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六年級

西格納斯從萊斯特蘭奇家出來的時候表情很不好，盧修斯正在棵老樹下面等着他，見他一臉陰沉的樣子，不由挑起眉。

“別問。”西格納斯說：“你先回莊園吧，我還要去個地方。”

盧修斯：“去哪兒可以問嗎？”

西格納斯：“不能。”

盧修斯聳聳肩：“你最近有點怪。”

我自己也知道，西格納斯想，等時候到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們的。他沖盧修斯擺擺手，轉身間已經幻影移形。

下午的小漢格頓城一派寧靜。西格納斯出現在小城一條狹窄的巷子裏，左右街道上都沒什麽人，他将身上的巫師袍變成普通的襯衫，大大方方從陰暗中走出來。

他到達的位置已經是城郊，距離記載中的岡特祖宅卻還有些距離，西格納斯以為自己怎麽也得花點時間才能找到那棟房子，實際上卻并沒那麽複雜。岡特家破敗的非常明顯，出了城往山上走，要不了多久就能看到那坍塌一半的屋頂。

他正想過去，卻被路過這裏的幾個麻瓜叫住。

“喂！那個小孩兒！”中年麻瓜的聲音很大，西格納斯腳步一頓，慢慢轉過身：“您在叫我？”

中年人誇張的左右張望：“真有意思，這兒除了你還有別的小孩兒嗎？”

在巫師界，很少有人會指着布萊克大少爺叫小孩兒，西格納斯也從來不覺得自己和雷古勒斯、本傑明那些小鬼有什麽相似。他和盧修斯等幾個好朋友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算起來也确實是孩子，但誰也不會閑着無聊按照年紀真将他們劃分到小孩兒的行列。就算是仗着年紀大，喜歡把全英國的巫師都當孩子的鄧布利多，也只會稱呼他小布萊克先生。此時突然面對中年麻瓜理所當然的一聲“小孩兒”，西格納斯居然還有些新奇。

“你要去那？”中年人指了指岡特家那邊，嚴厲的盯着他。

西格納斯還沒适應自己“小孩兒”的身份，一點沒有被對方的樣子吓唬到，非常肯定的點點頭：“是的。有什麽問題嗎？”

“上帝！你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樣子？那棟房子是鬼屋，會吃人！我看你也是聽說消息跑來探險的吧。”

“吃人？”西格納斯一臉莫名其妙。就算是魔法界的房子也不會吃人。

Advertisement

中年人把他的茫然當成了假裝，見他根本不聽勸，似乎還覺得自己叫住他挺多管閑事，便也懶得再說什麽，擺擺手轉身走了。西格納斯還能聽到他嘀嘀咕咕的念叨：“又是一個來送死的。”

西格納斯回頭看了一眼山上的破房子，繼續往前走。

或許是鬼屋的傳說讓這裏變成了荒山，通往岡特家的路已經徹底被雜草覆蓋，西格納斯不得不用魔法開路，才順利走近那老房子。他本打算進去看看，走近後卻發現這棟房子周圍有着複雜的保護魔法，進去之後很可能當場死亡，而且勢必驚動某位監視這裏的巫師。西格納斯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不難猜測，時至今日還對岡特家祖宅這麽有興趣的也就只有黑魔王了。

怪不得說這裏會吃人，對于麻瓜來說這兒可不就是有來無回。

西格納斯繞着房子走了一圈，又聞到了熟悉的腐爛味兒，應該是從裏面傳出來的。這也許還是黑魔王做黑魔法實驗的一個地點呢。

房子的大門只是掩着，一推就能推開，西格納斯回到門口，皺着眉看了好一會兒，礙于并沒有膽子驚動黑魔王，只能遺憾離開。

這一趟可謂毫無收獲。他無精打采的順着原路返回城裏，随便找了個露天咖啡廳歇腳。冬天街道上的桌椅都成了擺設，沒人願意忍受着北風在這兒喝冷咖啡，只有西格納斯在保暖咒的保護下坐在外面。他看着大街上走過的行人，行人也看着他——一個冬天不穿外套坐在冷風裏受凍的傻瓜。

那股味兒到底是什麽？他伸展長腿，漫不經心的猜測，目前為止他還從未接觸過帶有那麽大腐爛味兒的黑魔法呢，到底什麽魔法能有如此誇張的味道，黑魔王就算沒有獵魔犬的鼻子，聞不到什麽味道，也該察覺到問題吧？

麻瓜街道上來往的行人不多，今天是聖誕節，大家都在家陪着家。西格納斯知道自己該離開了，晚上還有聖誕宴會必須要參加呢，可就這麽徒勞離開又不甘心。

這裏可是岡特家生活了上百年的地方，難道真的就沒有一點線索嗎？

西格納斯看了看對面的花店，突然站起身三兩步沖過馬路，推開店鋪的門。

花店裏今天只有一個回不去家女店員值班，這時正在看電視劇，聽見店門口的風鈴聲頭也無心工作。西格納斯左右打量了一圈，敲敲收銀臺桌面：“女士，麻煩給我包一束百合。”

