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視覺幹擾

時之政府一直以來的主打項目, 就是招募現實中有靈力的人們來擔任審神者帶領刀劍維護歷史。

本丸也确實有它吸引人的因素在。這種一方天地歸你管轄的感覺對現實世界一直是普通人的那些審神者來說，還是十分爽快的。至少就算是以衛煦如今的靈力，在本源世界也做不到随心所欲控制天氣地形。

不過就算他已經算接管了這座本丸，至今為止還沒對本丸做過絲毫的改變。确切來說，他甚至還沒有到過本丸的核心。不管是對他有無惡意的付喪神，似乎都有意無意的不想讓他去那個地方。各種原因尚不可知，不過說到底他還是遲早要去那個地方的。

但不是現在。

衛煦在衍生世界, 還在與那個自稱來自實驗室的人對話時，就開始感覺到自己眼中的世界，在以一個極慢的速度褪色。

因着前面一段日子身體發生的意外一波接一波, 雖然這種失去色感的情況還是第一次，但他也差不多習慣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只不過不能預料完全看不清顏色後會發生的事情，所以他還是加快了一些速度，将付喪神們帶回本丸。

這個本丸的天空不再是他們走時的一碧如洗, 天色已經微微昏暗，太陽已經西沉, 顯然是到了傍晚。

如果按正常的時間流速，現在本丸的時間其實不該這麽晚，在衛煦的計算中，至少讓他趕上晚飯時間還是綽綽有餘的。但由于外界有人的違規操作, 也打亂了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差。

所以當時衛煦帶着江雪左文字離開時一大群的付喪神都已經不在了。

只有一期一振與另一振衛煦不曾見過的刀劍坐在本丸的木制地板上。他們手中皆捧着一個小型茶杯。一期一振臉上笑容溫和，他身邊那位穿着舒适內番服的付喪神也是一派怡然自得，兩人偶爾會開口聊上兩句。

就算再喜歡喝茶的人，一般也不會選擇這種時間還留在外面品茶, 顯然這兩個人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喝茶。

衛煦抱着壓切長谷部從時空通道裏出來的時候，已經被短刀包圍的一期一振看向與待遇小夜左文字待遇相同，在審神者懷裏死閉着眼的壓切長谷部，目光帶着些感同身受的同情意味。

“長谷部是受傷了嗎。”莺丸将茶杯放下，起身走到衛煦身前，“嘛，我帶他去休息吧。”

說話時，衛煦能感覺到眼前付喪神不着痕跡的打量。

由于色覺正在消失，衛煦不能确定這振刀劍付喪神的發色瞳色，但光看僅剩的淡薄顏色的話，他估計着應當是綠色。如果自己眼中的顏色還正常，可能會是很漂亮的顏色吧。

聽力尚且在線的衛三少爺在将壓切長谷部放下來的時候隐約還聽見了莺鳥鳴叫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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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帶着他們回來，連莺兒都知道了。”莺丸笑着從衛煦手中将長谷部接過扶穩，順帶向審神者做了個自我介紹，“我是古備前的莺丸。關于名字的由來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嘛，總之請多關照。”

“莺丸，麻煩你帶長谷部回去休息了。”衛煦微微點頭。

“算不上麻煩，我本就打算如此。暫且失陪。”莺丸這麽說完，就帶着長谷部往後院走去。

“主人，我會馬上養好身體。”長谷部告別的聲音可以說是極其輕軟，不過衛煦還是聽到了。

衛三少爺在他能看見的角度嘴角輕勾：“不用急。”

送走莺丸和壓切長谷部，衛煦突然就感覺到眼中顏色消失的速度正在加快。

“你們也回去休息吧。”他看着一期一振的方向，與立于那邊的所有付喪神說完這句話，就想暫且回二樓的房間檢查一下自己的身體，特別是這雙失去顏色感知的眼睛。

衛煦的眼睛由于顏色的快速消退，不自覺的就比平常睜的小了些，眨眼的頻率也稍微的增多，雖說只是輕微的變化，但一期一振一向善于觀察這些細節，當然發現了審神者的不對勁。

所以在衛煦轉身要離開時，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讓弟弟們在原地稍等，向前幾步走到審神者的身邊：“您的身體，沒事吧。”

