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比試

衛煦剛走出溫泉的範圍沒幾步, 就看到了站在外邊看着就是在等什麽人的付喪神。

一看到他出來，原先還因為困頓打了個哈欠的亂藤四郎渾身一激靈，完全清醒了過來。

橙黃色的長發被虛紮在身後，藍色的眼瞳襯得皮膚更顯白皙，穿着藤四郎一派的內番服，不仔細看的話可能會很容易将他的性別搞錯。

這并不是衛煦第一次見到他，在此之前也在一期一振身邊看到不少次。

“審神者大人。”亂藤四郎發現他看自己的目光, 小跳着跑到衛煦面前，“我是亂藤四郎，粟田口吉光打造的短刀, 在兄弟中間是比較少見的亂刃刀。”

“恩。”其實光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就知道是栗田口一期一振的弟弟。

只是衛煦此時比較在意的是，他與裏面三把刀的活動時間在這個本丸應該算是挺早的了，至少剛才在路上還沒碰到一個起床的付喪神。然而他才剛離開溫泉，亂藤四郎就湊巧出現在他面前。

哦不對, 應該不是湊巧，現在看起來他就是特地在這裏等他出來的。

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

只是還沒等他提問, 就有人在本丸的結界外向他發送了進入請求。

他當初來這裏根本沒通知過衛家，之前也有衛家直屬護衛隊聽從衛家二少爺的命令來過一次，還被他趕了回去。這次依舊是衛家派來的人，和上次不同的是, 這些人帶來了衛煦需要的生活用品，還準備在争取衛煦的同意後好好将這個本丸修整成更舒适的環境。

雖說衛煦沒讓他們動付喪神們居住的地方，但陌生人的侵入和不算太輕的動靜也足夠吵醒那些本該在睡夢中的付喪神了。

亂藤四郎從見面起，就一直神經緊繃的陪在衛煦身邊。要說單看他表面笑顏如花的樣子, 還真看不出有一絲緊張，但衛煦還是幾乎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他隐藏起來的警惕——就好像在防範着什麽。

等陸續有其他付喪神走出房間後，亂藤四郎才真的慢慢放松下來，陪在衛煦身邊扯東扯西的聊着天。

“說起來還真可惜呢。”亂藤四郎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扯到了之前那場比賽，現下語氣多了些郁悶，“都打到半決賽了，沒想到比賽終止了。雖說時政補償了不少東西，但……”

他剛想說本丸從不開爐鍛刀，那些資源也沒用，但話到嘴邊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畢竟是衛煦定下的規矩，他也不好再本人面前随意吐槽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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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想着打個哈哈就跳過這個話題，卻沒想到一直只是聽他講話偶爾應個兩聲的審神者竟然注意到了自己剛剛的話。

衛煦狀似随意的回問了一句：“已經收到比賽終止的通知了嗎？”

幸好他沒有把重點放在最後那句話上。

亂藤四郎暗自松了口氣，然後展開一個陽光明媚的笑容：“恩。說是不短時間不會再開這個比賽了。本來大家都還很期待之後能拿到那個獎品的呢。”

沒想到不但發生了對手審神者的事情，最後還連比賽都不能繼續了。

衛煦知道他說的禮物是什麽，一開始就聽加州清光說過，一期一振帶短刀們去參加比賽是為了第三名的獎品充氣城堡。之前在小世界也聽短刀們聊起過這個。當時他就想到了比賽會被終止，也想過如果他們想要，直接給他們買一個來就是了。

所以在亂藤四郎還嘆息着對比賽終止的失望時，衛煦突然就開口問他：“很想要嗎？”

什麽？不算太笨的短刀很快就明白過來衛煦說的是什麽，他猜測是誰對衛煦說過這件事，也就不隐瞞的直接道：“您是說獎品嗎？聽說那是現世很受歡迎的玩意兒，我們從沒見過，之前也有想過拿到後要怎麽大玩特玩，不過既然比賽終止了，也沒有辦法。”

聽了他的話，衛煦低頭看着旁邊小短刀正對着他的發旋，停下了腳步。

“恩？”亂藤四郎有些疑惑的擡頭看他，水藍色的眸子透徹的如同一彎清水。

衛煦正好對上那雙眼睛，微微勾起了嘴角，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們一個。”

亂藤四郎的眼睛驟然一亮：“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恩。”衛煦才剛應了半聲，就看到亂藤四郎看似激動的眼神中有稍許的遲疑。

他想起這個本丸付喪神們的态度，突然有些戲谑的改口道：“既然那是第三名的獎品，當然也不能讓你們太輕易的得到了。”

“您的意思是？”亂藤四郎一愣。

“試着打敗我。”衛煦微微側頭，“贏了，獎品就是你們的。”

