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被虐待的老攻01
不知道姜欽重生在了哪一年, 但他一定刻意避開了最初令他受傷的災害,也就順利避開了原主。
至少原主現在二十二歲, 二十二年的記憶裏都沒有這個人。
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也與顧言之第一次來時有着一些輕微的變化:原主的父親仍舊被冤入獄,但出獄後他多撐了兩年, 于是宋皇後失寵和家道中落都延後了整整兩年。
只可惜這兩年的時光饒是老大人都全力用在培養兒子的身上了,但朽木終難雕,原主依舊不學無術, 依舊心裏不平衡積怨慎重, 依舊變成了個喜歡虐待小動物和小孩兒的變态,依舊被貶出了京城,來到鳳城做郡守。
顧言之頭疼地坐起來,稍微一動, 帳中濃香湧動, 刺鼻的香味兒便争先恐後地鑽進他的鼻子裏頭。
“阿嚏!”
靜候在一邊的侍女深埋着頭一動不敢動,生怕少爺哪裏不順心就打罵自己一頓。
“這什麽香味兒?”顧言之揉着鼻子問。
侍女戰戰兢兢地答:“是、是西域進貢的香,老爺您特意吩咐點的。”
原主雖然被貶來這邊陲地方, 但仍舊向往京中的繁華生活,于是揮霍重金叫人弄來了些西域進貢給宮裏的香料, 自欺欺人地以為自己還是原來的纨绔宋公子。
從記憶裏了解到了這一點,顧言之搖了搖頭,“撤了吧,以後不許再點。”
“是……”
由于原主逐漸顯露出來的變态本性,現在還自願留在宋仁賢身邊的下人幾乎沒有幾個,跟他來鳳城的都是簽了死契的, 跑出去到了外面也是死,除了留在這裏小心伺候着他們也沒有辦法。
這侍女就早就習慣了她家少爺今天一套明天一套的作為,一點兒異議都不敢有,趕緊跑去将香爐拿起來端走。
也許是因為稍一耽擱就要招來一頓打罵,那侍女心急,在端起銅制香爐的時候不小心燙了手。
她“嘶”地叫一聲,卻沒敢将香爐甩出去,只想按主人的吩咐趕緊将事情辦成,要不然沒準又要讨一頓打。
“等等。”
剛要轉身的侍女被叫住,她立即停住腳步瑟縮在了原地,以為是自己剛才發出的聲音又引得少爺不快了,這回将頭埋得更低。
顧言之快步走了過來,他只穿着裏衣,沒有穿鞋。原主身形高挑細瘦,長相相當俊秀,曾幾何時還是京城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如果不是那麽變态的話,倒是俊美得極度讨人喜歡。
在侍女面前站定,顧言之當先拿過了那個燙手的香爐放到了桌上。
他一伸手那侍女便一縮瑟,還以為下一刻自己又有遭受一頓毒打。
哪兒想到這一次少爺不僅沒有打罵她,反而還握住了她被燙的發紅的手指,拉着她在桌邊坐了下來。
“少爺,不,老爺……”侍女如坐針氈,害怕得整個身子都發起抖來。
原主明明是個年輕人,但自從走馬上任以後就不許宋府的人再叫他少爺,而是改喚作老爺。也許是将這視為了尊敬,日後但凡有叫錯的他都會重重地罰。
“我有那麽吓人?”顧言之忽略了她的叫法,試圖緩和侍女情緒地問。
侍女将頭埋得更低了。
上一個親身伺候少爺的人因為不慎打翻了一個茶碗,就被少爺用碎瓷片劃花了臉。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對的命運是什麽……
顧言之嘆了口氣,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沒用,便只掏出一盒膏藥,耐心細致地塗抹在了她的傷患處:“已經起水泡了,不要碰它也不要弄破,過兩天自己消下去就好了。”
“老爺……”那侍女震驚地看着他,顯然沒想到“懲罰”竟然會是這個。
“你不用這麽怕我,我保證不會再虐待你們。”他這麽一說,那侍女又連忙低下了頭,顯然仍舊是害怕。
顧言之也不急于解釋,幹脆将藥盒塞進了她手中,“這個你留着用吧,對燙傷有奇效。”
“謝、謝老爺。”少爺塞進她手裏的,她不敢不接。
“你叫……蘭馨是吧?好好去養傷吧,先跟管家說一聲,不用來伺候我了。”
“老爺!”蘭馨立即跪在了地上,在她看來自己這是被少爺厭棄了,而上一個遭到厭棄的人……
顧言之:“……”
這原主到底是有多殘暴才能将人吓成這樣?!都是造孽!
