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白蛇傳20
許仙站在高塔上傻樂, 白素貞姐姐高義。被我訛了一柄寶劍她也不曾記恨我, 在我落難時依然肯出手相救, 不愧是女中豪傑。
看到許仙興高采烈的蠢樣子小青氣得直跺腳。比比劃劃是說不明白了, 看來只好冒險往塔頂上沖了!
小青伸手在半空中劃了個半圈, 一道青光閃過,小青的手中變出來一柄青色寶劍。她左右看看, 現在這裏沒有幾個看守的和尚,她跳起來往塔上飛去, 落在許仙身邊。
許仙激動地攥緊拳頭, “青姐!你來救我啦!”
小青翻白眼, “來救你就是青姐,使喚我的時候就是小青, 你這人真是……”
“我的品質問題稍後讨論,你先跟我說說,咱們怎麽出去啊?”
小青說:“這有什麽難的, 我帶你飛出去。”嘴上說着話,小青伸手去抓許仙的袖子,不想一道白光閃過, 小青的手像是被烙鐵燙到了似的,修長纖細的手指被燙成焦炭,白嫩的手心燒的烏黑。
“許仙!你和那禿驢合夥害我!”
許仙也被這變故給驚着了,“你誤會我了!我發誓, 若我有害你的心思, 我就是那禿驢的孫子!”
小青握着手痛得快要哭了, 法海打開禪房的門,“妖孽!還不束手就擒!”
許仙擋在小青身前,“法海!你敢!我如今雖然奈何不得你,但二郎神總有回來的一天。”
法海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據貧僧所知,此時瑤池正在舉辦蟠桃宴會,二郎神一定會去赴宴。等他知道凡間發生了什麽,只怕已經一年以後了。一年的時間足夠了,只要除掉了青白二蛇妖,貧僧就算魂飛魄散也在所不惜。”
許仙只覺得後背發涼,“你瘋了,為了除掉白素貞和小青,你現在什麽都敢做!你還記不記得,你是金山寺的住持!你……”
法海厲聲打斷他,“貧僧自然記得自己的身份,不需施主提醒!”
許仙點點頭,“行!那我提醒你另一件事情,如果我死在了金山寺,法海,你們寺廟裏的每一個僧人都得給我陪葬!”說完,他後退一步,拽着小青躍下了慈壽塔。小青跳下去後隐了身形,使了遁法飛速逃走。
許仙張開雙臂,任由自己往下墜去。塔頂垂下一串長長的佛珠,它捆住了許仙把他拽回塔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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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落了地,許仙偷偷松了口氣,他覺得蹦極這種活動對他的心髒可能不太友好。
法海收回佛珠,看着許仙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匕首。
許仙笑嘻嘻地說:“小青已經跑了,你瞪我也沒有用了。”他坐在椅子上,指了指對面的另一把椅子,“要不要坐下來聊一聊?”
法海氣悶地坐下來,許仙給他倒了一杯水,“我第一見你的時候,你是個很有意思的和尚,愛吃愛笑,還熱愛小馄饨……你已經有多久沒去吃馄饨了?”
法海頓了一下,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塔外的天空,聲音裏有一絲悵然,“好像很久沒去過了。”
許仙嘆氣,“我總覺得你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每天醒過來只想着怎樣除掉白素貞。你現在連笑都不會了。”
屋檐下的燕子叽叽喳喳地叫,法海幽幽地說:“我也知道自己已經變得不像自己,但我控制不住。”
小青跳下塔後并沒有逃走,她躲在一顆樹後,看到許仙被法海救走了,這才安心的離開。回到杭州城的雙茶巷,她剛推門進去就看到白素貞站在院中等着她。
“小青!為什麽不聽話?為什麽跑回杭州來?”
小青氣哼哼地說:“我聽五鬼說,法海把許仙抓走了,我怎麽還能在峨眉山坐得住?姐姐你不肯來,我自己過來就是了!”
白素貞不禁埋怨她,“我早就跟你說過了,許仙和二郎神關系匪淺,用不着你充英雄好漢去救他。”
說到這裏,白素貞的語氣裏帶着些幽怨,“對許仙再好也沒有用,他的心裏……”
小青問:“他的心裏?他心裏怎麽了?”