女人不耐煩的擡起頭，西格納斯英俊年輕的臉讓她愣子一下，終于暫時放棄了肥皂劇，起身幹活。

“我沒見過你。”她一邊慢吞吞剪掉百合花多餘的根部，一邊打探道。

西格納斯勾唇一笑，斜倚在收銀臺邊注視着她的眼睛：“你認識這裏的所有人？”

“不，但我至少見過。”對方被他盯的有些害羞，匆匆說道：“這兒就是個小縣城，沒多少人。”

“好吧，你猜對了，我是來看望親戚的。”西格納斯道。

“親戚？”

“他們好像叫……叫什麽來着……”他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便簽，照着讀道：“岡特？”

女店員的動作一僵，懷疑的看着他：“你和岡特家是親戚？”

西格納斯聳聳肩，無所謂道：“算是吧。說實話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要不是家裏老人讓我來找他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怎麽？這兒果然有個岡特家？”

女店員點頭：“有過。”

西格納斯挑眉：“有過？”

看在他英俊的外貌，不凡的氣質，以及說起岡特家時那漫不經心的态度上，女店員決定多向他透露一些：“幾十年前他們家是有一對兄妹，後來妹妹離開這兒再也沒回來，哥哥又莫名其妙死在家裏，現在已經徹底沒人了。”

“哦……”西格納斯嘆了口氣。

女店員也嘆了口氣，看看手裏已經包好的百合花：“您還需要花嗎？”

西格納斯從口袋裏拿出一疊英鎊付了錢，對女店員笑笑：“送給你吧。”

他沒再理會對方的挽留，轉身走出花店。聖誕夜即将開始，街上的住宅都亮起燈光，在黃昏将盡的時候照亮整個小城。西格納斯正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幻影移形離開，卻又被不遠處的聲音吸引了注意。他轉身往另一邊走去，在一棟老舊的院子附近停下腳步，側耳傾聽麻瓜們的閑聊。

“裏德爾，你們今年居然回來過聖誕節了？”

“是啊，爺爺總是提起這兒，可惜我們沒能帶他一起回來。”

“他怎麽了？”

“爺爺去世了，就在今年夏天。”

“哦！真沒想到！願上帝保佑他，他是個好人。”

“謝謝。”

裏德爾這個姓氏讓西格納斯愣在當場，所有線索在他腦子裏聯系起來，慢慢串成一個完整的故事。

幾十年前青春年少的梅洛普·岡特愛上了同在一個小城生活的麻瓜裏德爾，她也許和裏德爾有過一段幸福的時光，然後因為某種原因關系破裂。麻瓜裏德爾開始了新的生活，如今已經有孫子了。梅洛普則帶着兩個人的孩子離開這裏，不知道去了哪兒。

至于突然死亡的另一個岡特，西格納斯直覺他的死一定和巫師有關。說不定殺他的就是黑魔王，因為他的斯萊特林血統就算再稀薄也比黑魔王的純粹，而整個英國魔法界除了黑魔王，也沒有其他巫師會關心小漢格頓城即将絕種的岡特家了。

另外，岡特祖宅裏的腐爛味道也能說明，黑魔王一定來過這兒。

事情看起來已經基本清楚，細節還可以慢慢補充，西格納斯不再耽誤，幻影移形回到馬爾福莊園。盧修斯正在起居室的壁爐邊，腿上蓋着兔毛毯子，手邊放着杯紅酒，翻看家族文件，聽到他回來也只是瞟了一眼。

西格納斯在他對面坐下，雙腿翹在軟塌上，幾乎和躺着差不多。

我得告訴盧修斯，他想着，側過頭去看對面的好友。對方看起來悠哉悠哉，可失去美容魔藥的遮掩之後，他的黑眼圈還是明顯，臉色也比以往更加蒼白。

“你有什麽事？”盧修斯感覺到他的視線，随口問道。

西格納斯嘆了口氣：“我在想你父親的病是不是好點了。”

盧修斯面無表情：“這是龍痘，就算能好也沒那麽快。”

這個問題顯然有點蠢，而且很沒必要。西格納斯摸摸鼻子，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補救。

好在盧修斯對朋友還沒那麽苛刻，見他不自然的樣子，幹脆說道：“你為什麽不去換身衣服，晚上還有宴會呢。如果不是等你，我早就出發了。”

“可有件事……”西格納斯見他揉着額角的動作，剛想出口的話又憋了回去。還是再等等吧，至少等馬爾福先生的狀态好點之後再告訴他，西格納斯這樣想着，慢慢起身，一步三回頭的回去自己的房間。

盧修斯等他走了才擡起頭，皺眉看向他離開的方向。

“多比。”他喚道。

家養小精靈瞬間出現在他面前，忽閃着大眼睛等待他的吩咐。

“我記得讓你今天跟着他，他去哪兒了？”

“小漢格頓城。布萊克少爺在查岡特家。”

小精靈尖厲的聲音讓盧修斯受不了的皺眉，等它回答完後立即擺擺手讓它離開，順便命令它絕不能将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岡特家……”盧修斯皺起眉：“這家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