他只好耐心解釋,說他的意思是等過兩天蘭馨的手好了再來他這兒,并不是對方想的那個意思。
好說歹說,終于将惴惴不安的姑娘給送走了。
下一步,顧言之給自己換了身衣服,草草地洗了把臉,就跑到後院去了。
因為時間線向後推了兩年的緣故,原主也沒遇上姜欽那種能把他氣死的硬骨頭,所以這一世的原主暫時還沒有像上輩子那樣喪心病狂。
他是到了鳳城以後才将自己虐待小動物的樂趣上升到對待人類的身上。
他一次騙回來兩個小孩兒,就将人關在了鳳城郡守府後院兒自帶的鐵牢當中。
通過原主的記憶顧言之了解到那時兩個六七歲的男童,雖然與世界任務無關,但他這人就是見不得小孩兒受苦,當下的第一件事便是親自去将兩個小孩子都放了出來,又給他們請來了大夫看病,細致之處就如上一次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對待姜欽一樣。
倆小孩兒很明顯是被吓壞了,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世界觀還不成熟,懂得不多,他們不明白大人為什麽會忽然對他們好,就像不明白他們是怎麽被帶回來關起來的,也就不像從前姜欽那樣,無論多久過去都跟個刺猬似的,一碰就紮手。
當然如果有人像我們目标那樣當年被那麽變态地折磨了那麽長時間,估計所有人都會變成變态。
吩咐人好生照看着,安頓完倆小孩兒,顧言之頭痛的揉了揉額角。
現在問題來了,他如今已經身在鳳城,姜欽重生以後整個世界的軌跡沒準兒都發生了變動,他該去哪兒找目标人物去?
他若是找不着目标人物,又拿什麽完成世界進度?
顧言之這邊正思考着,剛剛轉過回廊的轉角,就見一個一身武将官服的人匆匆跑了過來,氣喘籲籲道:“報!報告大人!敵軍已于鳳城二十裏外安營紮寨!督軍請您過去商議事宜!”
“什麽?”顧言之瞪大了眼睛。
鳳城雖然是個邊陲小鎮,緊挨大昌、犬戎兩國,可百裏外的虎豪關有十五萬大軍駐紮,将敵對兩國全部攔于邊境之外,這會兒怎麽可能冒出敵軍來?
那武将急道:“大昌的敵軍應該是越過段昌嶺,直接搗入我們腹部的!”
顧言之:“……”
段昌嶺其實跟段昌沒什麽關系,而是做“斷腸”的諧音。
其山路九曲回環,險阻重重。山上猛獸居多,毒瘴又重,上了嶺就是九死一生,所以作斷腸之意。
段昌嶺其實是一大片山頭,确實橫跨過了大宜朝的邊境要塞,直接從鳳城腳下延伸到大昌邊境。
但率大軍從嶺中穿過是殺敵五百自損三千的行為,萬分不智,所以從古至今段昌嶺從來都是作為兩國屏障的存在。
但現在這道屏障似乎成了一把鋼刀?
“兵臨城下啊大人!請速速随小的去見督軍吧!”武将見他沒有反應,語氣間便不再客氣。
大宜朝的律例,郡守手下也有一定的兵馬,有能夠自主抵禦入侵和災害的能力。
而鳳城又坐落在這樣一個偏遠卻重要的位置上,自然也是要排布兵馬的,原主宋仁賢手中就有一萬五千兵馬任他調遣。
因為手握兵馬,所以歷屆郡守身邊都會有一個督軍的職位,位置僅此于郡守,有參與用兵的權利。這樣的人通常都是皇帝的心腹,名為幫郡守分擔要務,其實就是起到一個相互制約的作用,防止擁兵自重。
跟宋仁賢一起到鳳城上任的督軍名叫趙平,同樣也是皇上的小舅子,只是他姐姐僅是個妃子,位置比皇後低了好幾級。
趙平的姐姐惠妃沒有什麽顯赫的家室,完全是憑借其差不多是當今皇上現如今最寵愛的人才坐上那個位子的。
她與宋皇後自然不合。
連帶着趙平和宋仁賢之間的關系也相當劍拔弩張,可見皇上将他們兩個人派來這裏的深意。
今日這名武将早年便是鳳城的将領,見皇帝派兩個乳臭未幹的文弱書生來鳳城已然心中不爽快。但原主是個草包,趙平卻是個飽讀詩書的才子,兩個人放在一起一對比,鳳城所有的将領自然都更偏向于督軍。
顧言之一揮衣袖道:“那便去看看。”
他雖然無意去解決什麽大軍壓境的困境,但是事到臨頭,若真被人打進來以後也不好辦。
他走步的姿勢雖然看起來不急不緩,實則卻腳下生風,說走就走,讓那有意無意想看他笑話的将領都吃了一驚。
來之前他們幾個武将還下了注,就賭郡守會不會在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吓尿了褲子。
可現在青年步伐沉穩,身形昂然,從容中帶着幾分魄力,哪裏是想象中的那副慫樣?