白素貞擺擺手背過身去,“沒什麽……”
小青并沒有看出白素貞的異常,她對白素貞解釋道:“姐姐,許仙是個好人,嬌容姐姐待我們也不薄。咱們在許仙家裏白吃白住了那麽久,如今許仙落難了,我們怎麽可以袖手旁觀嘛!”
白素貞嘆氣,怎麽會是白吃白住呢?她的白乙劍都賠給許仙了。不過這事白素貞也不好意思跟小青說。
小青見白素貞還是不肯松口,忍不住撒嬌央求,“姐姐!你的道行比我高,你就幫幫許仙吧!二郎神去瑤池赴蟠桃宴去了,一年半載的回不來,等他從天上回來了,許仙沒準就皈依佛門了。”
白素貞還是不肯應,“我與那法海有些過節,他法力高強,我去了金山寺也讨不了好。許仙在寺中不會有生命危險,他就算出家了将來還可以還俗,沒什麽大不了的。”
小青生氣了,“姐姐,你怎麽這樣啊!許仙是你的恩人,他被綁架了,你怎麽無動于衷?”
白素貞瞥見小青的手變黑了,她抓住小青的手腕湊近了看,“這是怎麽回事?是法海把你打傷的?”
小青點點頭,“他在許仙的衣服上下了咒,我不小心中了招。”
白素貞召出雄黃寶劍,“法海欺人太甚,卑鄙無恥!小青,你在家養傷,我去會會他!他不過七十多歲,我倒要看看他的法力是不是真的有海那麽深!”
“姐姐別急!”小青急忙拉住白素貞,調皮地笑了笑,“咱們先去搬些救兵,我也想感受一下打架的時候身後站着天兵天将的感覺。”
許仙和法海坐在禪房裏,法海說了幾句話就不再開口。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許仙沒有點燈。也許是黑暗給了法海勇氣,他緩緩地開口說道:“我今年七十多歲,從小便在寺中修煉。師父賜我法名法海,意思是法力無邊,海裂山崩。”
“然後呢?這跟白素貞有什麽關系?”
天太黑,許仙看不清法海的表情,他只感受到法海一聽到白素貞的名字,身上就充滿戾氣。
“我第一次見到白素貞,晚上的時候就做了個夢。在夢裏,白素貞搶了我的靈丹,斷我仙途,致使我壽元斷絕,只能轉世輪回,重頭修煉!”
許仙問:“只是個夢而已,夢境和現實是有區別的。”
“不可能!我們三人的前世今生一直糾纏在一起,我不可能看錯!一千八百年前,我是個獵戶,上山打獵的時候抓到一條小白蛇。那時,你還是個小牧童,你從我的手上救走了白蛇。後來,白素貞為了報當年的仇,盜走了我的靈丹。現在,她出現在杭州就是為了報答你的恩情,了結塵緣,飛升成仙。”
許仙揉揉鼻子,這關系亂的,跟三角戀似的。
法海恨聲說:“白素貞斷我仙途,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飛升成仙!我要讓她嘗一嘗我當年所受的痛苦!我要讓她知道,馬上就要爬到雲端卻只能跌落凡塵的痛苦!”
許仙吹亮火折子,點燃油燈,“法海,給我送飯的玄寧小和尚不錯。”
法海臉上還帶着猙獰的笑,聽到玄寧的名字,猙獰的笑容消失了,他神色變得有些迷茫。
“玄寧?”
