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皮膚饑渴症

衛煦坐在一旁悠然自得的吃着一期一振送來的夜宵, 送夜宵的一期一振則走到書桌旁點上燈，開始幫衛煦整理整個房間散落的文件。

衛煦因為已經看不見顏色，不能判斷燈光是黃是白，他只是有些微微的不解，為什麽本丸的二樓，作為給審神者使用的房間，卻沒有不裝點燈。雖說時之政府一開始是想給刀劍一種接近歷史的感覺, 所以本丸的初始固定樣式會多偏向于古風，但因為審神者多數是從現世招來的，有些本丸在審神者的管理下就幾乎完全充滿現代感。

雖說衛煦對這方面沒什麽太大執念, 但能讓本丸的生活更方便的物件還是想應該裝上一些的。

等他吃完面，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一期一振只把散落在地的文件疊好，還在按日期慢慢分類。

一直睜着眼睛對現在的衛煦來說并不輕松, 時不時會混亂的視線不斷幹擾他對外物的判斷。

所以當一期一振偶然回頭時，就看到衛煦将碗放在一邊, 已經閉上了眼睛。

“您是太過勞累了嗎。”付喪神放下整理到一半的文件，轉身走到壁櫥旁邊，“不如先睡下吧。”

他打開壁櫥的門後表情有一瞬的緊繃，不過随後就恢複正常, 拿出了裏面應該是放了很久的被褥。

一直壓在裏面的被褥就算被拿出來攤好也帶着一股潮濕的味道。衛煦當即就皺了皺眉。

一期一振也發現了這一點，很快看向衛煦：“抱歉。因為這個房間常年不曾住人，被子放置的太久了。”

“請您稍等一會兒，我再去拿一床來。”一期一振向衛煦彎身行禮後就準備往外走。

“恩。”衛煦在出門前開口道, “順便換一身容易行動的衣服來吧。”

現下一期一振穿着出陣服，那身華麗的軍裝在行動間還會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确實不适合晚上再穿到審神者的房間來。

立于門口的付喪神只猶豫了一下，就點頭應了聲：“是。”

再回來的時候，抱着被褥的一期一振穿上了內番服，連本體太刀都沒帶。

“本丸的被子剛好大家每人一床，沒有多餘的了。”他抱着被子到衛煦身邊放下，“這床被褥是您今天睡過的，不過後來我也有使用，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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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衛煦沒等他說完就點頭同意。

其實就一期一振話中的意思，他也沒有拒絕的餘地了。

幫衛煦鋪好被子，一期一振就繼續整理文件。

衛煦躺在被褥裏，看着燈光下付喪神認真的側臉。

如果眼睛不是現在這種情況就更好了。

他閉上眼睛，倒真有了點睡意。

當一期一振把文件離得差不多，轉頭再看衛煦時，審神者已經蓋着被子睡得安穩。

他走過去蹲下，看着衛煦的目光在房間燈光明明滅滅的映襯下有些意味不明。

一期一振伸出手，在衛煦的眼前晃了兩下，此刻的面上別說微笑了，說是毫無表情都不為過：“眼睛，怎麽了嗎。”

這句話剛落，衛煦突然就動了動，一期一振還沒能做出反應，伸在前面的那只手突然被握住了手腕。

他驚了一下，試圖将手抽出來，因為不敢吵醒衛煦所以動作放的很輕。當然也沒能将手拿出。

“您醒了嗎？”付喪神輕聲詢問，這個時候他當然是希望衛煦已經清醒，一只被這麽抓着果然還是不行，“我還沒整理好文件。”

衛煦依舊閉着眼睛，似乎睡得很熟。

“抱歉。”一期一振抿了抿嘴，加大了點力氣，想從衛煦手中掙脫出去。

然而他這個動作好像打開了某個開關，原本只是握着并沒有其他動作的衛煦突然加大了力氣，将一期一振突然往他的方向拉。

付喪神重心不穩，在緊急時刻用另一只手撐在地上穩住了身體，不然怕是要直接砸在睡着的審神者頭上。

一期一振剛松了口氣，衛煦那邊又有了新的動作。

他翻了個身，變成側躺在床上，然後另一只手也攀上了一期一振的手臂，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臉上貼着。

