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孵蛋的老攻14
與此同時,玄陽宗定坤殿內,宗門的幾大長老都彙集在一處,共同商讨顧琰峥又重新回到玄陽宗的事情。
日月交替,經年不息。
三百年的時間說長也不短,說短也不長。
它長到足夠許多人忘記當年駭人聽聞的天門宗事件、長到許多小輩都不知道曾經還有一個叫做顧琰峥的人在玄陽宗小住過。
它又很短,短到這定坤殿內的在座之人,都還對當年顧琰峥的事銘記于心。
“顧真人已然身死道消。”玄陽宮三長老道:“當年歸鶴仙君還在時,宗主便請我門下的兩名弟子去為顧真人打點後事,當時本君還嘆了聲天妒英才,此事絕不會有錯。”
四長老曰:“這事我也知道,宗主用情至深,當時我們還唏噓不已。可死人終究是死了,沒聽說過誰經脈金丹盡毀還能複生如初的,只怕真如孚德道君所言……這顧真人早已經不是顧真人了。”
“聽聞魔道有一功法便是可以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也許那顧真人他是……?”
“無論如何,他是驚動天雷的異世妖星總不會有錯!”
“顧真人也是個命途多舛的苦命之人,只是後來行為越發乖張,已不似修道之人……”
“即便歷經苦難,但若以此為由不守本心,自甘堕落,那也是他道心不堅,咎由自取!”
“師兄是說他早已堕入魔道?……糟糕!五豪坡甘寧道的人可服了他的藥!”
一直沉默着坐于上首的大長老擺手:“那藥天門宗的弟子鑒定過,确實是治僵凍症的良藥,此事又涉及到天門宗與他的恩怨……唉,我們暫且不提這個,只說宗主與他……”
“也不知宗主那仙器煉成了沒有?出關也不說一聲,直接拉那妖星進塔是什麽意思!”脾氣火爆的二長老道:“哦,現在好了,直接又帶人走了!他眼裏還有沒有我們這群老家夥!”
“師兄慎言!”坐于他下手的三長老阻止了他繼續往下說,嘆道:“那浮屠塔已然可以進入,卻不見仙器出世……看來這事,怕是不成了。”
“不僅不成,出關剎那卻又興起波瀾,只怕玄陽宗并無珍寶現世一說很快就要傳遍天下。”四長老跟着嘆氣,問上首的大長老道:“再過段時日便是名劍大會了,由我們主持,宗主臨行前可有什麽安排,留下了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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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道君搖頭:“并無。”
幾位長老互相看了看,二長老驀地痛心疾首道:“清元,清元早不是從前的清元了……逆仙駁天……都是那個禍水害的!”
大殿中陷入了一瞬間的沉寂,亦無人反駁。
與此同時,禍水顧言之正懶洋洋地趟靠在馬車上,以手支頭,時不時地撩撥下小桌上紅木軟錦盒子上的蛋。
這枚蛋收斂了渾身的仙氣以後看起來當真與普通白殼雞蛋什麽差異了,只是好玩的緊。
就比如此刻,顧言之将之放在光滑的桌面上,用手指将蛋殼用力向旁側一撥,蛋身猛地像一旁傾斜,在即将橫倒着觸及地面滾落的時候又彈了回來,活像一個不倒翁。
顧言之哈哈大笑起來。
正在一旁煮茶的白清元:“???”
彈回來的白蛋在原地晃個不停,并沒有像尋常不倒翁一樣逐漸趨于停止,反而越晃幅度越大,直呼好玩兒,他還要玩!
白清元:“……”
顧言之還聽不到兒砸的聲音,但白清元能聽到。于是顧言之問道:“我兒子說了什麽?”
“說他還要玩。”
“得嘞!”他坐直了身體,用右手拿起那枚蛋向空中高高一抛,又用左手接住,接住的同時又是高高一抛,繼續由右手接住,如此往複,速度驚人,那枚蛋便在空中化成了一道白色的圓弧形虛影。
“……”感受着兒子歡快的情緒,清元仙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默自袖中抽出一本書讀了起來。
等抛累了以後,顧言之手撫蛋殼道:“你趕緊出來,出來以後爸爸才能帶你去玩好多好玩兒的東西,還能吃好吃的!現在在這破殼子內有什麽意思?”
白清元順理成章地聽見白念在蛋殼中嗷嗷叫地表示自己要出去的聲音。
不由稍稍地翹起了唇角。
正在這時,一只巴掌大的長脖子細腿兒仙鶴穿過馬車的簾帳,一頭紮了進來。
木有枝進來後先是停留在半空中環視了一下周圍,但看清車上的所有人與物以後,便又直愣愣地向顧言之飛去,沖着他啾啾啾的一通亂叫。
顧言之驚詫地問:“它又在說什麽?”
“說你進浮屠塔不帶它,出遠門也不帶它,它一只鶴孤零零一路追過來,很可憐。”白清元用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翻譯了下木有枝的話,随即平靜地翻了一頁書。
顧言之更詫異了:“這不是你的鳥兒嗎?”
言下之意便是怎麽倒像是把我當主人了?
白清元也覺得奇怪,不明白向來矜持高傲的鳥怎麽這麽黏人了,他一招手,便将小仙鶴招至自己的手掌上。
木有枝不敢對白清元發橫,立即化成一副乖乖巧巧的樣子,親昵地蹭了蹭主人的手心。白清元也在它頭上摸了一把,掏出今天份的靈食來喂它。
“嘿,這欺軟怕硬的!”見到這一幕的顧言之不樂意了,沖着吱吱呲牙道:“沒帶你上路這件事清元仙君應該負主要責任,怎麽不見你兇他?”
