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真相

在時之政府靡下的所有本丸中, 這座本丸最是特殊。它每日更換近侍付喪神，所有資源金錢由付喪神自己處理。

而本丸的文件，也是由三位付喪神輪流處理着。

三日月宗近、鶴丸國永、一期一振。

原本屬于審神者的工作被他們三人分攤。原因只在于——這座本丸沒有審神者。

他們的審神者只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傀偶。

這件事情在他們于本丸生活一年後被所有人得知。

因為是傀偶，所以慷慨、寬容，除了不開爐鍛刀外可以滿足他們所有要求。不幹涉他們的生活、不會在他們犯錯時生氣，完美的仿佛只存在于理想中的主人。

他們向時之政府的反應石沉大海，似乎本丸的審神者是個傀偶是一件極為正常的事, 并不準備給他們替換別的審神者。

本丸裏的刀劍開始處理一年中在房裏堆積如山的文件，人形傀偶一直按照設定安靜乖巧的坐在房中。

他們真正的審神者大概是因為不想太苛責他們，所以給傀偶的設定極其寬松。無論是錢財資源權力, 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生活得過且過，甚至可以說過得還不錯。

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的話。

本丸成立的第三年，某個本該與之前無數平淡而溫馨的每一天相同的日子，忽就成了所有事故的開端。

這個沒有審神者被時之政府完全放養的本丸被敵人發現了。

說是敵人, 但本丸的付喪神完全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三個穿着黑袍的人類帶着數不盡的暗堕刀和歷史修正主義者入侵了他們的本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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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場格外慘烈的戰役，所有刀劍重傷, 源源不斷的敵人讓他們根本沒時間進行手入，一期一振為了保護短刀們幾近碎刀。

那是傀偶審神者第一次走出二樓的房間，也是最後一次。

付喪神們才算知道，二樓的傀偶并不是什麽只知道點頭同意的廢物。

傀偶審神者以一己之力, 保護付喪神不受傷害，逼退了所有侵略者，而他的身體因為承受了太多的傷害，直接報廢, 再不能動彈。

然而那次戰鬥還是埋下了隐患。

他們因為未知原因，被困在本丸中不能與外界聯系。

本丸的核心，原本充盈的靈力中開始染上一兩絲的黑氣。

這便是噩夢的開始。

他們很快就知道了核心裏随着時間流逝逐步增長的黑氣是什麽東西。那是暗堕刀劍的力量，力量中又帶着太多暗堕刀的悲哀、執念、痛苦。

本丸的核心是本丸所有力量的中心，核心除了最中心審神者留下的本源力量外，其餘散發出來的全都被染上了暗堕的力量。

而這些力量，也慢慢浸透了本丸內付喪神的身體。

這個本丸變成了死氣沉沉的寂滅之地。

被鎖在本丸裏的刀劍付喪神，從短刀開始有好幾振都有了暗堕的前兆。

皇家禦物、神刀等身上尚有信念之力的刀劍還能勉強支撐。

一期一振為了弟弟們，主動去吸收他們體內的暗堕力量，被暗堕同化的速度算是整個本丸最快的。

本丸的傀偶審神者在那一戰之後已經沒有了戰鬥力，被他們安置在二樓好生看顧着，卻也被暗堕力量磨損的厲害。

本丸的太刀大太刀們無數次想打破禁锢他們出入的結界，卻每次都無功而返。

就此暗堕，或者自動刀解。本丸陷入了難以打破的死局中。

他們都知道，當付喪神中真的有第一把暗堕刀出現後，本丸将慢慢走向毀滅。

很多刀劍的心性發生了改變，特別是連付喪神中最厲害的三日月宗近都出現了暗堕的跡象後，付喪神心中的恐慌也漸漸放大。

然而當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有刀劍暗堕的那一天，一期一振與三日月宗近再次前往的本丸的核心——他們試圖打碎本丸的核心。

