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未知戰場

衛煦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

當然他并不是如外界所說，甚至衛家內部都以為的靈力下降。有這種流言，不過是他剛好在靈力下降的時候動手又湊巧被人看到了而已。

他真實的情況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不過有很大可能是在穿越時空的時候中了什麽隐藏在暗處的詭異詛咒，畢竟在那次任務結束回到衛家之前，他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實際上這次之前，他也不過是在靈力下降、視覺剝奪、困頓疲憊這三種負面症狀中随機輪回着。

其實那三個症狀不管發生哪一種，都不會給他造成太大的困擾。

但這次突如其來的靈力完全消失，還是第一次發生。

沒錯……完全消失。

衛煦從昏沉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這次事情的嚴重性。

加州清光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站着。

黑衣付喪神看起來是剛結束了一場戰鬥，地上躺着幾十個時間溯回軍的屍體，他似乎是受了點輕傷，衣袖上方被劃破的地方隐隐有血滲出。

他在發覺了衛煦的視線後微微側頭，拿着刀的手腕一甩，将刀上的血盡數甩落後姿勢标準的收回腰間的刀鞘之中。同時地上的敵軍屍體破碎為暗黑色光點飄散消失。

對他的好感度因為最後一刻被扶住沒有減少。但衛煦還是不會忘記自己剛剛被算計這件事的。

不過這也不影響他現在看着夕陽下泛上一層亮色的加州清光，想誇贊少年付喪神的眉目如畫。

“你醒了。身體沒事吧。”加州清光皺着眉頭，在離他稍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大概是不知道要用什麽态度跟衛煦相處了，顯得有些糾結。

他沒有給衛煦回答的時間，抿了抿唇就接着上一句話開口：“暫時應該不會有敵人了，你先呆在這兒休息會兒，我探查下這個森林，順便找點吃的。”說着又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如果有東西來攻擊你，可以用我給你的禦守開啓防護罩。”

至少能撐到自己回來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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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一起去。”衛煦扶着樹站起來，陰影下的表情不明。

他現在可是字面意義上的一點靈力都沒有，又是在對這個地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無論怎麽想一個人留在這裏都是不明智的。

“可是……”加州清光有些猶豫。

他對現在的情況也是十分頭疼。原本開啓只是用來驅趕審神者的時空轉換明顯出了問題。

他們一開始的設定只是基本沒有一點威脅的初級戰場，之後也馬上會傳遞明确坐标的讓時之政府去接。在正式發動之前他們也演練過好幾次，一直沒出什麽問題。

沒想到現在第一次傳送審神者，就出了這麽大的纰漏。

他們被傳送到的地點根本不是原先設定好的初級戰場，雖然沒走出森林還不知道這裏是哪個時間段，但就他剛剛遇到的那群時間溯回軍來說，這兒絕不是什麽能輕松呆着等待救助的地方。

而且這個審神者在被傳送之前，竟然連那麽一點空間氣流都承受不住，甚至咳血。

這比前面幾位被政府派來的審神者弱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放他一個人在這兒加州清光當然也不是特別放心的，可已經清除過溯回軍的地方短時間基本都不會出現第二批，可其他未知的位置就不一定了。他屬于意外被扯進空間傳送，在此之前也沒想過會上戰場，身上帶着的幾個刀裝已經在剛才的戰鬥中消耗殆盡，接下來的戰鬥絕對會特別辛苦，也可能根本沒精力保護手無縛雞之力的審神者。

“我身上沒有一點靈力。”看他明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衛煦索性率先攤牌。

告訴他自己連一點靈力都沒有，也就是直接告訴加州清光，那個禦守他是根本用不了的。

通過之前的相處來判斷，哪怕加州清光想要算計他，也絕對沒有要害人的心思。

這件事再怎麽也瞞不住，遲早是要被發現的，索性靈力消失應該和之前幾個症狀一樣只是暫時的，所以衛煦幹脆直接說了。

“什……什麽？！”加州清光聽到後先是瞪着眼睛消化了下這個消息，然後才不敢置信的發出質疑，“沒有靈力？怎麽可能？”

實際上沒有靈力的人甚至看不到付喪神，也是根本不可能被派來當審神者的。

“只是暫時沒有靈力。”衛煦當然知道他疑惑的地方，很快解釋道，“之前還是有一點的。”

“是因為空間的傳送嗎？”加州清光的表情嚴肅起來走到他身邊，“真的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會……”

“沒事。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衛煦扯着嘴角笑道，“只是要麻煩你帶着我一起走。”

這回加州清光很快就點頭：“也只能如此了。只是你的傷只能等回本……回時之政府治療了。”

他還真覺得衛煦失去靈力的事情，是他們時空轉換導致的了。

而衛煦既然已經達成目的，也不會多解釋什麽。

不過他心裏還是有些思緒的，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偶然的話，很可能就是有人針對他專門布下的局，畢竟衛三少爺平日裏得罪的人不少，把他當眼中釘的人就連衛家內部也不少。

