲團上，背挺得直直的，和嚴建忠一樣，她的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嚴湘怡知道自家爺爺接下來要說些什麽，可今天的武術比賽實在讓她失望。她期盼了那麽久的武術比賽，期盼着見到同齡的練武之人，能夠交手切磋。

期盼的事情全化為泡影，這感覺就像是喝小心地喝熱稀飯也能被噎着。

“嚴家祖先有訓，練武之人大忌。背！”

嚴建忠手中的戒尺，重重地落到了桌子上。

“啪”的一聲響，絲毫沒有影響到嚴湘怡。她跪得筆直，直視着前方，面不改色地開口背。

“嚴家祖先有訓，練武之人，忌恃強逞能，不炫己之長以驕人。忌欺淩弱小，目空一切……”

一連串家訓背下來，嚴湘怡慢慢冷靜了下來。如若情緒都能自控，事事都可如願，那這世上也就沒什麽煩心人了。

她帶了情緒出招。

對付的還是一個花拳繡腿的草包。

誰讓那草包偷襲了她一次，還一臉“我是冠軍我怕誰”。

讨打呢。

嚴湘怡把背挺得更直，今天這事不算大錯。

她沒有亂分寸出重手。

“我之前怎麽跟你說的來着，是不是讓你要保持平常心？是不是問了你很多遍不要後悔？是不是一直在提醒你？”

嚴老爺子一連三問，橫眉豎眼地訓着嚴湘怡。

裝得好像他先前沒有在休息區裏拿出手機，翹着胡子錄嚴湘怡發脾氣一樣。

嚴湘怡，“……”

原來您早就挖了坑等着她啊！

面對嚴湘怡似笑非笑的目光，嚴老爺子表示招架不住。

“吃虧是福，這次以後，你應該對這種比賽沒什麽興趣了吧。”他早就提醒了這女娃娃，她自己沒注意到，現在還來怪他！

嚴建忠很替自己委屈。

現在的武術比賽，都是點到為止，還時不時作假哄哄外行人。他一直不贊同嚴湘怡去參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怕打擊到他孫女。他費盡力氣阻止，嚴湘怡還偏要去，他當個爺爺容易嘛他！

“咳。”

他又不是故意坑自家孫女的。

嚴建忠果斷地轉移了話題，“湘怡，你知道你今天錯哪了嗎？”

“是，我知道。我不該帶上過激的情緒出招，也不該故意打擊對手。”嚴湘怡撇了一下嘴，“更不該去參加這種比賽。”

前面聽着還行，她後面的話讓嚴建忠聽得瞪起了眼睛，這算哪門子知錯？！

“嚴湘怡！”嚴建忠吹胡子瞪眼，“平常心，你的平常心哪去了啊？家訓裏一而再，再而三強調過的！遇事沉着冷靜……”

嚴湘怡安靜地聽完嚴家老爺子的長篇大論。

然後開始拆臺。

“爺爺。我還記得你上次淘回來的古董花瓶，二哥說你淘回來的花瓶是贗品，你氣得跟二哥争論了一下午，還要拉着二哥去練武場比劃比劃。”

說好的遇事冷靜沉着呢？說好的平常心呢？

提起那個花瓶，嚴建忠的老臉就挂不住了。唉，一時看走了眼！還暴露了自己的小金庫，惹得老婆子把他的甜食禁了一段時間。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