對方沒有立即跟上,顧言之也沒有去管他。
原主雖然是個脾氣極度暴戾的變态,但他只敢對自己帶來的下人們兇,這些鳳城原班人馬的武将士兵和官員們他是不敢得罪的。
可就是這樣才讓人看得這麽輕。
現如今鳳城即将遭到的奇襲似乎便是一個能夠叫他逆襲、扭轉形象的機會,這也算是福禍相依?
一路到了衙門府中的議事堂,坐在堂中的幾個人面容看起來都不甚樂觀,情況想必相當嚴峻。
“上報朝廷了嗎?”顧言之一撩衣擺大刀闊斧地走進去,步伐虎虎生風,轉瞬就坐在了屬于自己的位置上。
一個武将不客氣地道:“早就上報了,若是什麽事都等到大人想到再來辦,這鳳城怕是早就失守了!”
“守成,說什麽呢你!”另外一個将領連忙呵斥他,但面兒上對顧言之這個郡守不無甚恭敬,似乎還在等着看笑話。
顧言之無視了他們的态度,繼續道:“通知藺将軍了嗎?”
藺将軍正是駐守在虎豪關的大将。
可能是以前原主實在太過草包,欺軟怕硬,這些都是通常習武之人最讨厭的品性。一個壞的形象早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顧言之現在每說一句話都有人想出言跟他作對。
又一名武将道:“消息早就往出遞了!可是敵軍也不是傻子,他們包圍了鳳城,哪裏能叫我們派人出去送信,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樣……”
顧言之用手指敲擊了兩下椅背,道:“現在外面什麽情況,跟我說說。”
沒有人回答他。
顧言之便指了方才那個叫嚴守成的武将,道:“你,你來跟本官說說。”
他好歹也是一郡之首,這些人不敢明目張膽晾着他,那嚴守成只好将外面敵軍的情況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敵軍的人數看起來至少有五萬,于城外二十裏處駐紮,已經将鳳城包圍得水洩不通……”
“五萬……”顧言之詫異道:“他們帶軍從段昌嶺中通過,九死一生,怎會還有五萬人馬?”
“大人,若是能想到為什麽,我們也可借由段昌嶺攻入大昌的腹地了。”趙平清冷的聲音響起,顧言之這才注意到自己手邊的人。
趙大人生得面白無須,模樣與他那個寵冠六宮的姐姐有些相似,單是見了就叫人賞心悅目,也難怪皇上會這麽器重他。
顧言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原主長得也不差,就是情商太低不會看人眼色,更加不會管理自己總是擺出一副醜惡嘴臉,這才招人煩。這般想着,他稍稍正襟危坐了一些,嘴唇微抿顯出嚴肅的态度,卻眼神清亮,徒增風采。
顧言之說:“那有沒有可能是對方使詐,叫我們自亂陣腳。”
幾位将領面面相觑,他們沒想到青年臨危還能想到這一層。
一武将斟酌道:“是曾考慮過,不過若要包圍鳳城他們的大軍至少也要有五萬人。”這麽說着這武将又有了自信:“大昌的這場仗打的就是一個穩字,虎豪關距離這裏只有不足三百裏的路程,若給了我們報信的機會,待藺将軍的大軍殺到,他們腹背受敵,到時候則會全部傾沒……”
“你錯了。”顧言之打斷他,繼續敲擊了幾下椅背,“大昌的兵馬奇襲到這裏,他們穩不了。大昌的國力不如我們,十萬兵馬都難湊集,又怎會派出五萬人不計後果地來偷襲我們?即便攻下了鳳城那也是腹背受敵,他們有什麽好處?”