“對!玄寧。還有金山寺裏崇拜你,敬佩你的僧人們,你不想讓他們的心裏只有斬妖除魔,沒有一點慈悲吧?做事前多想想他們,你現在拖家帶口,自己走了岔路不要緊,不要把玄寧也變成你現在這副樣子。”
法海點了點頭,沖許仙行了一禮,“多謝施主教誨。”
許仙指了指床鋪上的棉絮,“給我換一床被褥吧!再給我準備些祈福的經文和筆墨紙硯。我不會再逃跑了,看着我的人也可以撤掉了。”
法海又行了一禮,“多謝施主。”
許仙安心在金山寺裏住了下來,他拉着小青跳樓的時候塞給她一塊手帕,上面用血寫着哮天犬三個字,想來小青這回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小青拉着白素貞去了灌江口,在路上,小青給白素貞看了那塊帶血的手帕。
“看!這是許仙塞給我的!哮天犬是二郎神的手下,它應該能打得過法海吧!也許咱們去了,還能請來天兵天将呢!到時候,咱們姐妹倆站在前面,身後跟着天兵天将,只是想一想就覺得威風極了!”
白素貞搖頭,“小青,天兵天将就別想了,去了也是咱們站在天兵天将的後頭。”
路上說着閑話,她們倆很快就到了真君神廟外面。
不等她們靠近,幾個草頭神殺出來擋在她們面前,“大膽蛇妖!竟敢擅闖真君神殿!”
白素貞拉着小青拜見,“仙君容禀,錢塘縣許仙許相公有難,我和妹妹替他傳信,麻煩仙君帶我們去見哮天犬。”
“你可有憑證?”
小青奉上那塊手絹,“仙君請看。”
那草頭神把手絹拿在手裏看了看,“在這等着,我去通傳。”
草頭神進了神殿,正好碰見了逆天鷹。逆天鷹問:“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草頭神把手絹展開給逆天鷹看,“門外有兩個蛇妖,說是錢塘縣的許仙讓她們把手絹交給哮天犬,她們說許仙遇到麻煩了。”
逆天鷹看看上面的血字,“恩……這塊帕子交給我吧!你去把那兩只蛇妖打發了。”
草頭神問:“許仙是咱們二爺的徒弟吧?我看還是把那兩只蛇妖請進來仔細盤問一下。”
逆天鷹揮揮翅膀,“一般人傷不到許仙的,他身上有二爺留下的護身符。救許仙的事我和哮天犬商量一下,你不用管了。”
草頭神放心了,有逆天鷹和哮天犬在,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恐怕也要懼三分。
“成!有你們出馬我就放心了,我這就把那兩只蛇妖打發了。”
草頭神出了門,對白素貞和小青說道:“哮天犬已經知道你們的來意。你們回去吧!許仙的事不用你們操心。”
說完草頭神就隐匿了蹤影,小青上前一步,“你先別走啊!你把話說清楚!”可惜一道屏障擋在她面前,她再也不能上前一步。
白素貞拉住小青,“小青,算了,胳膊擰不過大腿。”
白素貞心裏替許仙難過,沒名沒分地跟着二郎神,現在他出事了,可二郎神的手下根本沒把他當回事。
“小青,我看……哮天犬是指望不上,我們這就回杭州,救出許相公。”
小青用力點點頭,“嗯!咱們這就回去!”
逆天鷹叼着手絹去了哮天犬的寝殿,哮天犬正趴在床上看戲本子,逆天鷹把手絹扔在戲本子上面。
“許仙出事了。”
哮天犬看到手絹上的血字,毛毛都炸開了!“居然有人欺負許仙!他們想死嗎?”
逆天鷹翻了個白眼,“你激動什麽?這不是給你表現的機會!”
“禿毛雞,你什麽意思?”
“許仙和主人……你懂的吧?”
哮天犬搖頭,“不懂。”
逆天鷹伸出翅膀拍哮天犬的頭,“笨蛋!戲本子白看了!許仙和主人情投意合!你沒看出來嗎?”
哮天犬深吸一口氣,“嘶……什麽時候的事?”
“第一年主人帶他回灌江口我就看出來了,你這個笨狗!”
哮天犬想了想,“那我們更得救許仙了呀!”
“啧啧,不開竅!這麽好的英雄救美的機會,你怎麽能搶走呢?”
哮天犬還是不明白,“二爺去赴宴了,等他回來救人,許仙只怕都涼了。”
“笨狗!你去瑤池通知二爺,我去暗中保護許仙。等二爺回來了,穿着金色铠甲從天而降,你說許仙會不會激動得以身相許。”
哮天犬撇嘴,“只怕人家早就以身相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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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