“這……”聽了他的話亂藤四郎明顯有些興奮了，卻依舊有些猶豫的道，“我們不能向您出手的。”

“我說可以就可以。”衛煦也不多說什麽，“帶上你的隊友，一刻鐘後，我在手合場等你們。”

語畢，他換了個方向，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好！”亂藤四郎這回沒有跟他走，而是站在原地充滿自信的道向他喊道，“我們會贏的！”

有這自信倒是件好事。

衛煦笑笑，沒再回頭。

剛剛向他請示的人現在就在修改審神者的房間，他過去換身衣服，也剛好直接吩咐他們等會兒就給本丸安個充氣城堡。

等他走到手合場時，來的付喪神要比想象中的還要多些。

大略看過去好似整個本丸的付喪神都在手合場外邊或坐或站的等着，衛煦這兩天認識的付喪神全都來齊了，連之前才分開的一期一振、鶴丸國永、三日月宗近三人也穿着華麗的出陣服和其他付喪神在一起。

亂藤四郎穿着黑色裙裝，跑跳着到他面前，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頭：“我沒想到大家都會來看，不會給您造成什麽困擾吧。”

衛煦不答，反而不緊不慢的将在場的所有付喪神都看了一遍，直到亂藤四郎臉上的笑容都有些保持不住，他才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道：“沒事。”

說完就往裏頭走去。

來的人雖多，但也沒人占了裏面的位置，不知道是否故意，此時手合場的所有門都敞開着，倒是能讓站在外面的人無論從哪個方向都能看到裏面的情況。

在裏頭呆着的加上跟着衛煦進來的亂藤四郎一共十二個付喪神，十二振短刀。

“我們是六人一隊，參加比賽的共十二人。”大概是覺得自己這邊的人數有點過多會引起審神者的不滿，亂藤四郎忙着向他解釋道。

衛煦壓着喉嚨發出一聲輕笑，聲音低沉好聽的很。

“我知道。”

當時跟着一期一振的短刀都是見過他的，再加上這段時間接觸過他的付喪神的科普的話，他們應該也明白光憑一把刀是絕對打不贏他的。

而他之前說的讓他們打敗他，也不是真的要他們戰勝他。

衛煦随手抽了把木刀走到手合場中央，虛虛在地上畫了個方框。

明明連觸碰都沒有，卻有肉眼可見的白色氣體徑直從他劃道的地面上刺出。

他極其随意的站在剛形成的方框中，木刀刀刃向下，沒有絲毫攻擊性。

“只要讓我離開這個範圍，就算你們贏了。”衛煦點了點腳下的氣框道。

他說話的時候無論是動作還是氣勢，都充滿了破綻，看着就好像是還沒準備好的樣子。

而在場的短刀們卻早就從亂藤四郎口中得知了自己此時要做的事。

打敗審神者就能獲得獎品。

他們中沒有一個人會對這個審神者有絲毫輕視，但也不喜歡被衛煦看得太輕。

今劍的速度很快，幾乎就是在衛煦話剛說完的瞬間，前一秒還站在挺外邊的今劍眨眼間就握着木制短刀出現在了衛煦的上空，自上而下毫不猶豫的沖着衛煦砍去。

然而衛煦連頭都沒轉，他只稍擡了下手，木刀在他手中很自然的轉了個方向，刀尖在轉動過程中輕易擋開了短刀的攻擊，一擊不成的今劍剛打算後退，只是他快，衛煦更快，握住木刀時剛好刀柄向外，在今劍後退前手向前一送對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擊。

哪怕付喪神自主向後卸了不少力，還是在落地時狼狽的翻了個滾。

“嗚！好疼。”今劍翻身站起來的不得不佝偻着腰捂住剛剛被擊中的地方。

他原先手裏拿着的比試用的木制短刀早在剛剛才一下的觸碰中粉碎。

再看衛煦，将今劍擊出去後他手中的木刀也只剩下了一截刀柄，但他還是輕松寫意的對付着一個接一個的短刀攻擊。

擊碎了所有付喪神手中的短刀後，衛煦輕輕嘆了口氣，他手中的木制刀柄應聲破碎。

剛拿了把新刀想接着上的博多藤四郎在原地站定，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想着他們是不是該再拿一把刀給衛煦。

“你們這樣永遠也別想贏了。”然而衛煦只是很平靜的用陳述語氣對周圍的短刀付喪神們道，“用本體刀，一起上吧。”

他既不喜歡短刀們拿着極其損壞的木刀，又不喜歡他們仿佛不想占他便宜一般的車輪戰。

說話間，他指尖有靈力彙聚，之前破碎的木刀在剎那間被靈力帶着彙聚凝結成了原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