然而一切還沒有結束。一期一振都沒來的對此發出什麽感想，衛煦就好像對另一只手抓到的是衣服而沒觸碰到皮膚感到了不滿。

他的眉頭微皺，就有靈力直接從接觸的位置往一期一振身上傳去。

又是這一招？！

一期一振在感覺到衛煦靈力波動的時候就一陣警惕，但還是沒能來得及在靈力流到他這邊之前逃離。

在身體一陣無力軟下去的同時，靈力也直接顯現出了衛煦潛意識裏想做的事情。

當內番服被靈力蒸發成虛無的時候，一期一振完全是愣怔的。

在他還未接受現實的時候，衛煦已經直接将他整個人拉入了被窩裏。

“等等。”一期一振總算難以保持冷靜，開始掙紮着想逃離。

然而早在他讓衛煦觸碰到皮膚時，一切就已經來不及了。

微弱的掙紮只是讓衛煦更加粗暴的直接壓到了他身上，早在之前就已經脫了衣服的審神者雖然沒有脫光，但說是半/裸也差不多了。接觸到他皮膚的時候，發出了極其舒服的喟嘆。

被審神者整個抱住的一期一振全身都僵住了，他移動着雙腿打算離開被窩，甚至有想過直接将衛煦叫醒。

“別動。”只是審神者比他更快的，再次将他全身壓制住，甚至更為過分的，直接分開他的兩條腿，将他穩穩的抱住。

睡着時衛煦的聲音要比醒着更加低沉，離這麽近聽他的聲音，會讓人覺得耳朵有些瘙癢。

就算和弟弟們都不曾這麽親密接觸的一期一振直接從臉龐紅到耳根，并極力仰頭試圖遠離衛煦的腦袋。

“請您醒一醒。”無論是思想還是感情，他都不能接受和審神者這樣躺在被窩裏。

然而衛煦并沒有對此做出什麽反應，反而更加得寸進尺的，将頭埋在一期一振已經光/裸的脖頸中。

“乖，睡覺。”随着這三個字響起，衛煦的靈力直接熄滅了屋內的燈。

整個房間都陷入黑暗。

一期一振于黑夜中睜着眼睛，頗有些無所适從。

他的腦子裏一團雜亂，從還沒整理完的文件，想到說是準備明天和審神者道歉的其他刀劍，想到說要馬上回來的某個人，又想到被放到一邊還沒拿去處理的碗筷。

不過話說回來，道歉的原因，好像就是誤解了第一天早上審神者在房間裏對山姥切和鶴丸做了什麽事。

現下看來，雖然當事的兩振刀劍已經澄清了那天發生的事情，但一期一振還是突然懷疑他們并沒有誤解什麽。

畢竟現在審神者對他的事情，讓他很難冷靜的思考。

雖說除了抱着并沒有做其他事情……

這麽想着，衛煦突然就蹭了兩下。

一期一振的通紅的臉在黑暗中已經看不清晰。

第二天早上，當衛煦因着生物鐘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付喪神與他離得極近的臉。

入手則是人類皮膚溫熱而光滑的觸感。

一期一振？為什麽是這個姿勢？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難道把他怎麽了？

他的腦子裏瞬間閃過很多問題，然而衛煦表面上依舊神色不變，穩得猶如今天這個開局他早就司空見慣。

衛三少爺從小就有個毛病一直治不好，他對與其他人的皮膚接觸有着超乎常人的渴望。

因着無論用什麽辦法都改不了，他一不想這麽親近陌生人，二也不想讓衛家希望他早日結婚生子的願望輕易實現。從很久以前開始，衛煦就會有意識的拉開與其他人的距離。防止自己哪次沒能忍住就造成大錯。

他确實沒想到，會有一天早上醒來，看到這種畫面。

付喪神雖然是刀劍所化，皮膚确實和人類的一模一樣啊。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感嘆這個問題了。

衛煦感受着一期一振與他貼合部位的觸感，即使理智告訴他應該馬上放開，然而實際上他的身體根本不聽指揮的私自行動了起來，不但抱的更緊了些，還幹脆直接将臉貼到付喪神的肩膀處，蹭了蹭。

完了。這種感覺，一直壓制着就算了。一旦得到，就猶如讓一直食素的獅子開了葷。

衛煦閉上眼睛猶如逃避現實。至于接下來要如何面對一期一振……之後的事情還是等之後解決。

然而他不知道、或者是知道假裝不知道。被他抱在懷裏的付喪神，原先柔軟的身子又慢慢變得僵硬了一些。随着他的動作，眼睛也從極其自然的閉合，變成了皺眉而緊閉着。

一期一振，已然是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