他一番話将所有人都問住了,要這些武将帶兵打仗分析戰局倒是可以,至于其背後的含義并不是他們會想到要考慮的。
顧言之繼續說:“所以我覺得,他們打的是一個快字。”
“不出明晚,大昌的奇兵必會來攻城略地。”
一武将瞪眼道:“我全家老小妻兒還在這城中,鳳城一旦淪陷……”
一旦淪陷,有虎豪關十五萬大軍守着,敵軍什麽都帶不走,必然會在這城中燒殺掠奪。
所有人都寒蟬若禁,氣氛重新回到方才的壓抑。
“那也未必。”顧言之說:“我賭他們不會有五萬人馬,不過虛張聲勢而已。這時候我們只要不自亂陣腳堅持住不被破城,三日之內,敵軍自退。”
“大人憑什麽這麽肯定?”趙平第一個站了出來,開口說道。
有他帶頭幾位将領也都撇撇嘴,覺得青年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要是往常,別說原主說不出這樣一番話,即便說出來了面對衆将領這樣的态度他也立刻慫了,估計這會兒早就開始收拾細軟準備跑回京城。
但顧言之不僅說了這番話,而且還繼續說道:“如若本官不确定的話,那麽敢問在座各位又有什麽良策能解鳳城之危?”
下面的武将們面面相觑,就連趙平也不吭聲了。
如今既然已經被敵軍兵馬層層圍住,那便成了困局。似乎除了這宋仁賢所說的,也沒有其他法子了。
趙平的面色微微有些不善起來。
因為一直都十分看不起宋仁賢這個草包纨绔,他便下意識地默認對方所說的話都是錯的。方才聽青年語氣中胸有成竹的氣勢,便下意識地反駁了。如今他卻想不出比青年所說的更好的法子,不禁有種自打臉面的錯覺。
趙平的臉火辣辣的疼着,顧言之卻微微掀起了唇角,見沒有人反對,他便開始兀自發號施令了:“鳳城中如今還有八千兵馬,王虎(方才去請的将領)你率着這八千兵馬,在城樓上布陣等候敵軍。其餘将領負責準備防破城的物資器械,越快越好。”
“是!”青年的聲音铿锵有力,說話的時候帶有一種上位者獨有的氣勢,叫人忍不住想要信服依靠。
“嚴守成,你率領你的部下立刻去将散落在鳳城四周的七千兵馬召集過來,支援守城的将士們。”顧言之又說。
“……是。”
“另外再派人盡量聯絡藺将軍。衆将還有什麽問題嗎?”發號施令完畢過後,顧言之的态度又軟化了下來,他目光向下掃視了一周,一副征集下屬意見的樣子。
這時候沒有人出聲了。
顧言之又對趙平說:“趙督軍覺得我這樣的安排如何?”
趙平暗自捏緊了拳頭,雖然仍舊想跟青年對着幹,可現如今兵臨城下,鳳城難保,他就算再看不上青年也不得不理智下來同意他的做法。
他原本還心有不甘,但并轉念便想到:這個風口浪尖傷,宋仁賢出頭也是好事,萬一鳳城真的有什麽閃失,自己也好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
如此想來這宋大人還真是個小傻子,這個時候還出風頭,簡直傻的有些可愛。
顧言之無所謂他心中所想,見衆人都沒有異議,便擺了擺手道:“那便這樣吧,這幾日就要辛苦諸位了,有什麽事及時向我彙報。”
言罷他站了起來,當先走出了議事大堂。
衆人還沒回過神來,他一走,大家面面相觑,後又紛紛看向趙平。
“趙大人,這……”
“按宋大人說的做吧。”趙平的臉上看不出喜悲,他心中雖然不爽利,但面上卻一點不顯,反而客氣地向衆将抱了抱拳:“鳳城安危全仰仗各位了。”
“哪裏哪裏。”大家立刻客氣地說道,便紛紛撤離去做事了。
廊外,嚴守成疑惑道:“這宋大人今日是怎麽了?”
宋大人表現得太過淡定,甚至看起來比他們這些人加起來還要睿智,他們之前所設想的被吓得尿褲子、屁股尿流收拾東西跑路的事似乎全沒發生,不僅如此,他們現在還要去做那個草包吩咐的事。
“不知道。”大家紛紛搖頭,有人問:“那我們誰賭贏了?”