核心是本丸最重要的地方，一旦毀滅，這個本丸也将不複存在。

他們再次見到了穿着黑袍的人類。

第二次出現的黑袍人像是知道了很多事情，帶着善意的向他們提出了一個交易。

他會幫忙驅除每個付喪神身上的暗堕力量，并用結界幫他們隔離本丸的黑氣。而條件就是他們需要立下血誓，在他們有需要的時候前往他們的時空，幫他們做事。

與虎謀皮。

但是別無選擇。

付喪神們都沒商讨多久，就同意了這項交易。

所有刀劍體內的暗堕力量被驅除，本丸核心散發出的黑氣被隔絕在結界內部，連傀偶審神者都被放在封閉的壁櫥中進行溫養。

本丸恢複和平，但也不過是暴風雨前的風平浪靜罷了。

審神者五年的任期期限，就是能打破這種平靜的事件。

在此之前，付喪神們一直都猜不透、不知道對方這麽做的原因，或者說目标是什麽。

直到審神者五年任期的最後幾天，他們才收到消息。

——阻止其他審神者接手本丸。

本丸的核心被污染成那樣，就算他們有心讓新的審神者接手，對方碰到黑透的核心會發生什麽事也沒人能知道。

但通過這個命令他們至少隐約猜到了一件事。

對方的目标，可能就是他們原本的審神者，那個将傀偶審神者留在本丸、卻又從未出現過的主人。

這個猜測并沒有什麽嚴謹的邏輯，只是對與對方态度的推算罷了。

時之政府很快就準備分配新的審神者到這座本丸。

這個本丸除了核心被污染外，其餘的一切都無比正常。還擁有好幾振稀有付喪神。

雖然有說明可能随時被原主人要回，但願意接手的人還是有很多。

這些人中又有很多是靡下已經有一座本丸只是想再養一座的。

付喪神們立過血誓，不能把敵方的事情透露給任何人，包括本丸核心被暗堕力量污染的事情也是只字不可出口。

但他們還是不斷開始違規。

不想讓審神者接近核心，所以他們向新的審神者解釋這個本丸的異常。即使開口的瞬間就有暗堕的力量再次出現在身體中。

一期一振估算過，所有短刀脅差打刀都不能違規，一旦開口可能就會馬上暗堕。而太刀和大太刀中，有很多都掌控了對靈力的使用，但要提到這件事的話，最多也只有兩次。第三次就絕對難以壓制暗堕。

在見到衛煦之前，本丸的太刀和大太刀都已經用完了這兩次開口解釋的機會。

而那些聽到消息的審神者，大都想離開這裏找時之政府的人處理這件事，卻會在離開本丸的下一秒完全遺忘這件事，記憶裏只有被付喪神排斥的畫面。也有一小部分自持有幾分本事，闖入結界中，被暗堕力量重傷。

故而外界也傳出他們會傷人的消息。

不想讓審神者進入結界受傷，只能開口拒絕或是解釋原因，每次解釋原因都會導致自身出現暗堕力量。這可能就是敵人想要達到的效果。

這樣下去，他們總有一天會暗堕。

幾個太刀大太刀在商量過後決定兵行險着。

在萬屋引發混亂，引起時之政府的重視，最好直接将他們劃入危險本丸的區域，不再派審神者過來。

他們可以不用再違背血誓被暗堕力量侵蝕，還能借此觀察敵人的反應。

但衛煦偏偏在他們要開始行動的前夕與傀偶審神者進行替換，來到了這個本丸。

鶴丸國永當初确實是騙了他，他并不是申請進入審神者的房間的。他一直擁有能進入那個房間的特權的——雖然這個特權在衛煦到來之後就不複存在了。

三日月宗近是與敵人接觸最多的刀，他知道很多其他人包括一期一振與鶴丸國永都不知道的事情，但一期一振和鶴丸國永、包括本丸的其他付喪神，都有獨自前往敵方的經歷，沒有人是完全沒有秘密的。

一期一振擋在衛煦和三日月宗近中間不是不相信一直以來的夥伴，但既然敵人肯定已經知道衛煦回到本丸的消息，如果他真的是對方的目标，那在此之前一直待在那邊的三日月宗近身上，沒人知道會不會有對方留下對付審神者的東西。

衛煦聽完他們的解釋，伸手撫上本丸的核心：“暗堕的力量，是什麽？”

他在先前已經接連接觸過不少太刀大太刀，但都沒從他們身上感覺到別的什麽力量。

包括鶴丸國永跟一期一振，他的靈力甚至都已經進過他們的身體，竟然還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

“挾雜着讓刀劍暗堕的負面情緒，是十分危險的力量。”三日月宗近笑道。

“您沒發覺也是應該的，我們用特有的方法，将它鎖在了最深處的位置。”一期一振也道。

而衛煦的靈力，每次都沒探查到他們最深處的地方就被停止收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