吱吱縮在清元仙君的手掌上安安靜靜地吃食,似乎完全沒聽見他的話。
顧言之看向白清元,大咧咧笑道:“還是說它一開始接到的指示就是跟蹤監視我,見把我跟丢了所以才會着急?”
白清元也擡頭看他,神色坦蕩:“閉關前我只問它是否喜歡你,願意常去陪你,從沒有什麽監視。”
說着他垂下眼睑,雖依舊八風不動一切如常,但顧言之偏偏就能在他的語氣當中聽到那麽一絲絲的委屈:“吱吱是将你當做朋友了才會怪你抛下它。”
“吱吱!”木有枝很配合地叫了一聲,聲調婉轉音色哀絕,随即繼續用屁股對着他,很明顯是還在生氣。
顧言之眨眨眼,難道是他想多了?
若是從前,清元仙君的這番話一句過耳,他頂多信其中的幾個字。
可自打有了這顆蛋以後,顧言之倒反而覺得自己是個疑神疑鬼的渣男了。
他扶額,試圖重新讨好木有枝,目光一瞥,不禁大言不慚地往兒子身上甩鍋:“哎呀吱吱你誤會了!之前把你趕出塔的是他不是我。”
說着他一指桌上面兀自搖晃的蛋,“看見沒?給你介紹下,這是我兒砸!”
“啾啾?”木有枝的注意力随着他的話很快被這顆蛋吸引了,當即放下了靈食飛到桌上,歪着長脖子去看那顆蛋。
它看是小心翼翼地看,過會兒又小心翼翼地繞着蛋轉了兩圈,最後伸出長脖子,用長長的喙輕輕地在蛋上面啄了一下。
這猝不及防的一下讓白清元和顧言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如果是尋常的鳥啄了兒子一下那肯定不會有任何損傷,但吱吱可是頂級靈獸,兒子尚未出殼又脆弱的很,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
幸好兒砸只是又劇烈地晃了幾下,不僅沒有任何損傷,甚至整顆蛋都滾動了起來,蹭着吱吱細長的腿表示親昵。
“吱吱!”木有枝伸出翅膀回應着他的熱情,将這枚蛋牢牢地鎖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顧言之:“……”
白清元:“……”
無論如何,兒砸沒事就好。也不知道是默契投緣還是吱吱也有什麽法子能跟兒砸交流,一只鳥和一枚蛋湊在一起竟然能玩到一起去。
顧言之放心地重新癱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懶洋洋地看着桌上的香爐發呆。
白清元也不管他們,從木有枝的腿上解下信筒便由他們滾來滾去的玩耍,自己兀自展開信函讀了起來。
讀完以後這紙無火自燃,沒等顧言之問,他已經說道:“現在外頭關于你的言論并不是很好。”
“哦,都說了什麽?”
“無非還是那些風言風語的評價。”清元仙君頓了一下道:“為了減少此行麻煩,琰峥你要不要易容裝扮一下?”
“唔。”顧言之不置可否:“有什麽關于天門宗的消息嗎?”
“他們還在找你。已經有人在傳你重新出世的消息,可天門宗的态度很含糊。”
顧言之睜開慵懶的眼,忽然改趟為趴,用手肘支撐着自己的上半身去看白清元,搖頭晃腦:“世傳我重新出世只怕也都在說我是什麽不容于天地的妖星,那想必也會有人說,清元仙君被這個妖星所惑,引妖星進入浮屠塔沾染了玄陽宗的至寶,仙君閉關失敗,仙器永不見天日……這樣的話?”
他因為一直都在橫躺豎趴的緣故,發髻早就散亂開來,現如今黑發如瀑地傾斜下來,襯得面色愈發瑩白,花容月貌。
白清元嘴角蕩開一抹清儒的笑,贊揚道:“琰峥的心果然玲珑剔透。”
不是他有顆什麽七竅玲珑心,只是人情世故經歷的太多,見識了太多的人性,他都不用思考,只需閉眼兒一想都能猜到這一車之外的世界正經歷着怎麽的嘈雜,以及自己正如何被旁人臆想磋磨。
顧言之受了他的誇獎,又不解問道:“玄陽宗極有可能陷入危機,大廈将傾,仙君不怕嗎?”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白清元反問:“琰峥孤立無援之時可曾怕過?”
“怕?唔,怕過。我怕人心不古,也怕世間無趣。”顧言之重新低下身子,絲毫不顧及形象地用優美的下颌支在卧榻上,緩緩閉眼嘀咕道:“唉,最怕無趣了。”
“那何為有趣?”白清元問。
那雙綽約有神的眼睛即便是閉着的看起來也相當沉靜美好。只是顧言之閉着眼,并不知道清元仙君正看着他的眼神熾熱而分明,目光灼灼,似虎如狼。
只可惜顧言之不再答話,就像睡着了一樣。
白清元也不再問,默默收回視線,重新端着手中之書細細讀着。
不多時,顧言之又忽然撩起眼皮,眼含壞笑地說:“仙君此前說的極是,為了減少此行麻煩,我們就來——喬裝一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再過幾個小時就跨年了,提前說,元旦快樂嘿嘿嘿!
留言前20有紅包掉落,蹭個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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