“賭個屁的贏!你忘了我們都押小宋大人會哭……”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個。”王虎說道:“守成,召集那七千兵馬的事就交給你了,我覺得小宋大人說的有理,我們只能這麽放手一搏。”
“嗯,虎子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嚴守成說。
幾個武将當中王虎武藝最高最有正事也最講義氣,他說的話其他人都聽,顧言之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将守城這麽重要的事交給了他。
王虎這麽一說,大家也就立刻變得嚴肅正經起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西南的邊境十分潮濕陰冷,早春時節仍舊烏雲蔽天,春風刺骨。
凜風烈烈的城牆之上,宜國士兵有條不紊地排兵布陣,為預防敵軍突襲攻城做最後的準備。
高聳堅固的城牆之上,有一白衣銀甲的青年緩緩拾階而上,正自顧自地查看各種防禦設施。
正指揮士兵的王虎一回頭便看見了長身玉立的青年。
不僅是屬于郡守的主将的铠甲讓他在紛雜混亂的人群之中顯得格外醒目,青年明眸皓齒、面若冠玉的長相也與這裏的一切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但卻又并無甚違和之處。
青年将一頭散亂的黑發統統束了起來,穿着數十斤重的铠甲也仍舊将腰杆兒挺得筆直,單臂夾着個盔甲,動作十分自然,讓他的形象莫名地高大了一截。
叫王虎看得心中一跳。
從前宋仁賢是個嬌滴滴的二世祖,陰陽怪氣的惹人煩。
可誰能料到大敵當前的時候這少爺忽然就變了個人似的,別說一點都不娘,那樣子與他們這些常年風吹日曬操練士兵的武将簡直不相伯仲。
“大人,您怎麽親自來了。”王虎連忙迎了上去。
“這種生死關頭,本官當然是要跟衆将士共存亡。”青年理所當然地說。
衆人聽了不禁心上一暖,王虎忙道:“這裏太危險了,大人您又不會武藝……”
“無妨。”顧言之擺手止住了他的話頭,頗為輕松地笑道:“本官相信你們會保護好我與城中百姓的。”
這種大敵當前不會武的将領登上城池的做法看起來有點兒草率和無理取鬧,但正因為是生死存亡的時候,顧言之表現出與手下同甘同苦的決心及對将士們的絕對信任,卻俨然成了一道催化劑,能讓城樓之上的兵士們士氣大振。
而顧言之也當真信守了承諾,無論城樓上的寒風有多凜冽,他都堅持伫立在那裏,一守就守到了深夜。
“大人,要不然您回去休息一下吧?”王虎及白天在大堂之上曾經羞辱過他的将領都看不下去了。
“唔。”顧言之搖了搖頭,靠在簡陋地椅子上閉目休息。
原主這身子骨太差,熬到半夜就困得不行,顧言之已經昏昏欲睡了,但仍是搖頭拒絕道:“無礙。”
他回去總忍不住要想目标的事情,心裏也煩,倒不如将這裏的危機先解除了再說。
更何況他心中對于大昌會突然進犯至此處的原因仍舊心存疑惑,總覺得能做到這種事情的只有身為曾經流落在外的大昌皇子,而後又重生了的姜欽。
即便不是他,此事也與他脫不開幹系。
“唉!将士們都換了幾班了,大人您這樣守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衆人勸道。
反正再冷都不會覺得難受,病倒也感覺不到疼痛,顧言之無所謂道:“沒事沒事,我覺得他們今晚就會……來。”
最後一個字堪堪蹦出,顧言之眼前一晃,依稀看見遠處城樓底下有幾道人影兒閃過。
他立即精神了起來,雙手撐着椅背便站了起來,一指城牆下面,問:“是不是來了?”
王虎馬上打了手手勢給處于高低的瞭望兵,又擡起一條胳膊,示意大家按照原先說好的做準備。
顧言之見這鳳城的将士們訓練有素,心裏倒也放心了,他兀自站了起來,趴在城牆上向下瞭望。
大概是準備奇襲,對方一個火把都沒點,且今晚的月光并不是很亮,要不是顧言之眼睛尖湊巧向下一看,可能還真發現不了遠處的異動。
正如顧言之所料,對方打的果然是一個快字。
發現鳳城上的守兵正在集結,對方将領也毫不含糊,當機立斷地做出了攻城的決定。
大戰一觸即發,這一回真正兵臨城下的隊伍終于點燃了火把,就着那明滅晦暗的光芒向下一望,顧言之清楚看見那騎于一匹黑色駿馬之上的為首将領,五官深邃明朗,刀削般俊俏的輪廓,可不正是那個曾經被自己帶在身邊悉心教導的目标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喝多惹現在還有點頭疼惡心,以後再也不喝酒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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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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