“沒事。”衛煦停下來看着他。

付喪神那雙好看的金色眼眸，在他眼裏也已經淡到近乎于灰。

這種感覺，還是稍微有些讓他不爽的。

衛煦的回答倒是不出一期一振所料。既然打算走了，不管有什麽問題肯定，都是不想把問題與他們說的。他倒是有些想不通，自己剛才為什麽要多管閑事的去問。導致現在空氣在衛煦說完那兩個字後都稍微有些僵硬。

“還有什麽事？”衛煦看憋在那兒的太刀付喪神覺得頗為有趣，如果不是眼睛的問題，他倒還真可以陪他在這裏耗會兒時間。

“多謝您能将他們帶回來。”一期一振在瞬間将話題扭轉回去，不再詢問衛煦的身體問題。

“我說過，我是這個本丸的審神者。這都是小事而已。”衛煦看了一眼付喪神身後有些好奇一直盯着這邊看的小短刀們，“沒什麽事的話，還是盡早帶他們去休息吧。”

衛煦說完，不再看一期一振，轉身準備離開。不想身後付喪神腦中千回百轉，最後還是開口喊住了他。

“您忙了大半天，還沒吃晚飯吧。”一期一振的聲音帶着如同春風的和煦溫度，“表示感謝。請允許我今晚帶夜宵上去給您。”

衛煦腳步微頓。

“好。”

這一個字，卻代表着衛煦已經給了一期一振進入本丸二樓的權限。

衛煦在到這個本丸之前，雖說身體會出問題，但也只是在靈力下降、困頓疲憊、視覺剝奪這三種狀态中輪回。自從到了這裏，以往所有的情況都有所變化。

像是他已經經歷過的前面兩次，靈力下降變成了靈力消失，困頓疲憊變成了深度沉睡。

這本來并不是什麽好事，甚至可以說是狀态的惡化。可偏偏，在那種狀态下，他的靈力也比之前增加進化的更快了。這簡直就像是因為什麽事情，付出了身體狀況更差的代價，以求靈力加快進化。

這次的色覺消失，他原先想着是之前視覺剝奪的進化版，但想不通的是，失去顏色與完全看不見，很明顯是後者要幹擾他更多一些，所以雖然靈力依舊在這種情況下飛速增長了，但這次還應當說是視覺剝奪的退化而非進化。

衛煦一直到與付喪神分開時都是這麽想的。

直到他踏上通往二樓的階梯，在他某次擡腳的當頭，眼中所見的世界突然扭曲膨化，衛煦一時不查腳步一錯，整個人的重心偏移，身體直接往後仰去，眼看着就要從樓梯上摔下。

這是哪怕是他天賦還沒完全被開發出來，靈力尚且低下的時候都完全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視覺剝奪竟然不是程度減弱成了單純的色覺消失，而是變化成了視覺混亂嗎，看來和另外兩樣一樣，卻是是進化了沒錯。

衛煦在這個時候還有時間思考問題。因為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這實在是一件太好解決的事情。

只要控制靈力在身後與地面接觸作用一下，他随時能控制身體回到之前的位置。

靈力才剛離體，卻發生了連衛煦都沒想到的事情。

“大将！”

穿着白色內番服的短刀付喪神憑着極快的機動力移動到衛煦的身後，并伸手試圖接住他。

藥研藤四郎的眼睛表情凝重，似乎也做好了接不住至少可以當個人肉墊減少傷害的準備。

“……”衛煦瞬間将離體靈力撤回。畢竟他的靈力如果作用到短刀身上，不用想就知道會對他造成難以預計的傷害。

既然不能用最簡單的辦法，衛煦只好扭轉身體，準備避開付喪神選擇其他位置落地。

這已經是臨時撤換方案，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衛煦的眼睛仿佛算好了一樣，混亂的世界又是一變，讓他失去了對藥研藤四郎具體位置判斷。

衛煦轉到一半的身體微僵，再沒時間給他做出改變，剎那間已經摔落。

“砰！”的一聲，整個人直接将小短刀壓倒在地。

衛煦閉着眼睛，能感覺到身下付喪神與人類身體無二的觸覺，他兩手往地上一用力，将上半身從短刀身上撐起來。

睜眼的時候他還在想，這個本丸的短刀似乎大半都是太刀一期一振的弟弟，估計他身下這振也是。而那振太刀看着就絕對很重視他的弟弟們。

不禁讓人擔憂。

今晚的夜宵，不會故意做的很難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