又是在自己實力下降的傳言幾乎被證實的時候，有人忍不住動手了也不難理解。

不過現在他沒有絲毫證據證明這件事是人為導致的。這些事也只能等他靈力恢複，離開這裏再查了。

幸好他們今天的運氣不錯。

除了一開始加州清光解決的那一批，之後他們走了很長的路都沒再遇到敵軍攻擊。

雖然他們還是沒走出森林，但加州清光在順利找到水源後也是松了口氣。

“時間不早了，夜晚不适合在森林裏行走，今晚就在這裏将就一下吧。”他在水源附近找到一個山洞，很快決定了睡眠的地方。

現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是個純拖後腿的衛煦當然不會有意見。

只是衛三少爺乖乖靠着岩壁坐下後，馬上擡起頭看向剛确認周圍沒什麽危險後才進來的加州清光。

“怎麽了？”付喪神被他看的一愣，還以為是出了什麽問題很快走到他身邊，确定這個山洞小的一眼可以看盡沒什麽危險後，才看向一直看着他的審神者，“身體哪裏難受嗎？”

因為他們的原因讓這個人類失去了靈力的事情他可是一直記着的。

衛煦也沒有絲毫隐瞞的直接點頭。

“哪裏難受？很嚴重嗎？”加州清光有些着急的問。

“肚子。”衛煦擡着頭，眼神頗有些可憐兮兮，“餓了。”

加州清光：“……”

山洞裏的空氣突然安靜了兩秒。

直到付喪神回過神來很快轉身向外走去。

“我去找些吃的來。”聲音聽着像是憋着笑的。

人類是需要吃飯補充能量的，明明一開始他還記得，但在帶着衛煦一起走以後，這件事就被選擇性的遺忘了。

雖然在本丸的刀劍也是和人一樣每天三餐的進食，可如果遇上特殊情況，只要靈力足夠，他們也可以完全不用吃飯。

而加州清光體內的靈力，一直到現在也有本丸的核心在源源不斷的提供。他當然可以不用吃飯。

但衛煦不同。

就算他的靈力可以維持他好幾天不吃飯的以前，他也是每天會定時定點吃飯的人。

現在已經比他固定的晚飯時間晚不知道多少了。

失去靈力又沒能準時吃飯，讓他周圍的氣壓都低了不少。

還好加州清光絕對是一個比較負責的付喪神，出去一趟就帶回了很多可食用的水果，還順帶拿了可以用來生火的木柴。

雖然因為兩個人都不會烤肉的原因只能吃水果填肚子，那木柴的大小也讓衛煦覺得是加州清光在哪裏用自己本體砍了一顆樹後拿來的。

不過水果的數量足夠，生起火後身體也慢慢變得溫暖起來。

總算事情還沒糟到極致。

以前衛煦穿越時空穩定秩序時也沒少在山洞裏生活，雖然這是他第一次過得那麽艱辛，但衛三少爺還是勉強閉眼睡了一個晚上。

只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醒過來的時候會是這種情況。

車輪滾動的響聲混着馬蹄踏在地上、馬匹粗重的喘息聲，還有嘈雜到讓他心煩的說話談論聲。他似乎變成了被不負責快遞托運着的貨物，還時不時的颠簸一下。

确認現在的情況不是做夢，而且自身依舊是沒有恢複靈力的狀态後，衛煦才慢慢睜開了眼。

衛煦：……

不過是睡了一覺，卻好像錯過了很多事情啊。

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是被馬匹帶着向前行進的木制牢籠內。

加州清光并沒有和他在一起，而是被隔離開來關在了其他牢籠中。

比起毫發無損的衛煦，他的情況則糟糕了不止一點。

昨天還只是手臂上劃傷了一道的付喪神，現在卻全身都布滿大大小小的傷口，那身衣服也破碎的不成樣子。

加州清光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頭無力的低垂着，那雙紅色的眼眸有些黯淡的朝下，也不知此刻在想些什麽。

衛煦注意到他的腰間并沒有挂着刀，大概是被抓住的時候讓人沒收了。

幸好他們雖然被分開，但牢籠依舊是挨在一起的。

“清光。”他喊了一聲。

付喪神也算有了點反應，擡起頭看他。

“您沒事吧。”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先關心衛煦的，“那麽大的動靜都沒醒，我以為……”

“……”為了讓身體盡快恢複靈力，就用了只要沒有人對他産生殺意就不會醒來、封閉感官的方法，看來是讓加州清光擔心了。

“放心我沒事。你突然就變的這麽狼狽才真的是吓到我了。”衛煦向着他的方向挪了挪，靠在粗壯的木頭上，“所以現在是什麽個情況？”

加州清光撇撇嘴，顯得有些無奈的垂下頭。

“不能傷害人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